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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蓝石

[穿越重生] 《嫁夫》作者:灏漫(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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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4 10:5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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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漫天要价

    静默中,荣烈垂了垂眸,蓦地抬起,语声淡淡,“三十件。”

    明思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却是恼怒。

    三十件?

    这厮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望了一眼明思蓦地怒亮的眸子,荣烈微微一笑,语声柔和似劝,“生气作甚?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咱们这不是商量么?”

    明思沉了一口气,“五件!”

    荣烈瞥她一眼,不说话,伸手端起茶壶,又取了只茶盏,慢悠悠地倒茶。

    明思再吸一口气,“八件!”

    荣烈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才优雅就唇,徐徐饮着。

    茶水放了半晌,早就温了。

    明知这妖孽是故意摆姿态,明思还是不得不再退一步。纳兰府就快到了,今日若不把此事定下――这接下来的日子,她一定会很没心情的。

    “十件!”明思冷冷看着他,“不愿意,就一拍两散!”

    荣烈这才抬眸,眼底全是笑意,“你说八件的时候,本王便觉差不多了。本想喝口茶再说,谁知你咝募薄―呵呵,既是如此,那本王就却之不恭了。”

    明思淡淡一笑,也懒得同他口舌,抬眸直视,“还请睿亲王对真神起誓――睿亲王可以同小女子提十个要求,但不得超出小女子能力范围,也不得违背小女子的道德意愿。那么,待陛下不追究之时,睿亲王就要配合小女子离开!”

    看着荣烈的神情,明思挑了挑眉,“睿亲王若是要问小女子是不是信不过阁下的人品――那小女子还是建议阁下,还是不问的好。”

    很明显,这妖孽有些恶趣味。

    对同自己斗嘴,似乎有些乐在其中的意思,换做往常,明思也无谓奉陪。

    可此刻。她心里还挂着四老爷他们三人,不知眼下归来否,她哪有那个心情同这妖孽“斗法”?

    反正以后――这日子还长着呢……

    荣烈看着她不语,琥珀色的眸子显得有些深邃而幽。

    就在明思以为他不肯时,他微微颔首,举起左手,“我荣烈对真神起誓,若纳兰氏明思完成鄙人提出的十个要求。且这十个要求不超过对方能力许可,不违背对方道德意愿,在皇兄对此事不再追究之时,鄙人愿尽力配合对方离开。”

    荣烈语声缓缓,字字低沉清晰,说话间,深幽的眸光一直落在明思面上。

    见他这般配合,明思反倒了一怔。

    “这般,可以么?”荣烈放下手,微微而笑。

    摸不着头脑。明思也懒得费神,反正。这妖孽惯来不按牌理,现在目的达到,还理会那么多作甚。

    西胡人对真神的信仰是在骨子里的,明思也不怕他狡赖。

    方才她字字听得清楚,说实话,这妖孽方才这誓言发得比她想象的还郑重其事,语中也未有漏洞。甚至,还加上了“尽力”二字……

    吃错药了?

    明思暗忖片刻,寻不得究竟。只得用这句做总结。

    当然不会将心里的想法表现出来,明思露出今日第一个未有其他含义的笑意,点了点头,“可以,多谢!”

    反正多说两字也不会少块肉,这一刻,明思决定暂时捐弃前嫌。

    可是,下一刻,她就后悔了。

    只见荣烈转首看了看窗外,窗纱轻薄,虽是朦胧,但外间景象还是能看个大约。荣烈看了看后,转首回来,蓦地一笑,“还有段路,对了,你会唱小曲儿么?”轻轻翘起唇角,眉眼笑意微微,“反正今日也是白拣了两件,不如这第一件,你就唱个小曲儿吧。”

    明思嘴角抽了抽,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自己怎忘了,这牛牵到北京还是牛!

    深深吸了口气,明思磨牙扯开一抹笑,“对不住,我不会。”

    反正她也没起誓,不爽的事儿,就直接说不会,对这变态,有啥,也不能有良心!

    荣烈将她眸光中的神情变幻收入眼底,心情大是舒爽,闻言颔首,“既是超出了能力许可,那就算了。我原本还想着,此事简便,我也不好占你太多便宜。那现在没办法了,还是十件吧。”

    明思瞥了他一眼,持起茶壶将茶盏斟满,把茶船留在方案上,只取了那茶杯,捧在手心,慢慢吮着。

    荣烈看着她,唇角微勾,也端了那茶盏来喝。

    车头两人,听得里面悄无声息,沙鲁目光朝后一瞄,压低了嗓子,“怎不说话了?”

    布罗白他一眼,同压低,“我问我,我问谁去?”

    沙鲁一噎,不说话来。

    不多时,纳兰府到了。

    沙鲁悠悠勒住车,几乎一丝晃动都无,车便停得稳稳的。

    布罗利落的跃下,又取了踏脚凳,快步走到后方去开车门。

    明思走了下来,朝布罗颔首一笑,“多谢。”又见沙鲁从车头探首出来,也微微颔首,抿唇一笑,“多谢。我还未坐过这样稳的车,你的车赶得真好。”

    这倒真是实话。

    无论元人还是汉人,控马之术比起胡人,那是真不及。

    即便是功夫不错的阿刁,也不能做到像沙鲁这般一路丝毫晃动都无,尤其是启动和停住时,最考较功夫。

    沙鲁咧嘴一笑,“属下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对马性熟悉。也算不得什么。”

    明思惊喜地“哦”了一声,走了两步过去,“好啊,以后有机会,你教教我。我也喜欢马。”

    沙鲁有些受宠若惊,“这是粗人干的活儿,属下哪里好教……”顿住,不知该如何称呼明思合适。

    明思一笑,“我不是让你教我赶车,是想跟你学学如何识得马儿的性子。”

    沙鲁“嘿嘿”一笑,豪爽道,“那成!”

    明思抿唇点了点头,示意感谢,又朝布罗示意颔首,便朝着大门行去。

    门房已看到外间情形,那门也早早就大开了。见得明思走上台阶。他瞥了一眼外面的马车,赶紧朝明思行礼,“六**。”

    明思点点头,“帽儿他们可回了?”

    荣烈的车行得慢,阿刁和帽儿得了消息,定然是心急火燎的往回赶,应是回来得早些。

    门房哈腰道,“回了回了。两刻钟前,就回了。”

    说话间,还在用余光瞟着外面。

    明思也不以为意,微颔首,迈步朝内行了。门内右侧下脚处,已经有小轿候着。

    沙鲁和布罗两人一直看着明思走进了门内,布罗这才上车,沙鲁挥鞭驱着马儿,将马车掉头朝睿亲王府的方向驶去。

    “诶,”走出巷口后。沙鲁极低声道,“你看着纳兰**咋样?”

    布罗看他一眼。未说话。

    沙鲁又自言自语,“我瞧着人挺好啊――怎么就跟主子不对路?”

    这时,车厢内传来荣烈的声音,“布罗――”

    布罗闻声,转身拉开车头挡板,“主子?”

    只见荣烈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待会儿回去。你把沙鲁的床搬到马房去。”

    布罗滞住,沙鲁呆了呆,转首过来。“主子……”

    “多说一句,就再加一个月。”荣烈未睁眼,淡淡道。

    沙鲁一噎,赶紧闭嘴。

    布罗低低闷笑,将挡板拉了回去。

    @@@@@@@

    明思一进门,便有传话的婆子进去传话。

    故而,青呢小轿方在二门停下,帽儿就迎了上来。

    明思走出来,帽儿便喜上眉梢,“**,老太君他们都在厅里等着呢!”

    面上颜色极是开心得意。

    明思颔首一笑,两人朝着中堂行去。

    中堂不算远,盏茶后,就到了中堂外的廊下。

    三夫人的乳娘春妈妈正在门口探首,一见两人,便露出惊喜色,忙不迭回首,“回来了,六**回来了。”

    语声极为欢快。

    明思方走到门口,就见“哗啦”一堆人出现眼前――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在最当前的竟然还是二老爷和三老爷,后面是几位兄长并着各家媳妇,还有明欢明宛几个都在。

    老太君还在首座前,却未坐,也是站了起来。

    连这几日没见着的老夫人,也坐在左首的位置,却是脸色苍白,歪在圈椅上。看样子,却是病了许久了。

    蓦地一大堆人挡在门前,明思不觉噎了噎。

    定定神,微微福身一礼,“二伯父、三伯父。”

    人太多,没法子一一见礼,就只唤了两个辈分高的代表吧。

    二老爷神情甚激动,明思话声一落,他就急急道,“元帝赦了你祖父他们三人?”

    三老爷没先开口,但也紧紧盯着明思,眸中也有掩饰不住的急切。

    周遭一圈人,都望着明思,神情皆有些屏息凝神的紧张。

    明思看了一眼三老爷,转首看向四夫人,微微一笑,点头道,“是的,元帝亲口赦免的。应是今日内,就会来人通知咱们接人了。”

    二老爷圆润白皙的脸一下子笑开,连连点头,“好,好,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真是祖宗保佑啊!”

    “都挡着作甚?还不让开,都回来,六丫头也进来说话。”这时,老太君发了话,语声听着还算沉着,却还是显出了一丝压抑的微颤之意。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激动惊喜不已。看了明思一眼,心中虽有许多不解,也暂且按下,纷纷回了座上。

    “六丫头,进来吧。”老太君噙笑颔首。

    明思这才一拎裙角,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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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4 10: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八十六章 满堂相迎

二老爷三老爷坐在左侧老夫人下首,三位夫人按序在右侧。

    四夫人还未坐下,站在座前,下方空处了一个位置,她爱怜地望向明思,“囡囡,来,过来坐。”

    明思甜甜一笑,走过去,坐下。

    此刻堂中,除了老太君老夫人,只有两位老爷和三位夫人并几位少爷才有座次,连几位少奶奶都是同各房**站在各房夫人身后的。

    不过,既然给明思留了位置出来,她也不矫情推脱,耽误时间。

    如今,大家何尝还在意这个,都等着她说究竟呢。

    又朝四夫人一笑,眼神安抚一番,这才抬首朝老太君望去,沉静道,“老祖宗,我今天入宫觐见了。”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然,只除了老太君,神情还是平静稳住的。

    阿刁和帽儿按明思的说法回来传了口信,果然,如明思所言,老太君叫了两人去问话。两人也按明思说,实话实说了。

    今日的事,就算明思不说,迟早也会传开。

    更不用说,这赐婚圣旨应该也快到了。

    荣烈那张圣旨是睿亲王府的,按例,纳兰府也会有人来宣读旨意。

    既然瞒不下,与其从别人口中得知,那明思还不若自己亲口说个清楚的好。

    老太君朝明思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说。

    明思一笑,朝帽儿道,“把那匣子取来。”

    帽儿领会,朝堂上施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厅中近三十来人,无一人说话,都将目光落在明思身上。

    吩咐帽儿后,明思转回首,看了看众人,并无惊慌怯懦,神情平静。“前几日得了一个法子进宫,所以今日,我就进宫了。我想了想,这事也没更好的法子,只能走这条道。我打听了消息,知道如今朝堂上西胡臣子大多都主张两制。但元帝迟迟未决,又想起早前那‘战不扰民’的旨意,故而便猜想这元帝应是另有他想。并不赞同这两制之议。祖父和五哥当街辱骂元帝,他都未有大怒而杀,因为,我以为这元帝应是不同寻常君王。此事唯一希望,便只能是入宫。”

    纳兰诚正好坐在明思下首,明思的位置便是他让出来的。

    这时,见明思顿了口,他便神情惊异问道,“六妹妹,你用什么法子入宫的?”

    朝堂觐见。除非是有身份品级,否则。只能是奉旨宣召。

    明思转首看着他,微微苦笑,“如今也瞒不了了。”说着,转回首望着老太君,“我离京后,一路自西向东,最后在大雪山半腰的一个村子落了脚。一月前。我去拣猎物时,救了那从山崖上滚下来的睿亲王。”

    老太君眸光一闪,忽道。“那日,你说要去讨债,便是他?”

    明思颔首,“我救了他后,其实也未打甚好主意。只是识得此人身份,想着如今这局势,留个万一之想。后来,便问要了一块玉佩做信物,让他许诺日后允我一求。”

    顿了顿,又道,“可那日我去寻他,他也是无法。最后我得知这玉佩乃是嫡出皇子的身份玉佩,有觐见之功用――便拿来一用了。”

    这时,帽儿托着那红木匣子进来了,明思接过,放在身侧茶案上,打开,“我今日去便是带了这几样东西。”说着,将那三样东西一一取出陈列。

    众人目光皆愕然。

    三老爷一怔,目光落在那腿骨上,惊异道,“这是人骨?”

    “嗯,是的,三伯父。”明思点了点头,“除了这三样,我还拿了一副字,后来,元帝把那字留下了。”

    “六丫头,是何字?”老太君问。

    明思转首看向老太君,轻声道,“只有四字――满汉一家。”

    所有人都露出了惊异。

    不仅是惊这四个字的含义,更惊的是,明思居然完整无缺的回来了!

    还带回了赦免的口谕,也就是说……

    一时间,大家都只觉悲喜难辨。

    出于民族自尊心,原本是该蔑视的,可在心底,又轻轻地舒了口气,一块大石落地。

    两制之议,朝堂纠持两月有余,民间早已传遍。

    也有那骨气重的汉人,酒后放言,士可杀不可辱。

    可谁能真愿意再启战火,真正的军队都输得一败涂地,连无往不胜的北府军,也是逃兵的淘宝,顽抗的被全歼。

    谁有真有那勇气呢?

    也不是绝对无有,可但凡能过日子,想着家里的高堂妻儿,百炼钢也只能心软,纵有不甘,也只得作罢。

    但真是要被逼到绝境了,那又另当别论。

    心中各自复杂,最后,还是抬首看着明思,等明思继续说。

    老太君的眸光也倏地湛然亮起,定定地看了明思半晌,又看了看明思身侧茶案上的东西,“你怎么同那元帝说的?”

    明思用黑丝缎包裹着那腿骨,拿起,“我送了那字幅后,就拿了这个腿骨出来,让他们分辨这是汉人还是胡人的遗骨。”

    二老爷皱眉,“这可怎么分啊?”

    “二伯父,就是因为知道分不出,我才问的啊。”明思微微一笑,看着众人,“其实汉人胡人都一样是人,我只是让他们知道这点就行了。胡人也有好人,汉人也有坏人。但不管胡人还是汉人,其实都是好人多。”

    二老爷若有所思,其实,今日明思能全然身退,已经足够让他们震惊而沉思的了。

    明思也不细说了,放下腿骨,拿起那棺材,“我最后同元帝说,无论人和事,都该要盖棺定论。后来元帝便答应赦免祖父他们。”

    明思说的轻松,众人却心中惊骇不已――从未听过有人觐见敢带死人骨进宫的,更别提还带了棺材……

    可竟然还被她办成了,真正不可思议。

    明思放下棺材,“如今看朝上的情势,大约这两制之议是不会再提。其实,今日能成,主要还是元帝心里是有此意的。我不过是正好替那元帝同那些胡人臣子传了话而已。故而,才侥幸。”顿住。看向老太君,“不过,还有两件事须说。”

    老太君沉声颔首,“说吧,六丫头。”

    明思说得轻描淡写,但她如何能不知这其中的艰险凶难。莫说是办成,能全身而退便算是极大幸运了。

    说实话,她原本是早不存希望。

    可是。这六丫头,果然非平常……若得金凤……老太君心头一阵敞亮……

    她真没看错,除了这丫头,再无别个了。

    明思看着老太君,“头一件,是元帝在赦免祖父他们前,让我应了一事。若是日后再有不敬不安分之举,就要将咱们纳兰府所有人株连问罪。”

    老太君倒无惊异,噙笑淡淡,“你应了。”

    明思颔首。“嗯,应下了。”

    老太君沉默片刻。微微点头,语声似叹,“应下也好啊――咱们纳兰府也算全了忠义了。”

    明思笑了笑,并未接口。

    沉吟片刻,老太君抬首,眸色慈暖,“那还有一件呢?”

    明思还未开口。外间廊下便响起了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还没到门前。那人的声音就穿了起来,“老太君……老太君……”

    因太过惶恐惊喜,连“禀”字儿的前缀都忘了说。

    叫了两声后,人便出现在门口,正是府里管外院的二管事。

    到了门前廊下,他忙不迭地“噗通”一声落跪,“老太――禀老太君,宫里来人宣旨了!”

    老太君一怔,心下生奇。

    即便是赦免老侯爷他们三人,也没得宣旨的道理,最多是派宫人传个口谕罢了。

    她看了一眼明思,明思此刻的神情,却有些无奈兼无语,“可有说什么旨意?”

    圣旨未宣,一般不得先传,不过也有特例的时候……这种情况,一般是喜事。宫人为了给时间让主人家准备供奉打赏时,会漏些口风儿。

    这种情形,上面也不会问罪。

    故而,老太君有此一问。

    只听那二管事道,“那公公看着和气,小的也就大着胆子问了。他说是赐婚圣旨,让小的快些来给老太君报喜……”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明思。

    四夫人呆了呆,也反应过来,脸色一白,一把捉住明思,惊慌失措道,“囡囡,该不是……该不是要让你进宫吧?”

    她之所以这般想也不足为奇。

    谁都知道胡人风俗散漫,连姑侄同伺一君的都有过。明思不过是和离之妇,纳入宫中也不是没可能。

    不仅是四夫人,此刻厅中倒有一大半人如是猜想。

    三夫人脸色“唰”地苍白,惊慌地望向明思,因心中惊惧忧心,一时忘形脱口,“思儿,可是?”

    明思望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转首看着四夫人,“是给我赐婚,不过并非进宫,而是赐婚睿亲王府。”

    “都愣着作甚?还不准备接旨。”老太君站了起来。

    一言既出,众人才醒悟过来,赶紧各自准备。

    如今两位老爷虽不用穿朝服,女眷也不必着命妇大妆,但还是要换身得体的衣物才是,这厅中还得摆供桌案几……

    于是,顷刻间,两位老爷和老太君吩咐下人办事,夫人**们则急急回房整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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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 宣旨赐婚
    明思没有回院子,挽着四夫人走出中堂后,带着帽儿和蓝草走到中堂右侧附近,寻了一处僻静处说话。

    四夫人满脸忧虑,四老爷得幸被赦,她自是激动万分。可是听得明思被赐婚给睿亲王,她那刚放下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女子嫁人如同第二次投胎。明思在北将军府的事,早前信中已经简略说了一些。这回回京,她又听了一些。

    虽已时过境迁,但她听在耳中,依旧是感同身受的难过。

    女儿已经受了一次苦了,如今又要被赐婚,她心里着实担心。

    元人虽为汉人所鄙视,称之为未开化的山蛮、妖人,可元人天性开放,男女大多是因情而成眷属。

    而四夫人自己,也是这般。

    这一生,于她而言,只两件事最幸运,只两个人最紧要。一件是嫁给了四老爷,这第二件,便是有了明思这个女儿。

    这两人就是她的命根子,是她最重要的一切。

    看着四夫人那蹙起的眉心,忧伤忧心的目光,明思心里自是明白她的所想。

    她拉这四夫人来这里,便是为了开解,让她安心。

    在回府的路上,她便已经想好了说辞。

    “囡囡,”四夫人望着明思,迟疑着道,“那睿亲王为人如何?”

    明思抿唇一笑,抱着她的胳膊,做出一副娇羞小儿女态,凑近低声,“娘,我同他极好!”

    四夫人一怔,愣了愣,“那你方才……”

    明思方才在厅中可是一副不情愿的模样,而言辞中,也未听得同那睿亲王有多亲近。

    “娘。方才人多,女儿也不好说。”明思害羞片刻,又低声道,“而且如今这局面,汉人对胡人多少还有些仇怨之气。若是让人得知女人同一个胡人亲王交好,只怕的对女儿有些不是的说法。”

    四夫人明白过来,怔了怔。露出一丝喜意,“囡囡,你可是喜欢他?”

    明思抱着她的胳膊。把脸埋在她肩膀上,娇嗔道,“娘——”

    四夫人一愣,欣慰地笑了起来,抚着明思的胳膊,“那就好,那就好。”顿了顿。又笑,“同娘说说可好?”

    明思抬首起来,靠近她耳畔低声道,“娘,我同他是在大雪山认识的。他滚下山崖,正好被我救得。后来就……就好上了。娘,他待我挺好。这回。也是他帮我想的法子,若非他帮忙,女儿如何能这般顺利?”

    明思这番解释合情合理,四夫人深以为信。也深以为喜。心中大石悄然落下,眸光也露出欣喜之色。

    在她眼里,更无甚种族之分,只要女儿喜欢,那就是天下第一等合适的。

    明思抬首莞尔,小声道,“娘,不过此事还是莫让其他人知晓的好。为人知晓,对他。对我,都不太好。”

    四夫人点点头,“嗯,娘省得。娘不会乱说的。”

    明思微微而笑。

    “等你爹回来,咱们见见他可好?”忽然,四夫人想了想,笑道,“府里不方便,咱们就在外头见见可成?”

    明思脸色一僵,旋即强笑道,“我怕爹心里不乐意,还是等爹回来再说吧。”

    四夫人忖思着也是,便点了点头,见明思神情不自然又安慰她道,“囡囡莫担心,你爹也是明理的人。”又含笑道,“再不济,还有娘呢。你就放心吧。娘管准让你爹去见女婿!”

    管准?

    管不准才好呢……

    明思嘴角抽了抽,只能无语,还得强笑。

    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母女俩又往回走。

    到了中堂,只见老太君已经着人将那宣旨的内官请到了厅中奉茶。厅中的摆设供奉已经陈设得差不多,各房人也都到齐了。

    那内官一见明思便站了起来,笑容满脸,“纳兰**。”

    正是御前那红衣宫人。大约元帝也是想着他同明思稍稍熟稔些,故而才遣了他过来宣旨。

    明思松开四夫人,上前颔首一笑,却不知该如何称呼。

    那宫人行走御前,早就八面玲珑,观其色便知其意,“纳兰**叫奴才鹿儿便是。”

    明思见他年纪约莫三十七八,便颔首有礼道了一声,“鹿儿公公。”

    那鹿儿公公“呵呵”一笑,左右一看,“既然纳兰**到了,奴才就宣旨了。”

    一干人赶紧起身,到案后依次拜倒。鹿儿公公对明思道了一声“失礼”,便走到案前开始宣读。

    圣旨的内容同早前那道也无甚分别,鹿儿公公却加了几分感情,读得甚是抑扬顿挫。

    很快便宣读完了。

    明思双手接过,谢恩后站起,将圣旨交给了老太君。

    鹿儿公公含笑看着老太君和明思,“陛下说了,府中可以派人去接老太爷和老爷少爷了。”

    这一句话,才是众人等候的关键。一入耳,众人面上顿时大喜。

    老太君还沉稳,客气地向鹿儿公公道谢。

    一旁的管家赶紧上来,塞荷包答谢,各位前来宣旨的宫人。自然,鹿儿公公那份是最大的。

    鹿儿公公客套了两句才将荷包收下,转首笑看明思,“纳兰**,陛下让奴才带了口谕,让纳兰**明日巳时三刻入宫觐见。”

    又要入宫?

    明思愣了愣,“巳时三刻,陛下不用上朝么?”

    鹿儿公公一笑,“明日休沐,不必朝会。”

    明思这才想起,明日却是休沐。她今日进宫前也是打听过了。一下子惊异,却给忘了。

    “奴才差事已了,也不多扰了。告辞。”鹿儿公公笑道。

    明思也跟着老太君一道将人送了出去。

    宣旨的宫人一离开,众人便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落在了老太君手中的圣旨上,面上神情皆有些如梦幻般的不敢置信。

    汉人即便心里瞧不起胡人,即便如今还有些仇怨在心底,可旁人不知,纳兰府中众人却是知晓的。

    若说司马陵是大汉女儿家心中最想嫁的贵婿,那在西胡。这睿亲王便是同等待遇,且纷争者众。

    因汉国宫制所限,大汉太子司马陵对大多女子而言,也只能是那可望而不可及的镜中花,水中月。

    而睿亲王却是无此限,且品貌身份皆不输于大汉太子,其风头在西胡。甚至是越过了西胡太子荣俊。

    再对西胡人有怨气和暗恨,可如今这局面,强弱高下已分。这睿亲王的吃香程度也只能是水涨船高。

    众人心中再不甘愿,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元帝竟然会赐婚明思和那睿亲王,而且,竟然还是正妃……

    一时间,众人看向明思的目光皆有不同。

    明思神情却极是平常,对周遭各种目光视若无睹。

    老太君淡淡扫了一眼众人,对二老爷三老爷吩咐道。“你们二人各走一路,分头去接人。”

    两人应下。

    明思上前一步,“祖父那里只怕要单独派辆车,将车内一应物什拆了,铺上褥子棉垫才是。”

    二老爷笑道,“还是六丫头想得周到,老三,你去接父亲和笙儿,我去接老四。”

    三老爷朝明思微微颔首赞许,老太君道。“好了,赶紧去吧。”转首又吩咐双喜,“你拿我的帖子去请王老御医。”

    几人皆领命,明思叫住二老爷,“二伯父,你让阿刁赶车同你同去。”

    二老爷“呵呵”一笑,点头而去。

    待几人都走了,老太君才看着三夫人,“其他的事。你看着安排。”

    三夫人轻声应下。

    老太君看向明思,“六丫头,跟老祖宗来。”

    明思微怔,转瞬即明。老太君应是看出了些什么,也是有话要同她说。

    她先前的话大多简略,有些也是含糊其辞。其他人有些听出了,有些却是没有。可即便听出来了,也不好出言相问。

    “娘,你也回去准备准备吧。”明思朝四夫人抿唇莞尔一笑,便跟着老太君去了……到了颐养院正房,墨妈妈扶着老太君在云石茶床上落了座。双福已经快脚一步回来,同双禄备好了茶水。

    老太君同明思一回来,热气腾腾的茶盏就上了茶案。

    明思在老太君右首坐下,老太君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两个丫鬟同墨妈妈都恭声,行礼退下,退出去后,将门带好。

    此时已近黄昏,朝南的窗户半开着,几缕慵懒的金色泻了进来,虽无热意,但那金色却是有些浓烈。将室内靠窗的家具地面涂抹出了一种油墨画的感觉。

    老太君未有说话,望着那夕阳金光,双手叠放在那龙头拐的龙头之上,神情却是有些出神的模样。

    她的目光悠远而深长,带了些感慨,也有些怅然伤感。

    明思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端坐着,不时看一眼老太君。

    对于这个已经算是高寿的老妇人此刻的心情,明思约莫能有些许的体会。

    今日之事,在未成功前,是纳兰府众人的希望,甚至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希望。

    可是,如今愿望成真,在那一刹那的巨大惊喜过来,人的本性也会抬头。最坏的事情过去,人们会本能的忘却放下,而将目前的处境,同最好的时光做一种本能的对比。而这种对比不会是别的,只是一种怀念和安慰。

    多数是一种回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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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4 10: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八十八章 家族荣光
  金黄的阳光比例开始变幻,金色渐褪,红色加重。其间,又有暗色无声无息的沁入。

    光影在无声无息的改变色调,一片幽静的室内,似乎也添上了一丝莫名的伤感气氛。

    明思没有出声相扰。

    这个年逾八旬的老人,一生由盛而衰,见证了大汉王朝,从鼎盛走向没落,乃至消亡的全过程。

    可以说,如今这片土地上,没有人再比她更有感触,心绪更复杂。

    这个没落的过程,也同纳兰府息息相关。

    纳兰侯府已经不复存在,而今的纳兰府,甚至差点老中青三代,都命悬一线。

    明思不知道,这个老人如何面对这种巨大的落差。

    她从来未将纳兰侯府的地位和尊荣归结在自己身上,也从未在意过这种家族的光环。

    可是今日,在中堂看到那么多双期盼的目光时,她突然发现,无论是以前那个眉目倨傲阴沉的三老爷,还是素来笑呵呵胖乎乎的二老爷,甚至连那平素绝不放过一丝便宜的二夫人……所有人在那一刻,神情和眼神都是一样的担心和焦虑,都是一样的祈盼紧张。

    还有二房那些同她绝少来往过的兄长和那些她几乎还记不清谁是谁的嫂子们,还有那些姐妹,在那一眼中,每个人的表情似乎都是一样的。

    没有人能知道,在那一霎间,她心里是被震撼的。

    在那一霎后,她觉得自己心里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变化了,改变了一些,又多了一些。

    此刻,看到老太君的神情,她觉得她似乎能理解这位老人更多一些了。

    家族、子孙,虽然不认同她的所有做法,但是她明白,这个老人的大半生都是以此作为目标和精神支柱的。

    明白了这点。她对这个老人也增加了一丝敬重,尤其,在如今这样的体会后。

    这一刻间,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前世那个世界。

    文化总有共同性,人更是具有共性。

    自己所在的那个文明古国,应该也是这样传承下来的。一代又一代,有无数如同眼前老太君这样的家族掌舵人,将家族的荣光。将家族的文化,将家族的血脉,这样周而复始的传递下来。

    也许中途有断代,也许也有湮灭,但是大多还是延续下来,才有了后世的繁华和昌盛。

    良久之后,室内才响起了老太君那有些低沉的声音,“纳兰府传到你这代,按族谱算,是四十一代――”

    明思微微一怔。很快又释然自若。

    这样的开场白,只有一丝的意外。更多却是在情理当中。

    “这么多年下来,攒下的家当,咱们现在这么多人,十辈子也吃不完。”老太君将视线从窗前收回,看向明思,本来有些浑浊的老眼,耷拉的眼皮下的眸光。此刻却是异常沉静而亮,“即便捐了一半出去,眼下的家当。也足够五辈子吃喝……”

    明思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老太君。她知道,这些,不是重点。

    老太君看着眼前稳若泰山,连眼神儿都没变化一丝的明思,眼底闪过一丝满意的激赏。

    顿了顿,她露出一丝笑意,又敛去,沉声道,“钱,是紧要的,可钱,也是最不紧要的!金山银山,花得光,更败得光!同这银钱一般的,还有家族的名声。积若沙堆塔,去若水推沙。十件好事,不若一件坏事。即便是那些贩夫走卒,也能看不起你,也能啐你一口!”

    明思眸光一闪,想起了探监时,纳兰笙所言,顿时明了了老太君此言之意。

    这半年来的经历,对老太君而言,是从未有过的折辱和打击。

    明思沉了口气,轻声道,“老祖宗,一个人的过错,不该全家来承担。即便是该承担部分,如今,祖父和五哥,甚至我爹,做的已经够了。纳兰府的门风没有丢。”

    老太君深深地看着她,半晌,微微颔首,“有不争气的子孙不怕,只要还能有争气的子孙。”停了停,“六丫头,你今日做的可是一件大事,你可知晓?”

    明思眸光平静,“老祖宗,我明白。”

    老太君望着她,眸光一闪,“你明白多少?”

    明思微微而笑,瓷白生光的面颊上似有光晕,肌肤似剔透,那一双乌眸如漆闪光。

    她的语声很平缓,“今日之事,于胡人,目光短浅者,气量狭小者,定是恨我入骨。于汉人――”稍停,淡淡一笑,“定然也是毁誉参半。也定有人会说我对胡人媚颜奴膝,曲意奉承。尤其这赐婚圣旨一下,只怕猜疑者和那恶意揣摩者更是不少。”

    垂了垂眸,复抬起,笑意同眼神同样清明,“老祖宗,这些,我在前两日就已经想明白了。”

    老太君的眸光很亮,定定地看着明思,须臾,亮光化为暖意,轻轻颔了颔首,“能同老祖宗说说,你为何会想到那些说辞,为何会想到同那元帝献那胡汉一家的想法么?于此事,你心里是如何想的?”

    明思沉静了片刻,才轻轻开口,“同那元帝说的话,也是真心话。老祖宗,在我眼里,人纵有身份不同,出身不同,但真正的区分,我只会用好坏来区分。可我也明白,这世上没有十全的好人,不论什么人,心里都是有些私心的。可只要不要因这私心连累带害其他人,那么,都是可以值得原谅的。我也有私心,此番若是不是因为自己的亲人,我是断不会走这一遭。我心里也怕过――”

    明思笑了笑,抬眸笑看老太君,“老祖宗,您别觉着我本事。其实,我怕死得紧。”

    老太君一怔,蓦地“呵呵”笑开,本来沉郁的面色在这一笑后,也清明朗亮了许多。

    明思抿抿唇,继续道,“而且,这回不仅只是关系到我自个儿,还有我娘――”说到四夫人,她的眼神柔和了许多,“若是爹此番出了事,娘还有我,若是我再有个意外,我娘只怕就活不了了。”

    老太君面上的笑意也敛住,轻轻颔首。

    “而这胡汉一家,也并非这几日所想。其实,在几月前,我便有想过了。”明思静静地望向老太君,目光宁静,“前年,我离开大京后。先走的西边,然后一直向东。一路上,看了很多,也听了很多。以前,只是从外面偶尔听闻,要不就是从下人口里听了些。可这一年多,我才知晓,老百姓过得有多么艰难。家境好些的,一天能一顿干米饭,两顿稀粥,还得掺粗粮。可若是家境差些的,一天能有两顿稀粥粗粮,就算不错了。这还不是荒年……一个村子百十余户人家,卖过儿女的竟然就有三成。而且,有些村子,几百号人除了一两家有几分地,其他的,都是佃户。这些佃户,每年收成能留在手里的不足三成,还要除开来年做种的种粮……”

    老太君也悚然而惊。

    对于民间的日子,她是听闻过不少,却未有明思这般细致的描述和数据。

    明思淡淡而笑,“此番胡人胜,一是有赖其多年筹谋,里应外合,也是有赖于其兵强马壮,万众一心。而大汉败,却是败在民心!胡人自苍郡而入,数十万兵马,纵然是化整为零,也不可能全然无波。纵然是襄城侯一力遮掩,可众口悠悠,众目睽睽,真是就能丝毫不漏么?”

    明思轻轻摇首,“大汉输,是输在了民心!元帝不扰民,大汉子民对朝廷失望,对达官贵族怨恨嫉妒――所以,老百姓才视若无睹,事不关己,所以才毫无反抗,逆来顺受,心存观望。”停住,垂眸笑了笑,“祖父和五哥,还有爹爹,他们都没错。食君之禄,忠君之忧。可这样的民心下,即便再多十个、百个、千个,祖父爹爹他们这样的人――这大汉也只能是昨日黄花。即便是有一成两成的希望能成,可要流多少血?要牺牲多少条性命?”

    老太君静静看着她,眸色深沉,却是未言。

    “元帝既然未同意那两制之议,那说明其心胸应不一般。”明思微笑道,“我就想着,要元帝赦免祖父他们三人,那首先就得在这两制上打主意。若真个推行了两制,那祖父他们三人,万无幸理。这般一想,我也就只能冒险赌上这一回。用这天下,用这天下的大义去赌那元帝,赌他心怀若谷,赌他有深谋远虑。若我成了,那亲人有望,这天下的汉人百姓,也不用再太过担心。只要这一开头,未定下两制的模式,那日后再重提旧事的可能性便不大。日子一久,温水煮青蛙,大家也就慢慢淡化了。”

    老太君面色虽还平静,可一颗心早一翻腾起来。

    有胆有识,有恩有义,且不居功,不藏私,这样一件足以影响后世的大事,在她嘴里说来,却是极平常,极从容。

    甚至,她在行事前,就将所有的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一根人骨、一副矛盾、一具棺材,再加上那“胡汉一家”的想法,对这天下的分析,对此番战局的分析――老太君心中震撼!

    这六丫头若身为男子,纳兰府即便是家产散尽,她也再无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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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 一家团聚
   屋内光线渐渐黯淡了,老太君也未唤人进来掌烛。

    她望着明思,“此番这赐婚,究竟是怎么回事?”

    终于问到了。

    明思笑了笑,知道瞒不住老太君这双眼,不过,她也没想过要瞒,“我此番是借了那睿亲王的名头入宫,此人心思叵测,但我想着,他应是不会揭穿我。谁知,元帝赦免祖父他们后,他却同那元帝求旨赐婚。后来,我也想明白了。他应是拿我做了挡箭牌,而那元帝,则是用这桩亲事来向天下百姓示意,拿我来做了招牌。至于,还有无其他考虑,我暂不知晓。”

    老太君一怔。

    她是看出有异,但却不知内情竟然这般复杂。

    怔然片刻,她问,“你同那睿亲王关系如何?”

    明思嘴角忍不住发抽,磨牙道,“这家伙脑筋灵活,反映迅捷,喜怒无常,脾气乖戾。心眼又小,是半点亏都吃不得的那种人。”

    一堆的形容词,没一个好的。

    老太君愣了愣,反倒失笑了,“上回,你去寻他,是想请他帮忙吧?他如何说的?”

    明思悻悻道,“还能怎么说?他根本就办不成,不过是说话戏弄我!还是最后,才说了两句实话。”

    老太君“呵呵”一笑,“那如今,你打算如何?”

    明思无奈一笑,摊手,“还能怎么办?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呗。好歹我也算救过他一命,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再说了,我也不会傻愣愣地被他欺负,那就走一步,看一步了。”

    被明思这一通磨牙无奈的,老太君的心情反倒好了不少,脸上带出些笑意,“六丫头。看来,那睿亲王在你手上,只怕也是吃过亏的吧?”

    这丫头的性子也不是个好惹的,明思虽未细说,但人老成精,哪里能看不出来。

    明思眨了眨眼,老实道,“算来。我就栽了这一回!”

    “呵呵呵,”老太君忍不住笑开,“你这丫头,我就知道,也不是个吃素的。”

    说着,朝明思招了招手,慈霭笑道,“六丫头,过来。”

    明思起身走了过去,她伸出一只手拉起明思的左手。缓声道,“你是个好孩子。比老祖宗原先想的,还要好。可你这命数啊,也只怕比常人不同。如今这遭儿,也不知是好是坏,但老祖宗相信你心里是有数的。此事且不论好坏,可毕竟是元帝赐婚,那睿亲王听你说着。也是个不同的。你也不必想太多,车到山前必有路,你是圣旨赐婚的。他多少也得给你个脸面。就算府中还有其他的,也断是越不过你去。这日子啊,端看人怎么过,只要自己不乱了阵脚,那任凭它东南西北风,也吹不动。六丫头,你明白老祖宗的意思么?”

    明思乖顺地点点头,却又忽地抿唇一笑,“没其他人。”

    老太君一怔。

    明思轻笑,挑眉得意,“他想算计我,我也不能白让他算计。我就说我性子不好,容不得人。他为了求我这道护身符,也只能接了我的话儿。”说着,轻哼道,“他不让我痛快,我也不让他痛快!反正那殿上那么多人都听见了,他也赖不掉。不让我顺心,他自个儿也别想舒心!”

    语声娇脆,微微得意俏皮。这般说话的明思,倒真是显出了几分小女儿的娇嗔之态。

    老太君倒真是讶异了!

    这睿亲王竟然当着群臣和元帝应下这话,无论出自何等理由,那也是足够她惊异的了。

    对于这个睿亲王,她的了解算不得多,但至少,对其特殊的身份和容貌,那也是印象深刻的。

    再度深深看了明思一眼,她噙笑颔首,“既是如此,那老祖宗就不多说了。你自个儿掂量着看,遇事衡量清楚便是了。”

    “嗯,明思明白。”明思点了点头,“对了,老祖宗,此事不能让我娘知晓。”

    老太君一愣,旋即明白,“好,老祖宗明白了。”

    明思莞尔一笑,“老祖宗也知我娘性子简单,心有极软。说了,也只让她忧心睡不好。反正,我也吃不了什么亏,就省得她担心了。”

    老太君含笑颔首。

    这时,外间传来墨妈妈的话声,“老太君,四老爷到家了。”

    明思眸光惊喜一亮,老太君已经站了起来,“走,去看看你爹。”

    明思强抑制住心中的激动,扶着老太君起身,朝外行去。

    @@@@

    纳兰府一众人等,又聚集在了中堂内。

    明思扶着老太君走到门槛前,便看到灯火通明的厅堂内,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四老爷纳兰沧海。

    衣裳显然是在马车上就换过了,此时,一身崭新缎面蓝袍,除了稍微黑瘦了些,同两年前,分别也不大。

    精神也极好。

    明思看清楚后,这胸腔中一颗心,总算是落定。

    厅中众人也看到了老太君和明思,四老爷转首一看,愣了愣,眼底迅速地闪现出一抹激动,很快,又压下。转身朝老太君行来,到了身前深深一礼,语声沉沉,“不孝孙儿让祖母受累了!”

    “起来吧。”老太君含笑道,“回来了就好,还有甚比一家团聚更好的?回来就好。”

    说着,拄拐一步迈进,四老爷直身让开一步,跟着朝内走。

    老太君方在首座坐下,就听外面脚步匆匆,很快到了门前,却又是那二管事,这回是真的激动惊喜,“老太君,侯爷和五少爷到门口了!”

    老太君倏地站起,三夫人面色更是激动,快走了两步,“见了人么?侯爷和五少爷可还好?”

    二管事哈腰道,“见了五少爷,看着精神头儿还好。”

    三夫人面上稍稍一松,转身看着老太君,“老祖宗,您就在这儿候着。孙媳去看看。”

    不仅是心急,老侯爷身子不济,她也得去看看安排妥当了没。

    二老爷四老爷和几位少爷都站了出来。夫人**们也都露出喜色期盼。

    老太君微微颔首,看了众人一眼,一笑,“那就都去吧。我虽是老了,这几步还是走得动的。”

    于是,一众人几十号人,便浩浩荡荡朝着二门去了。

    提着灯笼的下人走在前头和两侧,给主子们照路。

    远远看去。朦朦地夜色薄冥中,这条并不长的灯龙,似乎让整个纳兰府都显出了一种融融的暖意。

    三夫人还是提前一步先走了,明思扶着老太君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周遭下人手里提的红纱灯笼中,炫的红光洒在地面,变作浅浅的一团红色光晕。

    所有人的脸上,也被涂上了一层淡淡红光。

    耳中传来碎而齐整的脚步声,没有人说话,但似乎在这种氛围中,有一些奇异温暖的感觉在流动。

    明思轻轻地呼出口气。唇边露出淡淡的笑意。

    所谓患难见人心,这句话。还是对的。

    近了二门处,就见仆役们抬着一副临时制成的担架,上面铺着厚厚的褥子,此刻,老侯爷便躺在上面,身上盖着崭新的宝蓝色锦被。

    一身崭新天青色锦袍的纳兰笙,同三夫人还有几个管事都跟在担架边。一起朝内行来。

    几位老爷少爷赶紧迎了上去,看着老侯爷瘦骨嶙峋的病弱模样,皆是哽咽含泪。

    纳兰笙一见明思神情便怔住。呆了片刻,拨开人群走了出来。到了跟前,先对着老太君深深一礼,哽咽道,“老祖宗――”

    老太君慈爱的看着他,“好孩子,吃苦了。”

    纳兰笙起身起来,朝老太君笑了笑,便将目光转向明思,“六妹妹……”

    说着,眼眶跟着就湿了。

    明思心下也酸涩,面上却笑着,上前一步,搂住纳兰笙肩膀,柔声道,“五哥,欢迎回家。”

    纳兰笙怔了怔,慢慢抬起手将明思揽住,语声低沉哽咽,“傻妹妹,此番,太过冒险了……”

    “五哥,”明思轻声柔柔,“可是,值得。”

    未有过多解释,她相信纳兰笙能懂。

    如果只是老侯爷一人,她不敢说自己一定有这般的勇气,会如是做。可无论纳兰笙和四老爷哪一个,她都毫无退缩。

    纳兰笙用力地闭了闭眼,将眼泪逼回,未有再言语,只是紧紧地揽住明思。

    在不远处,三夫人也从人群中退出。站在十步远处,静静地看着前方紧紧拥抱的兄妹俩,神情似喜似悲,眼角却有泪光在闪烁。

    目睹一切的老太君轻轻垂了垂眸,心中却是低低一叹。

    早前在颐养院,明思话里的意思,她也是听明白了。

    老三媳妇的心事,只怕是没指望了。

    六丫头的话虽隐晦婉转,意思却清楚。任何会影响到四夫人的事,她皆是不愿。

    那就罢了吧。

    那头,子孙们已经簇拥着老侯爷的担架朝内走。

    老太君笑了笑,看着兄妹二人道,“好了,日后天长地久的,你们兄妹俩有的是亲近的时候,走吧。”

    明思松开纳兰笙,抿唇一笑,“是,老祖宗。”

    纳兰笙也笑,“好,老祖宗。”

    听着这兄妹二人的话,老太君“哈哈”一笑,“是好,好是(事)――好好好,走吧,进去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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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章 父女夜谈
    一行人走到中堂外的岔道口,老太君发话,让几位老爷夫人并少爷们,送老侯爷回院子,其他人等,都在中堂候着。

    老太君一发话,众人也就领命分作了两路。

    朝四老爷和纳兰笙看了一眼,明思抿唇笑了笑,同老太君一起朝中堂行去。

    小半个时辰后,老爷夫人少爷们回到中堂。

    老太君问了情形后,心里稍稍一安。

    王老御医说,老侯爷底子还好,只要用心静养,再好生调养,身子虽不能同原先比,但性命之忧却是没有的。

    最后,三老爷压低嗓子道了一句,“王老说,这关键,还得看病人意志。”

    老太君若有所思地垂了垂眼帘,须臾,抬首笑了笑,看向众人,“好了,今日也晚了,都去正德堂吧。席面也该差不多了。”

    这样的日子,自然是要吃一顿团圆饭的。

    虽然老侯爷和老夫人都病在床上不能出席,可这一家子的心,却从未有这般齐整过。

    一顿放,吃了一个多时辰。

    因没有外客,所以虽然是男女分席,但中间却是没有架屏风的。

    大家也未有提那些不开心的话头,都拣了些趣闻来说。就连一向不爱出声的三老爷,也说了一个不大好笑的笑话。

    众人还很是捧场的大笑了一阵。

    这么多年,纳兰府还是头一回破了那“食不言”的规矩。从入座开始,老太君便让大家放开吃喝,还先挑了话头来说。

    众人领会,也就纷纷开始笑言开来。

    一顿饭,是真正的其乐融融。

    用完膳后,老太君也未多言,只笑着道散,让各家回去慢慢叙话。

    各房给老太君施礼后。又纷纷互相道别,这才各自一路人马散了。

    明思同四老爷四夫人同二房同路一段后,在岔道口,两家又道了一回别,便各自朝自家院子行去。

    一上岔道,明思就换了位置,挤到四老爷四夫人中间,一手挽一个。看着两人嘻嘻笑。

    四老爷“呵呵”一笑,感伤道,“此番,让你们娘俩受苦了。”

    明思挽紧四老爷,笑道,“爹爹才是受苦了。你看你都都瘦了这许多,这接下来,可得好好补补。”

    四夫人只抿唇而笑。

    只要眼前这两人都好,她便别无所求。

    一家人笑看着,缓步而走。

    蓝枫在前面提着灯笼引路。身后蓝草同帽儿也低低笑说着。

    还未到鸣柳院,后面便传来脚步声。帽儿转首一看,却是门房传话的婆子。

    那婆子匆匆追了上来,有些气喘,“六**――”

    明思几人驻足转身,那婆子快步上来,施了一礼,将一封薄薄的信奉给明思。“六**,这是方才有人送来的。”

    明思一怔,接过。信封上却未留字迹。沉吟须臾,打开,抽出张叠好的信笺,一看清,却是一愣!

    纸上是飞龙走凤的俊逸四字楷书――“十真一假”。

    除了这四字,别无他言。明思的眸光在那刻意浓墨的“十”字上顿了顿,若有所思。

    四老爷看了一眼,问那婆子,“何人送来的?”

    那婆子摇首道,“没说身份,看着像个下人。送了信就走了。”

    明思暗忖片刻,心里有了猜测,抬首淡淡,“好了,下去吧。”

    待那婆子退下,明思转首看着四老爷,“爹,咱们回去说。”

    回到鸣柳院,阿刁同蓝星便应了上来,四老爷拦住二人的行礼,笑道,“走吧,都回屋去。”

    一家人相互笑望一眼,面上皆是暖意。一笑后,相互簇拥着,齐齐朝正房行去。

    进门入座后,倒也无多话。蓝星见四老爷身子无恙,精神也还好,心里便放心了。知晓明思同四老爷定然有话说,问过几句,说了些喜庆话后,便暗暗朝阿刁使了个眼色。

    阿刁领会,夫妻二人便道别回房了。

    四夫人也笑道,“我也不碍眼了,你们父女俩慢慢说话,我先去备水。”

    虽是路上简单擦洗过,也换了衣裳,可这一路上未曾沐浴,味道也还是有些许的。不过今日大家都欢喜,哪里还会计较这个。

    四老爷噙笑点了点头,父女二人朝书房去了。

    一进书房,四老爷先将烛台一一点亮,渐渐地,书房便被暖暖地红光映亮。

    转过身,他面上便带出些忧虑的神情,目光也有些感伤,望着明思,轻叹道,“傻囡囡,爹爹不是让你娘同你说了么?”

    明思轻轻笑了笑,走过去,抱着四老爷,脸柔顺地贴在四老爷颈脖间,“爹,我和娘都不能没有你――别人怎么说,怎么想,我管不着。我只要咱们一家亲人都好好的,那就够了。“

    四老爷心神震动,喟然低叹一声,伸手抚着明思的肩头,“好孩子,爹没有怪你,爹也不怪你。”顿了顿,“今日元帝来了刑部大牢――”

    明思一怔,抬首诧异。

    四老爷扶着她的肩头,“我们二十余人,都看了你今日在朝堂上所说之言。”

    明思滞住,眨了眨眼,“都看了?”

    四老爷一笑,眼底唇边都是欣慰,也有自豪,点了点头,“元帝着人将你今日所言都记录下来。”

    明思明白过来,遂心生佩服。

    这元帝好生厉害!这样的攻心之策,比他自个儿说,效果应是明显得多。

    说实话,她心里原本也是担心的。

    四老爷的性子有些拘泥,书生意气也重。此番她虽顺利求得赦免,她心里也不是没有忧心的。

    看在四夫人和她的份上,四老爷或许会放下成见,但心里究竟有几分定是不舒服的。

    而此刻见四老爷是神情,却是坦然自若,显然,心底应是想通了不少。

    静了片刻。明思抬眸,“那其他人呢?”

    四老爷淡淡笑了笑,“元帝让他们想一晚,给答复。”

    虽心底仍有不甘,可他也不得不佩服此人的心胸气量。看了明思所言后,他是深受震撼。元帝走后,他同其他人一样皆陷入的沉思。

    一番思量后,他不得不承认。也许这般,才是眼下最好的方式。

    望着眼前女儿那纯净的眸子和脸上的满足笑意,他在心底低低一叹。罢了,只要百姓不受欺凌,只要家人安好,其他的,还有什么好执着的呢?

    这头放下,那头便想起来。

    四老爷神情倏地凝重,“囡囡,那赐婚又是怎么回事?”

    明思没有瞒四老爷。将同老太君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却更为详细些。

    将她原本救那荣烈的打算和遇见秋池的事,统统都说了。

    四老爷愣了半晌,蓦地一叹,遂摇首无语。

    事情到这个地步,已非人力可为。明思说的对,也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明思笑道。“爹也不用担心。女儿心中自有计较,不会吃亏的。”

    四老爷默然无语,心情显是有些沉闷。

    明思说得轻松。可这样的情形,他又如何能放心得下?

    女子出嫁,娘家是臂助靠山。可如今的纳兰府,那里还能给明思阻力依靠?

    明思眼珠一转,将那信举了起来,笑道,“其实那人也不算坏,你瞧,这信便是他送的。”

    她自然猜到四老爷此刻心中不快为何。

    四老爷的注意力被吸引,怔了怔,眸色不解,“这十真一假是何意?”

    明思抿唇而笑,“今日来宣旨的公公让我明日入宫觐见――我想着,定是元帝要问我些话儿。我今日虽是借了那睿亲王的名头。可后来,元帝定然是看出来的。此人多疑,明日召我去,多半要问些我同那睿亲王的旧事。他送这信来,便是给我传话,教我如何应对。”

    看到那个刻意浓墨了些许的“十”字,她便猜到了这信是那人送的。

    此人恶趣味,这“十”字既是显示身份之意,又是提醒她欠他十件事儿的意思。

    表明身份的方式多着,可此人却故意用这个,显然有戏谑调侃之意。

    不过明思也懒得理会了。

    他们二人的恩怨是算不清了,要同此人认真,那是会短命的。

    对自己没好处的事,何必去费神费力?

    她现在也想明白了。此人就是个吃饱了撑着的货色。估计,也是没吃过女人的瘪,故而心里一直记着。

    那么,他愈是想气她激她,她便愈该无视。让他拳头打在棉花上,毫无着力处,他恶趣味得不到满足,自然就爽不了。

    可这信,还真是来得是时候。

    早前,她心里还正正思虑着,明日到底该如何说为合适,有了这番提醒,她便心中有数了。

    那妖孽是提醒她,除了不能说那解毒一事,其他的,皆不要隐瞒。

    于此事上,两人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他自然不会胡言。

    这点,明思还是确定的。

    四老爷看了看那信笺,忽道,“此人的字,倒是极好。”

    明思也看了一眼,笑着点了点头,却未有说话。心里却腹诽,可惜人品太差,白瞎了这手字儿。

    四老爷自不知明思的这番怨气。他向来认为字如其人,这纸上四字飘逸潇洒,很是有些不羁之气。细看来,倒是有几分同明思的字迹风格类似。如今木已成舟,四老爷也不能再做他想。

    心里惟愿,这睿亲王的人品能如同这字一般,倒不奢望两人如何,只他不为难明思,也就算足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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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4 10: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九十一章 元帝释疑
    明思未有说那约定之事。

    一是因为若是说了,也未必能让四老爷觉得释怀。二是那约定条件重重困难,想要如愿,也非易事。还不如不说,到时候要真如愿了,那再说也不迟。

    四老爷默然半晌,“囡囡,你们二人的婚期,元帝可有示下?”

    明思摇首,“未曾。”思忖须臾,“估计此事还得过了太后那边才能定下。”

    她心里倒是巴不得太后反对,此事翻盘。

    可惜,可能性几乎为零。毕竟,圣旨既下,即便是太后,也不能让元帝失信于天下。

    惟有希望,这婚期能拖长一些……翌日一早,明思便起身。

    老太君昨晚就差人送了衣裳和行头过来,帽儿一看,就忍笑,“**,这是咱们的衣服。”

    月白缎地的团锦琢花斜襟袄,白底淡紫缎地的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腰上还有一根蝴蝶飘带。

    正是天衣坊的衣服,云绣斋的绣工。

    外加一件粉紫银边的云丝披风。

    除了衣裳,还有两匣子首饰。一匣是头饰,一匣是成套的老坑翡翠套件,头面、耳饰、项链、镯子,无一不齐。件件晶莹剔透,显是一块料上下来的。

    帽儿惊叹,“**,这玉色真亮。”

    明思笑了笑,指了几件,帽儿同蓝枫替她戴上。

    准备妥当后。四夫人同四老爷送明思到二门处乘轿,不多时,便到门口同阿刁汇合。

    一路上,明思拉开挡板,同阿刁一边聊着一边行路,倒也不觉路远。

    半个多时辰后,巳时正,明思到了宫门处。

    引路的内官已经候在门口,一见明思下车,便过来行礼。

    客套了两句。便引着明思朝内走。

    到了御书房前站定,内官恭声通禀后,便听里面传来荣安的沉声,“进来。”

    内官殷勤地推开门,躬身道,“纳兰**请。”

    明思走了进去,恭恭敬敬递叩首行礼。“纳兰氏明思参加陛下。”

    荣安正坐在书案后看折子,闻声,将手中的折子朝案上轻轻一丢,笑道,“来了,平身吧。”

    明思缓缓起身,荣安一笑。目光朝右侧微示意。“看座。”

    只见右侧华丽的金色流苏帷幕内侧正摆着一张锦凳,明思走了过去,端正落座。

    “可知今日朕为何召你觐见?”荣安打量明思片刻,语带笑意。

    荣安说得随意,明思却不敢大意,恭谨道,“还请陛下示下。”

    荣安兴味地看她一眼,“听说。你要给老十七打九尺的络子?”

    明思一噎,“那——不过是说笑……”

    “呵呵,”荣安忽地笑开,“好了,朕也不同你绕圈子了——你同老十七,究竟怎么回事?”

    前面还在笑着,后面一句却倏地正色,笑容全无。

    明思心里“咯噔”一下,面上露出一丝怯意,咬了咬唇,忽地起身,“噗通”落跪,“纳兰氏有罪,请陛下治罪!”

    “哦?”荣安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垂了垂眸,语声淡淡,“说说。”

    明思微微垂首,视线内是光可鉴人的黑玉石地板,只见上面朦胧倒影着两侧的金色流苏垂幔,还有房顶的红漆雕花梁栋。

    虽不甚清晰,华美尊贵之气,却一览无遗。

    明思吸了一口气,“那玉佩并非睿亲王交于民女的定情信物。乃是民女趁睿亲王受伤之极,从睿亲王手中强要来的。当日,睿亲王本不肯,民女用言语挤兑……又用了些不大光明的手段……”

    说到后面,明思似有些羞涩呐呐。

    “不大光明?”荣安提起了兴趣,“说来听听?”

    明思瞄他一眼,有些不大好意思的低声嗫嗫,“民女,民女不给他吃东西……”

    荣安一滞,愣了片刻,蓦地大笑,“你这丫头,还真是胆大包天——”

    明思眨了眨眼,微微撅嘴,“谁叫他原先使坏,差点抢了民女去。我肯让他在我家养伤,已算是以德报怨了。”

    “抢你?”荣安诧异,顿了顿,几分好奇,“几时的事儿?”

    “前年年初,民女从白玉楼回府,半路便被他拦下,要民女同她走。”明思满脸不快,“还把我家车夫给制住了。若不是民女身上恰好备了些麻药,趁他没防备将他放倒,那回只怕就脱不得身了。”

    荣安暗忖片刻,回忆了下,记起明思所说的,应是他遣荣烈过来同鲁王和襄城侯接洽那回。

    对应上了后,他心里不禁一笑,看着明思的目光露出些莫名深意,“纳兰氏,你倒是同这些汉人女子大不同啊。”

    明思望着他眨了眨眼,垂眸呐呐,“民女……是不大懂规矩,还……有些小气……”

    荣安垂眸而笑,微微拉长了些声音,“朕说的,可不是这个。”

    明思怔了怔,望着荣安不解。

    “好了,起来吧。”荣安一笑,抬手指了指,“坐着说话。你身子不大好,这地上寒凉——今日让你来,也就是闲话家常。你也莫怕,朕也不是洪水猛兽。只要你无异心,朕岂会为过去的事儿治你的罪。再说,也无甚大事。眼下,也快是一家人了,自在些吧。”

    听得那“一家人”三字,明思又噎了噎,无语地起身,走回座位。

    荣安看着她一笑,“说说你自个儿吧——”微微颔首挑眉,“昨日在金銮殿,胆子不是挺大的么?今日怎就变胆小了?朕说了不会轻易治罪,你就有啥说啥就是!”

    在听了那“身子不大好”一句后。明思面上虽无大变化,但心里却翻腾开了。

    若是她没猜错,只怕这一夜间,元帝已经将她彻查过一番了……

    心里思量片刻,明思抬眸看了一眼荣安,咬了咬唇,“民女不敢欺瞒陛下。其实民女的肤色在四年前就因药性消褪,开水恢复。但民女性子粗劣,又不喜束缚,故而。便将此事隐瞒了下来。其间,民女称病出城,在别院住了四年。闲来无事,民女便同教民女绣艺的师长合股,开了两家铺子。宫选后,民女嫁入了秋府。因无聊,民女又开了那白玉楼打发时日。那夜。民女同五哥在白玉楼小聚。不知怎地,被睿亲王听见民女同五哥说话。后来,便在半道拦路,欲劫持民女,说要让民女去他府上说书。”

    荣安轻轻颔首,面色平静,似听得极认真。

    明思瞅了他一眼。又低声道。“陛下有所不知。民女的娘亲并非汉人,乃是元国人氏。民女的义兄也是元国人氏。他们在离京之前,担心民女行走在外有所差池,故而,留了些**,麻药之类,给民女防身。那夜,民女便是用了那麻药。趁睿亲王不备,将他们二人放倒,这才脱了身。民女不方便出面,故而出面做生意时都是男装,化名方世玉。”顿住,抬眸清澈坦然,“陛下,就这些了。”

    荣安定定看着她,心里淡淡而笑。

    果然这丫头同那两家铺子和白玉楼有关!

    一夜间收集的信息并不算多,可林林总总汇集起来,却是让他生疑——这丫头身边的人似乎,都同这两家铺子和白玉楼有些关系和来往……

    可他还真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还真敢女扮男装,那大京城中小有名气的方少东家,还是真是这丫头所扮!

    不过,他倒也不在意这个。

    他在意的是这丫头有没有欺瞒他的胆子和意图!

    如今看来,这丫头倒是见机得快,竹筒倒豆子——他知晓的,还是不确定的,她都说了出来。

    不过,想来也正常。这丫头胆子非常人女子可比,这性子也真如她自个儿所言,是个不愿受拘束的。

    同自个儿说这些,她也不必担心会被自个儿治罪,当然,只怕也心中对自己存了几许畏惧之意。

    荣安满意的一笑,眸带深意的望着明思,“那如今这赐婚圣旨已下,你说此事,当如何?”

    明思如何还能不明白?

    看着荣安,无奈地叹口气,“此事原本也是民女起的头。当日在大雪山,民女还嫌弃这玉佩不当用。睿亲王被民女一激,便告诉此乃嫡出皇子才有的神兽玉佩。他还反激民女,只要民女够胆,还可持此玉佩入宫面圣。后来,民女回京,得知府中之事。便去了睿亲王府,谁知,他却戏弄民女,根本没有帮民女之意。最后,民女实是无法可想,才借了天胆,进宫求见。又怕陛下怪罪,故而编了那谎话。私心里想着自己好歹也算对睿亲王有些小恩,他应是不会同民女计较。谁知——”

    说到这里,明思叹气收住话头,露出一抹恳切的感激,“没想到,陛下果真是世所罕有的宽宏海量,真正是心怀天下的有道明君——无论如何,民女没有来错这一遭。”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即便是荣安这般胸有谋略,心思细密深沉的帝王,也脱不了这一点。

    何况,明思这番话,虽有刻意讨好之意,但七八成还是真心的。

    荣安自然看得出来。

    于是,龙心大悦,眉宇间带起笑意,“好了,此事也不必说了。”说着一顿,笑意收起,眼底带了些深邃,“如今朕金口玉言已出,也无更改之理——”

    明思轻轻颔首,“民女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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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4 10:55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三百九十二章 要做“粽子”?

    荣安淡淡一笑,长身站起,走出来,踱了几步“你是个聪明丫头,当也知晓朕为何会同意这桩婚事。”顿住脚步,定定望着明思“胡人再不讲究,你也当知这睿亲王妃的身份,你眼下的身份却是不够的。”

    明思的心微微一跳,心下几转,面色却不变。

    听荣安停住口,她恰到好处的露出一抹疑惑“陛下的意思,民女知晓。陛下赐下这桩婚事,乃是向天下万民传达陛下一视同仁之意——可民女不明白,睿亲王明知民女是胡说,为何要出言请旨呢?民女同他,可是不大对路的啊?”

    说完,明思微微蹙眉,小小的脸上三分困惑,三分苦恼。

    这问话是早就备好的。

    明思在来之前就想过了。这问题必须得问,若不问,元帝反而会起疑,疑心她同那妖孽达成了什么协议。甚至,还会怀疑她是否知晓了什么内情。

    所以,眼下这情形,她不问还不正常,必须得问出来,才能撇清嫌疑。

    这两兄弟间显是有些问题的,她最好闪远些,哪一边都莫要沾惹。

    可惜事非人愿啊。

    荣安笑看她,眼底一抹深邃“老十七求这桩婚事的缘由,你想知晓,朕也可以告诉你。”

    明思一滞,眨了眨眼半天才扯开一抹笑“还真有缘由啊……”

    天地良心啊,她真的很不想知道!

    尤其是从元帝口中知晓—可元帝把话都递到她嘴边的,她敢不给面子么?

    明思心中生出些大不妙.……

    “昨日,朕原本是备了另一道赐婚圣旨—”荣安微微而笑“要将宝光郡主赐婚给老十七。宝光郡主乃是莫氏族长之女,也是皇后的表妹。原本这桩婚事,也算得是亲上加亲,都是自己人。太后也是准了的。”

    明思笑得有些发僵。

    荣安含笑一顿眸带深意“你明白朕的意思么?”

    明思噎了噎,尽量不显得勉强,勉力维持住笑意“亲上加亲啊,很好,很好啊。”

    真不知该如何接话,元帝这话风儿,明显不对啊!——一个是心机深沉笑面虎,一个是不按牌理出牌的妖孽她这小身板儿,哪里能扛得住?

    荣安笑得很慈霭“朕也觉得不错,可老十七不愿意啊!”停住,噙笑“不过如今他既然求了你,朕也觉着不错。你是个聪明的丫头,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多想。你是朕亲口赐婚的,虽是身份不般配可朕倒是喜欢你的利落大胆的性子。又是老十七当众求的,你莫忧心其他。只要你对朝廷忠心,对朕忠心天大的事儿,朕也能替你担着!记着,没事儿多来宫里走走,朕极喜欢你说话,得空来陪朕聊聊天,说说笑话,也是好的。一家子,勿须拘泥才是。”

    明思笑得有些发抽心里却是发苦。

    这这,这该不是要让她当“粽子”吧?陪皇帝聊天说笑话他有这么闲么?

    不过,话没点透她也就只能装傻含糊,干笑点头。

    “好了,今日就到这儿吧。”荣安看她一眼,笑道。

    明思心里方才一松气,荣安的下一句,又让她的心悬了起来“等下就去慈宁宫吧,太后还等着见你呢。”

    明思呆了呆,干巴巴道“太后?”

    对于这个大胡太后,她是一点讯息都无,为人脾性统统不知,只除了一条,那也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这柴尔丹太后极为偏宠小儿子,也就是睿亲王荣烈。

    明思眼巴巴地望着荣安,几分赧然几分祈盼。

    看着明思那双黑亮之极,这时却又现出几分可怜的大眼睛,荣安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抬手朝明思的方向轻点了点,语声开怀“你这丫头,有事就说,这幅模样作甚?”

    明思瞬间笑眼弯弯“陛下,民女不知太后脾性。陛下也知民女性子,那个,不大......‘闺秀”万一一个不小心冲撞了,民女治罪事小,惹得太后生气就大过了。”抿嘴一笑,眸光湛亮“不如,陛下点化点化民女?”

    且不论元帝究竟有没有让她做“粽子”的意思,可有杆子不爬,那是蠢材!

    眼下,自然是当用就用。

    谁知道,那太后会不会看她不顺眼,给她穿小鞋啊?

    见她那副眼巴巴讨好期盼的模样,荣安心下只觉好笑,心情也是大好。

    这小丫头还是个有意思得紧的!

    每回同她说话,他都忍不住要笑几回。

    他笑着摇了摇首“去了太后那儿,你只管照那日殿上的话说就明思眨了眨眼,有些迟疑“可是…...”

    元帝都看出了端倪,太后能信么?

    荣安瞟她一眼“朕还能害你不成?”

    明思赶紧摇首。

    荣安笑了笑,朝书案行去,朝后摆了摆手“赶紧去吧,莫让太后等久了。”

    明思起身,朝荣安行了一礼,退了出来。

    门外却是那鹿儿公公,见明思出来,赶紧笑着迎上来施礼“纳兰**,请跟奴才来。”

    明思含笑颔首,两人一路走了。

    这皇宫,明思也来过几回的。

    虽未曾这般深入,可许多景致也是熟悉的。

    看着远远近近高高低低的重檐殿宇,如今皆是一副旧貌新颜的模样,心中也不免生出些感慨。

    不过面上也不好显露,只做出一副端庄矜持的神情瞄了几眼后,便目不斜视。

    走了一炷香后,前方一队丽人行来。

    见得最前方那雍容华贵的锦绣红袍中年贵妇,明思心里蓦地一紧!

    那高高的罟罟冠,高度足有尺余,这样的制式是大胡皇后才能佩戴再瞅了一眼皇后身边那位一直紧盯着她的细眉长眼满月脸的贵族少女,明思垂了垂眸。

    少女妆容,举止又同皇后这般亲密,看自己的目光似有敌意这位该不会正好就是那位宝光郡主吧?

    下一瞬,她的猜疑得到了证实。

    鹿儿公公停住脚步,朝两人恭声行礼“奴才参加皇后娘娘,见过宝光郡主。”

    皇后同那宝光郡主行到跟前,懒懒地朝鹿儿公公抬了抬手“平身吧。”遂将目光落在明思身上,似打量,只那神情看着却有些随意得近似轻蔑。

    显然,她是知道了明思的身份的。

    “这就是纳兰**?”皇后挑了挑眉语声似带笑。

    明思行前一步,恭敬行礼“民女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宝光郡主。”

    非主场,自然是忍让无视为上。

    膝盖曲了半晌,皇后还未出声。

    鹿儿公公殷勤地笑了笑,语气谦卑的道了一句“皇后娘娘,太后有召,奴才奉陛下旨意替纳兰**引路。”

    皇后斜睨了鹿儿公公一眼须臾,轻声一笑“既是太后有召那本宫也不好打扰了。原本是想看看让老十七当庭求旨的女子是何等人物,今日看来是不得空了。也好,日后得了空,本宫再同纳兰**好生亲近亲近。行了吧,平身。”

    不疾不徐地说的一大串话,最后,才懒懒道出“平身”二字。

    明思半垂眸,神情丝毫无变闻言起身“多谢皇后娘娘。”

    鹿儿公公讨好地一笑“多谢皇后娘娘容奴才告退。”

    说着,朝明思使了个眼色便迈步。

    明思会意,赶紧跟上。

    走出很长一段后,明思还感觉到身后有含义莫名的目光在尾随。

    在心里无奈一笑后,明思轻轻叹口气。

    鹿儿公公瞄她一眼,未有言语。

    明思朝他一笑,压低了声音“多谢。”

    不用说明,两人自然知晓这谢的是哪一桩儿。

    方才那样的情形,鹿儿公公出言是人情,不开口,也是道理。

    明思自然还是感激的。

    鹿儿公公一笑,却还是未开口,看了明思一眼,那眼底却有些深意莫名。

    明思微微一怔,还未来得及多想,鹿儿公公便转过了头“纳兰**,慈宁宫到了。”

    明思一抬首,果然,前方十来步远,便是慈宁宫那崭新的门楼。

    金色红色褐色的搭配,显得十分华丽打眼,一眼便看出,有着浓浓的异国风情。

    方走到跟前,一个穿蓝色长裙,约莫二十来岁的容长脸侍女便迎了出来,看了明思一眼,转向鹿儿公公。

    鹿儿公公笑道“烦请甘茶姑姑通传一声,纳兰**特来觐见太后娘娘。”

    那甘茶姑姑这才露出丝笑意,却不是对明思,笑看了鹿儿公公一眼“奴婢这就进去通传。”

    说完,看也未看明思一眼,就径直转身走了进去。

    明思心中只觉一紧。

    貌似……这情形,兆头不是很好啊......

    待那甘茶进去,鹿儿公公望了一眼两边站得笔直的侍卫,忽地垂眸压低了嗓子“若太后问身子如何,就说已经大好。”

    语声压得极低,几乎不仔细就不能听清,若非明思同他站得并肩,定然是听不见的。

    说完后,他神情一丝变化都无,就那样恭敬地微垂首站着,不见丝毫异样。

    明思微微一怔。

    但见他那模样,再看此刻身处所在,显然不是个适合问话和解疑的地方。

    明思用余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遂垂眸不语,面色端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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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0: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九十三章 变脸太后
    明思未有想到柴尔丹太后竟然是这个样子!

    竟然这般年轻,这般美艳,这么不待见她……

    此际,她穿着一身蓝色的丝绒长袍坐在那胡床上,深褐色的头发,发际处连一丝发白的迹象都无,衣服上和头上的宝石都熠熠生光,极之显眼夺目。

    金线绣履上是鸽子蛋大的乳白明珠,光华流转。

    可此刻,看着明思的脸色却是极冷,极冷。

    明思匍匐在地上,依旧能感觉到那落在脊背上眸光的寒意。

    从进来的第一眼,这太后就是一个脸色,在她跪拜行礼之后,已经过了盏茶时分,太后也未出过声。

    没出声便没人恩准“平身”,她也只好一直维持这个姿势不动。

    又过了盏茶时间,殿内还是一片清风雅静。

    明思竖起耳朵,也只能听见四周宫人压制得极浅显的呼吸声。

    明思有些纳闷了。

    从元帝那口气听来,这太后应是个不难伺候的性子,为何此刻却……

    闹不明白了。

    终于,太后的声音响起了,有些冷漠倨傲的,“你喜欢烈儿?”

    没叫平身,明思不敢起来,只恭谨道,“回太后娘娘,民女同睿亲王乃是……两情相悦。”

    咬了咬牙,还是将那四字说了出来。

    “你可知自个儿的身份?”太后拉长了声音。

    明思默然片刻,“民女知晓。”咬了咬牙,蓦地道,“太后的意思,民女明白。喜欢一个人同身份有什么干系?喜欢的是这个人罢了?若是因身份而喜欢,因身份而不喜欢,那便算不得是真正的喜欢――若太后觉着民女身份配不上睿亲王,有污皇族门庭,只要太后一句话。民女甘愿退位让贤!”

    淡金色的地板不知是什么材质的,好看倒是好看得紧。可也比一般的石材显得冰凉,是真正的寒气逼人。

    明思在地上趴了半天,手和小腿都快冻木了。

    此刻实在有些忍不得气,心思一转,便刻意这般说话。心想,若真是得罪了这太后,就算搅不黄这门婚事儿。那能无限期的拖上一拖,也是好的。

    反正她这话,就算到了元帝哪里,也算不得有大错。最多。不过是有些小意气罢了。

    明思一说完,便咬牙静默,等着太后的雷霆大怒,可是――

    只听张弛有度的脚步声传了过来,紧接着,那双明珠绣履就到了跟前。

    太后伸手扶起她,语声柔媚带笑,极之喜悦,“真是个好丫头。烈儿的眼光不错!”

    顺着太后的手,明思起身,望着满脸带笑的太后,不由滞住!

    这是唱的哪一出?

    太后抿唇一笑,牵了她的胳膊转身,“好丫头,来。陪哀家说说话儿,你同烈儿是如何识得的?昨日她们同哀家说了些,可总不详细。你给哀家好好说说,听说,你们是在大雪山识得的?你还救了烈儿?可是?”

    将明思拉到胡床上坐下,太后已经问了一连串的问题,神情极为好奇欣喜。

    明思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若非亲眼所见,她真无法将眼前这满面笑意。语气柔和慈爱的太后,同方才那满脸寒霜的贵妇联系在一起――完全的判若两人……

    明思愣愣地望着太后,一时呆怔。

    见她这副模样,太后也是一愣,蓦地掩嘴笑起来,“傻丫头。方才哀家不过是逗你玩儿的!哀家听皇上说,你胆子极大,说话也极是逗趣,故而才同你开个玩笑。没想到皇上还真没说错,你这丫头还真是胆大有趣。”说着,轻轻颔首,目露赞许,“喜欢一人,同身份无干――此话,说得极好。”

    说话时,她的手还搭在明思手臂上,一面说话,一面顺势滑下摸了摸明思的手,“哎呀,甘茶,赶紧弄个手炉来,对了对了,火盆也弄来点上。”

    转回首,用双手轻轻揉搓着明思的手,看不出年纪的一张美艳面容是,此刻,竟然带了几分类似赧然的歉然之意,“哎呀,哀家忘了这雪石寒凉了!思思,你可冷着了?”

    明思被她这一连串地弄得目不暇接,完全的反应不过来……

    呆若木鸡须臾,她总算明白过来了――敢情,这太后方才是逗她玩儿的!

    无语半晌,好吧,她算是知道了――那妖孽不按牌理出牌的个性因子是从哪儿来的?就在眼前。

    那甘茶倒也是个麻利的,只片刻,一只镶嵌了红蓝宝石的金质小巧手炉就塞到了她手中,脚边半米处,也点起了炭盆,上面罩着红纱的熏笼。

    顿时暖意融融。

    明思定了定神,勉力扯开笑,“回太后,民女暖和了。不冷。”

    太后轻声一笑,嗔怪地拍了拍她的手,“你这孩子,这圣旨都下了,还称什么民女?就思思就好,这名儿好听,又好念,哀家喜欢。对了,哀家明儿个给皇上说说,还是得给你讨个封号才是。”

    明思这是真奇了!

    这一家子还真是没个正常的!你说当皇帝的,那本就不是常人,就不必说了。那妖孽,也不必说了。可这太后是怎么回事儿?

    明思可不觉得自己在陌生人面前,有到了花见花开的那种受欢迎程度!

    怎么说,自己也是再嫁?

    这太后就能喜欢自己到这程度?热情到这般程度?

    明思不知该如何接口,除了笑,还是只能笑。

    讨封号?

    好吧,若真有,这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日后应对起那妖孽的那些花花草草来,貌似也算得是有些依仗。

    看着明思笑得有些羞涩的模样,太后抿唇而笑,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蓦地出声欣喜,“对了,我挑了几个日子――”

    明思顿觉不好。

    果然,太后招了招手。“甘茶, 把那历书取来。”

    不多时,那甘茶笑眯眯地将一本历书册子打开整齐,奉到明思面前。

    “思思,你看看,哀家挑了几个日子,你看哪个合适?”太后笑道,“这几个日子都是合了你们二人的生辰来的。钦天监说,你们二人八字极合呢!”

    太后语声很是喜悦,看着明思,微带期待。

    明思无语噎了噎。

    心里默念。合有什么用?那八字也不是真的。就不晓得有朝一日太后知道了,会不会治她的罪……

    目光在那册子上一落,更噎住!

    三月十九、三月二十七、四月初九――被圈起来的,也就只这三个日子!

    也就是说,这就是太后选定的日子。

    也真是凑巧,其中是三月十九,还正是她的生辰。

    一看清楚,明思嘴角实在忍不住抽搐――太后这是担心睿亲王娶不到老婆么?

    眼下这都三月初了,也就是说。太后选定最远的一个日子,也不过距离现在只一个月零几天!

    自己这和离之妇,在太后眼里还真成了香饽饽了!

    “思思,你看哪个合适?”太后又语声柔柔地问了一次。

    明思暗暗无奈地一叹,露出一抹羞涩笑意,“那就四月初九吧。”

    太后似沉吟片刻,“也好。多些时日,也好准备妥当些。那就四月十九吧。”

    明思只能娇羞而笑。

    说了这头,也许是那手炉和炭盆,殿内气氛也让人轻松起来。

    太后又开始了开头的问话,两人怎么识得的啊,如何钟情的啊……明思只能发挥演技和编剧精神,一一作答,实在不想说的部分。便已羞怯遮掩。

    足足说了半个多时辰,才好歹将太后应付过去。

    这时,甘茶走了过来,站在一侧,朝太后看了一眼。

    面容虽平常,但明思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眼底的那一丝隐晦递话之意。

    果然,太后微微一顿,含笑看着明思,“好了,今日让你陪哀家说了这许久,也差不多了。”看了一眼那案几上摊开的历书册子,“那此事就这么定了,哀家回头就让皇上下旨,你也回去同家里人交待交待。”

    这便是送客之意了。

    明思心里神会地站起,将手炉放回胡床,走出一步,盈盈一礼,“多谢太后娘娘,明思告退。”

    太后眸光柔和的看了她一眼,朝一旁的另一个侍女示意,“缠枝,去把东西拿出来,送纳兰**出宫。”

    那侍女领命而去。

    片刻回转,手里却是一个一尺见方的华贵木匣。

    说是华贵,那是因为整个木匣子外都包着一层不知名的兽皮,还缀着大小不一的宝石珍珠,颗颗皆是剔透莹润,宝光灿然。

    “这是哀家年轻时搜集的些玩意儿,”太后微微而笑,“如今年纪大了,也不合适。放着也可惜,你肤色好,配着最合适不过。就当是哀家给的见面礼吧。”

    明思怔了怔,也知推搪不得,再度一礼,恭声谢过。

    虽是执礼甚恭,但语中仔细听,却还是客气居多。

    太后垂了垂眸,复抬起,又是笑意,“好了,赶紧回吧。记得把日子同长辈们交代好了,若有什么不便或缺的,就进来同哀家说一声儿。”

    明思笑着颔首应下,这才退了出来。

    走出慈宁宫,明思瞥了一眼那抱着珠宝匣子的侍女缠枝,脑中满满都是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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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0: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九十四章 九长公主

   这太后的言行情态,似乎不是一般的奇怪啊!

    她真是信了她编的那番两情相悦的剧本么?

    明思有些不信。

    甚至,那鹿儿公公的提醒,也未派上用场。

    明思不解

    可她又明显的感觉到,太后对她的确是无恶意――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思有些头疼了!

    这古古怪怪的一家人!

    总结了下今日的收获,明思只觉这账本有些乱――

    元帝貌似透露了当她靠山的意思,可同时似乎也有让她当“粽子”的意图……

    太后貌似很欣喜这场婚事,也貌似有些“喜欢”她,可她总觉着何处不对……

    而其他看得见的好处,其一就是元帝那关算是过了,对于这玉佩的来历,应是未有再怀疑,对于她,也似乎信任了大办;好处之其二,就是太后说了要替她讨个封号。这样的话,不管是对她,还是对纳兰府,都是大大有好处的事情。

    这个社会,毕竟还是特权社会。

    贵族和平民,待遇相差还是极大的。真有个贵族封号,至少再见那晴容郡主之流的,不会矮得太多。何况,凭她的感觉,太后出手,必然不会档次太低。

    还有一件起疑的,便是那鹿儿公公……

    想到此处,明思心底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看来,在眼下这迷雾重重的浑水内,想要明智保身,还真不是一件易事儿啊!

    自己的底被这一家人摸得差不多,可自己对人家,却是两眼一抹黑。

    所谓知己知彼,可眼下的情形明显是人暗我明,对自己的行事尺度,很是巨大考验啊。

    虽然今日见的这两位大boss对自己目前都无甚猜疑恶意,可日后的路。只怕还得兢兢业业,小心行事为妙。

    脑子里念头太多,明思也没有心思再看周围景致,只半垂着眼帘,跟着那叫缠枝的侍女小步缓缓地走着。

    好在宫中道路宽敞平整,有人带方向,就算只看眼前的路,也不怕绊着摔跤什么的。

    那缠枝未有说话。明思也正好乐得清静,理清下头绪。

    两人一路静默,就快走到太清门时,那缠枝突然停住了脚步。

    明思正垂眸。走出一步后,才发现缠枝停下,也跟着停了下来,正好奇抬首,便听见身后一步的缠枝的声音,“奴婢见过九长公主――”

    九长公主?

    来不及思索缠枝那恭敬语声下那一抹冷淡,明思一怔抬首,只见前方带着四个侍女,款款走来的正是着一身粉色纳石失长袍的九长公主荣眉。

    荣眉也是瞧见了明思才特意走过来瞧瞧的。可这愈是走近,心里便愈是惊异嘀咕。

    平素,她是从不会特意同太后宫中的人撞面的,可今日远远见着,只觉这女子极是面熟,这才抛了顾忌,走过来瞧瞧。

    可这一翘。她还真的惊讶了。

    那日晚间,她可是瞅了明思一晚上。加之,她心性原本就比他人心细,故而,对明思的五官相貌印象是极为深刻。

    无论是那珠玉似吹弹可破的皮肤,还是那黑亮如晨星般的眼睛,甚至五官的形状,她都记忆清晰。

    所以。此刻她站在明思跟前,心里是巨大的惊诧――世上真有这么像的两个人?

    看着她半张着形状可爱的小嘴,不停冲自己打量眨眼的发呆模样,明思终于忍不住笑了。

    这一笑,荣眉双眼蓦地亮起,神情惊喜。“啊,真是你啊!”

    明思盈盈一礼,“还要多谢九长公主那日解围之恩。”

    如今元帝已知她方世玉是身份,那也勿须再隐瞒了。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反倒是好事。至少,万一那晴容郡主再找麻烦时,也不必遮遮掩掩了。

    缠枝不解地看了她们二人一眼,未有言语。

    明思转首朝她微笑,“原先我在宫**到点麻烦,还多亏九长公主替我解了围。”

    缠枝“哦”了一声,朝她笑着颔首,却也未说其他的。

    荣眉此时心中大惊又大喜,更有数不清的不解之处。

    听明思同缠枝解释完,她便上前伸手一挽明思,“走,去我宫里坐坐去。我正当闷得紧呢――”说着,抬手一指她身后右侧的那个侍女,“青黛,今日算你记了一功,回去本公主好好赏你!”

    她今日闲极无聊,便是这侍女提议出来走走的。

    此言一出,其他几个侍女都笑了起来,那青黛掩住嘴也忍不住笑,又朝明思福身一礼,“那奴婢还真是沾了纳兰**的光了――就请纳兰**陪公主玩耍一回吧。”

    明思一时不知该如何,荣眉却已拖了她朝内走。

    明思只得转首看着缠枝无奈道,“烦请缠枝姑姑同太后说一声,我去公主那里坐坐。”

    缠枝点了点头,上前一步,将那珠宝匣子交给青黛,“这是纳兰**的东西,拿仔细些,莫摔了。”

    青黛一见,哪里还能不清楚,接过颔首一笑,“姑姑放心,奴婢省得。”

    宫中范围大,明思本已经走到了接近外宫的位置,眼下又要返回到荣眉宫中,着实走了好一阵才走到。

    好在,她这两年脚力已经大有增长,故而,走一两个时辰,也算不得为难。

    到了荣眉的宫中,方才一坐下,荣眉就迫不及待地抓住明思的手,目光上下来回的看着,继而惊叹,“原来,你真是女子――亏我那日心里还嘀咕呢。一个男人皮肤竟这般好,这世上女子真不能活了!”

    明思抿唇而笑。

    “呀呀呀,”荣眉惊叹了半晌,忽地惊声,“没想到你就是那个敢孤身闯宫的女子,还把我皇兄和殿上那些老古董给说动了!你好厉害啊!竟然还敢带骨头和棺材来见我皇兄?”

    一旁侍女奉了茶上来,明思颔首示意谢过,才转首看着荣眉略带苦笑,“什么胆大不胆大――那不过也是无计可施,死马当活马医呗!”

    想来。这九公主大约也将那日情形了解清楚了,她也不必再遮掩赘言了。

    荣眉嘻嘻一笑,“你也不用谦虚了!眼下你在咱们胡人里头,可是名声大着呢。都说汉人出了个极大胆口才极好的女子――还是我十七皇兄心上人。说是十七皇兄为了你可是连侧妃伺妾都不要了呢!”

    十七皇兄?

    明思很快反应过来,是荣烈,一反应过来,嘴角就忍不住发抽。

    荣眉笑眯眯地凑近,圆圆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兴奋好奇。“我十七皇兄平时可难伺候了呢?听说,那日他把自个儿的白虎朝垫都给了你,还说了只你一个就够了的话?是真的么?”

    不提那垫子的事儿还好,一提起明思就忍不住噎了噎。勉力扯开一抹笑,略略显出些许羞涩,浅笑不语。

    荣眉笑吟吟地望着她,忽地喜悦道,“这下可好了,你做了我的十七皇嫂,咱们可就成了一家人。日后,寻你玩儿就顺当多了。我昨日去看明珠,她还念着你呢。说是去了那白玉楼两回。掌柜都只说你不在。”

    明思笑着点了点头,“这几日实在抽不出空儿。”

    荣眉也早已想到,同情地看着她,“原来那日你说的事儿就是你家里人出的事啊。”

    明思含笑颔首。

    “还好是你有本事――”荣眉微微叹气,旋即又带笑惊赞道,“若是我的话,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你那日还能给我和明珠说段子。果然是十七皇兄的眼光厉害,瞧上的人也比那些个啥郡主的强多了!”

    明思很是无奈。

    这个九长公主人倒是不错,若是不要三句话就扯上那妖孽,就更好了。

    荣眉瞅了她一眼,忽地朝她挤了挤眼睛,“你那天晚上是故意的吧?”

    明思一怔,不明白,“什么故意?”

    荣眉抿了抿唇。“那晴容郡主啊?你是故意同她对上的,对么?”

    明思愣了愣。

    那天晚上,她是故意不想忍气,但同她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关系?

    看着明思满眼的愕然不解,荣眉却是一呆,有些迟疑。“你――不知道?”

    明思摇了摇头,“我真不明白你说什么。”

    荣眉滞了滞,讪讪笑道,“不知道就算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都是些过去的事儿。”

    她这样一说,明思却是反应过来了。

    这小姑娘指的应该是那晴容郡主同那妖孽有过一腿的事儿!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因为还完全不能将自己融入这睿亲王未婚妻的角色。既然心中无感,自然也不可能生出什么敏锐的嫉妒之类的感觉。

    反应过来了,她望着荣眉轻声一笑,“原来你是这个意思――”说着摇首轻笑,“那日我还真不是为这个,你十七皇兄再了不得,也不至让我为他争风吃醋到那般地步。同女人抢男人的戏码,是最最没意思的。我那日,不过是觉得那晴容郡主无礼了些。加之,心情不好,一时忍不得气罢了。”

    荣眉眨巴眨巴眼,托腮偏首,脸色笑意却黯淡了些,轻轻垂了垂眸,“可是有时候,不争却是不行的。”

    见她情绪一下子变化,明思怔了怔,蓦地想起方才那缠枝参见荣眉时,那有些奇异的冷淡语声……

    明思垂了垂眸,这样的话头,她自然不好接话。

    只心中却有些猜疑,难道这太后同这九长公主之间,还有什么内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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