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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蓝石

[穿越重生] 《嫁夫》作者:灏漫(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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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三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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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0:3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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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 “羊皮母豹”
    帽儿有些紧张地望着明思,一双眼睁得大大的,有些出气不匀。
    她脾气好,嘴也乖巧,同府中下人大多关系都熟稔。
    最近明思出府都是这张大哥赶的车,她每回去马房叫车,两三回下来,两人也是混熟了。
    方才张大哥那一声“蓝枫姑娘”出口,她先是没反应过来。但明思一动作,她一愣,随即心中一紧,领会了明思眼神传达的意思——这不是叫错,而是出了意外!
    明思见她明白过来,轻轻朝她点了点头。
    帽儿心房一颤,眨了眨眼,不吭声了。
    这时,马车却开始转弯,帽儿神情蓦地一僵,看了明思一眼,侧身将车窗帘掀开一条缝。一看清,神色遂变,转首回来已是惊慌,“路不對——”

    雖是驚惶,她還是知曉分寸,是無聲地朝明思做的口型。

    察覺馬車轉向時,明思已經心中不妙,此刻聞言也在意料中。心下雖有些發沉,卻也知愈是這種時候愈要冷靜。

    朝帽兒安撫地看了一眼後,她定了定神,轉身輕輕掀開條窗簾縫,只見馬車卻是朝東城門的方向在走。

    難道這是要出城?

    明思垂眸蹙了蹙眉。

    城門戌時正就關了,此刻去應該也趕不及了……

    那不是出城,這是要去何處?

    眼下情勢已經清晰。方才車身那一晃,應是有人上車挾持了車夫。

    明思心下急轉,從動靜看,應是只有一人……

    該怎麼辦?

    此處寂靜,大聲喊叫或許能驚動人。可眼下這種時候,有沒有人“見義勇為”不說,就怕即便是趕來了,也來不及了。

    何況,車夫張大哥的安危還在人家手里,自己同帽兒兩人卻是毫無戰斗力。

    那人既然能悄無聲息地上了行駛中的馬車,想必也有一身功夫……

    此人如果真是揣著下毒手的心思來的,只怕她們一旦反抗驚動惹惱了他,不需一炷香,己方就得“全軍覆滅”!

    眼下就不知此人究竟是打的什麼主意?

    帽兒繃著身子,緊張地望著明思,無聲急切,“**,是什麼人?”

    明思垂了垂眼簾,輕輕搖首,卻是未言語。

    此刻不是研究來人身份的時候,很明顯,來人應是敵非友,而今最重要的就是判斷此人究竟來意如何?

    帽兒見明思不語,也不追問了,轉身掀開窗簾朝外看著。

    明思蹙眉思索,忽地伸手拍了拍帽兒,在她耳邊低聲問,“這個方向,此時可有什麼僻靜地方?”

    帽兒怔了怔,驀地眼楮瞪圓,在明思耳邊道,“好像有個馬市。”

    明思聞言垂眸片刻,遂翻出明珠送的那把匕首,拔出反握在掌心。

    帽兒頓時心驚肉跳,明思在她耳邊低聲道,“待會兒我一出聲,咱們就分頭跑。”

    來人的目標定然是她,帽兒同車夫同她一道,非但掣肘,還易受牽連。

    她好歹是元帝新封的郡主,她就不信還真敢取了她性命去?

    如今這種敏感時刻,再無分寸之人也不會行這般行徑,總還要顧及元帝的臉面——元帝是何種心性,相信這些胡人貴族心里應是比她還清楚三分的!

    她今日的行蹤,除了家中親人,也就早前在右柱國府上的人。

    幾下一判斷,明思心神稍定——要她命的可能性不大,應是有別的打算……

    只要行為不太過界,元帝自然也會幾番衡量的。

    只是帽兒同車夫,來人定然是不會顧忌的。再者,帽兒的腿腳還有些不便——明思緩緩地沉了口氣。

    馬車果然朝著馬市行去。

    大老遠就聞到了一股馬臊味兒,明思沒奈何的一嘆,苦笑,自己怎把這茬兒給忘了?

    這麼大的味道,自己想裝不知也不成了!

    果然,馬車方一停穩,前方就傳來一個刻意壓沉了的男子聲音,“**還真是沉得住氣——”說話間,一聲隱隱的掌擊聲同時響起,緊接著,似有物體順著車壁滑了下去的聲音。

    帽兒身子一顫,臉色頓時煞白!

    明思吸了口氣,朝帽兒示意搖首——既然是掌擊聲,那應該是將車夫打昏,非是要了性命。

    須臾,腳步聲朝著車尾而來,下一刻,一個蒙面的胡人男子拉開了車門,壓低了聲音,“下車!”

    明思垂了垂眸,朝帽兒看了一眼,起身走了下去。

    帽兒咬了咬唇,也怯生生地跟著起身。剛走到車門處,那人閃電般的出掌,一掌劈在了帽兒頸後!明思還未來得及反應,帽兒身子便軟了下去,倒在車內。

    明思心中盛怒已極,卻強抑制住,面上現出極驚恐害怕的神情。身子似無措般連連後退,朝著一個棚下陰影處退去,“你,你,你別殺我……我是陛下親封的芳華郡主——你不能殺我……”

    那人轉過身,見明思這般驚嚇祈命的模樣,眼里很快露出一絲嘲弄,頗有些見面不如聞名之感。

    冷冷一笑後,他朝明思緩步行來。此處晚間僻靜之極,他也不怕這個女子能逃出掌心。

    明思步步驚惶後退,剛退到棚下陰影處,忽地一個不穩,身子便坐倒在地。那人眼里再度現出嘲諷之意,從腰上拔出一把匕首朝明思逼來——

    “你要殺我?”明思揚起小臉,臉色似蒼白,“你要殺了我,你主子也跑不了!睿親王定會替我報仇的!”

    這個時候,她也不敢堅持自己開始的判斷,只能將榮烈的名頭搬出來。

    那男子低沉一笑,“誰說我要殺你——睿親王?待我劃了你這張小臉,就不知睿親王可還會不會要你這花臉的王妃!”

    原來是想要毀自己的容!

    明思瞬間明白過來。

    這時,那男子已經站定她身前,正朝她俯低欺身而來。不敢再等了,明思左手一把抓起身側早一瞅好了的一堆濕馬糞,朝他面上一甩——一瞬間,濕嗒嗒黏糊糊的馬糞便糊了他滿臉!

    幾乎是同時,明思另一手的匕首也朝他腿根處用力刺去!

    那男子乃是兵士出身,雖有一身外門功夫,可他完全未想到這個女子竟然一直在示弱疑兵。先前明思的驚怕懦弱表現已經讓他完全失了戒心,哪里能想到這女子根本不是什麼膽小怕死的“小綿羊”,卻真真是一頭披了羊皮的“小母豹”!

    措不及防中,匕首已經刺入下腹!

    雖不深,但此處卻是男子極要命處,他驀地一聲慘叫,捂住傷處連退數步。

    明思這一連串動作雖是感覺利落,但其實一顆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兒!此刻見計策奏效,也來不及多想,一個翻身便爬起,握著匕首飛快地朝外奔跑逃命!

    而這時,對面數十米處的立柱後,一根簇亮的箭頭也輕輕縮了回去。

    立柱後卻是兩人。

    在那男子拔出匕首那一刻,弓箭手便按布羅的吩咐繃起了弓。卻不想就在布羅下令的前一瞬間,竟然會突生異變……

    看清楚明思那匕首插的位置,弓箭手和布羅同時心肝兒顫了顫!

    只見明思奔出數十米後,那男子低低怒吼一聲,抬手在臉上用力恨恨一抹,也咬牙忍痛地朝明思追了過去。

    弓箭手回首看著布羅,布羅拍他一記,低聲道,“跟上去——也差不多了!”

    這時都沒人出現,應該也不用再等了。

    明思听得身後急促腳步聲傳來,也不敢回首,只不管不顧的全力跑著。

    可她畢竟步幅不大,眼看就要跑出馬市門口,那身後腳步聲似乎已經近在二十米內了。天上那彎勾月也隱沒在了雲層中,沉沉夜色頓時濃黑如墨,身後追兵那沉重含怒的呼吸聲逐漸清晰,听在耳中,敲在心房,漸漸生出些如雷貫耳的效果……

    不敢多想,明思只能死命的跑!

    方才這人只是想劃花她的臉,可此刻被他捉住,明思就不敢保證自己這條小命還保不保得住!

    用力吸了一口氣,不去听那身後的聲音,以免受影響,她只咬牙用盡全力加快速度……

    一口氣跑了老遠,她才忽覺不對——似乎沒有聲音了?

    放緩了些腳步,她凝神一听,還真沒聲音了!

    不置信的回首一看,此際天際的那彎銀鉤又穿出了雲層,淡淡銀輝灑下,只見長街空落。除了兩旁破敗的房屋倒影,只她一人的喘息聲如漏氣風箱般回蕩,哪里還有什麼追兵?

    呆了一瞬,腳步驀地頓住。這一緩過氣兒來,才覺渾身酸痛。在原地撐著後腰,用力深呼吸了幾口,才調勻了些呼吸,喉嚨卻是澀疼如刮。

    定了定神,蹙眉沉吟片刻,又側耳听了半晌,還是什麼動靜都沒。

    明思心里疑惑了!

    舉起手中匕首一看,血跡只有五分深。驀地生了奇,難道真有那般痛?痛得暈過去了?

    遲疑片刻,沉了口氣,她沿著牆根的陰影處慢慢朝回走。

    帽兒和車夫還在那里,她不能放心。

    剛走到馬市門口,她倏地一愣,瞪大了眼——那門內右側倒下的人,不是那蒙面男子是誰!

    卻不是痛暈了……

    看著他背後那根正正穿心而過的長箭,明思不禁打了個寒顫……不用看,明思也知這人已經死了。

    呆愣片刻,明思四下望了望,卻是一片沉寂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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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0: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一十六章 若是有意
    明思垂眸片刻,眼底慢慢浮起一丝怒色,旋即又被长睫隐没。站了片刻,她转身朝马车的方向行去。到了跟前,把匕首朝车内一扔,先把车门处帽儿弄醒。

    帽儿一睁开眼,还有些耳鸣眼花,鼻翼嗡动片刻,忽地一眼看到明思的左手,“呀,**你的手——”

    明思忍住嫌恶,尽量平静,“你怎么样?”

    “没事儿,就有些头晕。”说着,帽儿便用手支撑着有些摇晃的站起,下了车。

    明思用右手扶住她,“你转转脖子。”

    帽儿动了动,觉着好些了,见得明思额头汗意,一身脏兮兮的,先是一愣,举目四望了下,“**,怎么回事?”

    “先别说了,去把张大哥叫醒,边走边说。”明思道。

    帽儿依言而行。

    过了大半刻钟,马车调转方向,朝来路驶去。

    经过马市门口时,明思转首掀开车窗帘一看,果然,那尸首已经不见了。

    正在给明思擦手的帽儿奇道,“**,你看什么?”

    明思脸色有些发沉,“没什么。”

    帽儿眨了眨眼,低下头继续替明思清理左手的垢迹。

    待明思的马车驶出马市后片刻,布罗同那弓箭手从黑暗处走出。

    布罗看了一眼已经驶远的马车,有些无语。他未想到明思胆子那般大,竟然那样快就回来了。听得声响,他们来不及处理尸体,只能先藏起来。

    “这儿你处理干净。”望了一眼藏在角落的尸首,他淡淡吩咐了一句,便提气朝前方的马车缀去。

    远远缀着,一路跟到纳兰府。见得明思进了府中,他才转身回走。

    @@@@

    睿亲王府的正院中,荣烈斜躺在偏厅一张极阔大的胡床上。

    胡床上铺陈着一张巨大的白虎皮,长腿高高架在一侧扶手上。慢慢啜着四角琉璃方胜盏中深红酒液。长长的发丝如褐色丝缎铺满身下的靠枕,还有几缕倾下,悬垂在床侧。

    沙鲁站在一边,看了看眼前主子双目似阖未阖的模样。又转首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布罗这家伙怎这般久……按理说,不会出岔子才对啊!

    忽地他耳朵一竖,侧耳听了听,黑黑的脸膛上铜铃眼倏地一亮,身子前倾些许,“回来了!主子。我去看看。”

    荣烈双目未抬,只淡淡“唔”了一声。

    得了许可,沙鲁大步流星的快步走了出去。方开门,就见布罗已经走了到庭中。

    看着布罗的脸色,沙鲁不觉纳闷——这家伙样子好像有些怪怪的……

    “咋样了?”待布罗走近,他忍不住出声。

    布罗扫他一眼,“你急甚?”

    说了这句,就走了进去。恭恭敬敬朝荣烈行了一礼,“主子。”

    荣烈睁开眼,身子未动。余光瞟他一眼,语声淡淡,“说。”

    “车到了乌衣巷时,那门子就上了车头,逼着车夫朝东面的马市去了。属下见他没有动手的意思,就照王爷的吩咐远远跟着。”布罗看了看荣烈,“到了马车,他把车夫和那丫鬟弄晕了,逼纳兰**下了车。听那意思,是要花了纳兰**的脸。”

    沙鲁站在一旁。听得恁得一皱眉。想起先前布罗奇异的神色,心里一惊,失声道,“该不是伤了人吧?”

    荣烈眸光蓦地冷光一闪,朝布罗电射而来。

    布罗赶紧摇首,“不是纳兰**伤了。是那门子伤了!”

    荣烈眼底一丝异色闪过,长腿轻巧一收,放下。坐起来看着布罗,将方胜盏放回案上,身子再慵懒地靠回,“你们出手了?”

    这一问,布罗的神色便变得有些奇异,眼里一抹忍笑,“不是属下,是纳兰**。”

    说着,便将当时的情形细细说了。

    听得明思用匕首刺中那门子“命门”时,沙鲁身子一颤,瞪大了眼,嘴张了张,半晌才合拢。

    “那门子受伤后,纳兰**就朝外跑。属下看着差不多了,就让裘二结果了他。”布罗顿了顿,有些无奈,“还没来得及收拾,纳兰**就回来了,属下同裘二只得藏起。后来,属下让裘二收拾干净,属下送纳兰**回了府,才回来的。”

    布罗说完,便闭了口,望着荣烈。

    沙鲁的目光从他面上掠过,看向荣烈,忽地咧嘴一笑,“主子,这可是您说的那‘兵不厌诈’?”

    虽听得又惊异又好笑,可打心眼里,沙鲁却是将这个纳兰**佩服得五体投地。

    荣烈半垂着眸子,唇角一缕似笑非笑。布罗站在他对面,却是看得清楚,主子那半垂的眸光中分明是有笑意微微。

    看了一眼,他极快地收回的目光。荣烈的性子他是了解的,是极不喜别人窥视他的情绪的。

    荣烈未有回沙鲁的话,垂眸噙笑片刻后,伸手又端起那方胜酒盏,轻轻啜了一口,“继续派人跟着。”

    布罗面上露出些迟疑,“那可是还要……”

    他是想问,可还要等关键时刻再出手。这是荣烈之前的交待。

    荣烈抬眸,扫他一眼,“不必了,你看着安排就是。”

    布罗心里顿时松气,又想到一事,迟疑道,“那左柱国那边——”

    人是晴容郡主派出来的,又是府中的私兵,左柱国不可能不知晓,却未阻拦……

    荣烈眸色淡淡地挑了挑一侧眉梢,“他不过是想试探我的意思。这回就罢了,也算给他个面子。你把那腰牌给他送去,他就该明白了。”

    布罗同沙鲁对望一眼,心中皆是一震。

    左柱国的心思,他们隐约也猜到了几分。如今荣烈既然这样说了,那岂不是说主子已经熄了那心思?

    这两人对荣烈都是极为忠心之人。此刻闻听此言,一时间,心中滋味也是复杂。

    却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荣烈余光瞟了他们二人一眼,“没事儿都下去吧。”

    两人应下,转身朝外行,布罗慢后一步。忽地停住脚步,转身嗫嗫,“主子……”

    荣烈将眸光从酒盏中抬起,“何事?”

    “有句话。属下不知当说不当说?”布罗望了荣烈一眼,垂下眸子。

    沙鲁站在门前,目光奇异的望着布罗。

    荣烈垂了垂眸,语声淡淡,“说吧。”

    布罗暗暗沉了口气,垂眸轻声,“属下瞧着纳兰**只怕是个外柔内极刚的女子。主子若是无意便罢。若是有意,还需斟酌些才是。”

    荣烈抬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完了?”

    布罗一噤,遂行了一礼,“属下告退。”

    言毕,转身行出。

    沙鲁愕然地张了张嘴,收到荣烈一记眼刀后。忙不迭地将门带上,朝布罗追去。

    “诶,你走那么快做甚?对了。你那话是啥意思?”

    外间,沙鲁的声音随风隐隐传来。

    荣烈抬眼扫了一眼门的方向,深邃俊美的面容平静依然。只细看,那琥珀色的眸光深处,却藏了一莫深沉。

    有意?

    对一个女子?

    方想失笑,脑海里蓦地闪现出一张气呼呼瞪着他的小小面孔。瓷白如玉的般脸颊因气急微微泛红,一双小鹿般的大眼睛黑亮之极,因恼怒的缘故更如那晨星一般愈发惊亮。菱形的小嘴抿得极紧,却还是有些微翘的模样。

    荣烈想起来了。这正是那日赐婚后,从金銮殿出来时。她的样子。

    记清楚了,便忍不住想笑,唇角才勾起,忽地心下一愣,唇边笑容便倏地凝住。

    @@@@@

    明思此番遇险的事儿并无人知晓。

    回府时天色已晚,加之帽儿的遮掩。门房也未曾注意到六**身上的些许狼狈。

    只对那空气淡淡的马粪味儿有些犹疑,但看了一眼门口的马车,也就未加多心。

    帽儿同车夫张大哥嘱咐了一通后,就提脚朝明思追去。

    “**,你在生气?”帽儿压低了嗓子。

    虽不知恩人是谁,但有人出手相救,也是好事啊。**怎么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

    明思静静吸了口气,“没生气,就是有些难闻。”

    帽儿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宽慰道,“没事儿,待会儿多放些干花,多洗洗就没味儿。”

    明思有些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回到春芳院,帽儿唤了两个二等丫鬟来,连着烧了好几锅水。

    明思足足换了三回水,手都泡皱了,才觉着舒服了些。

    看着帽儿忙得手脚不停,明思思忖片刻,“过两日,让娘再挑两个人进来。”

    帽儿一愣,明白过来,也想了想,“新来的未必合用,我看不如把莲花同如玉叫来。”

    这两人眼下都在庄子上,也都是跟着明思经了些事儿的,用着也放心。

    明思倒还未想到这一出,思量须臾,点了点头,“也成,不过还是得先问问她们愿意不愿意。”

    莲花还好,如玉眼下却是同家人在一处。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明思也不愿挟恩以令。

    帽儿脆生生“诶”了一声,笑嘻嘻地取了棉袍过来替明思穿上,“我明日就让人过去问问。”

    明思穿了袍子坐在妆台前,帽儿用棉巾替她绞着头发。

    明思忽地幽幽一叹,“明日你再想法子打听打听方管家的消息。”

    帽儿怔了怔,遂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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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0:37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七章 生恩养恩
    明思不敢再随意出府了。

    接下来几日,都老老实实呆在府中。就连原本计划的同四老爷四夫人出门踏青也推说有些累推搪掉了。

    四老爷四夫人一听明思道累,便想着这两年她在外头定然是吃了不少苦头,加之前段时日家中之事,更加心疼。直道让她好生歇息,四夫人又请老太君寻了王老御医替明思开了不少补身的药膳方子,可劲儿的补给明思吃。

    见得四老爷四夫人担心,明思心里愈发过意不去,却苦于无法解释,暗地里只在心里把某人打小人打了百八十遍,才稍解了些气。

    这几日能算是好消息的便是阿刁打听到了方管家的消息。

    北将军府被查封后,一干下人逃的逃,散的散。元帝知晓秋家人丁状况,故而,也未曾为难这帮下人。方管家离开方府后,便孤身在城西赁了间小屋独居。这些年虽攒了些体己,但北将军府的状况一直不宽裕,故而攒下的银钱也是有限。他在北将军府呆了二十来年,早年逃难时,妻子和女儿也都死在了路上,后来便一直未娶亲。眼下,便是伶仃一人。

    纳兰府六**如今在京城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方管家自然是听闻了不少。他却是未想到明思竟然还记得他,还遣人来寻他。

    跟着阿刁来到纳兰府,他的心情却是百般复杂。

    对于明思同那睿亲王的情事,他虽多少有些怀疑,也多少能理解明思此番的作为。但不管怎么说。这二十来年,秋家都是他的主子。而今,明思却是改嫁给胡人,还是那睿亲王——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儿。

    明思看着消瘦苍老了不少的方管家。没有错过他眼底的那抹复杂。微微一笑,明思柔声道,“方管家您老身子可好?”

    方管家还是恭敬。“劳夫——”一顿,改口,“劳六**费心,小老儿身子还成。”

    明思眸色柔和的一笑,颔了颔首,“若还成的话,明思便想请方管家帮明思一把了。”

    方管家诧异。

    明思含笑道。“我眼下有十来个庄子。有些是自个儿的,有些是替人代管的。可一直未寻到信得过的人手,不知方管家可愿替我做这大管事?”

    方管家愣住。

    管十来个庄子,这是真是大管事了!

    眸光一亮,蓦地又有些犹豫……这多少有些膈应。明思同那睿亲王的婚期已经由皇室昭告天下了。就定在下月的初九。

    明思垂了垂眸,抬眸浅笑,“方管家莫要多想,你只是替我做这大管事。除了我,你不必向任何人交待。便是我,也是请的方管家。无论何时,方管家若是不想做了,明思绝不留难。”

    明思的面上笑意浅浅,一双眼眸还是那般干净和清澈。

    虽然明思未有过多解释。方管家却有些明白了,心中渐渐涌上暖意。

    眼前的纳兰六**还是两年前的那个善解人意的善良女子。

    她哪里是寻不到人手?不过是担心自己晚景凄凉,无所依托罢了。在听到传闻时,他就不大相信所谓的纳兰六**同睿亲王情深似海之言,眼下听明思这么一说,他经历了大半生。也隐隐察觉到这其中似有隐情。

    遂神色一整,眼中浮现一抹感激,朝明思颔首抱拳沉声,“若六**不嫌,小老儿愿尽绵薄。”

    明思眉眼蓦地亮开,笑吟吟的上前,“这可真是太好了。”

    阿刁同帽儿也是高兴,帽儿将田产的地契都寻了出来。除了老夫人新给了那几个庄子,阿刁都算熟悉。便将大致情形同方管家交待了一番。

    而后,两人便一道出去。阿刁打算用这几日的时间,领着方管家将就近的一些庄子逐一转上一转。

    帽儿又笑嘻嘻的唤住阿刁,托他去到东边的庄子时,顺便把如玉同莲花两人接回来。
    这两人一听明思的意思,都忙不迭的应着要来。明思却想着如玉同家人在一起,便道让她们多呆几日,才去接人。

    两件事儿虽不是什么大事儿,但也算是了了些心事,明思心情稍稍轻松了些。

    明思在院子里也呆得有些闷了,待方管家同阿刁走后,写了两幅字便搁了笔。

    帽儿瞅着便道,“**,咱们去大花园走走吧。”

    明思寻思须臾,也就点头同意。

    两人出了院子,不疾不徐地走着,方走到大花园门前的岔道上,身边传来了纳兰诚的声音,“六妹妹。”

    听得那语声中似有些与往昔不同,明思心下怔了怔,缓缓转身,浅笑颔首,“三哥哥。”

    纳兰诚清俊的面容上,眼神有些深意复杂。站在原地定定望了明思一眼,走了过来,未说话,却是看了帽儿一眼。

    帽儿眨了眨眼,“**,我去摘些花儿。”

    说完,便一溜烟儿走了。

    明思失笑地看着帽儿消失的方向。这丫头,如今也愈发机灵了。

    纳兰诚定定地看着明思。

    眼前的女孩儿穿着一身月白的素衫裙,衣襟和裙幅上只绣数只轻盈彩蝶。头上只一只翡翠簪子,显得又干净又轻灵。宛若晨曦中一朵含露初绽的兰花,让人一见,便心生舒服。

    往昔,他没有在意过这个“堂妹”。在明思嫁入北将军府后,到最后闹得满京城沸沸扬扬的和离风波,他才有些隐约感觉。这个六妹妹真实本性只怕并不像原先在府中表现的那般。

    可还是未在意太多。

    府中姐妹太多,他哪里在意得过来?

    而这次明思的归来,才是真真让他亮开了眼。

    除了那同原先判若两人的容貌,她竟然无声无息的就做了一件大事。全京城人都认为不可能的事,竟然被她办成了!

    这一刻,他才是真正惊异。

    原来,这个一直悄无声息,甚至被府中人看不大起的六妹妹,才是纳兰府真正的一颗明珠。

    却还不够惊异!

    原来,她并非是堂妹,而是他嫡亲的,一奶同胞的嫡亲妹妹!

    明思笑意盈盈地回视他,神情微有好奇,“三哥哥?“

    看到明思这般神情,纳兰诚却有些生气,看了明思一眼,垂眸,“六妹妹聪慧过人,想必应是知晓三哥为何来寻你。”

    明思脸上的笑意缓缓收起,垂下眼帘片刻,轻轻抬起,“嗯,猜到了些。”

    纳兰诚眉头轻蹙,忽地转身,“跟我走,去见爹娘。”

    走了两步,身后却没有脚步声跟上,他转回头,眼底隐怒,左右看了一眼,又走了回来,压低了嗓音,“六妹妹,虽说生恩不如养恩大,可你当真就一点不念及父母之恩么?”顿了顿,又觉自己情绪太过了些,压抑了些,“娘生病了——也不要别的,你去看看她,总成吧?”

    明思垂了垂眸,“好,我跟你去。”

    纳兰诚眸光喜色一现,“好,同三哥走吧。”

    明思让纳兰诚先走,随后唤了帽儿出来,两人朝三房行去。

    明思同身边丫鬟虽亲近,但除了蓝彩,并未有人知晓她同三房的关系。

    帽儿甚是不解的看着明思心事重重的模样,小声道,“**,出了什么事儿?”

    明思轻叹了口气,“三婶病了,三哥哥让我去开导些。”

    帽儿闻言不大高兴,撇撇嘴,“这会儿想着**了,原先欺负咱们,算计咱们的时候,倒是忘得快!”

    明思只能苦笑叹气。

    心里虽是一早就打定主意,也有原则,可这样的事儿,谁又愿意去面对呢?

    到了鸣翠院,一进正房,明思未有料到三老爷竟然也在房中。

    纳兰诚一见明思就喜上眉梢,“娘,六妹妹来了。”

    靠躺在床头的三夫人脸色有些苍白,人似乎也消瘦了些。一见明思,脸色便露出激动之色,“思儿,你终于来看——”

    她未说完,明思朝着床畔的三老爷连着床上的三夫人福身一礼,“明思见过三叔三婶。“

    三夫人剩下的半截话梗在了喉间。

    纳兰诚脸色一僵,三老爷脸上却生了怒容,“你这是什么话?没见你娘病了么?”

    明思深深地吸了口气,垂了垂眸,沉默了片刻,轻轻抬起,语声却是轻缓之极,“三叔,从我离开这院子那日。三叔三婶就永远只能是三叔三婶了。”

    三老爷蓦地惊怒,抬手一指,“你——”

    “三叔请先听我说。”明思神情平静,“我今日来,也是想说个清楚。”

    三夫人闭了闭眼,神情哀伤,却抬手止住三老爷,“你让思儿说话。”

    三老爷胸口气促片刻,还是顿了口,看向明思。

    明思认真的看着屋中三人,“我并未有想气三叔三婶的意思。真的,我原先就说过,我从来没有怨恨过。当年那样的情况下,三叔三婶有权力做任何选择。可是既然选择了就是选择了。从我离开的那一日起,我的命运就不能再由三叔三婶选择了。说实话,若不是爹和娘,换做任何一家收养我,只怕我早已死了。从来,我都感激自己有天下间难得的好爹娘。后来得知了身世,心里这份感激更是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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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0:38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八章 姐妹会面
    听得明思说到那“若不是”之言时,三老爷神情僵了僵,三夫人却早已潸然泪下。
    “我真的不埋怨三叔三婶,”明思轻声道,“可是,也只能是这样了。明思做不到其他。三叔三婶有三哥哥、五哥,还有女儿。可我爹娘只有我一个。我娘是个单纯的性子,也极善良。我不想她难过,也不想她为难。所以,只能这样了。还请三叔三婶成全。”

    明思轻轻落跪,拜倒在地,连着磕了三个头后,便起身走了出去,没有再回头。

    帽儿在院门处等候,见得明思神情,有些生奇,“**,怎么了?可是三夫人不听你劝?”

    明思垂眸一笑,“无事。”

    刚走出鸣翠院院门,迎面就见纳兰笙匆匆而来,一见明思神情便有些复杂,“六妹妹?”

    他是听说明思来了母亲院中,又听父兄皆在,心里便“咯噔”,遂匆匆而来。

    明思淡淡一笑,“五哥哥,陪我走走吧。”

    纳兰笙看了她一眼,轻轻颔首,“好。”

    兄妹二人沿着靠府墙的小径,慢慢行着,一路缄默。帽儿远远地一路摘着花儿,瞅着两人。

    走了一刻钟后,明思才平静低声的将方才的事儿说了一遍。

    纳兰笙听完,沉默许久。

    “五哥哥,你可怪我绝情?”明思轻声道。

    纳兰笙苦笑摇首,“我也不知该如何说……不过,却不是怪你。”说着,低低一叹,“兴许,这就是缘分吧。父母子女间也如同这男女一般,也是有这有缘无分的说法。”

    明思偏首看他一眼,抿唇一笑,“五哥哥怎突然说起男女来了?莫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动了凡心?”

    纳兰笙一噎,这一打岔,倒把沉闷的气氛打散了。

    无奈而宠溺地看了明思一眼,“你这丫头。倒是打趣儿起你五哥来了!”顿住,笑了笑,“我如今哪有这心思?至少这几年,想是不会有兴致的。至于往后的事儿,谁也说不准。我也跟六妹妹学学,还是怎么舒心,怎么来吧。”

    明思掩嘴轻笑。笑了半晌,正待开口,却见门房的传话婆子颠着脚小跑着朝两人过来了。

    到了跟前,喘气着行了个礼,“五少爷,六**,九长公主来了。”

    明思一愣,便笑。“五哥,正好,陪我去迎客吧。”

    @@@@

    荣眉此番前来。一是出宫透风,二则是顺便给明思带消息来的。

    太后生辰不日便到,不愿大肆操办,只打算召些皇室直系近亲儿孙在宫中茶会晚宴,共享天伦。

    荣眉打听到太后特意嘱咐人要将明思召上,便巴巴地跑来报信了。

    将两人送到春芳院门口,纳兰笙本待离去,却听得荣眉耐不住性子,将此事说了出来。

    纳兰笙蓦地停住脚步,神情一怔。“三月十九?”

    明思也是心下讶然。

    太后竟然和她是同一日生辰?

    荣眉见两人神情怪异,眨了眨眼,点头道,“嗯,三月十九。”看着两人好奇道,“怎么了?那日你们有事儿么?”

    明思同纳兰笙对视一眼。笑着摇首,“没事儿。”

    荣眉看着两人,心下稍觉异样,见明思否认,也不多说,只笑道,“那便好,若真是有事,只怕太后这头是不能推的。”

    明思笑了笑。

    荣眉瞧了纳兰笙一眼,忽道,“那日,太子府上的也会去。”

    明思一怔,明白过来,淡淡一笑,“是么?”

    她也未想太多,只觉太子是太后嫡亲孙子,出席也在情理当中。

    明思并不知太子远赴周边国度巡访一事,但纳兰笙却是听说了的。闻言垂了垂眼睑,“太子不是出使了么?”

    天子本未立正妃,四位太子侧妃,只有闽侧妃生了个女儿,却无男丁。按照常理,这太后家宴,太子不在,未生男丁的侧妃要出席,须得太后或元帝恩召。就如同明思此刻的身份一般。

    明思闻言些许讶然。

    荣眉瞅纳兰笙一眼,顿了顿,才道,“原本太后只召了闽侧妃,昨日纳兰侧妃入了一趟宫——后来就传了消息,让纳兰侧妃也入宫贺寿。”

    纳兰笙微蹙了蹙眉,旋即平静,朝两人颔了颔首,“你们说话吧,我走了。”

    纳兰笙走出老远,荣眉还在好奇的瞧着。

    明思轻拍了她一记,“看什么呢?”

    荣眉转回头,偏首笑道,“你这堂哥待你可比他亲姐姐亲近多了!”

    明思叹气,“他们原先关系也是极亲近的。”

    荣眉眸带好奇,“是么?说来听听,难不成就是因为那件事儿?”

    明思淡淡一笑,拉着她朝内走,“你这小八卦婆——进去说吧……”

    荣眉只“嘻嘻”笑,两人遂说笑着进去了。

    @@@@

    翌日一早,慈宁宫的旨意便下来了,除了恩召明思三月十九入宫赴宴,还送了不少赏赐之物入府。

    明思只得谢恩接下。

    第二日下午,三夫人身边的紫檀来了春芳院,交了一封信给明思。

    明思看过后,沉吟半晌,带着帽儿出了府。

    一路平顺的到了白玉楼,明思直上三楼包厢。

    推开包厢门,坐在桌边的三夫人惊喜地站起,“思儿来了。”

    “六妹妹——”她身侧一身华贵的明汐也笑吟吟地起身。见得三夫人待明思这般亲热,她心底微觉异样。但转瞬一想,又释疑。将三夫人的热情归结到了自己身上。

    明思看了两人一眼,平静地走了进去,“三婶,五姐姐。”

    “六妹妹客气什么,来,坐下说话。”明汐笑容极为亲切,待明思坐下后,她目光四下一望,含笑道,“我还不知这里竟是六妹妹的手笔,好生雅致。”

    明思笑了笑,不说话。

    三夫人看了两人一眼,心里又是喜又是涩,还是打起精神强笑道,“你们姐妹也许久未见了。”说了一句,看向明思,些许歉然,“你五姐姐想见你,我想着也没别的地方,就此处还好——”

    明思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三婶不嫌就好。”

    “哪里会嫌?”三夫人眼带欣慰,看着包厢中的物件陈设,“我也是头次来——这里真是不错。”

    如今明汐为纳兰府众人所弃,她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也不能怪她。毕竟一个母亲的心是不同的。何况,她心里也觉明汐所为也有太子冷落的缘由在,自然不会同他人一般厌弃。故而,私下里同明汐还是一直有着来往。

    此番约见明思,她也未有把握明思会赴约,见明思来了,心里极是高兴。

    看着两个花朵儿一般风姿各异,却同样夺人眼球的女儿,她只觉欣慰。就算明思不能认回她,但她相信,这个女儿心里其实是未有表现出来的那般绝情的。

    明思却未想到三夫人此刻诸多的心里活动,她来赴约,一是给三夫人一个脸面,二却是想看看明汐究竟想打什么主意。

    对于明汐的心性,她太过了解。

    就算太阳打西边出,明汐也绝无可能有真心同她交好之意。

    所谓的“分别许久,挂念忧心”之类的言辞,她半个字都不会信……

    明思笑了笑,也不说话,捧了面前的茶盏在掌心,支起手肘,慢慢就唇饮着。

    明汐笑看她一眼,偏首对三夫人笑道,“娘,你看六妹妹——都要做王妃的人了,还这般孩子气。”

    明思半垂的羽睫轻轻一颤,先前心里的猜疑,此刻却是确定了。

    明柔总结得真真是精辟——对于明汐,人真还就只分两种,有用的,无用的。

    眼下这般亲热,不是冲着自己,而是冲着自己头上的那顶“睿亲王妃”的帽子来的!

    心下讥诮一笑,明思唇边笑意浅浅,既不羞涩,也不接话。

    见明思这般,明汐面上笑意稍稍一僵,心里恼怒遂生,强压下,带了几分尴尬地端起茶盏掩饰。

    三夫人见这般情状,只能打圆场,“汐儿你还说你六妹妹,你自个儿还大两岁,时常说话还不是一样。”

    明汐这才按捺住心底的气怒,又展开笑意,“那倒也是。六妹妹可别怪五姐不会说话。你也知五姐姐没其他意思,我这性子就是心直口快了些。”

    明思笑了笑,“哪里会生气?五姐姐的性子,明思自然知道。方才不过是口渴了,想喝些茶。”

    “我就说嘛,我同六妹妹素来要好,六妹妹怎会同我见气。”明汐抿唇轻笑,目光在明思脸色转了几圈,“六妹妹如今可算是苦尽甘来了!又出落得这般好——五姐姐这心里真是高兴。前几日听说六妹妹回来,心里便想见,可如今……”

    她停住口,神情黯然下来。

    明思笑看她,却不接话。

    见明思未有接话,她只得自己接下去。幽幽叹口气,神情几分哀怜,“我的苦衷,旁人不能体会。六妹妹定是能体会的。当初我在那宫中,却比六妹妹在北将军府的日子还不如。皇后娘娘看我不上眼也就罢了,太子殿下更是——平素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无。便是宫里得脸的奴才也比我有脸面些……”蓦地顿住口,眼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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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九章 明汐之怒
   拉同情票?

    明思心底淡淡一笑。

    她说的虽有夸大之处,但并非完全杜撰。

    明思心里也是明白的,却是生不出同情。若不是种种缘由,以她的所作所为,早就该被幽禁或者被秘密处死。

    司马陵虽不喜她,但却未有真正苛待过她。

    明思相信,即便是司马陵未曾那样冷淡她,以她这种心性,最后做的选择,只怕也不会有不同。

    再没有人比她更会“识时务”的了。

    实在不想看她表演了。

    最近明思一想到“演技”一次,嘴角便忍不住发抽。

    明思再笑了笑,“五姐姐如今也算苦尽甘来,其他的,也勿须在意――”

    说到此处,接下去转折告辞的话还未出口,就被明汐眼泛泪光的拉住了手,“我就知道六妹妹定会怜惜我。”

    明思噎了噎,她又含泪笑道,“这般也就够了。日后,好歹我还有个说话的姐妹亲人。”

    真真是比猴子还爬得利索啊!

    明思无语了。

    明汐情挚殷切的望着明思,仿若两人从来未曾有过往那些龌龉旧事,“昨日太后问我府中姐妹,我便道,六妹妹最是心善体贴。当年若不是六妹妹,我只怕早已不在人世了。”

    明思彻底明白了!

    垂眸轻轻笑了笑,抬首起来,“那些陈年旧事也就不提了。看五姐姐如今过的好,三婶心里也就放心了。”

    过得好?

    明汐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恼意。

    此番荣俊出巡,她使出浑身解数,央了他好几回要求同去,他却是丝毫不为所动。

    想要同去,倒不是如她口中所言那般有多舍不得太子殿下。她心里也是明白的。也知即便是太子出使,但这一路长途跋涉,舟车劳顿,也未必不辛苦。

    她看中是却是那太子妃之位!

    太子出使他国。代表的是一国体面。虽未有明文,但按一般惯例,随行女眷一般都是太子妃的身份。

    加之,明汐又向往那万人瞩目的风光,故而,用尽了心思想如愿。谁知,荣俊对她的种种讨好卖弄,全都笑纳享受。却只字不肯松口。

    明汐气怒之极,却是无可奈何。

    想到此处,看着眼前的明思,她心里忽地蔓延出一股嫉恨怨气!

    眼前的女子肤若凝脂。眉目如画,荏弱动人,让人一见,便觉心生怜意。

    这个丑丫头几时有了这般的好容貌!

    更有这样的好运道!竟然蒙元帝赐婚,以再醮之妇的身份成了睿亲王正妃!

    自己虽是太子的人,可若不能成为太子正妃,那还不如她这个睿亲王妃!

    睿亲王……想到这个男人,明汐忍不住恨恨磨牙。

    这是除了司马陵之外,第二个对她的美貌视而不见的男人!却因救命之恩。被明思给得了手!竟然还跟秋池那呆木头一般,说什么“不纳”!

    明汐心里冷冷讥诮一笑――独宠?秋池也说过,又有什么用?没几月就弄了个肚子女人回府!

    明思有些奇异的看着她,对明汐忽然间的沉默和眸色变幻有些奇怪,“五姐姐,怎么了?”

    明汐回过神,强笑道。“无事,只是想起些旧事,有些感伤罢了。”

    三夫人见两人似融洽,心里也极欢喜,闻言宽慰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你也别多想。眼下才该好好筹谋筹谋,依娘说。还是早些想法子怀上龙裔才是正理。”

    三夫人的话,明汐自是明白。如今荣俊只得一女,若她能产下麟儿,那便是太子长子。若真能早日生下头胎男丁,对自己的身份必然是有助益的。

    可她也是有苦衷的。太子四侧妃,其他三妃都是胡人。她进府之前。三人也多有恩怨。但这半年来,太子召她伺寝的次数比其他三妃要多,而今那三人倒是隐隐结成同盟之势。

    况且,她虽伺寝次数较多,但这半年下来,每月的月信依旧是稳稳当当准时而来。

    不是不想,只这事儿,须得天从人愿才是。

    如今荣俊一走,她在府中便明显被孤立。故而,一听明思被赐婚的消息,便动开了念头。

    好歹也是姐妹,且这半年来,她也隐隐感觉到,荣烈这个睿亲王只怕还不是表面这般简单。若是同明思搭上了线,日后可借助图谋之处,还多着呢。

    这一回,明思看懂了她眼底的那抹跃跃欲试的情绪。即便明汐隐藏得极快,但明思也看明白了――明汐在算计!

    心里淡淡一笑,她微不可查的朝帽儿使了个眼色。这是两人在来的路上说好的。

    帽儿会意,看了看柜上的更漏,神情带了两分傻气,“**,你不是约了书局的王掌柜要去取书么?要迟了呢!”

    “呀,差点给忘了!”明思看了一眼更漏,做出一副才想起的模样站了起来,“三婶,五姐姐,我要先走一步了。我托了王掌柜替我寻了两册孤本。”

    明汐不快地瞟了帽儿一眼,转瞬却笑容满面,“好,那我也不多耽误六妹妹了。咱们改日再好生聚聚。”

    明思一笑,朝两人点了点头,告辞离去。

    明思一走,明汐的脸便黑了下来,抬手拿起面前的茶盖便欲摔――三夫人忙挡住她,“你这是怎么了?”

    “娘,你看不出来么?”明汐恨恨道,“这个贱丫头根本就是在敷衍我!她只怕还记恨着原先的事儿呢!什么书局王掌柜,当我这双眼瞎的么?不过就是赐了个婚,倒拿起架子来了!下贱种一个,还――”

    “啪!”三夫人一掌打在明汐脸上,“汐儿,娘不许你胡说!“

    明汐捂住脸,蓦地睁大了眼,不置信,“娘――你打我?”

    从来就未挨过人一根儿手指头,更别说这出手的人还是三夫人。

    明汐瞬间气急生怒,“娘。就为了这么个贱种,你打我?我不过是说了一句,算什么?当年她不是命大,早死了!你那时也未说过我半句,如今她这般轻慢我,我就说了一句,你打我?”

    三夫人这一掌其实并不重,只是明汐不能接受的是竟然被母亲打了。还是为了明思而打她!

    三夫人打出一掌后,心里本也有些悔意。可一听明汐提及当年明思落水差点丧命之事,心里霎时揪扯成了一团。

    她闭了闭眼后,睁开。神情却是伤痛之极,“汐儿,你该好好想想了!你六妹妹从不曾欠你什么!娘真是太宠你了,把你教得这般――除了自个儿,你心里就不能多想点别人么?小时候的事儿不说了,你也知你六妹妹救了你一命,你为何就不念着这个呢?早前,我让你想法子救你祖父同五哥,你只说没法子……这也不说了。今日。你六妹妹能来见你,已经是情面了。你看看你如今这样子,哪里还像个大家闺秀?”顿了顿,三夫人想起种种,忍不住落泪摇首,“汐儿,你真不如你六妹妹远矣!”

    明汐听得只欲气炸!

    她何曾被人这般数落过?

    而且。这个口口声声把她说得一钱不值的人,还是三夫人!先打了她,又这般数落她……

    明汐的脸气得涨得通红,“好!好!她好!她什么都好!眼下看我不值钱了,见人家当了正妃,就不待见我了!你再讨好人家也没用,人家也不会叫你一声‘娘’!你就只有我这不能给你长脸面的一个女儿!你要不稀罕,以后就不认我便是!”

    看着明汐咬牙切齿满怀恨意的模样。三夫人踉跄着退了两步,闭了闭眼,眼角泪珠滴滴溢出,“我怎教出你这般的女儿……”

    明汐冷冷而笑。

    三夫人落泪片刻,站直身子,抽出绢帕抹去眼泪。“汐儿,你该好好想想了。娘只说这一回,你听也罢,不听也罢。这些道理,娘原先也是不懂。可如今却懂了。人在做,天在看。凡事皆有因果,你好好想想吧。若是再不改改你这性子,日后,你会吃苦头的。”

    “苦头?”明汐笑得嘲讽,“我吃得还少么?我在那宫里吃苦的时候,你怎不帮我?我后来给你写了多少信,你只叫我忍,只叫我改性子,旁的半句也无!你以为我不明白么?你和老太君见我不得势,便不想在我身上花心思――我不为我自个儿打算,还能靠谁?”

    三夫人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儿,那冷嘲热讽的表情,那眼中的恨意冷漠,是如此的陌生……

    她的心凉了凉,心底倦意浮现,轻轻地摇了摇首,“娘的话就说到这儿了,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她落寞地走了出去,脚步些许沉重。

    明汐的眼底倏地阴鸷,银牙紧咬,蓦地将桌上茶盏扫落在地,只听“哗啦”一声,碎瓷茶汤四溅!

    外间路过的活计听得声响,过来一看,见包厢中只明汐一人,便愣住不解。

    明汐下颌微抬起,冷冷瞥了他一眼,“不过是落了个茶盏――此处东家是我妹妹,方才可瞧见了?”

    活计却不知晓,疑惑的皱了皱眉,“我们少东家是方府的少爷。”

    “蠢材!”明汐低声哼了一句,蓦地想到了什么,眸光陡然一闪!

    明思就是方世玉――那岂不是说,她的容貌数年前就恢复了?

    她只觉心底忽地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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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0: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二十章 仙姿玉貌
    时如流沙。

    几日时间,转瞬即过。

    三月十八这日,纳兰府也行了一回家宴。三房极郑重地下了帖子请了全府亲眷,在正德堂好好的开一顿席面。

    除了日间羸弱不能下床的老夫人外,连着方能下床的老侯爷在内,纳兰府阖家到齐。

    经历了这番大变大难,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纳兰府众人都觉得如今反倒是比往昔不同了。

    家宴的气氛也愈来愈让人觉得舒坦。

    因为顾忌种种,所以类似纳兰府这样的原大汉世家们,现在已经鲜少相互往来。

    这样的情势气氛下,反倒是让大家生出了一种微妙不同的齐心感。

    见得众人这种变化,老太君心底的失落感也消散了许多。

    只要人在,子孙在,希望就在。

    这场家宴下半场的酒筵一直持续到了子时过后才散。

    老太君明白此番三房大肆替纳兰笙操办的缘由。三房不止是为纳兰笙庆祝这场劫后余生的生辰,也是为了另外一个不能相认的女儿明思贺寿。

    席间热闹的氛围让大家心情都不错。四夫人倒未有什么,一直都笑吟吟很是满足。四老爷却是看了三老爷和三夫人好几眼。

    明思神情很镇定,极少主动说话,只偶尔同四夫人低声逗趣儿说上几句。对三房夫妻和纳兰诚不时投射过来的目光,视若未见,一派自然。

    最后还是老太君想着明思明日要入宫。起身开口道散。

    众人这才纷纷道别,各自归院,歇下不提。

    @@@@

    翌日,明思还是睡了个饱才起身。

    宫中的茶会要下午未时才开始。只需提前一个时辰,赶到午时两刻前出发就成。

    明思方才一起身,还未漱洗。帽儿便急不可耐兼神秘兮兮的报告了一个消息,“**,睿亲王早上遣了那黑大个来,说是让府中不用备车,他下午会过来接**一道入宫。”

    明思还未完全清醒的神智一下子清醒了。

    愣了一瞬,皱了皱眉,“他来作甚?”

    帽儿想了想。很是神情天真的望着明思悄声道,“**,你说那天救咱们的人会不会是睿亲王啊?”

    明思看着帽儿的眸光顿时有些奇异——她忽然间发现,帽儿很有些大智若愚的特质啊!

    帽儿挠了挠首,被明思看得有些赧然。以为自己闹了笑话,语声呐呐,“我瞎想的,定是想错了,**你可别笑话我……”

    明思忍不住笑,抬手勾了她的鼻子一记,“我没笑话你。不过是被你吓倒了。”

    帽儿干笑,扭捏道,“我也知道自己定是想错了——若真是他。干嘛要偷偷摸摸的?他那样算计**,又怎会帮**的忙?”

    明思抿唇轻笑不语。

    帽儿嘻嘻笑着,也扔过了这头不提。待明思漱洗完了,她便捧了那套被明思拒绝的那套雪青绢纱的七重天衣过来,眼巴巴地,“**。今日可以穿这套了吧?”

    明思无奈而笑,依了她。

    这种场合,以她的身份,即便是想低调也是不能的。

    不如坦坦荡荡,再怎么说,也能弱了汉人女子的名头。

    衣服一穿好,帽儿就直了眼。

    她一看到这件衣裳就觉得**穿起来定然会好看,却未想到会好看到这般!

    天蚕丝所制的内层很是贴身,将明思玲珑有致的腰部以上曲线完全勾勒出来。而外层的两层薄绢和四层轻纱却是飘逸之极,雪青的轻柔亮色同明思那瓷玉般无暇的肤质相辉映。

    即便是此刻脂粉不施,钗黛未染,也让人挪不开眼去。

    帽儿想不到别的词汇,惊叹的围着明思看了一圈,“噔噔”地跑到外间将正在备早膳的如玉莲花拉了进来。

    如玉由衷颔首而赞,“**真好看!”

    莲花笑着连连点头。

    帽儿得意,“我一早就知道**穿这个好看。”

    明思走到妆台前看了看,却生出些犹豫,“要不还是换一身吧。”

    她是不想过度低调,可这衣服……真的好像有些太高调了。

    “囡囡起了么?”帽儿还未来得及撅嘴,四夫人含笑惊喜的声音传来,“这衣裳好看——”

    帽儿立马乐颠颠地朝四夫人“告状”,“夫人,**嫌不好,想换呢。”

    “不用换了,”四夫人笑着走进来,来来回回打量,很是满意,“这件已经极好了,就穿这件吧。”

    明思只得无奈苦笑。

    她哪里是嫌不好,是嫌太好了才对!

    四夫人一锤定音,帽儿自是高兴,“夫人,你看给**梳什么发式好?”

    打扮女儿自然是每个母亲天生的爱好,帽儿一问,四夫人便很是热情地参与了进来。

    看着四夫人同帽儿和蓝草你一句我一句的热烈讨论,明思只能失笑无语,乖乖坐在一旁等候。

    如玉和莲花见得明思表情,忍笑地端了早膳进来,让明思先用。

    一番讨论后,明思的早膳也刚好用完。

    几人便开始兴致勃勃的动手替明思妆点,中途,大腹便便的蓝星也在蓝枫的陪同下,过来凑热闹参观。

    而后,还提了一条被众人一致采纳的建议,在明思的额前印了一朵紫莲花黄。

    明思对镜审视了一番,虽有些不自在,却也不得不承认,这身打扮的审美水准很高。

    她从来未这般盛装过。

    记忆中最隆重的装束,应是前世的那件价值数十万的婚纱。

    可那时的她太过平凡了,再怎么打扮,基数太低。怎么抬高,也不能变成美人。丑小鸭变天鹅,真是只能是童话。即便她对这一世的相貌不太喜欢,但她也知道。这一世的容貌比上一世却是强多了。

    还是梳的倭堕髻,身上的首饰也并不繁复,这身衣服显得她很是空灵飘逸。淡化了她五官中那种过分柔弱的特质。衬托出了沉静淡雅的一面。

    四夫人极为欣喜自豪的欣赏着,见明思站在妆台前沉默,她收住笑意,“囡囡,可是不喜欢?”

    明思转首含笑,“娘替女儿打扮的,怎会不喜欢?喜欢极了。”

    四夫人展露笑意。眸光喜悦。

    众人未有再离去,一直在明思房中叙话。午膳也摆在了春芳院。

    用完了膳,才坐片刻,外间就传话,睿亲王到了。

    明思本也未上什么脂粉。自不用补妆,四夫人端详片刻,便笑吟吟地陪着明思出去。

    因荣烈只是接人而非拜会,老太君没有出来,只是四老爷陪着荣烈在厅中等候。

    两人却只见面时客套招呼了几句,便静坐无言。

    见得四夫人含笑挽着明思出现眼前,两个性子都算得是有几分沉稳的男子也不禁一刻失神,露出了片刻怔忪。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眼前的女子淡笑着。轻纱曳地冉冉而入。

    只见月眉星眼如画,唇若含朱,玉骨冰肌,又见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铛,真正的仙姿玉貌。

    四老爷一怔之后。余光朝荣烈一扫,再转回妻女身上,却已是笑意满脸。

    四夫人抿唇一笑。

    荣烈怔了一瞬便恢复如常,上前彬彬有礼,“伯母。”

    荣烈今日也换了一身缎地宝蓝的长衫,配了一根绛紫色丝质腰带。袖口露出银色弹墨竹纹镶边,贵气而不失雅致庄重,倒同明思这一身装扮风格一致。

    他人本就极俊美,身材也挺拔秀雅,一换这亮色的衣服,更显的俊美绝伦,风采逼人。

    四夫人看看荣烈,又看看明思,眸光愈发柔和莹亮。

    “时辰也差不多了,”四夫人含笑柔柔,语声极为亲近慈爱,“我家囡囡就劳烦你多看顾些了。”

    荣烈温润一笑,噙笑望了明思一眼,“伯母放心。”

    “好了,去吧。长辈过寿,还是早些到好。”四夫人笑道。

    明思也只能撑起笑脸同四老爷四夫人道别。

    两人一走出来,明思面上的笑意便收住,一脸淡淡,脚步却是加快了些。

    荣烈偏首看了她一眼,轻轻勾了勾唇,步子稍稍调整,便同明思走了个并肩。

    到二门处上了轿,不多时,便到了大门。

    布罗同沙鲁已经等候多时,见得两人出现,布罗失神一瞬,才赶紧去取了踏脚凳伺候两人上车。

    明思上车后见布罗撤了踏脚凳,不禁皱眉,“帽儿还未上来。”

    荣烈未说话,门外帽儿已经忙不迭地接口,“不用了,我跟得上。”

    前方沙鲁笑呵呵地探出首,“小丫头,前头来坐,这里宽敞,坐得下。”

    明思还欲说话,帽儿已经一溜烟儿,“**,我坐前头。”

    布罗笑着掩门,“纳兰**放心就是,我们会照顾好帽儿姑娘的。”

    明思只得扯开一个笑,“有劳了。”

    马车悠悠起行。

    明思侧过身子,掀开一截车窗帘看外面的景色。

    “常言道,女为悦己者容——”看着明思刻意侧过的身形,荣烈轻笑着挑了挑眉,语声悠悠戏谑,“思思今日可是为了本王打扮的?”

    明思置若罔闻,连睫毛都未动一丝。

    荣烈似心情不错,喉间低低而笑,“思思可是不好意思了?不必害羞,今日这身打扮,本王甚喜。”

    害羞你个头!明思磨了磨牙,倏地转回首,神色冷冷,“睿亲王几时这般饥不择食了?连小女子这等一般货色也能入了亲王殿下的青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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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0:39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一章 比我好的
    荣烈微愣,下一瞬,蓦地轻笑,随即眉眼透亮的噙笑挑了挑眉梢,“啧啧啧,思思可真是记仇得紧——本王不过说了那么一回,不用记这般清楚吧!常年道,夫妻打架,床头打床尾合。你我马上就成夫妻了,这等小事,太过介怀未免有失和气。”

    明思竭力沉了一口气。暗暗对自己道,同这家伙说话一不能有良心,二不能认真。有良心会倒霉,认真会气死。

    来回将这两条说了三遍后,神色已然平静,“我是做生意的人,穿自己铺子的衣服不过是替自己铺子做招牌。睿亲王想多了。”

    明明方才见得眼底有火花闪,没想到一刹间,明思就将情绪调整过来。

    荣烈心底微带遗憾,面上却浮起一抹笑意,温和似劝,“思思何必这么辛苦呢?天大的事儿,有本王担着。难不成思思还怕本王会饿着自己的王妃么?”

    明思斜睨他片刻,忽地轻笑勾唇,“这样说,睿亲王打算将自个儿的家当也交给我这王妃了?也好,家当多一些,日后我这醮了再醮的下堂妇找下家的底气也足些。”

    荣烈“呵呵”低笑,“行啊,若是思思寻到了比本王还好的,本王愿奉上家资为思思送嫁。”

    明思一滞,下一刻,笑容蓦地一收,眸色冷冷看着他,“寻比你差的倒是为难,寻比你好的,比比皆是!睿亲王身份高贵,自当一言九鼎。今日之言小女子可记住了,他日。亲王殿下可莫要覆水重收才是!”

    说完,明思便转过身,再度看向窗外,摆明一副绝不搭理的模样。

    荣烈的眸光在明思那虽是侧身却依旧挺得笔直的腰身上轻轻落了落。继而又抬起,落在明思那如玉雕般美好的下颚上。一缕垂下的青丝正随着车厢的移动,在其间轻轻拂动。柔柔似抚似触。

    荣烈未有再言语,静静看着明思,半晌后,唇角轻轻翘起,眉眼若有光。

    一路再无言。

    明思反倒有些不习惯,到宫门处下车,忍不住略带狐疑的看了荣烈一眼。

    荣烈随即含笑回视过来。语声柔得滴水,“思思,一路可是坐得闷了?”

    深刻俊逸的面容上,琥珀眸光似溢彩流波,眼底隐隐笑意莫名。显然是话中有话。

    明思一噎,但迎着一旁宫人恭敬笑意中的那抹好奇,只得暗暗深吸气,展露一丝笑意,“走吧,莫让长辈等。”

    荣烈含笑颔首,忽地上前一步,执起明思的手,不待明思反应。便情深款款柔声,“你这衣裳不方便,跟着我走吧。”说着,看了一眼明思曳地的臂挽轻纱和裙裾一眼,“小心些,莫摔了。”

    引路的宫人看着两人说罢。笑着讨好道,“亲王殿下好生细致。”

    荣烈轻笑点头,温润道,“我若不待她好些,她就要弃下我去寻下家——这亏本的生意,是做不得的。”

    那宫人脸上笑意蓦地滞住,想笑,可脸侧肌肉有些僵硬抽搐不大听使唤。显然——他是没法将荣烈此刻的表情同他的话意匹配起来。

    须臾,才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意,“睿亲王真会说笑话。”

    “本王从不说笑话。”荣烈微微而笑,神情亲切,“还不引路?”

    “是,是,是,两位这边请。”那宫人反应过来,忙不迭前行引路。一面走着,还一面用余光偷瞄——这两人看着倒是般配的紧,可……怎觉着有些怪?

    荣烈轻执明思的右手,眸光晶莹柔缓,“走吧。”

    明思不挪步,只压低了嗓音,“我自己会走。”

    这家伙分明知道元帝是清楚两人情形的,故而才在宫人面前无顾忌。既是如此,还演哪门子的戏?

    荣烈噙笑,轻轻挑眉,“九件!”

    明思一怔,荣烈轻声低笑,“此事当在约定许可之内吧……”

    “走吧。”明思深深吸气,平复了下情绪——就当自己做了一回盲人!

    荣烈哪里知晓自己此刻在明思眼里已经化身为某种具有特殊功用的动物。见明思应了,他欣欣然一笑,随即施施然举步前行。

    前方已经走出数步的引路宫人,见得两人举步跟上,心里舒了一口气,抹了把头上的汗意,略加快了些脚步。

    此番因皆是宗亲贺寿,故而也备了轿。两人走出一段后,便被宫人引上轿。两刻钟后,到了御花园。

    这次太后寿辰,先是在御花园行茶会,而后才是重华殿晚宴。

    待轿子落稳,明思很是小心的整理了下衣裙。妖孽有句话还是对的,这衣裳裙裾和手臂上的挽纱都曳地,行走还真得小心些。

    这样的衣裳好看是好看,可自己真是很不能习惯。

    方整理妥当便觉轿帘掀起,荣烈温柔的语声便传来,“思思,下来。”

    同时伸过来的还有一只手。

    明思垂了垂眸,一手拎起裙裾,另一手还是伸了过去,扶着荣烈的手走出了轿子。

    谁知一不小心还是踩到了内层的一层裙边,身子蓦地才朝前一倒,下一瞬便跌入了一个暖暖的怀抱。

    耳畔随即传来附耳的低笑轻语,“思思是穿不惯,还是故意的?”

    明思稳住身形后,一把推开他,咬牙低声,“放开!我自己会走!”

    只见荣烈勾唇正待笑,眸光却倏地一闪,伸手一把拉起明思的手,语声忽地有些淡淡,“咱们走吧。”

    察觉出荣烈的不对,明思怔了怔,荣烈已经拉着她的手朝前走。

    走出两步后,荣烈语声轻轻,“宝光郡主。”

    明思愣了愣,余光微微侧瞄。果然,在右侧数十米远处,一身粉紫宫装的莫清清正带着两个侍女朝这边缓步而来。

    收回目光,明思心里有些纳闷。

    这几回看到的胡人贵女都是穿纳石失胡服,这宝光郡主今日倒穿了一身汉服宫装?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雪青,她心道——这算不算撞色?

    正想着,荣烈的声音传入耳,似带了些笑意,“莫看了,她没你好看。”

    语声极低,却甚清晰。

    不过却是未说明白,这好看说的是衣裳,还是其他。

    感觉到身后那若有若无的视线,明思没有搭腔,却是陷入了沉思。

    她在想十日前的那次遇险。

    很明显,那个蒙面胡人男子是受人唆使。既然原本的目的只是想毁她的容,这是百分之百女人的手段。

    听得那蒙面男子说出目的后,明思便猜到了他多半是温娜儿的人。

    只有温娜儿那种沉不住气的性子,才会选择在那样的时候动手。

    说实话,温娜儿这种急不可耐,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女人,明思倒还不足为虑。

    可对这个宝光郡主莫清清,明思还真有些摸不清路数。可毫无置疑的,这个少女的心机绝非温娜儿能相提并论的。

    不说别的,温娜儿之所以那般无忍耐的动手,而且选择的是化花她的脸,这里头少不得有莫清清那日席间那句话的功用。

    明思有些烦躁。

    她生平最是厌恶这种女人为了男人争斗的戏码。何况而今,还是为了这么一个性格恶质心思叵测,她压根儿就看不上的男人!

    想到那夜最后的事儿,她就忍不住想磨牙。

    这时,荣烈的声音又传来,却是平静淡淡,“今日你若不愿在我身边,就跟着眉儿。”

    明思诧异抬首。

    荣烈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扑闪,只觉心房似有羽毛轻扫,忽地极是愉悦。

    面上神情却是慵懒,抬了抬右侧眉梢,语声戏谑,“思思这般看着本王,可是觉着本王的好了,不打算寻下家了?”

    明思轻轻蹙眉,很是认真疑惑,“我还真就不明白了?你这样的男人怎么还有女人争来抢去?”

    荣烈闻言“呵呵”轻笑。

    明思也一笑,语声懒懒,“一开头想不明白。那日参加了明珠的寿宴后,我却是明白了些。俗话说,物以类聚——我如今倒是觉得,你同那两人还真真是绝配。”

    荣烈脸上笑意微顿,继而又笑,“思思还是莫要想法子气我了!本王肚量大,何况,既是思思,本王就更加不会生气了。”

    说到此处,荣烈忽地淡笑,“今日人多,你自己小心着。”

    说着,便松了明思的手。

    明思一抬首,才见他们二人已经站在了一道园门前。

    前方院内,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是通身华贵。少说,也得有百来号人。

    明思滞了滞,蹙眉,“这么多人?”

    荣烈轻轻一笑,勾唇惫懒,“我父皇有十七位皇子,九位公主,还有八位兄弟……”

    明思无语了。

    这时,前方人群中,太后身边宫人已经瞧见了两人,急忙殷勤地上前对太后言说示意。

    太后坐在铺了锦缎软垫的宽大的雕花金座上,见得两人出现,脸上笑意霎时展开。

    众人见得太后神情,先是一愣,而后齐齐朝园门处望来。

    九长公主荣眉独自坐在一侧正似无聊,见得明思到来,顿时欣喜。因顾及场合,却只朝明思招了招手,未有像以前那般穿花似的扑过来。

    荣烈唇角笑意浅浅,提步朝内行,语声极轻,“进去吧,你坐眉儿身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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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0: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二十二章 来找茬的

    再不习惯被人围观,这个时候也只能无可奈何。

    两人联袂入内,并肩走到太后座前见礼。明思尽量无视那些含义各异的打量审视目光。

    她心中微有讶然。

    除了右侧中部后排在座的明汐,其他的贵女贵妇,她竟一个都未有印象。

    这一世,她依旧有着绝佳的记忆力。那日在右柱国府上的女眷,她虽未曾真正相交,但看过后,大致印象是有的。

    而今日与会的这些皇室宗亲女眷,显然除了荣眉外,并未有一人参加了那日的右柱国府筵席。

    心里思量是思量,但面上依旧浅笑矜持,礼数周到。

    太后心情甚好,两人一行完礼,就招手让明思过去。拉着明思的手,上上下下的端详,“这身衣裳可真好看――”说着,抬首笑看明思妆容,连连颔首,“思思这么一打扮,真像仙女儿!”

    明思略带娇羞,笑而不语。

    她也注意到了。今日在场的除了她、明汐和早前看到的莫清清之外,还有不少的年轻贵女也穿的是汉服宫装。

    凭心论,胡服也好看,可毕竟不如汉服质地多样,款式多种。从女性角度而言,汉服更能体现女性柔美风情的一面。

    不少年轻的贵妇贵女都将目光落在了明思身上。

    明思只做羞涩。

    不是不会说讨喜的话儿,而是她早前在金銮殿已经出了大风头了。这些宗亲们不可能不知晓,那在这样的场合,她还是适合含蓄低调些。打扮已经招风了,若再过于讨巧,反倒是惹人嫌了。

    人与人之间,有时极微妙。

    喜欢一个人,也许要经过很长时间的接触了解。但讨厌一个人,往往就是一瞬间磁场不合。便能心生厌恶。

    看着明思乖巧的模样,太后笑得越发慈霭,又看了一眼风姿卓越,俊美睥睨的儿子一眼。只觉两人站在一起,真真是璧人一双。太后禁不住连连颔首。

    “走了半晌也累了吧,”太后笑意温和道,“去坐着歇会儿。”

    明思颔首应下,一转身却见园门处一众人器宇轩昂的步入。除了一身金色质孙服的元帝荣安。在他身畔还有一个年纪甚大着紫色纳石失长袍的威严老者。那老者身畔,却有一个虎头虎脑的红衣胖小子。看模样稚气,也不过约莫八九岁模样,却是长得十分壮实。个头倒似十一二岁大的孩子。

    那孩子一进园门。眼睛就“骨碌碌”四下搜索,一眼瞅到荣烈身畔的明思就定住,盯着不放。

    明思心里却是一怔。

    这个老者竟然同元帝并排而入,来头只怕不小。

    在场已经就坐的宗亲齐齐站起,就连太后也带了些惊奇的站了起来,笑吟吟的招呼那威严老者,“四叔也来了啊!”

    七叔?

    明思滞了滞。

    太后都要叫一声“叔”,那这老者……岂不是荣烈祖父荣弛的兄弟?

    明思瞥了一眼荣烈,见他没有动步。也只能在原地站着,只悄悄往后挪了一步,腾开了些位置。

    荣安一脸笑意的同那老者走上前来,荣安先恭敬的朝太后见了礼。转首便朝荣烈明思二人看来,“呵呵”一笑,“老十七,刚来?”

    荣烈笑着微颔首。“刚到。”说着,上前一步到那紫服老者跟前,“烈儿见过四叔公。”

    老者神色淡淡,扫了一眼荣烈身后的明思一眼,“唔”了一声。

    荣烈转首看着明思,语声温和,“思思,这是四叔公。”

    知道躲不过。明思也就落落大方的上前,盈盈一礼,“明思见过四叔公。”

    这一回,那老者却是连“唔”都不“唔”一声了。

    明思看了他一眼,只见老者目无表情,眼睛只看向一边。明思淡淡一笑。起身退回。

    “中看不中用!”忽地,那红衣男孩从老者身后探头出来,朝明思做了一个鬼脸。

    太后脸上笑意一滞,元帝也怔住了。那老者却神情依旧,放佛那话不是从他重孙子嘴里说出一般。

    一时间,周遭顿时寂静下来。

    本来自元帝和那老者进来后,大家伙儿都在看着这边,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明思身上。

    荣烈蓦地一笑挑眉,“小豹子,说什么呢?”

    那红衣男孩似有些怕荣烈,缩了缩脑袋,却还是犟嘴道,“汉女中看不中用――屁股小,不能生小子!”

    明思噎住了!

    不用说,这定然是家里大人教的。即便不是亲口教的,也是常说,让孩子记住了。

    而那四叔公的神情,显然是纵容的姿态。

    心下一思量,明思明白过来了。

    来者不善啊!难怪方才太后神情那般讶异,这四叔公的出现应是不在太后的意料当中。

    这四叔公既然是荣弛的兄弟,只怕是对汉人的成见极深――荣弛可是被秋柏活活给气死的!

    荣烈眉头一蹙,沉了些脸,刚欲开口,明思却笑着走了上去。

    到那四叔公跟前,微弯腰,笑盈盈地看着那被荣烈唤作小豹子的男孩,“不能生小子就是不中用么?”

    小豹子眨了眨眼,“奶娘说的。汉女生不出小子,就是生了,也是柴火腿儿,不中用!”

    明思微微一笑,“那男人也生不出孩子啊,也是无用么?”

    见两人说得逗趣儿,也无人出声。

    听得明思这一句,太后却笑了起来。

    荣烈神情也松缓了,垂了垂眼睑,唇畔一缕笑意微微。

    小豹子被明思问得一噎,却还机灵,“男人力气大,可以干活儿,可以打仗!”

    明思再笑,“那力气大就是中用么?”

    “那当然!”开始还有些畏惧,见没人呵斥他。明思说话又和气,他胆子也大了。从那老者身后站出来,有些傲视的打量了明思一眼,“我才九岁,你力气还没我大,就是没用!”

    明思笑了,直起身,“那咱们俩比比?”

    “比就比!”小豹子挺了挺小胸脯。“你是女人,我让你,你说怎么比?”

    明思眼珠一转,轻笑颔首。“好啊,这样吧,我站着,你能把我推得挪脚,就算你赢,好不?”

    小豹子傲慢地瞥了一眼明思那单薄的身形,嘴角翘起,“好!”

    “那能让我选个地方么?”明思柔声问。

    小豹子愣了愣,看了周遭一眼。也觉得在太后座前不大合适,“行,你选吧――先说好,要是摔了,可不兴哭鼻子!”说着皱眉,“我最讨厌女人哭鼻子了!”

    “嗯,肯定不哭的。”明思颔首失笑。

    看了四周一眼。明思朝一个方向行去,小豹子也兴致勃勃地跟了上去。

    到了地头,明思选好位置站定,转身抿唇一笑,“就这儿吧。”

    小豹子愣住了。

    明思眨眼,故作惊奇,“怎么了?”

    小豹子气呼呼地,望着明思身后的大树很是不服气。“你使诈!你靠着树站,我怎么推得动?”

    明思正是选了一棵大树,背靠而站,见小豹子气急,她故作惊讶,“方才我可是问过你的?你让我选。我才选的啊?”

    小豹子结实的小胸脯气促起伏,脸涨得通红,却说不出话来。

    明思轻笑,走了出来,“我是女人,你让着我。那你是小孩子,我也该让你。那咱们再比一回吧。这回,你来选地方,可好?”

    小豹子露出喜色,想了想,指着一旁的一块平整草地,“就那儿吧!”顿住,又瞅了明思一眼,很是认真地,“有草,摔了也不疼。”

    明思忍笑,这孩子本质倒不坏,可惜大人教得偏了些。

    两人走了过去,相隔一臂半距离,面对面站定。

    明思伸出手,浅浅含笑的同他攀谈,“你力气一定很大吧。”

    大约是明思的大度让他有些不大好意思,他故作很男人般的,“你不用怕,我不会很使劲儿的――反正你比不过,让开就行。”

    说话间,两人双掌相抵。

    不远处,一众人皆好奇好笑的看着。有些还走了过来,在一旁观战。

    小豹子果然力气很大,却未一上来就使大力。明思一试便知,这小孩儿的力气只怕真要比她大上好几分。

    难怪这般有底气。

    明思却不知,这小豹子乃是那老者最疼的一个重孙子。自幼便力大,如今才九岁,就连许多十二三岁的男孩摔角也摔不过他。

    而今日场中气氛这般,也同那老者身份有关。

    那老者是荣弛一奶同胞最小的一个弟弟,如今荣弛那一辈只剩下这硕果仅存的一个一字并肩王――诚亲王。自然是威严不同,就连荣安同太后,也得给他几分面子。

    这老者早年同荣弛未有皇位之争,性情也甚是直梗,所以,同荣弛关系一直亲近。

    皇室宗亲中,他是最坚持两制的一个。但荣安却是先斩后奏,借助明思之力,先得到了群臣的首肯。

    他甚是恼怒。

    但即便辈分再尊,荣安毕竟已经金口定下,他也不好再说。

    只把一口气留到了今日。

    原本,他对荣烈也是有几分偏爱的。未想到,这个自己偏疼了几分的侄孙竟然要娶一个和离过的汉女为正妃――而且,这个女人还是北将军府曾经的媳妇!

    在家里含怒唠叨了大半个月后,此番,他便特意带了小豹子过来。

    明思真还未料错。

    今日这小豹子这番挑衅,还真是得了这诚亲王的暗示,才能那般有恃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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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0:39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三章 四两拨千
    一干人都瞧着。

    包括元帝在内,大多人心里都明白,虽是童言无忌,但同诚亲王多少是有些关系的。

    其他人自然是乐得看戏,元帝心中虽有不快,但也只能不露神色的含笑看着。

    太后笑呵呵地问荣烈,“烈儿,小豹子力气可不小,你说思思会赢么?”

    荣烈视线在明思含笑的面上一停,唇角微弯,“难说。”

    明思开始慢慢加力,小豹子一怔,看了明思一眼,也跟着加大力气。

    两人成了僵持状态,明思的脸庞已经有些微微发红。小豹子却明显未有尽全力。再瞅了明思一眼,他轻轻一吸气,准备加力。

    明思一直用余光看着他,见他眼神一变,便知他要发力。轻轻抿了抿唇,下一刻,明思双掌忽地朝右侧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引,再倏地收回手。同时,明思身子朝左侧一仰,整个人除了双脚未动之外,腰部以上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柔韧角度,仰面倒向了左侧。这一仰,正好避过了小豹子失重后,本能想捉住她的双手。

    小豹子控制不住的朝右侧冲了两步后,才稳住了身形,猛地回首一看。正见到明思那几乎同地面平行的上半身正轻盈而柔美的直起。

    一站直身子便又袅袅婀娜,恍若方才所见是错觉。

    看着满脸愕然的小豹子,明思抿唇而笑,却不说话。

    小豹子呆愣片刻,脸倏地涨红,“我。我输了。”

    虽有些不甘心,也知明思使了巧,但他还是有些服气。他年纪虽小,但同人比试却不少。一试手便知明思力气不如他。

    明思使了巧,但也算光明正大。

    明思抿笑着走过来,很自然的牵起他的手朝场中走。“你很厉害。我力气真不如你大。我见过的小孩子,都没你力气大。”

    小豹子呆了呆,只觉明思的手又软又暖又滑很是舒服,一愣间,便不知不觉地被明思带着走了。

    “小豹子——”元帝哈哈大笑,“可服气了?”

    小豹子红着脸,在跟前站定。只不说话。

    荣烈唇畔似笑非笑,一双琥珀眸子却是晶莹闪亮。

    诚亲王冷哼了一声,“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这话就有些不讲理了!

    可他倚老卖老,太后同元帝也不好说什么。

    明思抚了一下小豹子的头顶,对诚亲王方才所言似乎没听到一般。只含笑柔柔道,“小豹子确实厉害,心眼儿也好。四叔公有这样一个好根苗,真让人羡慕。”

    上了年纪的人,最大的面子往往不是自己,而是在后人。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明思这般一说,神情温柔,言辞恳切,却丝毫未有卑微之态。诚亲王心中再是有气。也不好发出来了。

    元帝深深地望了明思一眼,心绪些许波动。

    这个丫头,统共才见了三回。可却给他一种感觉,似乎无论在何种场合何种处境,这个丫头都能选出最好的一种方式来应对。

    他阅人无数,自认识人清明。可如今。他倒觉着有些看不清这个丫头能耐底细了。

    他所见过的女子,真要论起来,只怕无一人能及得上这丫头的机巧应变。

    看了一眼明思,他又看了一眼正浅浅噙笑的荣烈,心下淡淡一笑。

    是福是祸,就端看老十七的运气了……

    太后见情势平和了下来,含笑看了明思一眼,“好了,大家都坐吧。”又偏首嘱咐身畔侍女,“还不引诚亲王入座。”

    明思握了握小豹子的手,笑看一眼,松开,朝早已翘首看向她的荣眉行去。

    场中座次是分区的。

    一张案几一般是两人共坐。也有夫妻二人带着一两个幼童就坐的。而未有成亲的,却是男女分开,各坐一边。

    明思算来同荣眉同辈,坐一起也是情理当中。

    就在明思走到半途时,后排独自就坐的明汐却朝她招手,“六妹妹,过来坐。”

    明思滞了滞,含笑摇了摇首,“五姐姐,不必了。我有座了。”

    在明汐左侧案几,带着小公主就坐的闵妃极轻微的嗤笑了一声,斜睨了明汐一眼,神情中奚落显而易见。

    明汐脸色一僵,强笑了笑,心中却是恨极。

    荣眉笑眯眯地拉着明思坐下,凑近明思耳畔悄声笑道,“思思姐姐,你可真行——我那四叔公可是出了名儿的倔头儿。连我大皇兄也要让他三分。”

    明思笑了笑,目光四下一扫,低声道,“上回明珠府上,好像就你一个去了。”

    荣眉眨了眨眼,转瞬明白过来,压低了嗓子,“大皇兄不喜宗室同臣子亲近过密。”

    明思明白了过来了!

    这荣安还真不是一般的戒备心重啊!

    “你不必担心我四叔公,他是直性子,也不会对你怎么的。”荣眉又低声道,“这些宗室其实心里都怕我大皇兄,不过也敬他本事。有我大皇兄替你撑着,旁人不敢作甚的。”

    明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时,茶会也开始了。

    茶案上原本就摆了些糕点果脯鲜果以及茶水,这会儿,又送了不少上来。直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案。

    两列着彩色衫裙的舞娘轻盈入场,随着乐声开始偏偏起舞。

    一舞之后,又是杂耍。

    明思看了片刻,无甚兴致。正巧荣眉在宫中看这些也早看腻了,便凑了过来。两人便凑近了,小声的说着话。

    说了好半晌,荣眉忽地讶然低声,“是你五姐。”

    杂耍之后,便有宗亲贵女上前献艺,为太后贺寿。

    明思虽也注意到了。但只觉同她无干,故也未在意。

    听荣眉这一说,一抬首,只见场中果然是明汐在琴案前就座。应是要表演琴艺。

    荣眉好奇的瞅了明汐一眼,低笑道,“你五姐姐倒是会卖好。”

    这样的场合。开头出来献艺的都是宗室贵女,成了亲的女眷却鲜少。何况明汐还只是一个侧妃的身份,太子又不在场。太后定然不会主动点名让她出来。现在既然人在场中, 不消说,那定然是自己主动请缨的。

    那日在纳兰府,明思约莫着同她讲了一些明汐的事儿。荣眉心里本就看她不起,知道了明汐同明思的恩怨后。也不在隐藏自己的不喜。

    明思发现有两道视线从左侧传来,余光一扫,却见宝光郡主莫清清正坐在同她们相隔一案的下方。

    荣眉顺着视线瞟了一眼,轻轻笑了笑,“你同我十七皇兄进来时。她也来了。”

    莫清清只比明思同荣烈慢上一步,一进来便见太后拉着明思亲热说话。她进来,除了皇后,竟然无一人注意。再沉得住气,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女,脸上怎么也会显露些端倪。

    荣眉又是个心细玲珑的,自然瞧了个清清楚楚。

    明思“哦”了一声,笑笑不语。

    荣眉轻声笑,“今日本是只请宗亲。她不过是搭了皇后的面子来的。”

    明思笑看她一眼,悄声问,“她可是欺负过你?”

    荣眉拈了一片瓜片来吃,“倒没明着欺负。小的时候,我去寻大皇兄,她同我说大皇兄不在。后来。我才知道,她不喜欢我去找大皇兄。”

    明思有些讶异,荣眉淡淡一笑,咬了一口瓜,“你定然看出来了,太后不大喜欢我。”

    明思看了她一眼,轻轻颔首。

    荣眉唇角微弯,“皇后嫂嫂想讨好太后,也不喜欢我亲近大皇兄。她却是为了讨好皇后嫂嫂,所以故意拦我。不仅是大皇兄,便是宫里的其他皇侄,她也不让我同他们一道儿玩儿。后来,我就懒得去找人玩儿,自己玩儿喽。”

    明思怜惜地看了她一眼,些许迟疑,“你母妃呢?”

    荣眉取瓜片的手一顿,很快又恢复正常,插了一片瓜片回来,“父皇过世后,母妃就自己去了山上神庙为父皇诵经。不会再下来了。”

    这下明思真的有些动容了。

    西胡先帝荣照驾崩也有七八年了,这样说,那荣眉不是七八岁就开始一个人生活了?

    难得这小姑娘还长得这么灵巧聪慧,一点没有歪心思和那些贵族少女的坏脾性。

    见得明思眼里的怜惜,荣眉抿唇一笑,“思思姐姐可是可怜我了?”嘻嘻一笑,朝明思挤了挤,附耳轻笑,“我没事儿,以后思思姐姐多疼我些就成!”

    看她娇俏可爱的模样,明思失笑,“嗯,好!”

    这时,明汐的半曲《清心长乐曲》刚好奏完。

    此曲本不同凡响,虽只半曲,却甚是奇妙。座中人除明思听过外,其他人都是头次听闻。加之明汐琴艺却有几分造诣,故琴声一歇,众人面上还是露出了甚为赞叹的表情。

    太后欣然一笑,颔首称许,“果然是得过琴擂的大家闺秀,不错,不错!纳兰侧妃这一曲果然精妙,不过听着似是不全……”

    明汐盈盈起身,“回太后,此曲名为《清心长乐曲》。妾身只得了半曲,原想自己谱全。可惜此曲精妙,妾身实不能够。”

    荣安面上生出些许惊奇,“这便是《清心长乐曲》?”

    明汐柔柔颔首一笑,“回陛下,正是。”

    荣安笑着点了点头,“道家仙曲,果是不同凡响。虽是半曲,也难为你这番心思。赏——”

    明汐眉眼泛光,轻盈迈步,从琴案前步出,上前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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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三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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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0:40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三章 病得不轻
    荣眉笑着凑近,“思思姐姐,你可会奏琴?”

    明思微愣,浅浅笑了笑,“会一些。”

    这时,只听元帝笑道,“今日是太后的好日子,大家伙都可拿些本事出来才行——都是一家子,可别藏着掖着的!”

    众人笑开。

    明思她们对面的一个穿质孙服的年轻男子站了起来,“孙儿不才,就献丑给皇祖母舞回剑好了——”说着偏首低头望着他身边的年轻妇人,“维维,你来奏曲。”

    妇人欣然而起,一旁侍卫递过宝剑,夫妻二人朝场中行去。

    元帝大笑,“好!洪儿,你们二人可要好生表现。若是不好,可要罚的!”

    知道明思定然不熟,荣眉便轻声介绍道,“这是我二皇侄,秋妃出的。”

    明思点了点头。

    二皇子走到场中,二皇子妃也在琴旁坐定,稍稍一顿,便开始拨弦。先是悠扬,而后苍茫,却是一曲《牧马曲》。

    严格说来,二皇子妃的琴艺明显不如明汐娴熟。但胜在此曲边塞风浓,配着场中二皇子腾跃挪移的剑舞却甚是引人眼球。两人配合显然不是头回,曲声抑扬顿挫间正同二皇子的动作起落相合,几乎分毫不差。最后,琴声尾音一收,二皇子也一个空翻稳稳落地,潇洒立定。

    “好!”

    “漂亮!”

    这一下,场中气氛被调动起来了。不少叫好声和掌声同时响起,氛围顿时热烈。

    太后也笑,“好,真个是好!”笑看荣安一眼,“皇上赏不赏?皇上不赏,哀家可要赏了?”

    荣安呵呵笑,“那母后赏吧——儿子正好省些银钱!”

    众人大笑。

    太后心情也好,接着荣安的话头打趣儿,“洪儿,维维。你们父皇小气,皇祖母大方——来人,看赏!”

    这样的场合,赏赐早是备好成套的,也勿须宣读,便有得眼色的宫人上前送赏。

    二皇子夫妻谢赏退下后,跟着又出来一对年轻的郡王夫妻。却是男的拉马头琴,女的献舞。

    接着又了几对年轻夫妻。

    大家伙都知道上了年纪的人爱热闹,尤其是看着子子孙孙一堂,便愈是高兴。

    此番也算的家宴,故而大家也不计较身份。胡人天性便奔放热情,男男女女皆有些歌舞技艺根底。

    见太后同元帝开怀,众人也都乘机捧场亲近。

    到了最后。那些个未主动上场的年轻夫妻。也都被众人点名轰了出来,纷纷表演了一段,才算数。

    气氛愈加热闹。

    最后一对年轻夫妻下场后,众人目光正在继续搜索间,皇后忽地抬声轻笑道,“今日倒是还有一对才是该好好替母后贺贺寿——”说着,便将目光投向了明思。在明思身上若有深意的停了一瞬后,又笑着看向左侧坐在诚亲王下手位置的荣烈。“十七弟,你们二人是不是也该露上一手?听说你们二人在大雪山便情意甚笃,想必也是早已心有灵犀——纳兰侧妃琴艺高超,想必芳华郡主也该有些不凡的本事,就让咱们大家伙儿见识一番,可好?”

    方才这番表演颇有趣,明思捧着茶盏看得也甚有滋味,却冷不防被皇后点了出来。

    手一顿,蓦地一怔!

    太后的笑脸连着元帝那颇觉调侃意味的眸光同时朝明思看来,还有周遭不少不知名的兴味目光。

    明汐闻言也是一愣,瞬即便垂了眸,掩去眼底的笑意。心底却是冷笑!心道,此处未有设笔墨,她倒要看看这贱种如何丢脸!

    荣烈的目光从对面射来,明思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却未言语。

    这种事她自然不好出言推搪,还是让那妖孽自己去处理吧。

    皇后明显是不怀好意。

    太后连明汐得过百花宴琴擂的事儿都知道,元帝连她开铺子的事儿都猜疑到了,明思就不信皇后对她一点儿不了解?

    知晓她底细的就那么几个人,她于才艺一道,实在是没什么名声。

    就算皇后未查,她也不信那宝光郡主没查过她?

    皇后方才的一番话,分明是话中有话。非但是要她表演,而且还得表演出水准,还得同荣烈那妖孽“情深意笃”,明显是捧高了,想让她丢脸,让她摔!

    想起方才下轿时的情形,明思生了疑,压低了嗓子,“方才宝光郡主进来后,可同皇后说过话儿?”

    荣眉一愣,遂神情不变的低声道,“在皇后身边坐了好一阵儿。”

    众人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却未向之前那般起哄。

    皇后“呵呵”一笑,“看来这没成亲的人是要害羞些——大家伙儿说吧,可想看看老十七献艺?”

    这一问,众人却哄笑着接了口。

    “好!要看,要看!”

    “十七叔来一个!”

    “老十七,别掖着了,上吧!”

    声音此起彼伏,甚是热闹。

    皇后笑吟吟看向荣烈,“十七弟,你也有好些年没露过面了!这几年,你可都是躲着的——如今也快大婚了,母后替纳兰**讨了封号。难道今日热闹,怎么着,你们也该表示表示心意才是啊!”

    荣安也笑着颔首接口,“皇后此言极是,难得今日高兴——若是没想好,去同芳华郡主商议商议也成。”

    荣烈长身而起,唇角噙笑,“那我们二人便为母后合奏一曲,聊表心意。”

    皇后微愣,看了场中的那张琴案一眼,蓦地笑道,“两人合奏,这可难听出谁是谁——十七弟难得下场,总不能这般就打发了咱们吧?先前大家伙儿,可都是拿了压箱底的本事出来的!十七弟难得应允一回,可是不兴随便敷衍打发咱们的?”

    荣烈挑眉而笑,微微侧身眸光柔亮的望了明思一眼,唇角缓缓勾起,“皇后误会了。我是说,我同思思两人一琴合奏一曲。”说着一顿,神情又温柔几分,“思思,就合奏一曲《江月有思》,可好?”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众人的视线跟着荣烈朝明思看去。

    两人一琴!

    也就是说,是两人各用一手合奏!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非但对琴艺的要求极高,而且对两人间的默契程度的要求,也比之前那些夫妻表演的项目难度要大多了。

    皇后愣了愣,目光朝宝光郡主看去。收到皇后的目光,宝光郡主神情未变,只眼底异色一闪而过,心底有些猜疑——自己果真看错了?

    可凭女子的直觉,当时两人的神情动作绝不似一对情人的模样。而且,之前探听得的消息。这女人归来后只去过睿亲王府一趟,不过一个时辰就出来了。到赐婚为止,两人再未碰过面。赐婚当日,金銮殿上的情形也有些怪异之处……

    一想到那日,她深深地沉了口气,将心底的怒气压了下去。

    再抬起首,却已是娴静模样,跟着众人朝明思望去。

    明思却是有些呆愣。

    这妖孽真是病得不轻!

    两人一琴?

    他就这么笃定自己的琴艺?就这么不怕出丑?

    明思这回却真是想错了!

    荣烈还真不怕出丑!

    于他而言,如今最大乐趣便是看明思各种表情。不过那样应允皇后,也并非没有思量过。

    这样的场合下,皇后都将话逼到了这个份上,荣安也开了口,他也知再推搪下去,场面定然不好看。

    明思能从他敲胳膊肘的动作中,看出他所敲击的音律,这绝非一般粗通音律的人能做到的。

    虽然未见识,也未听过明思在这方面的名声,可他直觉,明思的本事,至少应该不会弱过明汐。

    早前他也注意过明思的神情,在明汐音律初响时,明思眼中的表情是带了些淡淡笑意。

    就在这一瞬间,他便有一种直觉。明思的琴艺应是超过明汐。

    至于为何圣明不显,结合她这多年来的表现,他也约莫猜到了几分。

    故而,皇后一挤兑,他便直接开口应下。

    换别的献艺方式,估计他愿意的,明思只怕是不愿意。而明思愿意的,他也不大感兴趣。

    这两人一琴,他也是临时兴起,虽有思量,却并无甚把握,只是恶趣味的想看明思此刻的表情。

    看着明思眼底火花分明已经闪起,面上却不得不勉力露出矜持笑意的小模样,荣烈顿觉欣悦舒心无比。

    眸光愈加莹亮湛然,笑意分明满满其间。形状美好的唇角也缓缓弯起,语声却是愈加温润柔和,“思思,可好?”

    又追问了一遍。

    好你个大头鬼!

    明思只觉一口气噎住有些下不来。

    荣烈却已经玉树临风的朝她缓步行来。褐发如丝倾泻身后,宝蓝缎地长衫在阳光下微微闪光,深邃清晰的面容沐浴在明媚的金色阳光中,宛若神祗般俊美。

    琥珀眸中的金芒似与阳光中的金色相辉映,愈加闪亮夺目。而那唇畔的笑意却是温柔如水。

    场中许多女眷眼中,大多皆露出了似赞似叹的神情,转瞬投射在明思身上,却又变成了似羡似嫉。

    荣眉抿着唇直笑。

    看着荣烈一步步走近,大而圆的黑眼珠“骨碌碌”几转。轻笑着,案几下的手轻轻抵了抵明思,压低了嗓子却有些看好戏的打趣儿,“思思姐姐,你躲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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