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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汤圆儿

[现代都市] 《婚不守舍》作者:迷涂君(完结+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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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三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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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4 15:5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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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    施筱雅长发披肩,穿着LadyLady秋装薄款新品,亮灰色A型连衣裙,搭配着一双黑色小靴跟,时尚又小巧,她今天纯素颜,手上拿着几本书,笑得很纯,跟她身边穿着牛仔裤搭短袖的同学比起来,确实出众,打眼看上去很容易让人定为系花,而她身上穿的这件连衣裙,施颜在夏天的时候就听见过朗阳不下五次打电话讨论面料的问题,她都不知道竟已经出成衣了。施颜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原来朗阳竟然跟施筱雅背着她私通这样久。
    施筱雅在看到施颜的瞬间,笑容有片刻的凝固,脚步也慢下来,甚至向后退了半步,似是要逃的架势,随即在看到施颜身边的板嘉东后,笑容再次绽放,心里仿佛已然多了解决方法。
    施筱雅这几日其实一直有担心她姐找上门来,虽然那天她姐终归没有把她揪出去,但她姐肯定已经认定在洗手间里的人就是她,所以面对她姐,这委实不是件容易否认的事,但无论怎样,她唯一的选择就只有死不认账,坚决不承认。
    而此时此刻看见施颜跟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一起出现,脸上闪过的笑容,像极了她忽然间有了可以倒打一耙的理由的模样,施颜亦看了出来施筱雅可能会拿她和板嘉东说事,脸色更沉。
    施筱雅着实演的一手好戏,跟室友挥手再见说她姐来了,稍后去自习室找她们,笑着走向施颜,完全忽视施颜铁青的脸色,“姐你怎么来了?他是谁啊?”
    施颜一语不发,只定睛地看着她。
    板嘉东扬眉,漫不经心地开口,“阜大的素质教育真是越发不济了,你们聊,我去跟学生聊聊,看看问题出现在学校教育上还是学生自身上。”随即便走到不远处当真和学生闲聊起来,回避这两姐妹的交谈。
    只剩施颜和施筱雅两人,施筱雅的小九九立刻表现出来,又问施颜这男人是谁,为什么跟他在一块,施颜右手背在身后,似乎一直在克制自己不要在宿舍门口跟施筱雅动手。
    深呼吸几次后,施颜面无表情地问施筱雅,“手机为什么关机?”
    “没电了。”
    “你十月三号那天在哪?”
    “在宿舍睡觉。”
    “国庆为什么不回家?”
    “学校有活动。”
    施筱雅话音方落,施颜抬手便重重地扇了施筱雅一巴掌,声音清脆响亮使得一旁的板嘉东迅速转身看过来。
    施筱雅瞬间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捂上左脸,“你凭什么……”
    “啪!”施颜又一巴掌向施筱雅右脸扇过去,接连两巴掌下去,施筱雅两边脸全红了,眼底一层泪,恨恨地看着施颜,而周围已经多了看戏的学生。
    施颜掷地有声地恨声道:“施筱雅这么些年你就从来没对我有问必答过,今天倒是答得快又严谨!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你就这么恨我?你背着我做出这种事?!”
    施筱雅脸小,不仅被施颜当着这么多人掌掴,更被施颜当众惨骂,已经被气哭,咬着牙满眼恨意地瞪着施颜,带着哭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你今天打我我记住了,还有跟你一起来的那个男人,我记住他长相了,等我告诉你丈夫和你爸妈看你还有什么解释的!”
    施筱雅满面泪水,故意说出这样的话误导周边好奇的学生,好似她是因为揭发了她姐的不齿之事才被她姐掌掴。
    施颜刚刚就是故意要在周围有人的情况下打施筱雅,让施筱雅长记性,但也有给施筱雅留情面,亲姐妹反目成仇这种事终是拿不上台面,违反千百年来老祖宗的教训,这时却被施筱雅反唇相讥,见她还胆敢提起朗阳,施颜彻彻底底对施筱雅失望,眸底的泪汹涌而出,“施筱雅你还知不知道什么是廉耻!你给我记住了,从今天开始,你施筱雅不再是我妹妹!”
    “不是就不是!”施筱雅大声回喊着,伸手就要推施颜,手腕却猛地被人抓住。
    板嘉东冷冷地看着她,“我叫板嘉东,不用只记我长相,随便跟谁去说,不过看你是要对你亲姐动手?怕是我明天需要在演讲前跟你们院长谈谈了。”
    说着板嘉东给施筱雅留下一个警告的冷眼,强硬地将施颜带走,施筱雅被板嘉东的狠光骇到,打了个冷颤,深深记下这个名字。
    板嘉东甫说的话,不仅在威胁施筱雅少嚼舌头,也是在知会围观的学生们,如果对今天的情况感兴趣,明天记得去听演讲。
    他怎能允许施颜被施筱雅冠上不守妇道的名声,愿意陪这些小喽罗玩一玩。
    板嘉东送施颜去许蜜餐厅,全程没说话,施颜倚着座椅十分疲惫,感谢的话不用再说,解释的话也不想说,连续几天来,酒店里她的狼狈,绿荫下她的无措,宿舍门前她的失态,尴尬都已成了习惯,更多的是已经不知如何开口,从哪说起。
    到了餐厅后,施颜下车,板嘉东却没有动作,施颜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板嘉东将U盘抛掷她手上,道:“我还有事就不进去了,你把U盘给许蜜。”
    施颜犹豫着,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谢,板嘉东轻描淡写地打断她,“你已经第三次说要请我吃饭了,别忘了兑现就好。”
    施颜手捏着U盘,回想第一次说要请他吃饭是在医院,要他们夫妻二人一起感谢他,但他拒绝了;二次请他吃饭时他带着父母儿子在许蜜餐厅吃饭,她跟许蜜说她来买单,然而板嘉东还是拒绝,她就承诺下一次她请他;第三次便是这一次了。前两次明明是他拒绝,如今倒是成了施颜在违约,这时施颜突然记起板嘉东这人的嘴当真对得起当年一句话终结辩论会诡辩的称号。
    为针对大学恋爱现状,辩论会题目是女朋友若问我和你妈同时掉水里,男人应该先救谁,板嘉东作为特邀评委,前半个小时都懒洋洋的,直到打着哈欠实在困得厉害的时候,突然站起来打断场上的激烈,说道“这谁出的题目?你妈和女朋友同时掉水里,必须得先救你妈,因为这涉及法律问题,记住如果因为不救你妈而发生悲剧就是犯罪,有什么好讨论的”,随即挥一挥衣袖,施施然离开,从而让法律系男生多了争辩的课题。施颜这么回想着,觉着板嘉东真是从来就有张能言善辩的嘴。
    许蜜站在窗前看到施颜对着板嘉东驶离的大奔而陷入沉思的模样,幽幽地叹了口气,觉得这人啊,当真都有各自的命数。
    U盘上的视频,许蜜看了,有施筱雅从车上下来的画面,捕捉到了她的脸,很清晰,但施颜没看,施颜只跟许蜜说:“就放你这吧,等我要离婚朗阳不同意的时候,再拿出来。”
    施颜没再回家,还是觉着在许蜜这里更舒服一些,什么都不想地趴在窗边儿看楼下人来人往,放空地发呆,心里才没那么堵得慌,也了解了许蜜前几年出事的时候,为什么能够连续几天都不说话,人在这情况下,确实不想开口,越说话反而越容易引出难受的情绪。
    许蜜给施颜冲了杯花茶,施颜接过去捏着眉心轻道:“这些天真麻烦你了,从我出车祸你回国开始到现在,就一直在受你照顾。”
    许蜜摇头,一脸无所谓,“我才照顾你几个月,那时候你照顾我半年多呢吧?”
    许蜜唯一的黑历史,就是刚工作不久后被小三。那个男人成熟稳重有魅力,叫汤凯,是一家4S店的老板,对许蜜十分体贴,许蜜爱得真爱得深,常带着汤凯和施颜吃饭,像个炫夫狂魔,施颜也很欣赏这个叫汤凯的男人。然而好景不长,没多久便有一个贵妇找上门来,声称是汤凯的老婆,且已经结婚五年,对许蜜破口大骂泼了酒汁,许蜜并不知道汤凯已经结婚,完全就是被汤凯骗了,一度陷入痛苦走不出来,整日郁郁寡欢,全然是施颜陪她熬过来的。当初施颜如何陪伴许蜜的,如今许蜜便是如何陪伴施颜的。
    “怎样,真准备离婚了?”许蜜坐到施颜旁边,陪她一起趴窗台观望街景,“听你说的,我感觉你婆婆那人挺不是物的啊,还有你妹妹那破事儿,你爸妈呢,准备什么时候告诉他们?”
    施颜近些天来的叹气声都快多过了前二十七年,叹道:“等我腿好的吧,现在满脑袋事儿太多,无论是搬家工作找律师分财产,我一个腿脚不利索的,都太不方便了。”
    婚房的名是朗阳的,朗阳刚毕业时朗阳爸妈给付的首付,婚前同居那段时间是她还的贷款,因为朗阳要创业,她全身心支持,后来婚后朗阳生意好了,他们一直想要换房,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就这么一直拖着了,施颜猜想就算离婚了,这房子她也不想要了,许蜜却言辞肯定地说朗阳肯定还爱施颜,一定会把房子给施颜,说着说着,施颜又觉着脑袋疼,不想再去想。
    可她这边虽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情,朗阳他妈已经十分在意,偷偷摸摸地找了熟人,背着孩子和老伴,拿着手续办了过户,改了自己的名。
    而施颜妈那边,越来越觉着小女儿施筱雅最近不太对劲儿。
--------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直觉着人有千面这句话很在理,每个人在面对不同人的时候都会有或多或少的不同,无论是语言上还是心理上
施颜在开场到现在就一直是个悲剧角色,从车祸到失业,到知道车祸的始作俑者是妹妹,再到跟妹妹吵架,对朗阳的怀疑,发现朗阳出轨,这一系列都让她本强大的内心变得脆弱
所以我说了这么多话是为了什么呢???
哈哈哈是为了增加我颜颜的小剧场,我颜颜在我板爷的庇护下变回的辣个有热情有专业度……且被板爷调戏的女子……我奇葩的恶趣味Orz
我板爷在终于跟施颜确定了关系后,第一件事就是昭告全亲戚朋友——借一个远房亲戚小表妹考大学的名义办酒席。
板嘉东在跑步机上跑步,施颜坐在瑜伽垫上仰头看他,“你都没见过你那个小表妹,为什么要办酒席,还要我跟着去?你有问题。”
“我有没有问题你不知道?”
施颜:“……”
酒席开席,施颜被板嘉东拽着在酒桌间溜达,溜达溜达就溜达到了台上。
施颜背对观众,仰头对板嘉东挤眉弄眼,“你别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我可是二婚!二婚!”现在这社会,谁跟一个二婚女人在一块了,不都得天天被人津津乐道地八卦一月俩月的?!她倒无所谓,但太影响板嘉东的名声了。
板嘉东只微笑。
然后俯首。
继而轻吻。
用动作代表一切宣示主权的语言。
末了抬头,向坐席上的来宾指了指施颜,“哦对了,她是二婚,但她嫁了个人渣,我是上帝派来拯救她的。”
施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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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4 15: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21 章
    以前不管学校课程多忙考试多紧,施筱雅也至少一个星期回一次家,明着看父母,暗着要生活费,然而这些天以来,施筱雅不仅国庆长假没回来,国庆节后的周末竟然也未回来,手机还经常关机,打五次电话能接通一次,更是说有事匆匆地就挂断了,施颜妈比家里老头子仔细得多,在办公室里又常听同事说起现在青少年最新的被害新闻以及误入歧途的犯罪新闻,白天夜里地寻思着,越寻思越不对劲儿,想要找学生谈话的毛病便犯了,就约施筱雅在她学校对面的饭馆吃个饭聊一聊,在施母眼中,小女儿远没有大女儿省心,所以她就得时常提醒她,就像她绝对不允许施筱雅在暑期实习间夜不归宿一样。
    然而施筱雅不打无准备的仗,听了几句她妈的开场白后,就知道施颜没把那件事告诉父母,便放下心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她妈关于她这段时间反常的问题答得天衣无缝,但施母也跟施颜一样,听施筱雅这样有问必答,反而起了疑心,饭后她装模作样地离开后,又尾随施筱雅二十分钟,结果就看到施筱雅走到一辆红色小轿车旁,开门上车。
    她小女儿被人包养了——这就是施颜妈的第一反应,接着就血脉上涌,高血压险些犯在当场,家里是让她缺吃缺穿了吗?!不知羞耻地走上这条路?!
    施母真是气得不行,在她的思想观念里,这绝对是她最不允许的,她施家的女儿被人包养?回头传到亲朋好友耳里,她还有什么颜面可言?气得手脚直发抖,朝着车就大步走过去边大声喊道:“施筱雅!你给我出来!”
    这天施筱雅被她妈抓个现行,几乎是被一路骂到家的,到家后又被推得跪在地上,被逼问车是谁送的,立即跟这人断清楚了。
    施筱雅个倔脾气,跪在客厅中央,听着她妈的大声质问,甚至加上了不要脸的词汇,也只默默地流眼泪,就是不吱声。
    “我问你话呢施筱雅!车是谁的!你在外面是不是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了!你怎么就不能学点好呢你!就不能跟你姐学学?!”
    施筱雅咬着牙,脑袋被她妈的手指一下下戳着,仍旧不发一语,施母骂得累了,又开始用软的,对施筱雅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然而施筱雅仍旧油盐不进,跪在地上一句话不说,气得施母将她拎到卧室里,房门一锁,关禁闭,“你什么时候打算告诉我了我再放你出来,你给我好好想想!”
    施筱雅被推得摔倒在地,抹了把眼泪,撑着膝盖慢慢起身,心想她真是受够了,什么都是施颜好,什么都是她的错,她真不想是他们亲生的,还不如捡来的好。胳膊被她妈掐的青一块紫一块,越想越委屈,给朗阳打电话得到的是关机,掉了几滴眼泪,又拨出一通电话,电话方接通,施筱雅就发出了哭腔,“冷清姐……我难受……”
    冷清听见施筱雅的哭声,对美容师稍一抬手示意她出去,翻了个身,随手取过浴巾盖上,声音不再冷清,就像个大姐姐一样,温柔地问她怎么了,施筱雅哭着说:“我妈知道我男朋友送我的车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冷清就是那位从以前到现在都没少针对施颜的人,也是最近没少给施筱雅出建议的罪魁祸首。
    施筱雅是在四月份的学校春季招聘会上跟冷清变得熟络的,那时施筱雅跟室友去凑热闹,在体育馆里转了半圈,突然被替请假的人资主管招聘的冷清叫住,冷清说她长得像一个朋友,施筱雅又曾在施颜口中听过她几个大学同学的名字,这么一聊,便熟悉了,自那以后施筱雅经常被冷清叫出去吃饭逛街看电影,有时还会送她礼物,虽然不贵,但都是她日常能用得上的,施筱雅感觉冷清才更像她姐,就像是多了个秘密一样,跟冷清的关系越发亲密起来,连跟朗阳的事情都和她说了,除了没提朗阳是她姐夫,用的代称。
    前几天施筱雅心很烦,不仅在校园里被人指指点点,还被院长单提出来谈素质品德,除此外她又一次深深地感觉到了被人忽视的难过,因为朗阳不接她电话后来索性拉黑了她,她特别难受地给冷清打电话,也是冷清教她的办法,冷清说:“男人都怕威胁,你男朋友不理你,你就想想他最怕什么。”施筱雅心想她姐夫肯定最怕所有人知道他们的事,之后她就在微信上威胁朗阳,如果他再不接电话,她就把他们偷情的事告诉双方父母,叫他再没有挽回施颜的机会,结果朗阳果然联系了她,说着各种好话哄她别说,虽然这也使得施筱雅更气,气她姐在朗阳心里的重要性,但冷清姐给她的建议确实有用。记得她在暑期实习期间,看着她姐夫认真工作和吩咐下属时的模样,成熟稳重有魅力,又对她体贴宠溺,绝对是她学校那些再优秀的男孩都比不上的,一个是男孩,一个是男人,如何能比得了,就偷偷动了心。而那时也是冷清姐鼓励她的,喜欢就去争取,如果不争取就永远没有机会。
    “冷清姐,怎么办,我妈把我关起来了都……”施筱雅哭着说。
    冷清闭着眼,舒服地躺着,漫不经心地说:“筱雅,我倒是劝你跟你妈说实话,你既然那么喜欢你男朋友,总是希望跟他结婚,希望你爸妈接受他的对不对?如果坦白了之后你爸妈还是接受不了,那你就尽早跟你男朋友分手,以后还会碰到更优秀的男人呢,对不对?”
    两句话,顿时又让施筱雅着了魔,施筱雅心思百转着,觉得这话非常在理,反正她都已经跟她姐撕破脸皮了,点火的不怕火大,索性承认了或者更好,他们离婚就离婚呗,正好让她姐还清了这些年欠她的。朗阳离婚后如果回心转意来找她,她就跟他,不回心转意来找她,她就去找别人,反正她年轻颜美身材好。
    于是施筱雅隔着门,对外面正在低啜的施母平静地说:“车是我姐夫送的,放我出去。”
    一句话,彻底把施家炸开了花。
    而朗阳家的二老也在吵架,朗父知道了老伴儿去过户的事,气得跟她吵得昏天暗地。
    朗父气老伴儿不识大体,没有个做婆婆的样儿,人小两口还没说要离婚呢,施颜也还没说要房子要车呢,干什么就先出了这么个事,再说人家施颜年纪轻轻的从二十岁小姑娘起,就一直跟着儿子,就算离婚了,七年时间的年华,给她一个房子能怎么的?
    “你还打算让人家施颜清身出户啊!”朗父一把拍着桌子,冲老伴儿喊着,“他俩还没离婚呢,要是知道你这么防备着施颜,看施颜因为这事儿真跟儿子离婚了你怎么办!”
    朗母这几年来生活质量越发好了,也就越像一些越有钱越抠的富人了,“离婚了又能怎么样,以咱儿子得条件还能找不到更好的啊?!哪个男人还没擦枪走火过,你看看咱儿子都怎么求她了,都哭了!她呢,非抓着这么点小事儿不放,难不成还让咱们全家都跪地上求她啊?!我管她呢,离了更好,结婚三年了还没生出孩子来,肚子也不争气,谁知道是不是不能生!”
    朗家就这一个儿子,朗母绝对向着她儿子,那房子可是他们付的首付,六七十万呢,就算三年贷款都是施颜还的,她能还多少?大不了给她十万二十万的,而且施颜那车还是她儿子给买的呢,有个十五万的车就不错了,还想怎么样,就说嫁给她儿子这些年,他们朗家可从来没亏待过她,没缺她吃没缺她穿的,她儿子赚得那些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她又没给他朗家下崽,他们朗家给她十万二十万的,就绝对已经对她仁至义尽。
    朗母也是有些更年期,必须得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朗父再冲她喊几句,她就不乐意地哭了起来,开始怨儿子不懂孝敬她,怨老伴儿竟然站在儿媳妇那边,哭着说她这三十年来为朗家付出了多少,难道她连说一句话的权利都没有了吗,说他竟然为了儿媳妇这点破事儿骂她,她在这个家真是什么地位都没有了。
    朗母哭起来的声音惊天又动地,朗父也是没辙了,胳膊一甩,爱谁谁,爱咋咋地,他是管不起了,下楼跟老邻居下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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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施家大乱,因为施母在听过施筱雅的话后气得哭抽了过去。章节更新最快施母打开门质问施筱雅朗阳为什么给她买车,施筱雅用沉默代替回答,施母一瞬间便想通先后所有事情,大女儿那样狼狈地回家,哭得眼睛红肿,他们问什么她都不说,单单问了一句施筱雅为什么没回来就进了房,再加上这些天来施筱雅也如此反常,这般将事情联系在一起,显然导|火|索就是施筱雅。施母怒火冲天,既对自己没有教育好女儿气急,也恨女儿的不知廉耻,抬手便狠心抽了施筱雅一个大耳光,“施筱雅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竟然抢你姐的丈夫?!”接着施母就不可抑止地哭得昏天暗地,即使家里的丑事还没被外人知晓,却仿佛道德舆论已经压向她,她为人师表,却教出这样大逆不道的女儿,哭得几次喘不上来气。
    施筱雅垂着脑袋,眼眶也跟着红了,眼睛泛着泪光,听着耳边的哭吼终究忍不住也掉下几滴泪来,眼泪落在地毯上,眨眼间便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施筱雅突然发觉耳边没了哭骂,猛地抬头,就看到她妈哭抽在地,已经口吐白沫。
    施母在学校没少被学生气,在家里没少被施筱雅气,连她那个到处勾引男人的弟媳也没少让她生气,终究是气出了心脏病。施母以前也犯过病,那时是施筱雅外婆下葬的当天,施母哭得抽倒在地。但当时周边人多,很快就把施母抢救过来,此时却只有施筱雅一人,施筱雅彻底慌了,开抽屉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开了三遍才打开,眼泪掉得极快,甚至模糊了视线,手抖着好不容易翻出速效救心丸,她妈的牙却又咬得紧紧的,根本喂不进去药。
    施筱雅的哭腔完全抑制不住,一声一声地喊着“妈你醒醒啊妈”,慌张地打电话求救,这时连手指都在抖,找不到号码,拨出号码三番两次地按错,直到终于能打电话时,却施颜不接,朗阳也未接,施筱雅无措的哭声一声比一声响,鼻涕泪水流满脸,最后接通的是她爸的电话,叫了一声“爸”之后,已经抽噎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施父好不容易听懂施筱雅说的话,听见是老伴儿心脏病犯了抽了,忙告诉小女儿掐人中掰手指,一边让人打120,一边冲出老年活动中心往家跑。
    而施颜跟朗阳双双都没有及时接施筱雅的电话,是因为朗阳正在许蜜餐厅求施颜出席他公司的聚餐活动,两人先后看到手机来电显是施筱雅,俱都没接,施颜索性关机。
    朗阳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联系施颜,为的就是给她时间让她静静,他知道女人都容易冲动行事,在脊骨眼上他不能轻举妄动,反而容易惹急了施颜,就心急火燎地等待时间快些过去,让施颜平复心情,今天来找施颜也是终于被商儒白提醒有了正当借口,再过两天是中秋节,他想请施颜看在这三年夫妻的份上,陪他一同出席。朗阳他们公司有一个重要理念是以人为本,公司员工的福利是大前提,福利好了,员工才能尽心尽力做事,朗阳就不仅把大饼画好了,还做出来摆在他们面前让他们能看得见摸得着,于是从公司成立到现在,每一年举行两次大活动,一次是中秋聚餐,一次是年根底的年终会,这两次活动要求所有员工加上员工亲属都参加,自然聚餐其次,更重要的是会有奖品丰富的抽奖环节。朗阳公司每一年的两次活动,施颜都有出席过,朗阳希望今年的中秋她也一起。
    许蜜之前在听到施颜说要等脚好了之后再处理这些事情,就立即找专家又找老家偏方的,给施颜用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中药,外敷加内服,施颜的腿还真好了很多,几乎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不会因为站久路多反复疼,在施颜刚和单位人事那边联系好,要去办离职手续时,朗阳来了,挡着她的路不让她走,硬把她挤进了吸烟室。
    朗阳这几日看似睡得很不好,失眠得眼睛都凹回去了,黑眼圈很重,冒出的胡茬也很多,眼神没有光彩,比知道真相那天的施颜好不到哪去,连衬衫似好像都穿了好几天。突然没了妻子照料的男人,真是异常狼狈。朗阳也是这时更加知道施颜的重要性,洗衣机里堆了一筒的衣服,不知道洗衣液消毒液在哪;变天换鞋想要擦鞋,找不到鞋油;走得急随手扯了条领带,到公司发现是蓝衬衫配红领带;被告知该交水电费却完全不知道去哪交,擎等着停水停电。
    朗阳靠着吸烟室的门,不让施颜出去。施颜皱眉推他,他反手抓住施颜的手,又被施颜甩手躲开,施颜面无表情地说:“我不去。”
    朗阳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满的无奈低求,“施颜,你知道公司活动你如果不出席会对我有多大的影响,而且这一次的中秋聚餐很重要,有几个新的合作人特意飞过来,你真的不能缺席。”
    施颜不言不语,冷冷地看着他。
    朗阳明知自己犯的错不可饶恕,仍旧硬着头皮苦求,“施颜,我真的错了,只要你能跟我回家,我什么都答应你,我肯定跟她断得干干净净的。”
    许蜜端着盘子,从吸烟区经过,轻飘飘留下一句,“跟谁断得干干净净的?”
    朗阳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他烦躁地解了解领带,一直记着是谁带施颜去酒店捉|奸的。
    许蜜笑着将盘子拿到餐厅中央的一个男人面前,落座到他对面,“哎你是叫陈戬吧?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板爷呢?”
    陈戬今天完全是出于私心,想过来看看施颜的情况。陈戬话不多,曾经他父亲的事,叫他不太再相信城里人,只单单板嘉东一人除外。因为板嘉东的救助,让他觉着他甘愿在板嘉东身边替他处理各种事情,就像个忠心耿耿的侍卫。所以对除了板嘉东,在他眼里最多也就只有板嘉东喜欢的女人,对许蜜并无好感。
    “板爷在忙。”陈戬看了眼许蜜端来的盘子,淡道:“我点的不是牛排。”
    “别那么古板么,我请你的,其他菜厨师正在坐呢。”许蜜却跟陈戬套着近乎,撑着下巴盯着陈戬看,“你是不是真的什么事都能做到啊?帮我个忙怎样?”
    陈戬沉默。
    许蜜抬头看了眼四周,悄声问他,“施颜前几天问我有没有办法给施筱雅整个交换生的名额,让施筱雅去国外待几年,我这边真是没路子,你有办法没?但这件事最好别让你老板知道,我不想他对施颜的事插手太多。”

    陈戬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点着,片刻后抬了抬目光,望向施颜。
    许蜜脑筋转得很快,知道陈戬今天应是关心施颜来的,可能想问施颜打算什么时候离婚,便笑了笑说:“其实换个角度看,我倒是希望她暂时不离婚,你不觉着朗阳被折磨得挺有看头吗?施颜如果快刀斩乱麻立即离婚了,倒是便宜朗阳了。不过以后你若是想知道什么,可以不用亲自来。”
    许蜜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一个交易条件,现在的人谈事情如果不谈条件基本办不成事,许蜜深谙这个道理。
    “牛肉太老了。”陈戬喝了口红酒,漫不经心地说:“韩国怎么样?”
    陈戬这么说,就是成交了,许蜜想关键时刻还真是朋友多了路好走。
    许蜜在听到施颜的决定后,也觉着这个办法挺好的,一方面终究是亲姐妹,反目成仇太难看了,不如先把施筱雅送走,让她在外面感受感受人间冷暖世态炎凉,她才能知道家有多好,另一方面现在很多女生都哈韩,如果回头真安排施筱雅去韩国,她应该不会太拒绝。
    施颜还继续被朗阳堵在门口。
    “你不用瞪许蜜。”施颜用脚尖点点地,提醒着朗阳曾经说的谎话,“你跟你妈说那女人是你员工,那么这位员工叫什么,你来说说?”
    朗阳嘴硬得很,坚决不承认那女人就是施筱雅,但也没再在施颜面前满口胡诌,只是沉默。
    “哈哈,”施颜怒极反笑,“朗阳,你连自己做过的事都不敢承认,你还是不是男人?!”
    朗阳喉咙动了动,突然用极轻的声音说:“颜颜,我什么都不怕,只怕没有你。”
    施颜鼻子猛地一酸,别开脸,才没有让自己流下泪来。朗阳就是这样,永远知道她的弱点,从前吵架便是这样。
    刚恋爱时,她拿了奖学金,特别高兴,跟他约好第二天早坐车去百公里外的滑雪场滑雪,结果他第二天早上突然打电话来说拉肚子去不了了,她当时信以为真,担心得忙买药买饭地让他哥儿们给他送上去,直到很多天后他哥儿们说漏嘴,她才知道他们宿舍四人在麻将馆打麻将打了一宿,打到早上困得起不来床了而已,她那时真觉得他可能并没有那样喜欢他,怀疑自己的轻率,几天没理他,想重新考虑还应不应该继续谈这段恋爱。然而朗阳却在几天后重新买了票,一字一顿地跟她说,“颜颜,上次是我不对,我希望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因为跟你在一起而变得稳重,不再幼稚。”而那次之后,朗阳真的变得稳重许多,她诧异他真的能做到,他趴在自习桌上笑眯眯地看她,当时阳光恰好,他璨烁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她,“因为你啊,所以我能说到做到。”
    时光一晃到如今,朗阳一直保持着曾经说到做到的诺言,她眼看着他从一个大男孩,变成一个负责任而稳重的男人,所以她心甘情愿答应他的求婚,心甘情愿嫁给他,然而时至今日,他却在她满心期待想要孕育子女时,赠予了她最大的谎言。
    施颜思及至此,突然摘下她这么多天几次想要摘下来的婚戒,递到他眼前,“又要谈夫妻情分么,好,等你能承认自己犯的错,承担责任的时候再来找我,我跟你去。”
    朗阳垂了垂眼,没有动作,眼中的痛苦清晰显现,好听的声音这时像被冰冻过,黯然沙哑,“颜颜,你别这样……”
    施颜声音陡然高了起来,“我哪样了?朗阳我问你我施颜对你不好吗?我从二十岁就跟了你,到现在,整整七年!我为了你放弃出国,为了你去陪你跟那些客户喝酒,喝到我胃出血,我甚至为了你舒服我不停地吃避|孕药,你如今做出这种事来,你还让我别哪样?!”
    正是因为付出得多,所以她才在知道真相后这样无法承受。如果她只是坐在家里享清福的太太,朗阳出轨只能怨她自己,可现在呢,她怨谁,她做错了什么?
    朗阳红着眼,“老婆我……”
    “施颜!”许蜜突然火急火燎地冲过来,撞开朗阳,扯住施颜的胳膊,“你手机怎么关机了?板嘉东说你妈进医院了,快走快走!”
    朗阳神色立即一变,刚想问板嘉东为什么会知道,同一时间又接到他新助理的电话,说他岳父打电话到公司说他岳母住院了,看着施颜焦急的神色,迅速将戒指推回到她手中,“我送你去。”
    这时陈戬也走了过来,截住朗阳,对施颜和许蜜点头道:“我知道病房号,我送你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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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4 15: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23 章
    陈戬开车载着施颜许蜜,朗阳紧跟其后,同一时间赶到医院,朗阳脸色阴沉地跟在陈戬后面,同他们一起上楼。www。しwxs520。com
    施母这时已经醒来,脸色发白,眼睛通红,仰头看着输液瓶发呆,施父坐在床尾唉声叹气,施筱雅则站在窗边儿默默流着泪。
    许蜜看到这修罗场一样的场景,刚迈进去一条腿就收了回来,低声对施颜说:“我,我跟他去问医生了解情况,你……们聊。”说着拽走了陈戬。
    施颜缓了缓神,走到床边儿,轻声问她爸现在什么情况。施颜爸叹了口气,指着老伴儿和小女儿说:“医生说让留院观察,但是这两个究竟怎么回事,问老的老的不说,问小的小的就只知道哭,你问吧。”
    施颜动作缓慢地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已然猜到事情原委,应是施筱雅跟她妈坦白气得她妈犯病,她爸还不知道情况。施颜妈发病是急诊,还没有安排病房,急诊里六个大床位,有小孩有大人有陪床,人挺多的,家丑不可外扬,什么话都不好说。施颜今天穿着许蜜的正装,头发盘在脑后,化着工作淡妆,一身的职业装,叫她多了几分理智,她给她妈掖着被子,淡道:“有什么话等出院了再说吧,朗阳,你去给妈转下病房,最好单间。”
    施母听见施颜提到朗阳名字的瞬间就闭上了眼睛,不想听不想看。
    施筱雅站在一旁,施颜全程当她透明,对她不管不闻不看,直到施筱雅实在没办法硬着头皮待下去而离开后,施母才终于睁开眼,一开口又是哭腔,“闺女啊……”
    施颜碍于她父亲在旁边,轻轻摇头说:“妈这事儿你别管了,也什么都别说,我会处理好的。”施颜这么一直忍着不说,其中一个理由就是担心二老的身体,不成想仍旧是被送了医院来。
    施母一直都很向着大女儿,这时枕头上已经满是泪水,她心疼地说:“委屈你了孩子。”
    施颜沉默地擦着她妈妈脸上的眼泪,一下又一下,眼中无光,像是机械地动作和说话,“别气了,再气小心医生不让你出院,学校那边我帮你请假?”
    “没事,我的身体我清楚,不用请假,今晚在这睡一觉,明天一早就能出院了。”施母突然按住在她脸上不停拭泪的施颜的手,“闺女,要不你哭一哭吧,你这样妈看着难受。”
    施颜摇摇头,表示她不会哭,“妈你答应我不再去想这件事了,你身体好好的,我就比什么都放心。”
    施母忍着眼泪,迭声道:“好好好,妈不管了。”
    施颜爸坐在一边看着,似是已经猜到发生什么事,又好像仍旧不知道,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朗阳回来,给岳母换了单间病房。医院的床位一直都很紧,施颜没问是怎么换的单间,只是委婉地赶他离开,“你不是有会要开么,你走吧。”
    朗阳站在门口不离开,借题发挥着,“颜颜,公司的聚会……”
    施颜走到他面前,压着清冷的声音,以只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冷道:“我不愿意跟一个敢做不敢当、更不敢承担责任的人去参加什么聚餐。朗阳,你没种,你不是男人。”
    朗阳确实没种,不是男人,即使所有人都知道了真相,他就是没办法在施颜面前承认,只好叹道“我明天再来看妈”转身离开,施颜则返回到病床前,继续照料老人。
    这时施父突然起身,“颜颜我去找医生。”
    施颜赶紧要跟上去,直觉她爸要去找朗阳。

    两人站在门口,施颜拦着她爸不让他去,施父深深地看着她,严肃而沉重,一字一顿地说:“当父母的都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受委屈,爸心疼你。”
    施颜闭了闭眼,连日来隐忍的眼泪就这样被她爸的一句话引了出来。
    都说父亲是女儿前世的情人,这话真假是无从判断了,但女儿和父亲的感情,当真跟女儿和母亲的感情不同。
    施父是个老好人,总是笑眯眯的,施颜总会在遇到问题的时候跑到茶桌边儿跟他父亲一起喝茶,谈谈国家大小事儿,她喜欢听他父亲的很多宏观理论,叫她心胸宽阔不少,而她以前一度以为父亲的感情并没有母亲的感情那么深,直到出嫁的那天,她看着她父亲哭红的眼眶和装作不在意抹眼泪的动作,才知道父亲有种爱叫作隐忍。
    施父抹着施颜脸上的湿润,问她是打算要离婚吗,施颜点头,“没办法再面对朗阳,我怕我会生病。”
    “爸支持你的一切决定。”施父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女儿这么优秀,绝对值得更好的。”
    施父终究没有去找朗阳,忍下揍朗阳的冲动,去食堂给老伴儿买饭,施颜情绪稳定了一些后,突然发觉好像有什么事情被她忽略了,想了很久才突然记起是要向板嘉东道谢。
    在来的车上,施颜才知道陈戬的名字以及他是板嘉东的助理,今天纯属偶然来许家园吃饭,又解释说他老板今天陪老人在医院做体检,刚好看到施筱雅,听见施筱雅哭着喊爸妈,就立即打来电话通知许蜜。
    施颜虽然当时满脑袋都是她妈的身体安危,但仍旧觉察到了不对劲,问许蜜,“他有你的电话?”许蜜表情一愣,一时没想出理由来,还是开车的陈戬比较冷静,他说,“老板打的餐厅座机。”施颜“哦”了一声,还是觉着有些怪,这怎么就赶得这么巧?
    但不管怎样,谢还是要谢的。
    板嘉东在看到屏幕上闪着施颜的电话号码时,长长地舒了口气,等来她的电话当真不容易,跟旁边的人做了个“嘘”的手势,叫他不要出声。
    施颜在电话里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感谢他,板嘉东仍旧一副正直的好人模样,淡道举手之劳,既然看见她母亲住院,猜测她可能不知情,就打个电话通知一声而已。
    施颜不疑有他,挂电话前又一次郑重地感谢了他一番,不仅问了他父母体检结果怎样,还嘱咐他也多注意身体。
    板嘉东挂断通话后,舒服地向后倚着,重新拿起游戏手柄,听着祝宇轩抓狂的叫嚣。
    “爸爸你再赢下去,我就倾家荡产了!”
    板嘉东笑道:“不赢你个倾家荡产,我还能在这江湖上人称板爷?”
    “你让让我!”
    板嘉东摇头,“不让。”
    “你让让我!你为什么不让让我!”
    “不让,爸爸这是在教你,是男人,没实力就别想赢。”
    over。
    祝宇轩又输了。
    三局三输。
    祝宇轩气炸了,气急败坏地将游戏手柄往板嘉东怀里重重一摔,愤愤起身,跑着上楼,边跑边喊,“奶奶,爸爸他又欺负我——”
    板嘉东爽朗地大声笑,舒服地不得了,又玩了会儿个人战,给陈戬拨去电话道:“杨朔这次做的不错,施颜那边什么情况了?”
    陈戬道气氛低沉,但施颜情绪稳定很多,朗阳走了,说明天再来。
    而板嘉东口中的杨朔是陈戬安排到朗阳公司的人,朗阳的新助理,而朗阳的上一个助理陈念也是被板嘉东挖走的,板嘉东识人才,安排陈念做主管呢,小姑娘踏实肯干,发展会比在朗阳这里要好得多。
    板嘉东晃了晃腿,状态十分悠然,“既然朗阳走了,那么晚上该我去了。”
    而朗阳刚走出病房没多久,就被许蜜给喊住了,许蜜倚着墙,抱着肩膀,似是已经等朗阳许久,见他出来,扬着下巴说:“来吧,咱俩谈谈。”
    施颜已经完全不想听朗阳的任何解释,他偷情她妹妹已经是事实,不想再去追究那些细节,但许蜜不同,许蜜还是想知道朗阳跟施筱雅到底谁的错在先,谁勾引的谁,这段婚外情维持了多久,最重要的是,朗阳为什么会跟施筱雅偷情。
    俩人并排坐在医院院子里的长椅上,朗阳低头抽着烟,语气痛苦,“许蜜我挺恨你的。”
    “恨我没用,如果你没做出这烂事儿,别说我本欣赏你了,就算我看你不顺眼,也没办法破坏你们的婚姻。”许蜜翘着二郎腿,继续问他,“说吧,为什么,多久了,我不会告诉她。”
    事已至此,朗阳也就没瞒着,说从七月中旬开始的,施筱雅对他表白,公司员工都下班了,剩他一人在办公室时,施筱雅进来把衣服脱了。
    许蜜问朗阳,“这么多年勾引你的女人肯定很多,怎么偏就施筱雅成功了?”
    “年轻吧。”朗阳吐着烟圈,掐灭烟头,踩到脚下,“男人到我现在这种程度,已经算成功人士了,这时候有个小女孩不仅主动献殷勤,还这么崇拜我,能满足我的征服感吧……”
    许蜜瞬间就悟了,婚外情还需要什么理由吗,当然就是欲|望,这天下男人骨子里可能都有这份邪恶,家里有个洗衣做饭的贤妻,外面养个床上听话的情人,人生最大趣事不尽如此罢。至于有的男人选择风情万种,有的男人选择熟|妇寡妇,有的男人选择清纯可爱,这就是个人的癖好了。而施颜和施筱雅对他来说孰轻孰重,三个月的感情怎么可能大过七年?都是荷尔蒙作祟而已,朗阳对施筱雅最多也就是喜欢而已。
    许蜜拍了拍朗阳的肩膀说:“这下知道什么是自作孽不可活了吧。”女人管不住自己的嘴,男人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这真是万年真理,出于多年来跟朗阳的互相欣赏,许蜜还是提醒了他一句,“施颜车祸的罪魁祸首你还不知道是施筱雅呢吧?那小姑娘可没你想象中的单纯,你虽然活该,但还是跟你提个醒。”


24
第 24 章
    而可不就是么,施筱雅不单纯,一点儿也不。?
    施筱雅在医院停车场转了三圈,终于找到朗阳的车,就一直等在他车旁,直到他出来。
    朗阳一看见施筱雅就想绕道走,施筱雅的靴跟一脚踹向他车灯,明明白白告诉他别想躲着她,朗阳深吸口气,转过身来,松着衣领,一脸不耐烦,“你想怎么样?”
    施筱雅被问得一愣,这并不是她想象中的场景,下意识反问,“那你想怎么样?”
    朗阳没顾忌她的情绪,开门上车,等施筱雅上了副驾驶后,眯着眼冷冷地说:“你当时怎么跟我承诺的,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结果现在施颜知道了,你妈也知道了,你还来问我我想怎么样?”
    朗阳表情很冷,是那种无情的冷,本来爆表的颜值是施筱雅最喜欢的,此时却眼底一片冷漠,薄唇紧抿,皱着眉心冷冷地看着她。
    施筱雅从未见过这样的朗阳,一时怔住。
    她见过的都是她在格子间里工作时笑着走过来问她适没适应的朗阳,是跟她在床上搂着她的腰夸赞她肌肤如雪的朗阳,是在她无理取闹时会对她露出无奈表情继而妥协的朗阳。他说她就喜欢她的小任性,他说她姐在床上不懂讨好人,他说他愿意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送到她面前。所以这一切就是属于男人的谎言吗,只有她又傻又蠢的当了真?
    施筱雅怔怔地落着眼泪,“你说过……”
    “我什么都没说过。”朗阳暴躁地打断她,“你如果老老实实的,我还乐意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可结果呢?你竟然还找人动你姐的车?施筱雅你走吧,以后别再跟我联系了,你跟我两个半月,你要是觉着一辆车不够,我再给你几万分手费,就这样。”说着俯身打开她右侧车门,毫不留情地推她出去,“钱我会打你卡上,看见你就心烦。”
    施筱雅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渐行渐远的熟悉的车,两行清泪落地,从不知道原来男人可以这样狠心无情。
    施筱雅疯狂地拨打朗阳的电话,大骂他的无情,大喊他以为跟她分手就能挽回施颜吗,大叫他如果这么对她,她就告诉所有人他们的事,告诉他爸妈,告诉他公司,告诉所有他认识的人。
    朗阳本不想跟施筱雅太撕破脸皮,可施筱雅说的话彻底点着了朗阳的怒气,讥讽地嘲笑她,“施筱雅你有什么证据?上次哄你我是看在你单纯的份上,可你竟然敢对你亲姐下狠手?你以为我真怕你么?我朗阳如果真的那么容易被威胁,岂不是是个女人就能来勒索我了?如果你聪明,你就拿着我的钱本本分分地坐回你的学生,别像个疯子一样再到处咬。”
    朗阳一脚油门踩下,烦躁地甩掉手机,去找商儒白喝酒,男人真他妈的是一步错就步步错。
    施筱雅孤零零地站在停车场间,天凉了,她感觉浑身冰冷,身边一辆又一辆车驶过,感受着从未有过的被人抛弃的痛苦。
    她不过就是依着自己的心去争取她喜欢的人和想做的事而已,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在这里等他,只是因为今天母亲心脏病发,她怕得希望他能安慰她,她在医院病房里站着时被人遗忘,她孤单得希望他能关心她,她因为是致使母亲住院的黑手,她自责得希望他能宽慰她,仅此而已,然而换来的是什么?
    男人怎么可以如此冷血无情?
    施筱雅耳边突然就响起冷清曾说过的话——“没有男人不偷腥,偷腥的男人都谎话连篇”,以及“这男人啊,能改变他们的,一是结婚,二是孩子,而孩子更胜一筹”,施筱雅缓缓垂下眼睑,轻轻地摸着肚子,耳边响起的不知是谁的声音——既然你对我不仁,我为何要对你有义?
    走回病房,施筱雅满面泪水地轻声叫施颜出去,施颜深喘口气,跟她出去,施筱雅突然“噗通”一声,往地上重重跪下去,仰头哽咽着跟施颜哭道:“姐我错了,姐我真错了,我求你原谅我,不是我勾引的姐夫,是姐夫**的我……”
    施颜手上拿着要接水的杯子,闻言手一松,杯子摔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入夜,施父在病房的陪床上睡了,施颜叫车把施筱雅送回了学校,许蜜和陈戬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施颜则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垂眼看着手上的戒指。
    轻轻摩挲着这枚婚戒,施颜还记得当时摘下订婚戒指试戴结婚戒指时的情景,朗阳从金店导购**手中接过戒指,突然单腿跪地,牵着她的手问她,“请问施**,准备好不管贫穷富贵,都只爱我一个人了吗?”她当时挑眉,言笑晏晏地反问他,“那么你呢,准备好不管我变丑变胖变老,都只爱我一个人了吗?”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她也没有犹豫地说是。
    施颜,誓言。
    誓言存在的意义,哪里是为了实现和遵守,明明就是用来打破的吧。
    朗阳**的施筱雅?这对她来说又是致命一击,朗阳如何能做出这种事情?

    今天公司人事的给她打来电话问她还去办离职吗,施颜无奈说她妈住院,只能再推后,连人事的都叹道她最近怎么怎么像犯太岁一样,先是她出车祸,又是她妈住院,施颜只苦笑着说不说话,这才哪到哪啊,她还没说她老公出轨她妹妹,她妹妹说是她老公**她的呢。
    施颜突然发现她竟然没有哭,是眼泪流干了,还是已经伤心到极致了。
    “施颜?”
    一道询问的声音,忽而吹进耳蜗,施颜抬头,看到一身正装的板嘉东。
    病房外走廊的灯已经熄灭,只有浅淡的应急灯光,他站在半明半暗中,施颜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似乎已经站很久。
    “你怎么在这?”施颜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将她的声音吹散。
    板嘉东过去坐到她身边,并没有看她,而是看着病房门,平静地说:“我听见你哭了。”
    施颜立即否认,“我没有。”
    板嘉东缓缓侧过身来,指着她心的位置,笑得云淡风轻的,“你这里在哭。”
    板嘉东说的话有点儿酸,施颜却突然感觉鼻子很酸,越酸的话,其实有时候越触及到内心。
    板嘉东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男人的肩膀就是给女人靠的,需要么?这还没人靠过呢,很干净。”
    施颜破涕为笑,“你还没说你怎么在这。”
    板嘉东没说话,侧身指了指走廊尽头,“月亮挺美的,看。”
    夜里很静,走廊尽头的窗外却很亮,应是要到中秋节的缘故,半空中的月亮即将满月,挂在那里,像是等待月圆人圆的那天。可是一个月的时间,它也只满月一次,这寓意似是也并非那样好。
    施颜静静地望着那一轮明月,呼吸变得绵长,脸上露出感伤,女人若水,不仅是因为她温柔如水,更也是因为水易波动,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引起它的波澜。
    板嘉东抬手,突然拦住施颜的肩搂她入怀,施颜眼睛倏地睁大,立即要挣脱开他。
    板嘉东力气自然更大,叫她无法挣脱,施颜挣扎着,低声喊他的名字,“板嘉东?!”
    板嘉东的喉咙动了动,满腔的心疼终于只变成一句轻飘飘的安慰,“累了就在我怀里歇一歇吧,这里没别人。”
    板嘉东那温柔的声音近在施颜耳边,让她无法忽视里面的温暖,她真的很需要这样的温暖,瞬时间安静下来。
    板嘉东的胸膛很宽厚,也很硬,但却出奇地没有让她感觉到难受。他身上有股她一度很熟悉的清香,这味道再次入鼻,使她记起她曾经问过他这清香是哪里来的,起初他并不说,于是她就每每碰见他都要问一句。班导办公室,体育场,食堂,只要她碰到他,就会忍不住追问他,后来不知是他被问烦了还是怎样,终于道出他母亲喜欢用熏香炉给他和他父亲的衣服上熏香。
    这味道清雅不说,还有安神的作用,她猜想着,板嘉东的家境一定很好,听起来他妈妈就是个过得很精致的女人,她那时就很喜欢这个味道,只是很久未曾闻过就忘了,这时又闻到,熟悉的清香,令她放心的人,终于叫她再次变得安下心来。
    许久,板嘉东眼看时间越来越晚,怕她这样睡得脊椎不舒服,不舍地放开她,轻笑了一声,“睡着了?”
    施颜立即打了个激灵,睁开眼睛,“什么?”
    “真睡着了啊?”板嘉东没有再搂她肩膀,只是轻轻地拽她起身,带她往外走,“我送你回许蜜那睡。”
    施颜本不想回去,然而转念一想在这里她也做不了什么,不如养足精神明天再来照顾她妈,医生说她妈暂时无碍,但最好还是再住院观察两天,不管医生是否有危言耸听,她都不敢拿她妈的生命危险冒险,医生怎样说,她就怎样听。
    板嘉东又换了辆车,施颜没打听他为什么换车了,又问他一遍怎么会出现在医院。板嘉东说今天带他父母来做体检,就顺便过来看一眼。
    施颜脑袋转得很快,“这个时间……”施颜抬手腕看了眼表,“半夜十一点是顺便?”
    板嘉东轻描淡写地说:“我爸妈认识的医生刚才刚下手术台,来之前刚和医生谈完,怎么,你在想什么?”
    施颜本还真没想什么,只是对此有疑问就提了出来,这样被板嘉东反问才惊觉她刚才问的问题好像有些误导性暧昧,忙道:“你别误会。”
    板嘉东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边开车边回头问她,“又发生什么事了?看你刚才的状态很不好。”
    施颜想傍晚的时候她被她妹妹告知是她丈夫**了她,她的状态怎么可能对,嘴上却说:“没事,就是累了吧。”
    “累了就睡会儿。”板嘉东稍稍停车,将她的座椅放倒一些:“到了我叫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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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4 15: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5章
     夜晚的缘故,街上行车比白日少很多,路灯在车窗上一闪而过,施颜的脸被路灯晃得亮亮暗暗,又满脑袋都是朗阳**施筱雅的事,根本睡不着,索性努力不去想这件事,半躺在座椅上歪头问板嘉东其他的事来转移她的注意力,“你儿子六七岁了吧,你和你老婆结婚大学在一起的,还是毕业后在一起的?”
    板嘉东知道施颜在问他和祝蕊,之前他和她解释过说祝宇轩只是朋友托他照顾而已,看来她仍旧不信,这时候他如果再辩解祝宇轩不是他儿子,似乎有些不负责任,就笑着说:“他六岁,至于他妈,我没跟他妈结婚。し”
    施颜惊讶,“私生子吗,那你儿子怎么落的户口?”
    板嘉东知道祝蕊是怎么办到的,答得有模有样,“花钱找熟人。”
    接着施颜忍不住感慨有钱能使鬼推磨,板嘉东漫不经心地说道社会就是这样,遇事不用觉着命运不公,任何事都不只有一种墨守成规的解决方法,施颜想想,觉着似乎有些道理,便就着这个问题跟板嘉东一路讨论到许蜜家,板嘉东要送施颜上楼,施颜忙摆手,尴尬地说:“送到这里就已经很麻烦你了。”
    很明显有点儿避嫌的意思,板嘉东便也没有强求,撑着方向盘歪头笑,“你这是第四次欠我的了罢。”
    施颜眼睛一转,扬头道:“那么不如攒到十次回头一起请了?”
    “随你,只要不失约就行。”板嘉东笑着回道:“有空再聚。”尔后驶车离去。
    施颜站在路边看着板嘉东的车直至消失,突然发觉,她好像看不得别人的背影,不然为什么立即就感受到了孤单。
    关于施筱雅突然跟她坦白服软的事,施颜的脑袋很乱,已然分不清真真假假,失去判断能力,只能求助许蜜,许蜜一直都在诧异施颜怎么突然心软让她送施筱雅回学校,等了一晚上,终于在翌日清早听见施颜的解释,结果听完之后眼睛瞪得比牛都大,扯着嗓子喊:“施筱雅说是朗阳**她的?!”前一天朗阳的说辞明明不是这样的!
    施颜头疼得很,这也就是许蜜,否则换了任何一个人她都不能把施筱雅说的话告诉给她听,施颜揉着眉心无奈地说:“是。”
    “不可能。”许蜜坚决摇头,“朗阳不会,以朗阳的为人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许蜜的反应不像施颜想象中的理智,就也无法作评价,施颜当初本以为朗阳绝对不会做出婚外情这种事,她也本以为施筱雅就算再任性也不会跟自己的姐夫发生关系,这世上哪还有什么绝对的事?
    施颜头疼得像宿醉一样,只叹道:“朗阳肯定不会答应跟我离婚,离婚协议不会签,民政局不会跟我去,所以不管是谁的错我都会在今天开始着手找律师,不能再拖下去了,他的东西我可以都不要,我只要离婚。”
    施颜是个事情已经发生,就更多关注解决办法而不是追究错误细节的人,这也是这两年在商场养成的习惯,很多投诉都分不清是商家的错还是顾客的错,但她就需要向顾客道歉,尽快想出让双方都能接受的解决方案来。
    锅里煮着粥,施颜倚着洗碗池看许蜜做煎蛋,缓声问她:“你跟咱们老板的金律师关系怎么样,我就跟他见过两次面,不知道他能不能帮我推荐个价格合理的靠谱点的律师。”
    金律师是柏氏商场大老板的金牌律师,肯定是不能管离婚诉讼案了,但应该认识比较厉害的律师吧,有挺多夫妻都是一方要离,另一方不同意离,如果请的律师能力不强或者不尽心给办事,别说一次判决不成功,可能二次起诉都没用。
    “你还见过他呢?我都没见过他,不是说金律师的面子挺大的,一般人都不见着么,要么你去找大老板问问?”许蜜安慰着施颜让她宽宽心,或许朗阳没那么固执,或许就同意离了呢。
    “我都跟他在一块七年了。”施颜摇头,“就算没猜到最后他能背叛我,这件事上我还是比较确定的,他绝对不会轻易签离婚协议书。”
    她有证据,但很可能会被判定为证据不足,一个是地下停车场施筱雅穿着学士服从车里走出来的画面,一个是酒店走廊里施筱雅低头搂着朗阳的画面,仅此而已。
    看,处在这个劣势的位置上,就连离婚都这样难。
    施颜心想她得尽快利用手边资源,找出个厉害的律师。
    而板嘉东翌日到公司时,神清气爽心情爽朗,秘书尹智慧一眼便瞧出了老板今天心情不错。
    板嘉东经过她秘书办公桌,一眼扫过她的范思哲连衣裙,“美。”
    尹智慧笑了起来,“老板您天天都心情这么好就好了。”
    板嘉东扬眉,冲她抬了抬下巴,“进来汇报行程。”
    尹智慧赶忙收了笑,捧着文件夹跟进去,边摆着需要签字的文件边说:“上周有六个品牌的销售业绩未达标,其中有三个品牌都是电器品类,稍后业务经理会来向你做报告。”
    板嘉东签字签到一半,提出个申请条出来,“明天过生日的是你?”
    板嘉东的公司也很关注员工,每到员工过生日的时候,都会送出一张99元的蛋糕抵值券,多了不能送,有预算在,但是每次发放抵值券都需要板嘉东的签字。
    尹智慧无奈摇头,“过了三十岁就不愿意过生日了,但这是人事部那边呈上来的,程序还是得走么。”
    板嘉东笑了起来,“老女人了啊,三十二岁生日?稍后我让陈戬给你张购物卡,回头你喜欢什么就自己买吧,当我送你的生日礼物,没男朋友的人,有老板送礼物。”

尹智慧轻笑着说谢,对板嘉东的话既未承认也未否认,继续汇报,“赵总今早打来电话,以感谢您上次在国庆活动上的出手相助,明晚请您吃饭,我问过了,柏氏商场的冷清也会在这次饭局上,我暂时回复的是您今晚有安排。”
尹智慧口中的赵总是本月新入驻在柏氏商场的一个大老板,非代理,是由冷清这位新上任的招商经理谈妥的,然而十月一号盛大开业当天,却出了问题。问题出在货品上,赵总的工厂出错,很多商品的吊牌跟品牌不符,因为发现时晚了,货品已经全部上架,不能在开业的时候把展台里的货品清空,就这么卖了,结果就出现了顾客投诉问题。这位顾客不仅要求赔偿,还要上告物价局,当时事情闹得很大,那位顾客很有财力和背景,否则不会随随便便十套衣服付款结账,板嘉东那天也是惯例的市场调查路过,看到这情形,刚好那位顾客他认识,就随手帮了一把,他都是事后才知道品牌的老板是赵总。如果他当时没出手,顾客的一通12358举报,就能让他的品牌因为欺诈行为遭受巨额罚款,而身为招商经理的冷清,也会被她的老板训斥,所有要请他吃法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涉及到冷清,板嘉东就不愿搭理。
“冷清么。”板嘉东终于签完所有需要签的字,吩咐道:“以后凡是关系到她的,一律回绝。”
关于上次谁给朗阳手机发照片的事,陈戬已经查清楚,最后黑手落在冷清头上。冷清这女人,板嘉东一直记得,那是个坚持力很高的狠角儿,曾经爬上过他的床,扬言她会使劲一切手段让他爱上她,不管多久。
上一次板嘉东知道是冷清在施颜婚姻背后搞鬼后,并没有插手,也是有意放任她作为,毕竟冷清如果加速施颜离婚,对他不是没有好处,只要他没插足施颜的婚姻,其他人与他无关,如果目的与他相同的话,自然隔山观虎斗坐享其成,只是没想到冷清真是说到做到,都纠缠他多少年了,仍是不放手。
尹智慧忽地挤眉弄眼地笑了,“看来又是板爷的一位追求者了。”
“幸灾乐祸么。”板嘉东瞥了尹智慧一眼,“这还是个偏执狂呢,以后也是,如果业务上有来往也尽量避着她点,阴招挺多,防不胜防,你这么个人精若是单独跟她斗结果都不好说。”
“是么?”尹智慧沉吟着,似是对板嘉东的话并不敢苟同,合上文件夹,歪头看板嘉东,“那板爷我倒是期待了。”
尹智慧是个非常有挑战性的女人,任何事在她眼里就两个字——解决,当初在应聘板嘉东秘书时,面试官让她讲一讲自己的优缺点,尹智慧十分自信地说:“我在工作上没有任何缺点,优点是我的解决一切问题的能力。”
尹智慧以前也在商场做过经理,板嘉东曾问过她在他身边做秘书不觉着屈才么,尹智慧笑着答道:“因为我仰慕您呀。”
板嘉东起初信了,后来却反而不信了,因为尹智慧对他从未表现出任何仰慕。
板嘉东忽然饶有兴趣地问她,“智慧,如果你男朋友劈腿了,你会需要多长时间来切断这段感情?”
尹智慧脸上是不变的微笑,“我跟别的女人可能不太一样,如果我真爱他,我可能会需要几年时间。”
“嗯?”板嘉东略诧异。
“需要几年时间好玩死他啊。”尹智慧微笑着说:“我假装不知道他劈腿了,冷眼旁观地看他对我小心翼翼地隐瞒,我一句质问让他害怕或心烦一晚上,再偶尔对他好,让他对我又自责又愧疚,这种心理折磨多有意思。”
板嘉东失笑出声,赶她出去,“真是够狠的,快去工作吧,明天事宜安排好了,允许你提前两小时下班去过生日。”
尹智慧谢主隆恩地走了出去。
关于朗阳公司的中秋活动,施颜终究没有去,她陪在医院里跟父母一起过的,而施筱雅没有出现,就给父母打了电话象征性地祝了几句好就挂了,许蜜也回家过中秋节去了,在电话里听到施颜说施筱雅没去,就猜测施筱雅应该是觉着没脸再来。
朗阳的聚餐从晚上七点开始,他从六点开始就一遍遍给施颜打电话,施颜始终是关机,有人问朗阳“咱家老板娘呢”,朗阳想给自己留个后路,就说“几个小时前她就说登机了,但我看她那边天气不好,还不知道能不能赶得回来”,朗阳对于施颜今天没准时出现的理由是施颜去外地出差了。
朗阳早早地就告诉过施颜今天的聚餐酒店和时间,即使施颜一直都没有答应他会来,但他一直都在等施颜,然而终究,等到九点时,施颜也没出现,面对员工与合作人的追文,朗阳硬着头皮说可能飞机延误了,接着就开始一杯又一杯酒猛灌。
商儒白因为有事来得晚了,等他到的时候,朗阳已经喝得微醺,即使后来商儒白不停地在旁边谈笑风生地给朗阳打着圆场,还是没能制止住朗阳不让他喝醉,等将近五个小时的聚餐散场时,朗阳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商儒白依旧清醒,尽职尽责地将朗阳送回家。
便也是这晚,施筱雅闯进门来,一身的醉人香气,摸上朗阳的床,没有任何安全措施,抵死缠绵。



26
第26章 (第一更)
十月二十二日,施母出院。
医生最后仍旧没有为施母诊断出明确的结果,只反复言之是心脏病、冠心病和更年期,注意饮食、休息和情绪,嘱咐的患者须知也是千篇一律,医院本就是治好了便妙手回春,治不好就怨声载道,施父活了大半辈子,了解这现状,叹着一口老气,就也没再抱怨这些天不停做检查输液和住院的费用这么多,到头来结果竟然只是普遍老人病。
施母住院的这些天,施父听说不少医院曾经至今日因可笑至极的误诊案例,像是小孩子的一个肠胃炎被诊断成阑尾炎险些给人家手术割阑尾的,还有脑炎脑膜炎诊断不清的,有些原因出在资质尚浅单是来医院混日子的关系户医生上,有些原因出现在确实一些病只有发病时才有指标变化,总之各有各的无奈,互相体谅罢了。
施父心很宽,就也不追求细节了。
施颜在病房里打包完这些天她妈的衣服物品,叫二老等着,她去后楼c座去结账退费。车站和医院是市民密集度最大的两个地点这话着实不假,施颜整整排了二十分钟才办完回去,再回到病房时看到里面站着朗阳,脸色微沉,又很快恢复情绪,擦过他肩膀,过去提行李,“走吧妈。”
施母摆手说:“再等会儿,护士去给我取药了,十分八分就回来了。”
“那我先把行李拿下去放车上吧。”朗阳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狼狈,又恢复了他成熟理智的一面,从施颜手中取过行李,低声道:“我来。”
“不用了。”施母却忽然开口道:“我女儿送我们回去就行。”
朗阳被这一句疏离的话钉在原地,顿时动弹不得。
之后护士把开的药送来,施颜和她爸妈离开,未再看朗阳一眼,朗阳按着眉心,只觉悔不当初。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这话对施母和朗阳亦如此。因为朗阳是施颜的初恋,是施颜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带回家见父母的人,两个孩子又一直从学生时代恋爱到结婚,再到朗阳有如今这样的成就,施母对朗阳绝对是一百个认可。他们对女婿本就没有大要求,只要对他们女儿好就行,无需大富大贵,唯求平安稳妥无灾无难。而朗阳不仅做到了这点,更努力有了自己的事业,女婿若此,更有何求?他们二老一直很喜欢朗阳,有时甚至比自己的亲闺女更关心,也是这样,今天施母的这句话,是朗阳第一次听到的重话,即使在别人看来,“不用了”三个字明明很轻。
这也不怪施家二老态度转变太大,实在是朗阳做得这事叫人无法原谅。或许跟他偷情的女人是其他人,二老还会劝一劝施颜,夫妻么,得过且过,真的不可能一辈子顺风顺水,可他偷情的女人偏偏是他们的小女儿。一个男人,同时伤害了他们施家的大女儿小女儿,没有揍他已经千忍万忍,叫他们两位老人再装作若无其事的与他相处?这断然不能接受。
施母很快回到学校继续上课,施颜也终于回单位去办离职手续。

时隔三个月回到商场,施颜一路走来不停有人拉住她跟她叙旧,品牌业务,店长,导购,三三两两围一圈,堵在一块儿问施颜身体怎么样,好久不见怪想她的。施颜人缘特别好,从她每周四给他们开早会就能看出来,她手下主管开早会是训话,百人的早会鸦雀无声,她开早会是谈话,笑声一片。
“最近卖得怎么样?”施颜看见很多专柜都换了秋冬新款,客流量也很多,只是陈列很怪,“我看见风格变了啊。”
“好什么呀。”跟施颜比较熟的一个店长说:“替你的经理不知道是从哪来的,陈列根本不懂,我们陈列师好容易陈列完,又被她打乱了,顾客一来眼花缭乱的,再高档的衣服看着都不高档了,什么玩意儿啊,不知道上面从哪聘来的。”
正说着呢,突然出现一道严肃的女人的声音,“都干嘛呢,上班时间闲聊?刚才有三个品牌空岗,还没写离岗记录,自己主动去大主管那交罚款。”
语毕,施颜身边的人瞬间散开消失,速度绝对是眨眼间。
这道盛气凌人的声音来自于一个自视清高的女人,施颜看人很准,直觉这就是他们口中的顶替她职位的新来的经理,施颜心底已经有了不悦,微笑着问她,“你们商场就是这么服务顾客的?”
这女人却斜着眼说:“你不是顾客,你是前副经理么,既然你以前是商场的人,希望你记得不要扰乱员工情绪,他们是上班来给公司赚钱的,不是你的会谈室。”
施颜眼睛眯了眯,收了笑,意味深长地说:“没学过管理学?以前辈之资奉劝你一句,你这种管理方式不得人心,小心没被同事灭了,先被这些员工灭了。”施颜复用鞋跟敲了敲地面儿,“祝你好运。”昂头挺胸地擦过她肩膀直上电梯去办公楼。
施颜到了办公楼后,先是前台又是市场部,还有自己手下的那几个主管,又被热情地寒暄包围了很久,才终于到达人事,见了人资主管傅丽丽就忍不住问了一嘴外面那女人是谁,傅丽丽“切”了一声说:“她啊,叫简颖,谁知道是怎么个情况,走关系进来的,我们都怀疑是哪个经理的小三儿呢,甭理她,她就那德行。”
施颜心想她也不想理她,是简颖来招惹她的。
“就你手下那几个人也没少被她折腾,连你家大主管都找我谈过想要辞职了,被我好说歹说给劝住的,回头你也跟她聊聊,小姑娘挺有发展空间的,就是你走了她就觉着没有好领导了,但在哪工作不都能碰上这变动啊,难道你走她也跟你走么。”傅丽丽说着递给施颜好几张纸,叫她去找直级经理、前勤经理和财务经理签字,大公司就这点烦,一句话的功夫而已,非必须走程序。
于是施颜又被这几个经理分别拽着聊了很久,等彻彻底底办完从傅丽丽手上接过离职证明的时候,一小天都过去了。施颜琢磨一天的话,这时也才说出口,她装作不经意地问傅丽丽,“对了傅姐,咱公司的金律师,你跟他熟吗?”
傅丽丽跟施颜的关系还算挺好的,午间休息的时候经常约着一起去公司食堂吃饭,平时交流多,就也很了解她,一听施颜问金律师,就知道她有事儿,而且事儿不小,但她也没详问施颜,点了点说:“有过几次接触,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搭个线,回头把他手机号给你。”
施颜放下心来,说已经都下午了,等她下班请她吃饭,傅丽丽是人事的,跟营运部不一样,走的行政班,不用跟商场晚九点关门时间走,就乐呵呵地接受了,“行啊,正好新开了一家餐厅我还没吃过,你等会儿我啊。”
要么说情商在工作中很重要,无论同事还是朋友都需要打好关系,没准什么时候就能有用得到的地方了,这绝对不是虚伪,在某方面来看,这是智慧。
傅丽丽动作挺快的,而且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都吃了施颜请的饭了,很快就把金律师的电话给施颜发过来,微信上她嘱咐施颜说:“周末再打吧,他说这几天挺忙的。”
施颜忙应下跟傅丽丽说谢,律师这事儿妥了顿时放下不少的心,接下来就是去找朗阳跟他开诚布公地谈离婚谈条件。
之后施颜前脚刚走,许蜜后脚就通知给了陈戬。
陈戬答应过许蜜帮她们给施筱雅弄出国去,作为条件,许蜜也答应及时告诉陈戬关于施颜的事,两个人从最初的电话联系,变成微信联系,越来越熟,一些从前忌讳的话现在也不再忌讳。现在不是吃饭的饭点儿,餐厅没有顾客,许蜜就趴在柜台上跟陈戬微信汇报,汇报完了顺嘴吐槽着:“我说板爷到底是什么个存在啊,出现的频率也太低了,他再这样,姐妹儿都不想帮你们了,还有没有诚意可言啊,还有板爷那个儿子,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啊?”
陈戬只回复了三个字——“知道了”
连标点都没有。
许蜜猜想陈戬应该是跟板嘉东在一块不方便说话,就也没再唠叨,放下手机去找糕点师学做点心,“哎何师傅,以你的经验来看,男的都比较喜欢吃什么味儿的啊?”
陈戬确实跟板嘉东在一块,正在室内游乐场陪祝宇轩玩。非周末的缘故,游乐场小孩并不多,他们便没有贴身陪着他玩,而是远远地看着他在硕大的游乐场里跑来跑去,玩完这个玩那个。
祝蕊仨月未归,祝宇轩从开始对“我终于有爸爸啦”的新鲜感,到时不时地想起妈妈“妈妈为什么还不回来”,到现在越来越少言少语“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板嘉东都已经有要灭了祝蕊的心了。
小家伙才六岁,这么小,怎么能忍心就把儿子放他这,这么久不回来?
玩具对小孩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祝宇轩终于玩得笑了起来,还冲他招手“爸爸你看我厉不厉害!”板嘉东看到小家伙的笑脸,也终于松了口气。
“查得怎么样,还是查不到祝蕊在躲什么人?”板嘉东坐在五颜六色的儿童木板上晃着脚,他身高体大的,自己还浑然不觉这巨大的违和感,手上转着积木玩,陈戬忍不住笑了笑。
板嘉东乜斜了他一眼,“笑什么?童心未泯不行?”
“行,您说行就行。”陈戬很快收了笑,正色道:“不可能是追债,祝蕊名头下没有不正常的资金转入转出,所以您看有没有可能她在躲祝宇轩的亲生父亲?”
因为祝蕊虽然将祝宇轩拜托在这里,但终究不是板嘉东最在意的人,板嘉东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施颜身上,所以近久以来便也没有思考过多祝蕊的事,这时陈戬提及祝宇轩的亲生父亲,他倒是觉着祝蕊躲的人很可能就是他。
他曾经跟祝蕊关系不错,但祝蕊的感情关系他却不清楚,只是有一两回她偷着哭被他撞见过,再之后祝蕊怀孕生子期间,他并未与她有过过多联系,直到很久后祝蕊才重新回到他视线之中,这时才说这孩子是私生子,父不详,任他无论怎样逼问,她都绝口不提。
“还有她最近有几通通话记录有些不寻常。”陈戬在事情并未确定之前,很少会跟板嘉东汇报,这次却在犹豫间就道出了些话来,他说:“祝**曾跟朗阳公司的商儒白通过电话,我并不认为他们两个会有交集,所以觉着不太寻常。”
板嘉东却立即眯了眯眼,“商儒白么,他们还真有交集,他们是同学。”
陈戬顿时有了突破口,说会立刻着手查商儒白,板嘉东随口提醒他道商儒白是个人精,动作小心点,别叫他察觉。
祝宇轩疯疯跑跑的,玩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累了,跑回到板嘉东身边,抱他大腿,板嘉东对此已经熟门熟路,把祝宇轩抱在他腿上,晃晃悠悠地哄他睡觉,祝宇轩靠在他怀里没多久便睡着了。板嘉东应是怕他动作吵醒祝宇轩,就坐在游乐场里抱着祝宇轩一直没有动弹。
祝宇轩还只是他朋友的儿子,板嘉东就已经宠他如这般,陈戬在旁边笑了笑说:“您真把他当自己的儿子了吧?”
板嘉东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叫他说话轻点,陈戬赶紧抿嘴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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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4 15: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7章
施颜去朗阳公司找他,不出意外地又一次被围观了,施颜是一位和善的老板娘,与其他公司看人都要用鼻孔的高冷老板娘不知要好相处多少倍。
“哎老板娘,你是去哪旅游了啊?”
“哎老板娘你好像瘦了啊,不过更好看啦。”
朗阳公司毕竟做的是女装,还是女员工居多,设计师陈列师,大多都长得也不错,很懂得打扮自己,气质也甚好,施颜这样被她们包围,倒是很养眼,施颜游刃有余地跟她们寒暄。
前些天的中秋节施颜没有出席,一直是员工私下讨论的话题,猜测老板老板娘吵架分居了,还是怎样,今天施颜的出现算是打破了她和朗阳的分居传闻。
朗阳的新助理杨朔,看上去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应该刚出校门没多久,穿着西裤和白衬衫,五官清秀,眉目清澈,坐在朗阳办公室外的办公桌前的样子,像极了要参加辩论会的学生,施颜虽是第一次见他,却觉得这人很有眼缘。而且这人的情商应该也挺高的,两人互不认识的情况下,杨朔见她走过来,就立即起身问,“朗太太您好,我是老板的新助理,我叫杨朔,店里有投诉,老板去处理了,刚走没多久。”
施颜诧异,“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老板办公桌上有您的照片。”杨朔替她推开朗阳办公室的门请她进去,“您在这等老板吗?我打电话通知他。”
施颜对杨朔的好感度还挺大的,杨朔跟上一个陈念一样,都是这么浮躁的社会中少见的踏实的人,朗阳的眼光她曾经就夸赞过,包括商儒白,包括陈念,施颜那时总会在跟他一块吃饭的时候说:“哎老公,你看我手下的几个小主管有谁也还不错么?”朗阳起初不会干涉她的工作,也不会给她出太多意见,直到被她总问总问,就说道:“你那位大主管还不错。”朗阳这样说,她就这样信,一度很信任她的大主管,只是可惜她一离开,她大主管也要辞职了。
施颜站在朗阳的办公室里,总是不自觉地回想起很多事情,曾经美好的,甜蜜的,苦涩的,或是难忘的,千丝万缕的情绪这样拂面而来,让她的脸颊也蒙上一层怅然,直到杨朔来敲门说:“朗太太,老板说他在店里,如果您方便的话,就过去找他,他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回来。”
施颜不想把事情一拖再拖,还是早早办了比较好,稍一思索就决定过去找朗阳,然而又听杨朔说的朗阳去的店的位置是上次让她舅妈过去做店长的店,就直觉可能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商经理在公司吗?”施颜随手将朗阳桌子上她的照片扣下,点着桌子问杨朔。
杨朔摇头,“商经理今天去谈活动去了,这几天他都很忙,很少来公司。”
施颜本想问问商儒白知不知道她舅妈的那个店最近的情况,既然他不在就算了,打车去找朗阳。
朗阳的店有很多,多半在商场里面,商场走扣点,租金几乎可以忽略,少数在商业街有店面,租金很贵,保不齐就赔钱,施颜舅妈卢萍没什么经验,朗阳就把她安排在了商场里,能管好几个导购,不丢货品就行,不指望她出业绩,但朗阳在柏氏商场里面都没有店面,大抵上也是顾忌施颜在柏氏做经理,怕遭口舌,再者如果夫妻多了生意上的钱财关系,也担心产生问题。
施颜到商场的时候,刚上扶梯到三楼,还没走到朗阳的品牌位置,就听到了泼妇骂街声,急忙走过去,就看见朗阳店前站了很多人,有商场主管经理,有顾客,顾客还带着几个人,再有加上朗阳和她舅妈,还有围观看热闹的人,这样看过去有十多个人。
而正在大喊的人是顾客,看着都有四十岁了,微胖,染的黄头发,盘在脑袋上很有非主流大妈的感觉,反正施颜是欣赏不来这种,而这女人嘴里难听话也很多,大骂她舅妈服务态度不好,都是假货,商场经理不停地低声稳定她的情绪。
施颜舅妈也不是个太有素质的女人,抱着肩膀,斜着眼睛看着正吵的顾客,好像顾客怎么吵都跟她没有关系。
施颜脚步微微顿了一下,突然觉着像她舅妈这种女人,真是应该被教训教训,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她舅是个很老实的过日子的人,偏娶了个这样的老婆,这几年手里的钱也没少被她舅妈挥霍,现在存款恐怕都没有多少了。
朗阳始终站在旁边,倚着柜台,漫不经心地看着这一幕,似乎已经看了很久,一直没出手,接着像是感觉到了施颜,忽然抬头,恰好对上施颜的视线。
朗阳看见施颜来了,立即展颜笑开,冲她摆摆手。
施颜贴着人**边儿过去,低声问是怎么回事,朗阳带她走到一边,吵闹的声音远了些,才道:“我幸好没把你舅妈安排到商业街的店面去。”
“嗯?”有着她舅妈的事儿,施颜没跟朗阳冷着脸,只是皱眉问,“又丢货了?”
“那倒没有。”朗阳像是故意的一样,几乎贴着施颜的耳边说:“这么说吧,你舅妈给那女的丈夫留电话号码,被发现了,货品没问题,就是来找茬的。”
施颜不喜欢朗阳跟她的碰触,甚至有些讨厌,紧眉退后躲开他。
朗阳看出施颜眼中的厌恶,神色一变,不再靠近。

施颜对今天的状况有些无奈,最开始她就怕她舅妈给她出差错,结果还是在她跟朗阳冷战的时候找来了麻烦。
施颜冷着脸问朗阳他准备怎么处理,朗阳则淡淡地反问她想怎么处理。
其实这种顾客无理取闹的客诉很简单,就是跟她沟通让她拿着货品去质检局做检查,如果说他们货品有问题,含量不对,那么就赔偿解决,但一般顾客都不会去检查,最后都是接受赔偿就算了。而今天这情况,顾客的目的显然易见就是要让她舅妈出丑,让商场或供应商辞了她。
施颜看了看那围观的场面,又看了看朗阳,突然笑了,不阴不阳地感慨,“呵呵,这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你现在应该特别了解我舅妈的心情吧?”
朗阳表情尴尬,一瞬间又变得很压抑,他看着施颜,“你今天到公司来找我是要提离婚的是吗?”
施颜点头,对他猜出她此行的目的不是很诧异,“你也不会同意离婚是吗?”
朗阳没有说话,用此来代表回答,他不会离婚,坚决不会离婚。即使她起诉了,她没有他们夫妻感情破裂的证据,也没有分居两年,更涉及不到孩子问题,一次判决肯定会失败,接着就是六个月的调解期,才能进行二次上诉,他还想再用这六个月的时间挽回她,朗阳是商人,商人最擅长打如意算盘。
施颜也没什么跟他好谈的了,“那你就等着法院的通知吧。”说完就过去要解决她舅妈的事,却突然被朗阳一把抓住手腕,朗阳深深地望着她,“这事就两种解决办法,一是把你舅妈辞了,二是私了给那女的钱,颜颜,我可以看在你面子上不辞了你舅妈,我只希望你再给我个机会,哪怕是回家来,我们分居也行,只是让我能每天看见你。”
朗阳这话说得很卑微,只要让他每天能看见她就好,没有更多的要求。施颜却摇头,根本忽视他的情绪,垂眉拨开手腕上他的手,“没关系,那你辞了她吧,我既然要和你离婚了,我的亲戚再在你公司工作也不是事儿,我去跟舅妈说一声,让她一会儿就走。”
“施颜!”
施颜脚步不停,径直走向正在吵闹的顾客身边,和商场的经理耳语几句后抬头道:“这位顾客您好,我是……”
“怎么了?”
施颜正要跟顾客说她舅妈现在开始就不会继续在这干了,板嘉东|突然带着陈戬走了过来,而板嘉东身上还挂着个祝宇轩,他单手抱着祝宇轩,祝宇轩搂着他脖子仍旧熟睡中。
刚刚在游乐场中,祝宇轩睡了没多久,陈戬就接到杨朔的电话说施颜来这边了,板嘉东思忖片刻就也跟着来了。他一个人过去不好避嫌,留祝宇轩在车上更不可能,于是就以这奶爸的形象突然出现。
板嘉东的出现让朗阳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施颜懒得理朗阳,三言两语跟板嘉东解释了一遍,板嘉东听完就对陈戬扬了扬下巴,陈戬随即在商场经理耳边低语几句,商场经理不时点着头。
朗阳抄手看着这情形,没做任何动作。
片刻后,商场经理对顾客伸手做着请去楼上谈的姿势,“陈女士我们楼上谈吧,如果您有什么需求我们会尽量满足您,您若再这样在商场吵闹,我们可能就不是这样的解决方式了。”
姓陈的女人好歹四十岁了,又有个有钱的丈夫,多少会看形势,自施颜和板嘉东先后出现开始,就已经察觉不妥,这时便没有再吵闹,跟着上了楼,陈戬也一同上楼。
陈戬上楼的功夫,板嘉东向施颜解释着说带祝宇轩在游乐场玩,正要走,突然听见喊骂声就来看看,此时朗阳的脸色已然是铁青,施颜没管他,微笑着跟板嘉东说谢。
“举手之劳么,不用谢。”板嘉东也没再跟施颜多说,
没多久陈戬返回来,对板嘉东点点头,“解决了。”
板嘉东来如雷去如风,这么举手之劳解决了一件事后,便跟施颜挥挥手离开。
周围看客也跟着该散的都散了,朗阳醋意大发,跟在施颜身边阴阳怪气地说:“施颜你也不错啊,竟然有个这么厉害的学长呢。”
施颜不悦,脚下一停,转头跟朗阳对视,“你说什么呢你!”
上次朗阳让商儒白调查过板嘉东,也是那次朗阳知道施颜的车祸为板嘉东所救,除此之外朗阳也知道了板嘉东就是大名鼎鼎的板爷,正因为他和板嘉东的身份背景财力的悬殊,这才叫朗阳更气。如果板嘉东只是个普通的代理商也就罢了,或是不如他朗阳更好,还能叫他在施颜面前挺直腰板,然而跟施颜有瓜葛的这个男人竟然比他的事业不知强了多少倍,男人的嫉妒心便更加强烈。
“我市有名的板爷,你不知道?”朗阳讥笑着,在火气上来之后就口不择言,“也是,跟我离婚了你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像板嘉东么,但看样子板嘉东有儿子呢,你嫁过去可就是豪门后妈了。”
“啪!”
一巴掌扇过去,施颜满眼冒火地看着他,“你放屁!”
朗阳自嘲地笑笑,对刚刚脸上这个火辣辣的巴掌浑不在意,只是下着战书一样说:“反正施颜我告诉你,这婚我绝对不会离,我更不可能让你离了婚去跟了板嘉东,背叛你是我的错,我悔过,也愿意改过,更愿意这么一直跟你耗着,等你原谅我,我说到做到!”




28
第28章
施颜跟朗阳不欢而散,接连几日情绪不好,越发觉着这婚是离定了。嫉妒心重的男人原来是这般恶劣,她也是头回知道,更是头回知道那些难听的话从朗阳嘴里吐出来,叫她心这样的疼,像是在手术台上未经过麻醉,就被他一刀隔开皮肉。
许蜜在上次感情被骗时说男人说起情话时的嘴,能甜死人,而说起恶毒的话来,更能杀死人心,她一度还不信,现在却是信了,百分百地信了。那些恶毒的话,当真能杀死人心。朗阳当晚就对自己说过的话后了悔,打来电话道歉,每句话都说得深情款款,后悔万千,又解释说他生气他口不择言是因为他太在乎她了,真不是有意那样说的,施颜听着竟然些微的感动都没有,曾经的一颗真心完全被他的恶毒杀死了。也是朗阳亲手将施颜心底早些年至如今对他的感情,连根拔起,不留分毫的。
施颜本不想接听朗阳的电话,但她若不接,朗阳就不停打扰许蜜,他完全知道她的弱点,让她只能举着电话听着,朗阳这样反复地先为自己的冲动找借口,过后再用掏心掏肺的誓言哄她温柔她,这样不变的套路,施颜累了,之后她索性把手机放到一旁,让朗阳演独角戏,直到她有些倦了困了的时候,隐约听到朗阳的一声叹息,尔后她入睡,不知他何时断了通话。
而施颜的那个舅妈,继续在朗阳的店里做着店长,竟也没有来谢过施颜和朗阳,好似她是施颜和朗阳的舅妈,他们就合该帮她忙一样,施颜这样吃力不讨好不说,还从她舅舅那里听来一句他们多管闲事,气得施颜真是再不想跟她打交道。
许蜜看施颜脸色不好,总是很苍白,眼睛也暗淡无光,就陪她去游泳瑜伽做spa,一天下来,施颜终于因为健康的运动,恢复了些以往的状态,而且一整天运动强度大的关系,当晚入睡很快,一夜无梦,翌日睁开眼时,窗外阳光灿烂,红枫叶充盈满目,天蓝地阔,终是心悦神怡起来。怪不得人在心烦虑乱时常被劝说出去走走,大自然的馈赠与美好真不是虚设而毫无疑义的。
施颜醒来的时候,许蜜已经走了,桌上摆着咖啡、三明治和榴莲蛋糕,施颜猜想应是许蜜早早起来从餐厅拿回来的。
许蜜的公寓离餐厅很近,走路往返也就十几分钟。施颜喝着咖啡,吃着早餐,一边微信给许蜜发笑脸,一边开始琢磨搬出去找房子的事,虽然许蜜一点不介意她住在这里,但许蜜终究有自己的感情*,而且她最近发现许蜜总是手机不离手,像是已经在发展中一样。
许蜜的公寓是个八十多平米的两室一厅,去掉公摊面积,实际居住面积七十平这样,虽然不是很大,但装修得很精致,十分现代化,因为精致的空间,显得像有百平米一样,很宽阔舒适。许蜜这房子买的时候,找了不少人,最后托亲戚找朋友的终于联络到大区的销售总监,友情价走到了六千多,付了首付后,每个月还着对她这个餐厅老板娘来说不以为意的贷款,十分轻松。然而许蜜每个月的房贷虽少,她也仍是在还贷款的,施颜交房租的话,许蜜定不会收,她都已经在许蜜这里白吃白住快一个月了,也委实不好意思再继续下去。所以施颜不论从哪方面考虑,都是搬出去最好。
吃完早饭,施颜一直等到十点多,给金律师打去了电话,因为周末的关系,给人打电话谈这种事情,总像是打扰人家一样,施颜心底有些颤颤巍巍的,但幸好金律师声音清朗,背景安静,没有在睡觉或娱乐。
“施经理是吧?”果然不愧是金牌律师,金昊远废话少,直奔主题,“是你亲戚朋友有问题,还是你有问题?”
“我自己的问题。”施颜顿了顿说:“我想起诉离婚。”
金昊远思忖片刻后,道:“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讲,但我需要了解你们是否涉及财产分割问题,如果涉及,你应该知道律师会按照财产数额进行相应的比例收费,我需要提前跟你沟通清楚。”
隔着电话,施颜都感动到了金昊远行事果断的气场,莫名有种压力,“不涉及,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离婚。”
“那么等我消息吧,我需要问一下我朋友,先给你打个预防针,他一般不接不涉及财产分割的案子,但是既然你是咱商场内部员工,傅丽丽也打来电话让我帮忙,我会尽力。”
“哦好,谢谢,我等您消息。”
施颜挂断电话后稍稍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她这么小的案子,去找金牌律师的朋友真是有些小题大作。像他们这种专业度比较高的律师,接的案子估计都涉及几千万几亿,这样他们从中拿的钱才多,想也是很少会接这种仅有几千块律师费的案子,浪费时间和精力。但施颜这样求人找好律师也不是没有原因,就论朗阳现在不想离婚的态度来看,他肯定会通过他公司里的律师再找离婚案大律师,更或者有钱能使鬼推磨,施颜也担心朗阳会不会走歪门邪道跟法院的人暗自贿赂。朗阳总是只要他想做的事情,拼尽力气,用尽任何办法,也要做到。就像当初公司的成立,他一个没有过多的社会人脉,却硬是将公司发展到了如今的规模,他绝对不是善类,她必须得做好完全的准备,而且如果一次败诉的话,她就只能六个月后继续上诉,这么长的时间她不想等。
这样要在一方坚决不同意离婚的情况下离婚,真不是件易事,施颜第一次理解那些跟丈夫打官司到两败俱伤的普通女人。
那么……如果金律师这边真的无能为力,要不要找板嘉东呢,板嘉东可是板爷,施颜思索着。
其实那天施颜听到朗阳说的话时,她并不太信,板嘉东怎么可能是板爷,板爷那么个厉害的响当当的大人物,不应该是五六十岁的老头,鲜少出门,或是出门就带保镖的人吗?直到她回来跟许蜜气愤地骂朗阳脑袋不知哪根弦打错的时候,许蜜才悠悠地说,“其实你仔细想想,在酒店碰到时的他那气场,还有这次投诉轻而易举的解决,他身边那个像高级管家的助理,不是有身份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个样?”施颜才彻头彻尾地信了,但之后仍旧许久没太缓过神来,本来好好的一个学长,突然变成阜宾一霸了,总觉着突然间就遥不可及了,不真实了。
施颜反复思索着,点头又摇头,最后还是觉着她不知道板嘉东是板爷之前还好,现在知道他背景这么厉害了,哪还好意思因为这么点小事去找他。而且她舅妈的事件后,板嘉东有打来电话提醒她已经是第五次帮她忙了,她当时真是都没敢提要请他吃法的事,人家一个大老板,哪有闲工夫跟你吃饭?不过就是那么一说而已。
许蜜听到施颜的顾虑,在心里都忍不住笑了,板嘉东你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你这么有钱有背景竟然是你的错了吧?她板着脸问施颜,“我说颜颜,如果金律师那边没信了,你也没有别人能找了啊,板嘉东这么个现成的大人物,你还不用?难道你想等到败诉后再找人?那可就是六个月时间呢。”
施颜忙让她啐地:“呸呸呸,别乌鸦嘴,快呸呸呸。”
许蜜扑哧一声笑,“行不行了,还迷信上了。”又看施颜紧张的模样,“好好好,呸呸呸。”
许蜜看着施颜那纠结要不要找板嘉东的模样,突然捶她肩膀问她,“我说你是不是真把朗阳说你的话放心上了?你怕你找了板嘉东帮忙,朗阳又来作妖啊?”
施颜确实还真有点儿这想法,结了婚的女人,总会下意识间想到跟其他男人保持距离的问题,就拿施颜跟朗阳结婚的这么些年,施颜的男性朋友几乎没有,除了同事就是朗阳公司里的人,早几年的玩得好的男同学男性朋友,都不知什么时候断了联系。
施颜这人就这样,即使她舅妈没品,但出于亲戚关系,她就得帮衬点儿。即使朗阳出了这么一桩婚外情,但有一纸婚书在,她就得让自己远离人言是非守妇道。
不想了不想了,施颜心想还是先等金律师的信儿再议吧,之后跟许蜜提了要找房子搬出去的事。许蜜知道施颜那固执的性格,挽留了施颜几句,她还是执意要搬出去,就也没拦着,陪她找房子。
施颜要求不多,只要能住,再安静些就可以,所以房子找得也不难,没两天就找到了房子,离许蜜家还算近,打车也就十来分钟。一室一厅的房子,五十平左右,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房东也很好说话,没非逼她必须交一年的,让她押一付三,一共才六千块,水电网全包。
施颜既然房子找妥了,就该去朗阳房子取东西了。在许蜜那里时她用的都是许蜜的,既然现在自己住了,就缺很多用品。趁着朗阳每周三开分析例会的工作时间,回去取东西。
许蜜跟施颜一起去的,还借了辆皮卡,方便搬箱子。

而一打开门,俩人全愣住了,施颜不在的这一个月里,施颜都快要不认识这个家了,里面是面目全非,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更是房间里散发着一股煤气味儿。施颜忙去厨房看煤气,果然是朗阳忘了关煤气,又开窗又开门散味儿。
“哎哟我的乖乖。”许蜜捂着鼻子在屋里绕圈,“没女人的男人就过这样的日子?猪圈吗?”
沙发上全是衣服袜子,沙发上的抱枕则扔在地上,茶几上烟灰缸里的烟头都已经堆满,茶杯也落了一层灰,餐桌上餐盒很多,有些还有发霉的菜没有倒掉,冰箱里空空如也,洗衣桶和垃圾桶却又满得已经溢出。
曲嫂只照顾施颜的腿,施颜离开后她就完成任务早早地走了,而施颜又从不雇家政,朗母平时也很少来这边,都是朗阳和施颜过去,现在就朗阳这一人,好好的房间就被弄成了这样。
许蜜都有点儿替朗阳心酸了,“他还真是不能没有你啊。”
施颜边往卧室走,摇头说着,“他是不能没有保姆。”
卧室里的被子自然也没有叠,施颜想都没想过她曾经整洁的家能乱成这样,“许蜜你找个能落脚的地方待会儿吧,我稍微收拾一下。”
“还收拾什么啊,找家政吧,我最近下了一个软件,找家政特别方便。”
施颜笑了笑,已经上手叠被,“就当最后一次了,告个别吧。”
施颜的声音里面多少还是有些不舍,许蜜没再说话,就站在边上看她整理,看了一会儿,却见施颜突然停了动作,闻了闻被子,接着又抬头看了看床头的纸抽和湿巾,表情骇人。
“怎么了?”许蜜看施颜那表情,皱眉问:“不是朗阳带女人来,床上有痕迹了吧?”说着又摇摇头,“不过那能有什么痕迹啊?”
施颜看到的是被子上有很多长发,有卷曲的毛发,有香水味儿,还有不是她买的纸抽和湿巾。
她一直会把家里打扫的很干净,包括被褥,至少一星期换洗一次,她走的时候还刚刚换过,不可能这么多长发,也不可能有香水味儿,而朗阳更不可能会去买纸巾湿巾,纸巾也已经用掉了一半。
朗阳留女人在这里过夜了,更是不仅一次。
施颜冷着脸,不再多此一举地给他清理房间,飞速地把自己的东西往箱子里扔,简直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一秒。
许蜜已经猜出来施颜突然变脸是因为什么,走到她身后,轻声叫她,“颜颜……”
施颜声音都在颤抖,眼睛强忍着泪水,“别说话许蜜,什么都别说。”
结婚三年,施颜的东西很多,但因为实在不想继续留在这里,把必需品和常穿的冬装扔进箱子里,没用上半小时,就抱着箱子走了。
临推门出去时,施颜将自己的钥匙也留下了。
最后没有回头,没有再看一眼这个她曾经生活了三年的家。
到了新家,施颜不发一语地整理东西。
许蜜看着心都疼了,终是忍不住安慰她道:“颜颜你别想这件事了,一来可能事情不是那样的,或者朗阳把房子借给被人住了?二来既然都决定离婚了,他的任何事也跟你无关了对不对?你要是实在难受的话,你抱着我哭一会儿……?”
施颜摇头,弯腰找箱子里的东西,“我没事儿的许蜜,要么你先走吧,我这乱七八糟的,收拾也得收拾几个小时,等我收拾完了去餐厅找你。”
许蜜哪敢让她一个人待着啊,施颜那么要强的人,她有直觉她一走,施颜就得哭。
“要么许蜜你帮我买瓶洗碗液吧。”施颜若无其事地往厨台走,“有锅,但还没有洗碗液。”
“那行,如果还缺什么你给我打电话。”许蜜不疑有他,一口应下。
而许蜜刚出了门,施颜的眼泪就涌了出来,成串地往下掉着,从隐忍的哽咽,咬着唇不想哭出声来,最后终究变成嚎啕大哭。
施颜靠着门,根本没有了动弹的能力,捂着胸口,几乎哭得断气。
许蜜买了一些必用品回来后,隔着门,清楚地听见了里面施颜的哭声,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施颜真的太苦了。
许蜜这次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拨通了板嘉东的电话。
板嘉东那边本是在施颜找房子的时候,就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件事,许蜜这个间谍简直可以提名最佳间谍,陈戬跟板嘉东汇报完,板嘉东就笑了,“施颜这次决心挺大么,给她找个离我别墅近的。”说完又觉着不妥,“离我近的施颜可能会怀疑,你租个离许蜜近一些的吧,再转租给施颜,房租便宜点。”
许蜜这间谍做的,其实很多事情都是选择性的告诉陈戬的,比如她会告诉陈戬施颜去找朗阳了,但不会说施颜和朗阳吵架的事,她会告诉陈戬施颜在找房子,但不会说施颜对板嘉东有些抵触了,挑着事情说,不会把她的心情想法说出去,因为说多了,回头施颜若是知道真相,不好处理,这样的话刚刚好。
也就是这样,施颜才那么快地就找到了房子,而且租金不贵,也没有必须签一年否则不租的刁蛮房东。
板嘉东正在跟尹智慧交代工作时,接到的许蜜的电话。
许蜜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手机贴到了门上,片刻后拿开,走回电梯里,哑着嗓子跟板嘉东说:“听见她哭了?我告诉你板嘉东,朗阳那畜生,你就弄他,你往死里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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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4 15: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9章
尹智慧不清楚是谁给板嘉东打来的电话,只做他秘书以来第一次看见他脸色如此阴沉,阴沉得她连大气都不敢喘,后悔这一趟跟他出来。
因为电器品类销售不好,她正跟着板嘉东来商场巡场,入了十一月,商场的中央空调吹着暖风,比室外舒服得很,她汇报的声音不自觉轻快起来,板嘉东还乜斜着眼睛问她最近心情都不错是有什么喜事了么,板嘉东的心情看似也不错。
继而板嘉东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接起后,脚步陡然停下,就一直站在不发一语地听着,身边顾客来来往往,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脸色越来越沉,直到电话挂断后,尹智慧眼看着板嘉东满目阴森,眸光迸发出她从来不曾见过的狠色,连周边的暖风都刹那冰冷,风云变色,让她浑身打起寒颤来。
板嘉东有两个最常用的手机,一个是生意往来,号码常转接到公司前台,另一个是私人号码,顾名思义仅有他认为比较亲近的人才有幸得之,今天响起的是私人手机,尹智慧猜测着绝对是板嘉东最亲近的人出事了,并且事情不小,足够引怒他,点爆他的阴狠。
尹智慧犹记得上次见到板嘉东动怒,还是将近半年前,那次是在戚山上的酒店里,板家二老与老同学聚会,三十位老人齐聚一堂,更是板嘉东的父母的聚会,自然用的是酒店独一无二的奢华大包厢,一套沙发二百万,一张桌子五十万,茶器都是经过专业茶艺师定期进行护养的,平时都是用来招待大人物的包厢无疑。那时她和板嘉东在外地做市调,突然接到陈戬的电话,说包厢门被人踢了,板母被气哭了,板嘉东当时就动了怒。
惹事儿的是个官员的儿子,喝多了,跟几个本地大少吵吵着要用这件大包厢,板父起身说包厢已经预定,这位纨绔公子哥二话不说就开始砸场子,几十万的乾隆朝花瓶就那么被砸碎了,还有那茶器,拎起来就往墙上摔,生生把板母给气哭了。若是以往遇到这种烂醉砸场子的,酒店的人根本不会通知到板嘉东,他们有的是解决办法,但那次一来涉及纨绔公子哥的背景身份,二来板嘉东的父母在场,陈戬就打来电话询问,她当时跟板嘉东正对面的坐在车里,眼看着板嘉东瞳孔缩了缩,抿了抿唇,接着冷道:“子不教父之过,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尹智慧当时听着就心惊胆战的,一句“子不教父之过”就代表他默许陈戬去做什么样的事情。那一次就是老板在她记忆里唯一一次动怒的模样。他平素里无论吩咐她和陈戬什么事,都是认真的,或是带笑的,唯有那次,声音很冷。然而那时相比今天此时此刻,却似乎根本算不上什么。
板嘉东通话结束后,情绪久久都没有恢复,他负手站在商场中央,真正的面无表情,一双深邃的眼睛毫无情绪,却让人能感觉到他的阴冷,而阴沉的情绪甚至波及到了路人,顾客都绕着他走。直到尹智慧感觉自己的小|腿因为绷得紧而发累,几次想要询问却不敢开口时,板嘉东终于看向了她,“智慧你回公司。”却也仅此一句而已,他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尹智慧踩着高跟鞋,抹着一头虚汗,心有余悸地走回到停车场,司机老张正尴尬地站在那等她,“板爷把车开走了。”
尹智慧皱眉点头,“你下班吧,今天老板应该不会用车了。”
老张笑着说好,又忍不住似是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板爷是终于有女朋友了吗?”
老张年近五十岁,跟了板嘉东很多年了,他以前就是个出租车司机,老伴儿跟人跑了,有一个正在上学的儿子,儿子不懂事,花钱大手大脚,日子过得颇有些紧,自从意外被板嘉东聘来后,生活才开始好起来,儿子也去了国外念书,几乎方方面面都是板嘉东打点的,所以他对板嘉东感恩,而且在他给板嘉东当了这么多年司机的时间里,板嘉东从未呵斥过他,他对板嘉东则更心存感恩,所以他是忠心耿耿的,很多板嘉东在车上跟尹智慧或者陈戬谈的商业机密,都不会背着他,他也不会把消息卖给别人,双方都很信任,相处得也很融洽,于是老张就随口说了这么一嘴,他跟板嘉东跟得久了,也很少看到板嘉东失态,他是过来人,猜想着是不是因为女人。
尹智慧却不喜欢听到这个老张议论板嘉东的私事,拧眉冷道:“老板是否有女朋友跟我们无关,以后别再问了。”
老张脸僵了僵,讪讪地跟尹智慧说好,他记住了,尹智慧则满身心事地踩着八公分的细跟高跟鞋回公司。
板嘉东开车直奔施颜的新公寓,一点儿没犹豫。
电话里施颜的哭声太清晰了,清晰得感觉她就在他眼前,连哭泣的模样他都能看得见,那哭声里充满痛苦,像在抓着他的胸膛,他整颗心都在绞痛,他以前都不知道一个女人的哭声,竟然能牵动他整个人每个器官的痛觉。
油门几乎一脚踩到底,板嘉东疯狂地在街道中穿行,几次三番险些撞车,许蜜感觉只片刻的功夫,就看到了飞车而来的板嘉东。
“我靠,你飞来的啊?”许蜜在电话里并未听见板嘉东说一句话,但她有直觉,直觉板嘉东会来,就一直在楼下等他,见板嘉东目眦尽裂的模样,忙按住他,“你准备就这么上去?!”
板嘉东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强行压着怒火,好一会儿,情绪才稍微稳定一些。
许蜜摇头,“不行不行,你这么上去我还是不放心,你,你,你笑一个。”
板嘉东闭了闭眼,之后睁开,满目平静。
对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来,“怎样?”
许蜜这才放下心来,如果两个人都不冷静,一个哭,一个怒,太容易让事情往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许蜜把刚给施颜买回来的一盆又一购物袋的生活用品递给他,叹道:“我是没办法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把施颜交给你了,回头我跟她说我有事去外地一段时间。”顿了顿又觉着面对板爷这么说话太不妥了,复加了个询问,“……行吗?”
板嘉东颔首,“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许蜜感觉彻底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肩膀都瞬间松了不少,“你能让她高兴就行,施颜再这么下去都快成抑郁症了。”
听到抑郁症三个字,板嘉东太阳穴陡然一跳,不再耽搁,转身便上了楼,精准地找到施颜所在的1708室,里面的哭声小了些,他努力地翘了翘嘴角,敲门。
施颜没有立即回应,应是在努力不要发出哭腔在深呼吸,过了一会儿才扬声道:“要么许蜜你先回去吧,我这乱七八糟的,明天再去找你。”
板嘉东带着笑声回道:“我不是许蜜。”
施颜没听出是谁来,走到门口透着猫眼看了看,十分意外地看到门口站着的竟然是板嘉东,他穿着卡其色的风衣,手上拎着很多东西,正和她对视。因为猫眼的关系,他本来高大的身材以及非凡的气质变得有些奇怪,但脸上的笑容不变,“刚巧在楼下碰见许蜜,她有事走了,叫我帮忙把这些东西送过来。”

施颜完全可以想象自己的眼睛有多红,肯定能被他看出来她刚哭过,可来人不是许蜜,就不能不开门了。她忙拿着毛巾擦了擦脸,对着镜子使劲拍了又拍,才过去开门,低头接着板嘉东手上的东西,不和他对视,“谢谢你啊。”转身把东西拿去洗手间,背对着他问:“你怎么会在这?”
板嘉东随口胡诌着,“陈戬住这,病了,来看他。”若是被陈戬听见,肯定会无奈地摇头,拿什么做借口不好,非拿他病了这样的话做借口?
“哎我刚搬来,东西有点儿乱。”施颜不想被板嘉东看见她哭过的眼睛,在洗手间里面不出来,背对着门蹲在地上一副忙碌的模样,塑料购物袋翻得沙沙响,“你要是有事的话我就不留你了,我这乱七八糟的,改天请你们来玩。”
板嘉东靠着洗手间门框瞧着她若无其事的样子,觉着越发心疼了,“施颜你都说过五次要请我吃饭了吧?”
施颜动作一停,使劲地憋出个笑声来,“四次吧?”
板嘉东漫不经心地问:“哦?上次我帮你舅妈的事,你没说要请我吃饭答谢我吗?”
施颜讪讪一笑,“是五次,五次。”
板嘉东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走近她,捉着她胳膊就把她提了起来,施颜睁大眼睛下意识叫了一声,下一刻就被板嘉东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施颜心脏陡然怦怦怦地跳了起来,挣扎着喊,“板嘉东你干嘛?!”
“借你胸膛靠一会儿。”板嘉东抱她抱得很紧,紧紧地锢着她两只胳膊让她动不得,在她耳边轻声说:“嘘嘘嘘,安静。”
施颜心想她被除了朗阳以外的男人抱在怀里她怎么安静?!
“施颜,你知道我为什么总会在你有困难的时候就出现么?这样准确。”板嘉东的嗓音沉了下来,却别有另一方魅力,都能感觉到他喉结的震动。
施颜眼睛已经瞪得不能再大,心想她不是要被告白吧?!
果然下一刻,板嘉东就验证了她的猜想,“猜到了?是啊,因为我喜欢你啊。”
板嘉东的下巴放在施颜的头顶,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按着她的脑袋,霸道地强行告白着,“我本想等你离婚再说,但你现在这个样子,太让我心疼了。”
施颜感觉脑袋里面“嘭”地一声就炸了,炸得她任何神经都失去了作用,脑袋里全乱了,搭不上弦儿了。
板嘉东却只是表达心意而已,完全没有要让施颜回应的意思,也不给施颜说话的机会,“世上不是所有男人都如朗阳,也不是所有男人都若我,我有很多时间让你慢慢感受,但是我现在需要让你知道的是,朗阳伤害了你,我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正如这七年的时光。”
施颜始终被板嘉东按在他胸口,没有让她抬头,他也没有低头看她,施颜猜不到他眼里是否会有深情,但她却清楚地从他低哑的嗓音中听出了深情。

突然之间,有一人告诉你,他陪伴了你七年,只是默默地在你身边陪着你不打扰,甚至一直都没有在你眼前出现过,直到你幸福的婚姻出现问题,直到你感情受伤为爱哭泣,他出现了,以这样的姿态出现……施颜从未想过,慌了神,也丧失了语言的能力,但唯有一个感受她是清楚的,是从心底清晰地发出来的,她,有了安全感。
僵硬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她靠在他怀里,感觉本因为眼泪的堆积在心底聚成了死海,却突然出现了太阳,使那片死海变得波光点点,不再那样孤寂。
不知过了多久,板嘉东才放开她,却也没有与她对视,只在她发顶轻笑道:“那么你说好的请我吃饭,就今天吧,正好我没什么事儿,也饿了,你房子明天收拾也可以是吧,我去楼下等你,你换衣服吧。”
板嘉东虽在笑,但语气霸气十足,施颜都听愣了,有些反应不过来板嘉东的变化速度,这男人也可以变脸跟翻书一样快?更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有了饭局,等她要拒绝的时候,板嘉东已经走到了门口。
“板嘉东我已经结婚了。”施颜下意识说。
“我还不知道你结婚了?”板嘉东没有转过身来,背对她淡笑着说:“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只是要告诉你,你再痛苦再难过的时候,我都在你身边。”
施颜今天真被板嘉东震惊得不轻,结巴地说:“我,我觉着我跟你出去吃饭,好,好像不太适合。”
板嘉东乐了,终于转过身来,眼里的深情还没有完全褪去,脸上已经换上笑意,笑吟吟地说:“你如果觉着不合适,我反倒是觉着你可能也对我有意思了?”
板嘉东的一句话,顿时让施颜没了推辞。
施颜呆了一会儿,又跑到窗前向下看,板嘉东已经倚着车门在等她,似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仰头对她挥了挥手,似是在说“你去吧,我等你”。
施颜眨了眨眼,一瞬间有些恍惚,这场景与这景色,与曾经青涩时的时光竟然如此相像。
他坐在自行车上,单腿点地,她在宿舍楼的阳台上迷迷糊糊地俯身向下看,终于看到他的身影而清醒时,他微微抬头,对上她的视线,对她挥了挥手,“你快点儿,我等你。”尔后她迅速地换衣服洗脸梳发,像个幸福的人儿,飞奔下楼,扑进他怀中。他笑着接住她,满是宠溺语气地拍她脑袋,“约好一起吃早餐的,是不是又睡过头了?”她在他的后车座上坐好,幸福地环住他的腰,歪头问他等了多久了,他说,“不久,二十年都等了,这才等了多小会儿。”
那美好而单纯的过去啊,施颜现在想说的却只有悔不当初。
曾有人说,世上最美好的成语莫过于有惊无险,这相对于生活,而相对于感情,最悲伤的成语应该就是悔不当初罢。
对朗阳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叫她伤心痛苦,也叫她看清事实,也叫她彻底死心。
咽下心底的苦痛,以及板嘉□□然表白给她带来的惊恐,施颜很快换好衣服,迅速地化了几下眼妆,将哭得通红的眼睛掩饰掉,下楼去找板嘉东。
只是施颜刚听完板嘉东的告白,又知道了板嘉东是零售产业里名声响亮的板爷,请他去哪吃饭倒是成了难题,便宜的餐厅定然不能去,若是贵的餐厅她也不太能请得起,她猜想着板嘉东的嘴应该很刁,不仅要色香味俱全,后厨还要特别干净,有钱人都讲究,就连她和许蜜都随着工资的增加而讲究起来,这是常情。
板嘉东看出施颜的尴尬与纠结,忍不住笑,“怎么,难道一直说要请我,却一直没想到要请我去哪儿吃?你这还真有诚意啊。”
施颜忙道:“不不,只是最近脑袋有点儿不太好使,一时想不起来哪家餐厅口味儿好了,哎对了,你想吃什么,中式,西式,日式?”
“你爱吃哪种?”
“中式吧。”
板嘉东点头,“那就中式吧。”
板嘉东车速开得不快,一手开着车,一边侧目跟施颜说着话,“你平时跟许蜜聚会都去哪吃?”
板嘉东声音语气都很随意,但施颜还是没办法做到放松地跟他交谈,“平,平时都和许蜜在商场里吃,在商场里逛累了就……随便找家餐厅吃,但是现在商场人应该很多。”她猜测着板嘉东应该是比较喜欢安静的地方,却一时想不出哪里安静,她们都喜欢去生意好的餐厅,生意好的地方味道不一定好,但菜一定是新鲜的,除此之外私家菜馆都很贵,一顿饭动辄几千,她们都很少去,也不太了解,而且她一个有夫之妇,这样太尴尬了,这超出了她的接受能力范围。
施颜虽然始终没有说去哪,板嘉东却开着车左拐右拐,似乎有目的地,直到眼看着施颜实在拿不定主意时,才笑着开口,“那就去戚山吧,有位厨师的厨艺很不错。”
戚山是娱乐之最,施颜觉着人肯定更多,“戚山人太多了吧?”
板嘉东又漫不经心地说:“人多才不会落人口实,不是么?”
施颜张了张嘴,又闭上,终于反应过来她既然都搬出来了,板嘉东怎么会猜不到他们夫妻出了问题,若她和板嘉东真去了人少的餐厅,反而很怪。
“去戚山的话,应该没有阴影吧?”板嘉东|突然问她。
“嗯?”施颜在想事情,一时没听清。
板嘉东提醒道:“你之前的车祸发生在戚山。”
施颜摇头,浑身还是很紧张,“哦,是问我有没有阴影吗?没问题的。”施颜心想如果真的是意外的交通事故,她可能还会有阴影,会对开车坐车都恐惧,但那不是意外,确实她的车被人动过手脚,也就不会再心理上有问题。只是想到施筱雅,施颜又开始头疼起来。而想到她一个已婚之妇刚被人表白完就来吃饭,更觉着头疼。
很快到了戚山,停车场里全是车,板嘉东却像是有专门的停车位,都没有左右瞄车位,七拐八拐后在一部电梯前停住,对她微微一笑,“请吧。”



30
第30章
电梯直通楼上,更通楼上的楼上,施颜已经在猜测是否要去观景台上的旋转餐厅。
戚山上有座高钢塔,高钢塔在娱乐场所的后方,塔高一百四十米,塔上有个观景台,夜幕降临的时候,观景台灯光绚烂起来,诸如天边之星,璀璨耀眼,庭缭绕空,火树琪花。
高钢塔在省里其实很稀疏平常,有几座比这座塔要高得多,或是龙塔彩电塔也要较之高出二倍有余,塔上也有气氛怡人的旋转餐厅,但戚山上的塔就是更加著名,而它更加著名的原因在于它的可望不可及。
人们都知道观景台上有个旋转餐厅,雕梁绣柱镂簋朱绂,但相传只招待身份地位相当之高的大人物。市里不乏有钱人,开着几百万几千万跑车招摇过市的小开却也都未曾上去过。正因为这遥不可及的神秘,才叫它在市民的口口相传下愈发著名。
电梯上升时间不短,随着上升,施颜整个人已经有些懵了,她有生之年竟然真的能来到这种,多少人的鞭长莫及,她竟然却触手可及,不真实地像在做梦,甚至悄悄地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疼,是真的。
而等到电梯真正打开的那一瞬间,施颜的眼睛又一次被闪瞎了。
确确实实是个旋转餐厅,旋转餐厅并不陌生,她和朗阳或者许蜜都去过,但这个旋转餐厅装修得太豪华了,铺天盖地飞来的是满眼的金色,雕刻品,艺术画,设计师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棚顶,吊灯,流水,流水喷泉,桌椅,地毯,都绝对是臻品,质地材料刻花纹路俱十分精致,施颜放眼看着这餐厅的豪华布置,都傻了,比她第一次看敦煌石窟的佛像都要震惊,脑袋缓慢地移动着,看向板嘉东,“我说板……这餐厅不会是你的吧……板爷?”
板嘉东眸光一闪,诧异施颜竟然知道他的身份,扬眉问她,“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施颜咽了下口水,“朗,朗阳说的。”
板嘉东笑笑,带她随意落座餐厅,“是我爷爷的,外界的传言都是营销手段而已,这么多年始终未对外开放式是因为一直没有装修完成。”
施颜整个漂浮在半空的心这时才扑通一声终于落地,类似于饥饿营销么,懂了。
“你爷爷……”施颜隐约记起一件事,曾经听说过板嘉东爷爷去世的事,忘记是在她和朗阳在一起之前还是之后听说的,总之应是在那前后,因为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未曾见过他。
“嗯,去世了。”
板嘉东没有避谈自家事情的意思,反而施颜提什么,他就说什么,完全不把她当外人,或者说也像是在向她表明他对她的信任。
板嘉东说:“我爷爷主要经营的是酒店,临终的几年才多了娱乐场所。”
板嘉东说他爷爷有两个孩子,一个是他父亲,一个是他姑姑,他父亲对生意没兴趣,偏对文学感兴趣,所以现在就是个老学者,而她姑姑对生意感兴趣,却是个女人,她姑姑有儿子,却也跟别人家姓,现在已经移民澳大利亚定居。
在他爷爷病危的时候,律师向板嘉东说明,如果他在三年内能够成立自己的公司,并且达到他爷爷所期待的销售额,那么他就可以继承家业,如果没能完成,那么公司董事长则由董事重新投票选出,总之板家老爷子绝允许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被无能的人毁了,就决定了个这么样的事。这就跟很多大企业一样,有明争有暗斗,如果他没能力,他就只能眼看着他家的公司易主,怨不得人。
于是现在板嘉东主要做的代理生意就是那时拼下来的,达成了目标,成功阻止老爷子的企业易主,而板家老爷子的主要生意仍由曾经的老董事及子女管理,板嘉东没有太大的野心,只想他爷爷打拼下来的基业还在他们板家人手中就好,板父板母也曾这样说,你尽力了就好,哪怕你真的保不住老爷子的企业,尽力就好。
施颜彻底明白了,“我说你怎么可能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厉害,哪个企业不得有二三十年才能积累出这样的名声,现在懂了。”
板嘉东扬眉提醒她,“但在代理商这一块,我是自己拼出来的。”
“好好好,你能力强。”因为可以很肯定不会在这里碰见任何人,施颜还算放松,“上学那会儿,真没想到你还是个富二代呢。”施颜打趣道:“想起以前总听说那个故事,一个大学生每次要开学的时候都跟人说家里又要卖一头牛了。”
板嘉东乐了,“拐弯抹角骂我么。”
那故事之后是这大学生说了四年,大家都对他很照顾,结果到毕业的时候大家问他他家里有多少头牛,才知道他家里有两千多头,一头牛一万,高低也是两千多万的富二代。

不知怎么,施颜听见板嘉东说出这段渊源倒是心安了些,至少知道板嘉东如今这样响亮的名声,一部分得益于他爷爷,那么他就不会是一个心狠手辣诡计多端的商人,否则如果当真是他自己拼下来的所有,那么这个人真的太深不可测了,她不敢跟他接触。施颜在知道他是板爷之后产生的他高高在上而她微如蝼蚁的差距感如今也小了些,他落了地,着了地气,叫她感觉真实了很多。而且像他这种身份的人,她在商场工作时也接触过不少,有些人看起来其貌不扬,稍一打听,才知道生意做得很大,楼房别墅都不知道买了多少,更有家族几辈都身份显贵的,各行各业都有富翁,房地产业,科技公司,汽车集团,板嘉东只不过占了酒店和代理这两项而已,而且国内富豪那么多,只是有的人高调大烹五鼎,买飞机买轮船,有的人喜欢低调,开大众吃快餐,生活方式不同罢了,施颜也总算不那么懵了。
“所以这是你爷爷在世时的项目吧。”施颜问,“现在是很快要营业了?”
“也还没有,还有细节要调整,公司有团队专门负责这一块。”板嘉东边按铃叫着厨师来边说着,“投资这么多,总要把价钱炒上去,还需要再看看市场情况。”
施颜觉着板嘉东现在是地上行走的人,不是天上的遥不可及的人,亦越发放松,两个人商量着点菜。板嘉东很体贴,很绅士,来这种地方也没有点西餐,而是如约选择中餐。厨师提起要不要酒的时候,板嘉东抬头对瞬间紧张起来的施颜笑,满眼的盈盈笑意,“酒对身体无益,在我面前,不会让你喝。”施颜感激一笑,放下心来。
厨师是个很英俊的男人,身高一米八,身材颀长,留着络腮胡,眼睛很深邃,像个外国人,却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竟还带了些北方的口音,他看出施颜的疑惑,解疑道:“我妈是中国人,我爸是俄罗斯人,出生在黑龙江,你要吃东北菜么,东北菜很好吃的,很多人提到东北就会想到炖菜,实际上它精致起来能颠覆你的味觉,棒棒的。”
板嘉东跟施颜解释着这位厨师是他老朋友,叫伊万,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唯一就是爱吃,因为是吃货,就渐渐爱上了研究各种菜系,这里安静,还有工资拿,就一直在这边隐居,换句话说其实就是宅男。
施颜感觉这人莫名有点儿萌,这么帅的混血,是个吃货宅男,还向她推荐东北菜,真的让她很有反差萌,下意识想介绍给许蜜,便跟他聊了起来,多大了,是单身么,还有什么喜好,家里还有什么人,家人都住在哪里,活像一个媒婆。
伊万听了兴致勃勃地说:“要给我介绍女朋友吗?好啊,咱们重来,快问快答,你问我答,来——”
板嘉东见施颜仰着脑袋跟伊万相谈甚欢,他也没阻止,倒是觉着挺有趣的,边撑着下巴歪头看施颜。
人说有一种爱,叫做“她看着风景,他在看着他”,现下倒是当真应了景。
施颜的思绪若是没有被朗阳牵引,她就还是那副热情的热心肠模样,对生活是乐观的,对朋友是两肋插刀的,而笑容也是美好的。自板嘉东认识施颜的那时起,就很少听周围的人在谈及施颜是会用上“美”这个字,他们更多用的是“耐看”,而他关于她最多的形容也是“耐看”。“哎你觉得你那个学妹施颜怎么样?”“很耐看。”这其实也是在他所有词汇量里对一个人的最高的评价。一些女人,可以长相令人惊艳,却可能性格不尽人意;可以身材令人喷鼻血,却可能气质并不非凡;可以气质令人欣赏,却可能脸蛋并不漂亮;唯有“耐看”这个词汇,可以饱含脸蛋、气质、身材和性格,但又不同于完美,她没有一米七的个头,没有精致的脸蛋,没有傲人的身材,没有永远不会做错事的性格,可她有白皙的皮肤,遇事不慌不乱的能力,站在他身边小鸟依人般的娇小,对待生活朋友的热情,总之用“耐看”来形容施颜,最恰好不过,他也爱这些恰好不过。
板嘉东眼看着施颜和伊万交换完手机号码才终于想起他来,施颜赞道:“你这朋友性格真不错。”
伊万也赞道:“板爷您这位女朋友靠谱。”
施颜:“……”顿时满头黑线。
板嘉东乐了,“现在是女性朋友,不是女朋友,饿死了,您老快去做吧。”
伊万没有反驳,意味深长地笑笑,拎着菜单走了。
虽然板嘉东及时解释清楚并且赶走了伊万,但施颜的尴尬症还是犯了,板嘉东带她来这里吃东西,让她觉着有些像幽会,她要疯,感觉坐着的姿势不对了,举杯喝水的方式不对了,连平时可以跟客户谈笑风生的能力都没了,脑袋转了半天也没想出不涉及感情和*的话题来。
幸好板嘉东并非常人,几句话间,轻而易举地打破了她的尴尬。他先是解释说伊万在餐厅住,大多数时间都在研究做菜,但研究的菜都越来越偏,而这餐厅一年也招待不了几次人,方才点的菜大多数都需要去戚山前面的娱乐餐厅去取,可能需要时间久点儿,叫她稍安勿急。
随即喝着水,两人聊天的气氛越来越轻松,谈谈以前,以前的同学老师和学校,施颜又问了板嘉东上次在阜大的演讲如何,谈谈以后,以后施颜的工作打算和希望,板嘉东又问了施颜为什么不自己创业,像许蜜一样。上次板嘉东问施颜的时候,施颜还表示没有想法,这次板嘉东又提,施颜却说近些天也有在考虑这方面,只是项目未定,果然言者无疑听者有心不是空穴来风,一些看似漫不经心的话,真能影响人不少。
板嘉东自然又表示了一次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他,施颜出于礼貌,只点头应下。

等菜的时间,确实如板嘉东说的有些长,长到朗阳都给施颜打来了电话。施颜一看到屏幕上显示是朗阳,脸色顿时就变了,她微微起身,对板嘉东说稍等,去洗手间接听电话。
如果不接,朗阳就会一直打。她若是关机,朗阳就会骚扰到许蜜那里。施颜有一瞬间都在想,如果她跟朗阳真的被法院判离婚了,朗阳仍旧不死心的话,会不会仍来缠着她。
接起电话后,朗阳的声音里果然满是痛苦与哀求,“施颜我看到钥匙了,你把钥匙留下了,为什么,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了吗?”
施颜不出这口恶气就觉得憋得慌,憋得她喘气困难,憋得她发闷,“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不会再给你机会了朗阳,而且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你不是过得很好?不找施筱雅了,又找其他女人了?我告诉你,这婚我离定了,律师我已经找好了!”
“什么?我没找其他女人啊。”朗阳却完全诧异地说:“施颜我没有!”
施颜除了冷笑就只有冷笑,“你编吧,你继续编,我看你还能编出什么花花来。”
朗阳真是急了,从声音里就能听出他急了,“不不不施颜这次你肯定是误会我了,我绝对没找其他女人!”
“你上一次也没承认那个女人就是施筱雅。”施颜继续冷笑,“我劝你下一段婚姻里若是再偷情,记得把证据处理得干净些,别让人在你床上发现蛛丝马迹。”
施颜不再跟他废话,当场挂断。
朗阳举着手机满眼的不可置信,似乎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这段时间仍旧有时住在公司,有时回来住,有时去商儒白那住,但不管他在哪里住,都没有再找过女人,唯有中秋那天晚上跟施筱雅发生的那一次。
那日他醒来时,施筱雅躺在她怀里,不用说,自然是全身赤果,而身上床上的痕迹已经可以肯定发生了何事。施筱雅醒来后,像是他们不曾吵过架,仰头又对他献吻,他记得他们家里没有安全措施,警觉地问她,“你要干什么。”施筱雅只是呵呵笑着说:“放心啊姐夫,我会吃药的,我得蠢成什么样我二十岁的大好年华不要,去生孩子?而且我姐也肯定不会回来。”
朗阳当时就信了,施筱雅这个女孩是个很明明白白的物质型追求品质生活的女生,她跟了他,而没去找其他富二代或是有钱老头,说明她也关注心灵方面的沟通,这种人都会提早地就看清成年人世界的感情,为自己设定好未来的发展方向,她当然不会蠢得这么早就去生孩子,于是这么年轻美妙的身体在怀,他如何还能坐怀不乱,一个翻身,继而俯身,就是一阵翻云覆雨。
想来施颜离开的这么久,也就那么一次罢了,真的是精|虫上脑,他也事后才后悔,如果被施颜知道他跟施筱雅在他们家的床上做过,就一切都没有了挽回的机会。
朗阳记得施颜说的话,在床上的蛛丝马迹?移步至卧室,他翻了翻床,却不如女人那样细心,什么都没有发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误会的感觉让他手足无措,施颜却又不信他,让他坐在床上感觉无计可施,只有这一刻他才知道他真正被误会的时候是这样的,怪不得都说生活其实是最没有逻辑可言的,越有逻辑可言越不真实,所以他才能在施颜知道他偷情施筱雅的事情后,他那么言辞振振地否认,努力找理由和逻辑打败她。到这一刻他真的被误会了,千言万语却只变成一句他真的没有找其他女人。朗阳坐在床上,久久地发呆。
施颜花了很长时间在洗手间稳定情绪,再回到餐桌时,菜已经上齐,板嘉东看了她一眼,没有问什么,只是说:“尝尝吧,看伊万手艺能不能入得了许蜜的眼。”
提起许蜜,施颜才算彻底回过神来,“哎,好。”伸筷子夹菜。
一顿饭吃吃聊聊,等结束时,差不多用了两个小时。
施颜是个明白人,知道这顿饭板嘉东不会让她付饭钱,就礼尚往来地说:“回头送你个小礼物。”
接着板嘉东有意无意地提起了祝宇轩,“那送玩具好了,祝宇轩什么东西都喜欢。”
“祝宇轩?”
“嗯,上次你见过的小孩,一直以为是我儿子的那个小孩。”
话题至此,施颜也不好不问了,“所以他真不是你儿子?姓祝?”
板嘉东点头,“他妈妈你应该见过的,不过你可能忘记了,她妈妈是祝蕊。”
这么一说,施颜倒是记起来了,她之前见过祝蕊的,那时是在学校的清真食堂,她看见板嘉东身边站着个美女,正在犹豫打不打招呼的时候,他已经走了过来,介绍说这位是他师姐祝蕊。事后他说祝蕊是回族人,但不是特别纯的回族。至今施颜还记得那个女孩,个头很高,很瘦,单从长相上来看其实不太能看出她是少数民族,大概跟板嘉东说的她不是很纯的回族有关,不过她的鼻梁很高,双眼皮很深,是个很美的女孩。
施颜发现了一个问题,“孩子跟她的姓?”
板嘉东点头,“父不详。”
“啊。”施颜诧异了一下,问他祝蕊是去孩子他爸了么,板嘉东其实很少会说“不知道”“不清楚”这种字眼,只摇了摇头,让她起身,准备送她回去。
施颜却难得的没有立即起身,她侧目望着窗外,像是未曾看够。
餐厅轻缓的音乐流淌,随着餐厅缓慢旋转,纵观透明窗外的整个城市,高山流水,高楼大厦,近有山川相缭,远有高城之筑,实属蔚为大观,让人庆赏无厌陶醉其中,施颜面上尽露不舍。
看她不想离开的模样,板嘉东忽而笑了,春风满面地令十里风花失色,“这里晚上夜色更好,那就留下欣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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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三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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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4 15: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1章
施颜跟板嘉东这一次短暂的相处过后,不久,金律师终于给施颜来了信儿,却抱歉地说这次没办法帮到她了,因为他那个长期负责离婚案子的朋友前些日子出差在外地,这两天刚回来,却也已经接手了一个案子,再接她的案子只能等这个案子的结束,然而据说他手上的案子也要很长时间能结束,基本就是没戏了。
施颜心底是失望的,但也没太表现出来,只在电话里很诚恳地谢了几次金律师,道以后若有机会当面请他吃饭感谢他,金律师是个无功不受禄的人,只道:“以后再说吧,没能帮上忙很抱歉。”
话说到这里,金律师那边终究是没有任何可能了,施颜只好自己去跑律师事务所。
她咨询了两个律师,两个律师说的话竟也出奇的一致,说这官司不好打。首先她的案子肯定是走婚姻感情破裂这一块,可她手上并没有能证明婚姻感情破裂的证据,法院在审理这类案件时,不仅不会因为朗阳有过错就准予离婚,而且根据婚姻法规定,还会更多方面考虑,包括他们婚前是有四年的感情基础的,双方也足够了解,婚后三年的感情也一直很和谐,没有出现问题,如果再加上朗阳悔改诚恳的答辩证词,法院很大可能会判调解。
“所以我一定要拿出证据出来?”施颜问。
“是的。”律师点头“你丈夫的小三是什么态度?或许你可以从她那里下手,看她那里是否有什么证据,他们在一起多久了?法院没有你认识的人?”
律师毕竟还没接下案子,施颜自然不能轻易说出小三是她妹妹,“那么我先找到证据再来找您吧。”施颜如是说,一边决定找证据找律师同时进行,一边又一次深刻地感觉到在这个社会上没有关系就寸步难行的铁律。
许蜜当时跟板嘉东说话算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没两天就跟施颜说她要去外地一段时间,为避免朗阳联系不到施颜就骚扰她给她打电话,她手机会一直关机。餐厅的经理最近家里也有事,不能每天都在,让施颜没事儿帮衬着点,小事儿她就顺手解决了,如果是大事儿,就和她微信说,她看到后就会回复,之后她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走得特别潇洒。
许蜜一走,施颜就觉得空落落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当天中午就决定回家看二老。
这些日子施家二老常跟施颜通电话,比施颜和朗阳婚姻出问题前联系得更勤,问她状态如何,问她是否按时吃饭,关心又担心,真是谁家孩子谁心疼。
施颜也为自己的婚姻让父母这么担忧而自责,可又无能为力,只能每次都在电话里叫二老放心,二老也总叫她有时间就回家,别在外面硬扛。
这天施颜没有提前通知二老,也是希望给他们一个惊喜,就买了不少的营养品和反季水果回去。反季水果贵,老人都不舍得买,她就买了很多。
施颜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腾不出手拿钥匙开门,就深吸了口气,把所有的坏心情都暂时挥开,微笑着按了门铃。
出来看门的是施母,施母一看就是施颜回来了,惊喜的声音立即充斥整个老房子的每个角落,“哎呀闺女回来啦!老施头,闺女回来啦!”
施颜展着笑颜说:“妈,房盖儿快被你的嗓门。”
“啊,颜颜回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冷不冷啊?”一个略老的声音说着。
施颜微微一愣,越过她妈看向里边儿,神色有细微的不悦,饭桌前正坐着她舅妈,她舅舅,和她外婆,而问她冷不冷的人就是她舅妈卢萍。
施颜的外公走得早,就剩她外婆一人,现在她外婆七十七岁,身体还算硬朗,跟她舅舅住在一起,有时候过年过节了,会来女儿家走动一起吃个饭,但掐着手指头算,实际一年到头也没有超过五次。在施颜外公外婆的观念里,还是有些他们时代的旧思想,重男轻女不说,而且儿子是自己的,女儿都是别人家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跟自家再没有了干系。今天不知道吹的什么风,不过年不过节的,竟然三个人一起过来吃饭了。
“外婆,老舅,舅妈。”施颜一一打着招呼,没把见到她舅妈的不悦表现出来,笑着走过去,“什么时候过来的?哎妈还有饭么,我也吃点儿。”
大女儿回来了,二老特别高兴,又加椅子又添饭碗,而施颜的这位舅妈也很热情,不停问她腿好没好,最近怎么样。
施颜坐在她爸身边,听着她的殷勤寒暄,忽然间就知道他们来是又有事要求了,更很可能是想借钱。
果然,施颜落座没多久,椅子还未坐热,她外婆就先开了口,“颜颜啊,你说现在要是自己开个洗车场怎么样?生意能好吗?”
“怎么我老舅想开个洗车场了?是吗老舅?”施颜随口问道。
施颜老舅陈青国不是个能拉下脸来求人的人,上次让施颜帮忙给他老婆找工作的事,也是用了很长时间才下决定说服自己上门求人的,这次也像是被逼的,而且他性格上也挺憨的,否则不会四十多岁才找到老婆,没敢抬头看施颜,边夹菜边点头道:“哎,想给你舅妈开个店,不然给别人打工也总不是个事儿嘛。”
施颜外婆突然又补充道:“你舅妈怀孕了,是带把的。”
施颜看了一眼只比她大六岁的舅妈,下意识在脑袋里面打了个转,心想这孩子会不会是她舅的。不是她不厚道,确实是她舅妈的作风在那摆着。
她舅憨厚,她舅妈心眼多,她外婆也被她舅妈拿着,今天来的意思明摆着就是借钱来的,说是一个洗车场,从租金到机器,她舅拿些存款出来,还是不够,差十万左右,为了以防万一,就想借十二三万,店面房租都谈好了,就差交钱了。
施颜这么一听,稍一琢磨,就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开洗车场了。
卢萍所在的朗阳的品牌店,顾客大多基本都是结了婚的女人,要么是老公陪着,要么是给老公买,而洗车场就不同了,来洗车的老板,可很少会带老婆,那么就方便她舅妈认识有钱人了。
而且她舅妈怀孕了,肚子里又是个带把的,如果她舅不给她舅妈开店的话,保不准天天提要把孩子打掉,也是趁机拿着孩子多往自己兜里踹点儿钱。
施颜这边的情况是正要离婚,她不要朗阳的房子不要朗阳的钱,自己手上的存款得留着,而她爸妈的存款,她也不想让别人动,毕竟那都是养老的,还有施筱雅嫁人的嫁妆钱,若是借了出去,真不一定她舅他们什么时候能把钱还过来。
施颜的犹豫,施颜她舅妈看在眼里,饭后几人坐在一起看电视的时候,卢萍就开始没事儿找事儿了,“哎对了颜颜,那天在商场里出来帮我的男人是谁啊?”
“什么男人?”施母听这话中有话的,就回头问施颜。
施颜瞥了她舅妈一眼,解释道:“店里那天有客诉,我一个朋友出面解决的。”
“公司同事啊?”
施颜不想解释太多,就不在意地点了点头,“嗯。”
卢萍哼着嗓子,剥着橙子,又漫不经心地说:“看着就像个大老板,气场真大。”
卢萍那天虽然始终置身事外,但她眼睛不瞎,她看得可清楚了,朗阳和施颜来了没多久,就又出现了一个男人,自打那个男人出现后,朗阳的表情就变得很阴沉,而那个男人走了之后,施颜和朗阳在一旁说话,没多久就吵了起来。
卢萍不知道施颜和朗阳正在闹离婚,也不知道他们闹离婚是因为朗阳有外遇,只以为施颜这边有情况,像是在威胁施颜一样地说:“颜颜,你和朗阳现在还挺好的啊?”
卢萍这么说话,在场的人就都听出来了言外之意,施颜有情况了?
施颜爸也看向她,目含询问,施颜笑了笑,对她舅妈说:“我和朗阳正在办离婚,我俩基本没有什么共同财产,房子和钱都是朗阳的,所以我这边钱也挺紧的,我爸妈那边来年要交保险,还有我妹的学费生活费,他们那钱真动不了,所以我给你们拿五万吧?剩下若还是不够,我有个朋友跑小额贷款业务的,我让他给你们算个小点儿的利息?我最多只能做到这样了,毕竟女人一离婚,又没有工作,确实有些难,希望您理解一下。”
陈青国一听施颜这话,立刻又觉着不行这钱不能收了,可他那个老婆却一点儿不含糊,抢先一步说道:“哎,也行,有总比没有强,谢谢你了啊颜颜。”
“嗯,回头把账号发我手机上吧。”
施颜舅妈在这家里就像个毒瘤,不仅没真心实意地谢施颜,走的时候还拎走了施颜买的不少水果,意味深长地当着大家的面儿跟施颜说:“颜颜,你放心我若是看见朗阳啊,绝不多嘴。”
施颜扯了扯嘴角也不甘示弱,“以后您要是需要做产检的话,我陪您去。”
施颜舅妈脸色微变,眯眼看了看施颜,没再多言,总算是走了。

三个人离开,施家二老连连叹气,这亲戚家借钱吧,真是你说借吧,不一定什么时候还,他们也不好意思开口要,你说不借吧,这感情基本就到此为止了,更有的时候我把钱借给你,还反倒是借出毛病来了。
施父埋怨着老伴儿,“你那弟媳就是想一出是一出,早晚都得把你弟的钱全整没了,你看这次,连闺女的钱都被骗出去了,这五万块钱指不定还能不能拿回来了。”说着又跟施颜说:“钱爸给你拿,你这都要离婚了,手里的钱就自己留着。”
施颜笑笑,“我结婚的时候你们俩都拿出那么多钱给我做嫁妆,手里也没剩多少钱了吧?”施颜当初结婚的时候,二老给施颜拿了不少嫁妆钱,而钱施颜大多用在了装修家具上,这么一想,施颜忽然觉着诉讼书里得有财产分割,至少得加上这一项,朗阳现在生意不错,她把这点儿钱要过来应该不算过分。
施母叹了一句,“毕竟是我弟弟么,咱们要是真不给他拿钱的话,回头我妈对我的意见可就又大了。”施母也挺无奈的,亲戚之间真是理不清,继而还是比较在意刚才卢萍说的那个男人的事,就问施颜,“你舅妈刚才说的那个男人是谁啊?”
施颜不想二老误会,就说是朋友,许蜜也认识的。
施父语重心长地嘱咐道:“闺女,咱们离婚是因为朗阳不忠,我和你妈也相信你绝对不会跟朗阳似的跟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来往,但你记得你在离婚前可千万别做出让朗阳借题发挥的事,对你名声可不好。”
施颜点头,忽然觉着板嘉东确实是个事儿。

施颜在父母这住了几天,她清净了许多,也跟许蜜联系了一次,之前她跟许蜜说的想要把施筱雅送出国的事,许蜜给了回信,结果却也是有些难,可能性不大。
陈戬那边已经给许蜜尽力了,学校都找好了,但问题出在签证上,签证不是说拿到韩国大学的入学许可书就行,还得通过韩国方面的出入境管理处的审查,施筱雅的韩语恐怕不过关。
施颜之前跟她父母提过这件事,想要把施筱雅当作交换留学生送韩国去,她父母研究了几个晚上,觉得可行,现在又出了问题,施颜就再次问二老,“如果韩国不行的话,放心把她送到英语国家吗?”
施母稍一琢磨,就摇了头,“放心不了,一来远,二来也怕她学坏,那些国家太开放了,不行,这个不行。”
施筱雅前些天回来过,表现得特别乖,特别听话,施母以前对施筱雅严厉,一部分原因也是对小女儿恨铁不成钢,大女儿什么都优秀,小女儿却什么都不认真,她能看出来小女儿比大女儿聪明,可小女儿总是不用在正道上,从小就投机取巧,就让她越发生气,对她越来越严格,现在小女儿变乖了,她就心生不忍了,跟大多数父母一样,你越坏,我越能管你,可你一旦变好,我就心软了。
“要么你问问她愿不愿意学韩语?我记得她有同学是朝鲜族的吧,好像听她说过是吉林延边那边的人?”
施颜自打从施筱雅那里听来是朗阳强|奸她的那句话以来,就没再怎么联系过她,她无法判断这句话的真实性,若是事实,那么朗阳不是人,可施筱雅后来不也自愿了么,像斯德哥尔摩症候群一样,接受朗阳的车,帮朗阳隐瞒;若不是事实,那么施筱雅真就是越来越没有底线了,她不想再理会。
施颜下楼去买酱油,一边给施筱雅去了电话,直截了当地跟她说了要把她送出国的事,问她愿不愿意去韩国,愿不愿意学韩语,施筱雅当时声调就升高了,“为什么?我不去!”
“施筱雅,”施颜面无表情地说,“我再问你一遍,真的是朗阳强迫的你?难道你不想离开这一段时间?”
施筱雅的戏做得很足,顿时噤声,随即说道:“那姐你再给我两个月的时间吧,你等我这个学期结束,出国不是小事,我怕我一个人应付不来,让我做做心理准备。”
施筱雅事实上是在等,在等两个月的时间,看她能否怀上。除去中秋那一晚,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机会再跟朗阳发生关系,朗阳没喝酒了,清醒了,即使她晚上再偷偷地去,朗阳也是冷漠地将她推出门外。她冷清姐说过,“既然你男朋友已经死了心地要跟你分手了,如果你觉着他伤害了你,那么女人就有权报复,没有任何男人有任何理由可以伤害我们女人,而最好的报复方式就是他越想得到什么,你就越不让他得到什么。”施筱雅深谙此道,认为她姐夫最想要的事就是跟她姐重归于好,那么她就坚决不让他们重归于好,挂了电话后翻着手机,看着相册里中秋那晚拍的照片,露出甜美的笑来,反正她手握王牌呢,怕什么。
施颜想只要施筱雅愿意离开就行,便多给了她两个月考虑的时间。
之后她又抽空把五万块钱转账给了她舅妈,随即就开始有了压力。
这些年来,她大多吃用都是朗阳的钱,给父母和妹妹的钱才是自己从工资卡里出的,工作以来工资存的钱有十三四万,这么一下子借出去五万,存款不到十万,顿时心慌了起来,必须得找工作了,没再在家里二老那继续住,回到新租的公寓,着手开始找工作。
但不想她刚回来,门铃就敲响了,板嘉东站在门外,一身商务西装在身,手臂上挂着风衣外套,看起来玉树临风的,施颜不知怎么的,也或许是已婚之妇的道德底线摆在那里,心脏猛地跳了两下,觉着再跟他见面就全身不对劲儿,好像唯恐别人知道他们有接触一样。
那天吃完饭后,她不愿离开,板嘉东就陪着她在旋转餐厅上看风景,夜幕降临时,夜景美如画,比优秀摄影师镜头下的成片还要美几分,连心绪都变得柔和,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不经意地就和他聊了许多,聊风景聊巴黎聊台北,聊艺术聊达·芬奇聊克劳德·莫奈,谈笑风生,悠然自在,之后不知不觉间时光过得飞快,到了午夜时,她撑着下巴歪头看着夜色,困了,竟就那么睡了,而他也没有叫醒她,就这样在餐厅里陪她到清晨,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醒醒,看日出了。”
她睡得一边脸都麻了,胳膊也麻了,努力地睁开一只眼,刚好看到日出东方前天边亮起的火红云霞,白日一照,浮云自开,旋转的桌椅不知何时已经停下,她直起身来,一动不动地看着太阳渐渐升起,万道金光穿破云层,直射大地,雄伟而瑰丽,当真太阳初出光赫赫,千山万山如火发,她侧过身去看板嘉东,板嘉东像是一夜未曾入睡,眼里有些血丝,但状态一如前晚的精神,他看着她,莞尔一笑,忽而问她,“有没有感觉很圆满?”
她下意识点了点头,能在这海拔一千米的戚山上一览众山小,尔后在这高钢塔上赏望这日出,自然觉得圆满。
他笑了笑,没再说话,但她觉着他的眼睛里似乎道出了三个字“我也是”,只不过他们口中的圆满有各自的意思。
之后他们索性又在餐厅吃了早餐,随即他送她回来,就是她心虚的开始。
此时他站在门外,施颜搓着手,站在门内,犹豫着要不要开这道门。



32
第32章
施颜犹豫中,板嘉东没有等到人来开门,心底闪过一丝疑虑,眉头渐渐蹙起,直觉施颜在家却有意躲他,抬手,再敲门,沉声道:“施颜?”
板嘉东的声音微冷,像是沾惹了外边儿的冬季的凉气,叫施颜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猜不清他此来何意,便随着直觉行事,这道门还是不开得好,施颜仔细地思量过这个人,他有很多完美男人的品质,他成熟冷静,他浪漫幽默,并且他说他等了她七年的时光,这让施颜感觉到了危险。当一个男人让一个女人感觉到了危险,很快就会变成感情纠葛,不得不承认,她对此忧心忡忡。
施颜决定不开门,轻手轻脚地回卧室,佯装房间里没人,不发出一点声音,叫板嘉东得不到回应便该离去就离去。
稍会儿,施颜的手机铃声忽而响起,圆润悠扬的马林巴琴,自离门不远的小茶桌上发出,她方才顺手将手机放到茶桌上了,这会儿竟然不合时宜地响起来,她赶忙悄声地走过去看,来电却显示是板嘉东。
板嘉东在门外自然听到了从房间里发出的铃声,他没有再敲门,挂断了电话,只道:“施颜,开门。”
施颜紧闭着嘴,一动不动地站在茶桌边儿上,心想板爷您就当作我下楼买菜了没带手机吧,您单身我可不是单身。
片刻后,板嘉东的声音又响起,他隔门说道:“你不想开门没关系,告诉我你没事,否则我会很担心,说你没事我就走。”
施颜低头寻思了一下,便低声回了一句,“我没事。”
下一刻板嘉东带着笑意说道:“你真在家啊,开门。”
施颜:“……”不可置信地看向大门,板嘉东这人也说话如此随意当不得真?
随即板嘉东笑声更大了些,笑声爽朗,似是一双透视眼在身,看出了门内施颜的震惊和窘迫,“逗你玩呢,就是听说许蜜去外地了,过来看看你,没事就好,我走了。”
施颜却不信了,再不敢张口说话发出音儿来,蹑手蹑脚地走至阳台探头往下看,过了一会儿,终于看见板嘉东出楼门的背影,他将方才手上拿着的外套穿上了,肩膀很宽,腿很长,双手插在外套兜里,偏生还走出了潇洒的风姿。突然板嘉东脚步变缓至停下,施颜忙在他转身过来的同时把脑袋缩了回来,他上一次回过身仰头看她时,就能准确地找到她,这一次想必也一眼,但她不想和他对视,亦或不敢。
施颜还是继承了些她父母的传统和保守,妇道的观念摆在那里,她不敢逾越,若是板嘉东没有跟她说那些话,她或许还能和他正常情况普通朋友般相处,现下却是不行了,心底已经筑出一道薄薄的防护墙来,不想让他破墙而入。
施颜随手将房间里的空调暖风改冷风,让她头脑再清楚些。

今天开车的是陈戬,车停在马路边儿,他以为板嘉东会进去很久才回来,他就下车靠着门抽烟解闷,然而一根烟未燃尽,就看到了板嘉东回来的身影。陈戬眼睛一转,板嘉东出来得这样快,就猜到准是吃了闭门羹,将烟扔到地上,拿脚碾了碾烟头,待板嘉东走近了些,冲他弯唇笑了笑。
“不准笑。”板嘉东横着眼睛看他,“幸灾乐祸呢?”
“没有。”陈戬一本正经地说:“好事多磨。”
“好事多磨么。”板嘉东咂摸着这个词,觉着舒心了些,向他伸手,“给我一根。”
“能抽得惯吗?”陈戬从兜里抽|出烟来,是红塔山,他瞥过板嘉东抽的烟,他都不太认识。
“来一根吧。”
陈戬递给他烟,又伸过打火机要给他点烟,板嘉东笑了笑,接过打火机,嘴边儿叼着烟头自己点上了,板嘉东没那么多规矩,抽了口烟,舒服多了,跟陈戬倚着车门看街边儿行人。
“其实施小姐若不见您,也是件好事。”陈戬感觉到板嘉东的躁动,不经意地安抚道:“倘若我上去找施小姐,施小姐就不会让我吃闭门羹,这就是差别。”
板嘉东左边的眉梢跳了跳,随即眉头舒展开来,将陈戬的话听了进去,真是若换了任何一个女人,板嘉东就是砸钱都能把她砸来,但偏偏换了施颜,却是不行了,因为等得久了,反而更需要小心翼翼了,否则稍微一个风吹草动就能将她吓跑,他再追可就不易了。
“朗阳那边儿有什么动静?”
“找律师了。”陈戬说:“挺厉害的律师,据说刚出差回来,所有案子都推了,就接朗阳的离婚案。”
“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去。”板嘉东随意笑了笑,“施颜应该快来找我帮忙了,你有时间跟崔律师碰一下,看怎样能让施颜得到的财产最大化。”
陈戬点头记下,板嘉东总是深谋远虑,他说的话,他只要照做就好,从来没有过差错。
板嘉东抽烟很有节制,几口就算了,掐灭随手一弹,弹到垃圾箱的敞口处,转身上车,“走吧,回公司。”
事实上板嘉东这几日很忙,有一家合作多年的内地供应商被查出严重的质量问题,上了新闻,记者添油加醋之后,质量问题变有害健康的材质,全国的市民都奔走相告亲朋好友别再买这家的东西,这件事波及到了很多家代理商,包括板嘉东这一块。

圣诞节元旦在即,公司市场部几乎日日加班,为板嘉东产下的每个品类都做出了详细的活动策划,而这家出了问题的品牌,本是板嘉东比较重视的一块,提前备了很多货,这时出了事,几十万货品赔进去了不止,还有近期购买商品的客户扎堆儿来投诉要求赔偿,还需要尽快从商场撤场,同时其他品牌尽快进场,又要赶货品,商场总经理给他打电话沟通都比一日三餐还要勤快,财务那边给了他一个大致的预算赔偿的数字,不低。
出事的供应商正在接受调查,就算有合同在,多少能在赔偿这块添补一些,但依照多年的这种社会情况来看,供应商大老板八成已经跑国外去,正在接受调查的都是大老板的替死鬼。
板嘉东忙得焦头烂额,其间还带着业务经理飞了一次意大利,谈代理谈授权,考察现场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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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东刚开始干这行的时候,接的代理都是国内的,久而久之,他的名气越来越响,就开始接一些国外品牌,国内大多数人只知道大名牌,实际国外有些小众品牌也很有推广市场,一来产品质量过关,二则设计师设计理念前卫,符合越来越多国人的选择,他想扩展这一块。
也幸好施颜这段日子回娘家住了,否则许蜜刚走,板嘉东还真没办法抽开身照料她。今天也是听说施颜从她爸妈那里回来了,他推了一个营销会过来的。
陈戬的车开得很稳,看着后视镜里板嘉东像是睡着了,他调了调空调温度,把他自己的手机也调了静音。
陈戬想,他的这位老板,工作占据了他太多,前几年还有些娱乐项目,像个有钱人的样儿,玩得很开,现在却成了几乎公司,爸妈家,自己家这么三点一线的主儿了,真的是时候有个女人好好爱他了。

板嘉东走后没多久,施颜琢磨着律师的事儿,也记起傅丽丽说的她大主管管欣彤想辞职的事,赶上周末,就打电话约她见面,了解了解她的想法,一来不想人走茶凉,管欣彤毕竟是她给提上来的,二来管欣彤以前是在欧时力做店长的,或许她认识什么律师也说不定,三来也想跟她顺便聊聊最近有哪些新项目势头正旺,她有想法不给别人打工了,想自己干。
施颜她舅已经把洗车场的店面租下来了,也没向施颜来要小额贷款的电话,听她妈讲是她舅妈卢萍借了些钱补上的,洗车场不用太装修,估计很快就能开业。
能开业就行,施颜心想不管怎样,能赚钱就好,同时又转了心思,以往从没考虑过自己做老板,现在这想法却没事儿就会涌进来。
管欣彤说她今天是个大全班,不过今天走行政班的都休息,大领导也休息,让施颜方便的话就去商场找她。施颜去的时候,管欣彤正在楼上办公区打各楼层品类分析表,施颜便随意找了个专柜老朋友聊天。
施颜虽然不在商场工作了,但亲和力依旧,她刚在专柜的沙发里坐下,旁边几个专柜的店员店长就过来了,拽着施颜亲切地跟她说东聊西,施颜伸着脑袋看外边儿,“不怕你们简经理说你们啊?”
“没事儿,今天简经理脸色不好,在楼上办公室坐着,都小半天没下来了。”
施颜皱了皱眉,有点儿同情简颖,上回碰见简颖时简颖还那么趾高气扬的,如今连店员导购都看见她生病竟然这么幸灾乐祸的,差不离要拍手叫好了。
没多久,管欣彤突然给施颜打电话来叫施颜上楼,施颜听着管欣彤的声音略慌张,忙上了楼。
管欣彤站在简颖身边不安地来回走动着,而简颖趴在办公桌上一动不动,发着很浅的呻|吟声,见施颜来了忙朝她招手,“快,帮我扶下她,去医院。”一边给施颜使眼色叫她看简颖的腿,施颜脑袋哄一声,简颖丝袜上一片红,顺着腿流下来的,像是流|产了。
管欣彤一个人弄不来简颖,便叫上施颜,两人拦了好几辆车,好不容易将简颖送去医院,医生在里边处理,管欣彤才抽空跟施颜解释道:“她是咱们经理的前妻。”
施颜震惊,“咱们经理的前妻?”
施颜在职的时候比较佩服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她师父,一个是她经理,经理是个很厉害的男人,各种各样的零售行业都干过,没少教施颜东西,施颜一度把他视为目标,想要成为像他那么厉害的人,但都不知道他都已经结婚而且已经离婚了。
“今天经理的小三来了。”管欣彤岁数不小,但一直单身,身边不乏一些男人,满足身体本能,但对婚姻无感,是个不婚族,多半是不圆满的婚姻看得多了,就对婚姻不抱任何期望了,自然她对小三找上正妻耀武扬威的事也早见怪不怪了,“小三挺着大肚子来的,啧啧啧,我看她那模样啊,怎么都得有五个月了,拿着什么房产证和车证,跟简颖炫耀呢。听那意思好像简颖离婚的时候简颖什么都没要,清身出户的,小三儿得了便宜还卖乖,阴不阴阳不阳地说谢谢简颖的慷慨。”
施颜想起自己的婚姻了,一时说不出话来,一声不吭地听着管欣彤的八卦,“简颖是被咱老板从其他公司高薪挖过来的,根本不是谣传说的那样,什么走后门来的啊,呸,也不知道哪个碎嘴的传的,另外她把咱楼层管得乱七八糟的,其实是希望老板把她调到其他楼层,谁跟前夫一个楼层谁能乐意啊?但她又不想辞职,毕竟薪水高么。哎真的颜颜我跟你说,我有时候听她说话,真能感觉到她确实很厉害,冷清冷经理还记得吧?简颖玩她玩得一个来一个来的,有一次都把冷清气得头顶快冒烟了,不过也是她太要强了,离婚居然什么都没要,傻不傻哎。”
施颜的脑袋突然被这件事塞得满满的,管欣彤越说简颖的事,施颜越觉着她和简颖像,叹道:“又是一个可怜人儿。”
管欣彤是个很直来直往的人,有什么话说什么话,不会藏着掖着,更不会在人背后捅到,并且心好,朗阳也说过管欣彤这人不错,施颜也一直信任管欣彤,两人许久不见,就坐在病房外的长廊上话家常。
没两句,管欣彤自然而然地问到施颜的打算上,问她,“你新工作找好了吗?还缺人吗?要不我跟你混吧,你走哪我去哪。”
施颜眼睛突然亮了亮,想让管欣彤跟她一起干,这时护士出来喊她们说简颖醒了,施颜没再继续说,先跟管欣彤一起进去看简颖。
简颖醒后,一脸憔悴,看了看翟倩倩,又看了看施颜,她们两人脸上有着无法掩饰的同情,自嘲一笑,“可怜我么?”
简颖自顾自地说着,“我这么厉害的人,竟然都能被小三气得流|产,我都觉着自己可怜了。”
施颜静静地看着简颖,简颖眼里有骄傲,有脆弱,也有不甘心,简颖明明没有哭,施颜却仿佛看到了她的眼泪,虽然明明跟简颖不熟,只见过两次而已,心底却一阵阵的疼,也像是看到了未来的自己,施颜轻声问着,“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怀孕的?”
“也才知道没几天。”简颖抬起手臂盖在眼睛上,有气无力地说:“本来寻思就不找男人了,跟我肚子里的孩子过一辈子得了的,这回倒好,连当妈的资格都没有了。”
施颜鼻子有些酸,太了解她抬手臂挡眼睛的姿势,那是在挡泪,也是在挡她心底的痛,施颜嗓子有些干,她问,“后悔么?”
“后悔太要强了没要他的钱。”简颖忽然抬开胳膊,满眼泪水,同时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当时觉着他恶心,连他的钱都恶心,现在后悔便宜那小三儿了。”简颖咬了咬牙,骂了一句,“我真是|操|他血妈的!”
管欣彤扑哧一声笑,突然觉着她有些喜欢简颖了。
管欣彤替简颖跟人事打电话请假,请了三天,没请自己的假,施颜知道简颖今天是大班,还需要回去打卡,就让管欣彤先回去,改天再找她,她先在医院陪简颖。
简颖看着管欣彤和施颜俩人的安排,突然说:“怪不得冷清能欺负到你们俩。”接着话锋一转,“今天我记住你们了,以后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施经理麻烦你了,好人做到底,今晚陪我在这睡了吧。”
管欣彤又笑了,能把感谢说得像战书似的也不容易,跟施颜点了下头,先走了。
施颜知道简颖是个嘴硬的人,没指望她说什么软话来,便留下陪她。
简颖话很少,像是说起话来就会尖酸刻薄的那种人,明明是她把施颜留下,却也没怎么跟施颜说话。
直到半夜,简颖半睡半醒间叫施颜,问她睡没睡,施颜想着自己当老板的事,琢磨适合什么项目呢,也没睡着,“没睡,你不舒服了吗?”
“总听那些导购说起你,说你人好,现在看来倒是真的。”
施颜笑笑,“现在好人都没好报。”
“我听冷清提过你,你也要离婚了是吗?”
施颜不清楚冷清为什么会知道,“是。”
简颖翻了个身,夜里的声音有些飘渺,“千万别像我一样。”
简颖的这一句话,让施颜一整晚都没睡好觉,第二天眼睛有些肿,简颖看见她那模样,权当没看见,却悄悄地在施颜的包里塞了张她的名片。
简颖出院回家休养,施颜回去洗漱,接着就就给板嘉东打去了电话,要见他。
板嘉东在开会,看了眼时间,“我这边七点结束,八点还有个饭局,七点在我公司等我,或者明天再联系?”
施颜没犹豫,“你公司地址告诉我吧,我去找你。”
“什么事这么急?”
施颜说:“帮我找个律师,厉害点儿的,我跟朗阳离婚,也要财产,还有一件事,也要找你帮忙,见面谈。”
第33章
板嘉东发来的公司地址位于阜宾市东面儿的高新园区,那地方施颜刚毕业找工作的时候去面试过几回,区域很大,高楼大厦高耸入云,包含各行业的大小企业,而且楼盘外貌长得很像,施颜每次去都迷路,那时候手机地图还没有普及,找工作大多都坐公交去,施颜下了公交车就开始转向,工作日里街面上的行人少,走很久才能碰到一个人,结果问路却这人也不清楚,都把她练就得一听面试地点在高新园区就打怵,自进了商场工作后,就更是再也未曾去过了。
高新园区藏龙卧虎,五百强的公司自然都在里边,除此之外很多看似不起眼收效却很高的小公司也比比皆是,科技公司,仪器公司更数不胜数,朗阳公司预备成立的时候,一度为这个选址花费了不少功夫,最后还是因为高新区的房租太贵放弃了,毕竟做他们这行的总部在哪不太重要,左右产品都是挂在商场里,便择优选择了租金低一些的清净地点。
板嘉东发了公司地址来,并没有发来公司名字,施颜打车去的路上就猜想板嘉东应该是包了楼层,到了之后果不其然,不仅包了楼层,公司的名儿她都异常熟悉——嘉迹贸易(阜宾)有限公司。
柏氏商场销售系统上每天的每个品牌的销售额完全透明,后边儿也会显示品牌商的公司全称,在柏氏的系统上,有一个奇怪的现象一直是主管们饭后茶余讨论不休的情况,一楼黄金珠宝区有个销售不错的公司叫嘉懿贸易(阜宾)有限公司,二楼女装区有个业绩很突出的公司叫嘉衫贸易(阜宾)有限公司,基本每个品类都会有这么一家公司统领大局,公司名称上仅相差一个字,几个楼层的主管与其沟通的业务经理也不是同一人,那时不明白,现在却清楚了——全是板嘉东的,施颜心想那么跟她经常沟通活动的业务经理张楠,应该也是板嘉东手下的人了,张楠的业务能力她至今都记得,只要给了张楠时间节点,张楠肯定会提前一到两天将活动和货品确认好给她,每次上dm过审也是张楠最快,现下明白得更加深刻,当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
这感觉有些奇特,原来她和板嘉东早就间接接触过了。
世事茫茫,人生碌碌,两个人的交集,似是早就在你不知情的时候悄悄种下因缘果。
施颜到达板嘉东公司的时间是六点半,前台姑娘应是被吩咐过,施颜到了之后,还未开口,前台姑娘就立即倒了杯水递给她,叫她稍等,说老板很快结束。
前台小姑娘叫陈雯,长得特别美,明眸皓齿巧笑嫣然,让人打眼一瞧便觉浑体舒畅。陈雯是板嘉东面试来的,当时通过面试确实因为板嘉东觉得她的脸蛋儿可以做门面担当,公司员工来回进出若是看到这么张漂亮的脸蛋儿,心情自不必说,尤其男员工们,不得浑身都是奋斗劲儿。但后来,陈雯是靠自己的努力留下来的,前台也需要倒班,需要两名前台,但她身边的同事漂亮的,聪明的,雷厉风行的却俱来来去去待不久,就只有她留下来了。
施颜有些古典美,非整容或化妆出来的一字眉瓜子脸,而是柳叶弯眉,声音亦柔软似水,真是这样美的女孩儿连女人看了都喜欢,施颜忍不住和她搭话,“你们老板平常都几点下班?”
陈雯答道:“正常员工五点半下班,老板时早时晚,最晚的时候到下半夜,最近公司出了点儿小事,领导层的就都在加班。”
施颜皱了皱眉,有些后悔来得这样唐突了,似是影响他工作打扰到他了。
陈雯能流下来的原因一部分与她很会揆情审势有关,之前被老板亲自吩咐六七点时会有人来找他让她留神儿,她就知道施颜不是合作商,施颜身上没有那种老板的气势,偏有一种很强的亲和力,陈雯在公司见过这么多人,像施颜这种的她却很少见,施颜单单坐在那里,陈雯都不觉得让她有疏离感,很好亲近的样子,陈雯猜测施颜跟她老板是男女关系。
陈雯软声跟施颜聊了起来,陈雯很有分寸地没有谈及老板的太多*,却又漫不经心地说了老板的好话。聊了很多关于板嘉东在公司的事,说他上下班也需要打卡,员工迟到罚五十,他罚一千。听到这里时,施颜顿时就明白了板嘉东以身作则这一点不失为成功的一个因素。

七点时,终于散会,从里面走出很多人,有几张面孔施颜记得在那次酒店大堂见过,男的穿商务西装,女的穿职业套装,各个表情严肃,施颜直觉板嘉东的公司出了大事,而业务经理张楠她也看到了,张楠看到施颜的瞬间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向她点了下头,没有再多表示。
片刻后,板家从里面走了出来,看似有些疲惫,边走边从身边跟着的女人手中取过文件签字,施颜觉着那应是他的秘书,一个依旧很漂亮的女人,但这个女人是那种成熟美,施颜有一瞬间的失神,心想板嘉东身边的女人怎么都这么有美?
“来了?”板嘉东签完字,刚好走到施颜面前,对身边的女人摆了摆手,声音有些哑,“智慧你去换衣服吧,把我的外套也拿来,我在这等你。”
尹智慧点头,“好的。”
施颜有些尴尬,“我来的好像不太是时候,打扰到你了吧。”
“没事,你能主动我公司我还求之不得呢。”板嘉东笑笑,示意她过来坐沙发上,又看了眼她穿的羊绒外套,短款的,似是还有些单薄,“怎么穿这么少?陈雯,去展示厅拿条围巾来。”
“不用不用。”施颜忙摆手,“我不冷的。”
板嘉东露出一种“别罗嗦”的禁她再言目光,施颜僵了一下,随即笑了,只好说正题,“我需要一个一定能胜诉的律师。”
板嘉东早就找好崔律师了,陈戬那边也跟崔律师碰过了,板嘉东自然点头,崔律师的建议是不想走二诉,就要在一诉拿出证据来,证明他们夫妻感情破裂的证据,板嘉东道:“律师我这有认识的,但你那里现在都有什么证据?”
施颜摇头,无奈又无措,“所以胜诉没有把握,只能靠律师的嘴了。”
“也可以选择其他方法。”板嘉东随手拿起刚刚施颜喝过水的杯子抿了一小口,“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么。”
施颜张着嘴,要阻止他已经来不及,眼看他就着她还有印着口红印的纸杯口喝了下去。
“怎么?”板嘉东似是没注意到口红印。
施颜摇了摇头,觉着脑袋有点儿乱,随即搓了搓手,合计着板嘉东“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句话的意思,是要找人勾|引朗阳,好让他就范而拿到证据吗?
板嘉东却话不多说,点到为止,“我认识的那个律师姓崔,稍后我让她联系你,回头你们聊吧,你电话里说还有事情要我帮忙?”
“嗯,我想开个公司。”
板嘉东弯了弯眉眼,笑了,为施颜接受他的建议而笑,歪头笑看施颜,“继续说。”
这时陈雯取了一条围巾来,是驼色的,很素,没有多余图案,却恰好与施颜的气质相配,施颜不好意思地接过来,连连对板嘉东说谢,又说要请板嘉东吃饭,板嘉东笑着喝了口水,“光说不练假把式。”
施颜脸微红,继续道:“我有两个朋友,我觉着我可以说服她们和我一起干,我想等官司结束拿到朗阳的财产,用来开公司,只是我现在有些纠结项目的选择,我个人喜欢女装这一块,但女装有、有朗阳……我不想继续这方面了,希望你能给我个建议。”
板嘉东的坐姿稍直了些,侧眸看她,“那要看你是想赚钱,还是取得成就了,要知道赚钱的方式有很多,要取得成就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施颜没想过她是想赚钱还是取得成就,她只想希望有个自己的公司,她们几个人一起努力,让公司发展越来越好,她们不用再为别人打工,也不用生活在男人的阴影里。
板嘉东道:“没关系你可以好好想一想,如果真的要打官司,起诉立案到开庭下判决也需要两三个月时间,想好你的目的是什么,我再帮你做参谋。”
施颜感激一笑,暗暗做决定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再来麻烦他了,不知道他公司遇到了什么事,但还是不好再让他分心了。
尹智慧早已经穿好衣服,并把板嘉东的衣服拿过来了,直到板嘉东扬声叫她,她才走了过来。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秘书尹智慧,这是柏氏总部前副经理施颜。”板嘉东没介绍施颜说是他朋友,像是工作洽谈一样,“以后或许还会有接触,认识一下吧。”说着板嘉东的强势又显了出来,不容施颜拒绝地说:“我要去的地方离金街不远,顺路送你去许家园,再跟你讲讲讲项目,走吧。”
施颜只好跟上去,因尹智慧走在板嘉东身边,施颜下意识与板嘉东拉开了些距离,落后了半步,板嘉东看了她一眼,稍一顿步,跟她齐排,施颜便不再好意思继续退后了。

板嘉东又换车了,换了欧陆,施颜在这方面倒是看出板嘉东对车的要求了,想必车这方面是他的一个爱好。
尹智慧坐副驾驶,上车时跟司机老张对视了一眼,对老板第一次让其他女人坐上车这种事情心照不宣,施颜和板嘉东坐在后边儿,板嘉东跟施颜说着情况。
板嘉东跟施颜说,如果想赚钱,可以走些捷径走代理,他把他认为还不错的几个项目介绍给她让她选择,如果想要成就,那么前期准备时间会很长,半年或者一年,需要考察和学习的东西非常多,除亲力亲为以外,还要有独特的市场前瞻性,也会更累一些,遇到的问题困难也会很多,让她做好心理准备。而且任何事情都有风险,那么多创业失败的**里面不乏优秀人物,但他们还是败了,因为现实的实际操作有很大的不可预料性在。
施颜坐在板嘉东车里有些不自在,总觉着浑身不对劲,听着板嘉东说的话始终没有开口,都用“嗯”“是吗”“对”来回答,直到车停到金街时,施颜下车,板嘉东出声叫住她,“等一下。”
“嗯?”
施颜始终把围巾拿在手里,板嘉东从她手中抽出,漫不经心地瞪了她一眼。
他坐在车里,她站在车外,施颜有些高,板嘉东叫她俯身过来,亲手给她围围巾。
板嘉东帮她戴围巾时,离她离得很近,甚至在她脖颈上绕圈时,双手几乎做出了搂她脖子的姿势,像戴项链一样得近,施颜垂首在他的身前,板嘉东几乎贴着她轻声道:“最近我会很忙,许蜜又不在,照顾好自己。”施颜点头,同时板嘉东更靠近了些,施颜突然撞到板嘉东的胸膛,他身上那种好闻的清香瞬时扑面而来,中间还夹杂着男性的味道,施颜心下猛地一跳,瞬时间感觉到了身体里的异样、本能反应的异样。

她七月份出车祸,到如今的十二月份,已经五个月时间没有做过,这时的本能反应让她刹那间臊红了脸。
忙推开板嘉东,又惊觉自己的动作太突兀,结巴地对板嘉东说:“谢谢,你一会儿少……少喝点儿。”说完这话,施颜脸已经红透。
板嘉东被推得怔了片刻,随即笑了出来,笑容十分灿烂,“好。”
施颜脚下生风,越走越快,一直到许家园的餐厅,厨师长看见施颜,刚叫了声“施小妹”,剩下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见施颜冲进了洗手间。
施颜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泼着冷水,第一次为对除了朗阳以外的男人有了反应而感觉到羞|耻。
结婚三年,她的身体已经算是身经百战,这种本能反应她很熟悉,让她有些颤抖。
施颜好不容易才强压下这种不好的感觉,又一次深深意识到要离板嘉东远一些,至少在离婚前要离他远一些。
施颜终于冷静下来,走出洗手间,突然看见很多人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外面有很大的喊叫声。
“怎么了?”施颜急步走过去,看见陆湛斌在打电话。
厨师长陆湛斌也站在门口,回头看了她一眼,“砍人呢。”
施颜走到陆湛斌跟前,往外一看,顿时浑身战栗起来,惧意涌上脑顶。
外面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在砍人,地上已经躺了好几个。中年男人一手还夹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嘴里吵吵着大骂|骚|娘儿们一类的词,地上躺着的有男的有女的,似乎有死的,一个男的已经一动不动了,其中一个女人浑身是血,抓着男人的脚不放手,哭吼让他放开闺女。男人像是已经疯了,挥刀又要砍下去。
“啊!”施颜和窗前站着的人无意识地发出尖叫,眼看着他挥刀砍下去,施颜眼泪都吓了出来。
周围的人全部都躲得远远的,没有任何人上前阻止,施颜脑袋里面瞬间涌出大量砍人的新闻,这人若是等警察来制止,指不定砍多少人了,猛地拉开门就要出去,却被陆湛斌一把抓住,“干什么去!”
施颜浑身颤抖地喊叫,“那女的要死了!”
陆湛斌报完警,扔了手机,就死死抱住施颜,“这人都已经疯了,谁上前谁不被砍,别犯蠢!”
男人正在乱砍,忽然听到一道关门声,顺着声音看过来,抬头看见抱在一起的施颜和陆湛斌,突然大步走了过来,像是要砍光所有狗|男女。
陆湛斌瞬间惊出一身冷汗,这他妈的就是已经精神失常的疯子!紧紧拉住门一边冲施颜喊,“厨房里有铁棍子!快去拿!去——”
男人拉不开门,就面部狰狞地挥刀砍门,施颜尖叫着喊让顾客员工上楼,跑去厨房拿铁棍子,等她再回来时,就看见男人将菜刀别在裤腰边,双手把自己的孩子举过头顶,正要往下摔,孩子害怕的哭声一声比一声响。
施颜的呼吸瞬间停止,眼泪唰地一下就掉了下来。
下一刻,施颜就看见一个人影闪过,一手拽着孩子的胳膊拉过来,一脚踹向那男人的肚子,男人被踹得一个踉跄,随后稳住脚,抽起别在裤腰里的砍刀,冲这道人影砍过去。
“板嘉东——”
施颜的声音里满是惊恐和哭腔,拎着铁棍子跑过去,但又被陆湛斌一手拦下,“你他妈给我冷静点儿!”说着又感觉语气重了,声音低了些,“你朋友?你朋友不会——”
同一时间,板嘉东抱着小孩已经躲开这刀,板嘉东将小孩往施颜门口一扔,“拉进去别出来!”边喊着边伸手要钳制住男人的右手腕。
因为男人是盛怒,力气巨大,挥刀更是毫无套路可言,目标似是就要砍人,已经砍红了眼。
板嘉东一时没办法从他手中抢走菜刀,就采取躲闪战略拖延时间,一边看着周围围观不上前帮忙的**众,满眼都是狠色。
终于有人冲过来,板嘉东抬头看,却是司机老张和尹智慧,这时板嘉东趁男人也看过去的这秒,由躲闪变攻击,猛地抓住男人手腕,板嘉东和盛怒的男人的力气差不多,眼看着四手一刀渐渐靠近板嘉东的肩膀,老张和尹智慧二人合力将刀抢了过来,歹人没有刀在手,板嘉东眼睛一眯,顿时几拳几脚将他击倒在地,这时片警儿也来了,三三两两跑来制住他,把地上被砍的人拽上救护车。
“板爷!”老张和尹智慧突然看见板嘉东的大衣被划出了口子,依稀看见些血迹,“您受伤了!”
“没事。”板嘉东摇头,满身凌乱,转身看了一眼已经散开的**众,低声骂了一句。
直到这时陆湛斌才放开施颜,施颜冲出门几步走到板嘉东身边儿,连忙问道:“你怎么样,你怎么来了,你……”刚才那男的挥刀太快,她有几次都没有看清是否有伤到板嘉东。
“刚才,”打架是个力气活,板嘉东气喘吁吁地打断她,冲她身后扬了下头,“抱你那男的是谁?”
“什么?”
施颜刚才都已经吓哭了,这会儿眼睛里还有些泪儿,她站在他面前,身体也有些颤抖,但就是离他不近,有些距离地站着。
“我问你刚才抱你那男的是谁呢。”板嘉东多少被刚才围观却不出手的人给气着了,语气稍冲,随即又缓和了些,“总也要有先来后到不是,叫他注意点,一看这疯子就是知道老婆给他带了绿帽子受刺激才砍人的,你们抱这么紧,他不冲你们去还冲谁去。”
施颜僵硬地扯了扯嘴,实在笑不出来,眼泪怔怔地往下掉着。
“哭什么,我这不是没事儿吗?”板嘉东抬手一抹她眼睛,一指尖儿的泪,她保持着距离,他就也没靠近,知道刚才她在车边上那会儿有了防备的心,也没煽情,只道:“你刚下车没多久就听陈戬说金街有人砍人,就赶紧过来了,没想到还真英雄救了个美。行,你没事就行,回吧,我还有饭局,先走了。”
板嘉东来去匆匆,当了回英雄,也没太邀功,拍了拍她肩膀就走了,迎面对上正要拦住他了解情况的民警,他低声说了几句话,便无人再拦。
他走得太快,快得施颜还没来得及问他是否受伤,没来得及说谢,他就退了场,让她站在满是血迹,警车救护车鸣笛声不停的街边,静静地看着他背影许久,直至消失。
而板嘉东走出去回到车上,声音就沉了下来,不似方才那样随意,低声道:“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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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幸好板嘉东并无大事,虚惊一场,不过缝了几针倒是真的。那把菜刀还砍了别人,尹智慧怕有什么传染病,板嘉东笑话她紧张过度,医生都处理了又打了针,哪还会有什么问题,但尹智慧执意不妥协,板嘉东便就配合了一次,又让医生采血做了检查,幸好检查结果出来也没什么问题。
    今晚板嘉东本是和质检局那边的朋友约的饭局,路上被人砍了,饭局便也黄了,跟朋友约着下回再聚,朋友忙道:“你先好好养着吧,要不是就为了跟我这饭局,你也不能碰上这事儿,怪我怪我。”
    板嘉东没说跟他无关,听着对方的自责只一笑而过,“说的哪里话,今日确实寸了些。”
    没多久,警局的朋友又给板嘉东打来慰问电话,应是板嘉东当时被民警拦住时说的那几句话传了过去,板嘉东笑了笑,只道:“你们民警也不容易,虽然离得近,但你们平时的工作也不少,接到报警不能立即出警过来,也是情有可原。”
    板嘉东这话说得颇有种宅心仁厚的意味,他受伤怎么会和他们出警慢有关系,对不对?警局的朋友忙不迭地说:“以后若有什么事,尽管找我,这次当真对不住。”
    板嘉东自然给面子地说道:“哪里有什么对不住,不过若是日后有需要,恐怕真得麻烦了”。
    板嘉东的很多人情便也都是这么攒下来的,遇事不先责备,而是谅解并宽恕,拉拢人心也是同样,叫你做错了事还对其心怀感恩。
    尹智慧在一旁听得真切,认为她老板这人的城府着实值得她学习,明明与那人无关,偏就懒得人家一身毛病,惹得人家一阵道歉。
    板嘉东收了线,偏头看向一脸同情的尹智慧,眉峰动了动,“哎”了一声,“其实如果你今天拒绝我这饭局的话,我还能和施颜说得久些,也就遇不上这件事了。”
    尹智慧漂亮的眼睛顿时瞪了起来,“您英雄救美倒是怪起我来了?”
    板嘉东乐了,“逗你呢。”一笑又觉得伤口疼,“行,你让老张送你回去吧,时间晚了,明天公司的事你和王经理他们商量着办吧,不用过我,几天没睡好觉了,明天养一天。”
    尹智慧走是走了,却仍旧不放心板嘉东,板嘉东向来多大的事在他眼里都是小事,上次他在货场被电器砸到,缝了十针的事,她都过了很久才知道,便打电话把陈戬叫了去,让他去医院陪床。
    陈戬听说板嘉东后背又缝了几针,脸色甚是难看,七月份肩膀缝十针,现下才十二月份,不过半年,被菜刀砍又缝了针,怎能如此不小心,真当自己的身体是铁打的?陈戬拧着眉道:“以后您走到哪我便跟您到哪,您的身体禁不住再折腾了。”
    “我有分寸。”板嘉东趴在床上,脑袋朝下几乎埋在枕头里,声音有些闷,便有些费力地转了过来,陈戬忙过来扶他,板嘉东嘶哈地喘着气儿,先前像个英雄,这会儿在亲信面前倒露了弱,也是,若一个男人真的没有任何弱处,便完美地太不真实,肯定会有特别大的缺陷被有意地隐藏在暗处。
    后背贴着床,仍旧不舒服,板嘉东又让陈戬帮他侧过身来,叹着气儿说道:“别让施颜知道这事儿。”
    陈戬除去早先在农村时跟隔壁村的姑娘看对过眼,便没有处过对象,虽然近些年看得多了,但其中的微妙感觉,他委实参不透,忍不住问:“不是刚好可以用苦肉计……”
    “我是谁啊?”板嘉东打断他。
    陈戬愣了一下,答道:“板爷。”
    “就是,我是板爷,我还需要用苦肉计去骗一个女人的真心?”板嘉东漫不经心地说道:“没能耐的男人才会使苦肉计,得了女人心,却也胜之不武,记住了陈戬,以后你遇上喜欢的女人,千万别用任何借口去骗她,哪怕是苦肉计这种小事,那是没有种的男人干的。”
    陈戬点头,表示悟了,因为板爷有种,所以板爷才不会用这雕虫小技。
    随即板嘉东声音正经了些,指着旁边的床铺道:“来跟我说说商儒白,躺——”
    今天这件事,在金街发生了不小的轰动,不是治安的问题,确实社会问题,目击市民奔走相告,随即砍人事件也被传出了花来,版本多得不胜枚举,陈湛斌作为目击者都快相信谣传版本里的说辞了,最后实在对八卦甚感兴趣,托人问了民警,终于知晓了事实真相。
    这位砍人的中年男子,确实如板嘉东对施颜说的那样,是发现自己被戴了绿帽子才发疯的。但还有些背景,背景是此男没有任何正经工作,整日除了喝酒便是**,有时还会打骂妻儿,邻居都见了不少次。妻子正常打工的钱,根本供不上他吃喝赌的,白日里正常工作,晚上便被介绍做了那一行,这样她的生活才会好些,即使给钱就不会被打,闺女也能像其他人家的孩子有吃有穿。
    妻子总说晚上在加班,丈夫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儿,循着蛛丝马迹找来,看到妻子跟男人吃饭调|情,妻子外面竟然有人了男人,一气之下就挥刀动了手。
    一个疯子,一把菜刀,造成了一死五伤的结果。死的是女人的情|夫,伤的是该男子的妻子以及金街的路人情侣,妻子重伤,其他受伤的走背字的路人也缝了不少针,这种因为夫妻一方出轨产生的伤人事件,新闻上倒也没少播,陈湛斌拉着施颜讨论了一番“歹徒杀人,路人远远避之”的这一现象,上升到道德面儿,又落回到现实,最后各有各的理,也探讨不出对与错来,也就那么罢了,挺为这社会感觉悲哀的,即使陈湛斌也是站得远远的那一个。
    施颜完全不知道板嘉东受伤的事,之后的几天里都沉浸在对板嘉东稍有些本能反应这件事出不来,连续几天多梦休息不好,这其间也没有板嘉东的消息,陡然生出一阵担心来。
    咬着牙给他去了电话,板嘉东在电话里轻笑着,“既然这么担心,怎么早没给我打电话?”
    施颜听得一阵脸红,“上次去你公司见开会挺晚的,怕打扰到你。”
    “我不是说过你来找我是我的求之不得?”板嘉东调|笑了几句,未再继续,见好便收么,“崔律师前几日忙着一个案子的收尾,今日应该会联系你了。”
    施颜迭声说着谢,又叫板嘉东取笑了一回是否还要请他吃饭,施颜也知道自己总总是在往后推迟延期,忙道判决一下来,就立刻请他吃饭。
    板嘉东笑笑说好,会等她兑现。
    崔律师如板嘉东所说,当天就联系了施颜,约施颜在她的事务所见的面。
    施颜注意到事务所全称叫做崔达律师事务所,事务所有六七个人,每个人都看起来很忙,同时又忙而有序,公司是否正规,看员工的状态便能看出来,施颜浮着的心在这一刻确确切切地落了地。
    崔律师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身材稍微有些走样,但仍能通过她的面容和气质能辨别出她年轻时应是个有些姿色的女人。
    崔律师戴着老花镜,目光十分尖锐,唯一没有穿工作装的女人,施颜直觉这家律师事务所是崔律师开的。
    在会客室里,崔律师看到施颜后,眼镜向下摘了摘,眯眼向上看,打量了施颜片刻,重新戴上眼镜,“你就是板嘉东的朋友?”
    崔律师的气场有些大,施颜拘谨地点了点头,“是。”
    “跟他父亲的眼光倒是不太像。”说着,崔律师叫她落座,直奔主题,“你把你和你丈夫的事情全部跟我说一遍,有问题的地方我会打断你。”
    施颜听出崔律师大抵上是认识板嘉东的父亲,不敢轻慢了,点着头,一五一十地把她和朗阳从恋爱到婚姻的大致过程与她说了,一边说着崔律师一边把合同递给她,点着一些条款方面给施颜看,包括涉及财产分割律师拿的比例,施颜信得过板嘉东,但几年的工作经验让她习惯任何合同都要仔细看,哪怕是最信任的人,边说着她和朗阳的事,边看着合同没有问题,方签了字。
    崔律师收走合同,直到施颜差不多说完大致情况,忽然问,“你丈夫性|欲强吗?”
    施颜愣了一下,随即在崔律师逼视的目光下,缓缓点了头。
    “一个月几次?”崔律师说:“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都一把年纪了,什么样的事没听说过,我是想通过这方面了解一下你丈夫,看是否能通过一些方法进行举证。”
    施颜道:“一星期四五次吧。”
    “有过家庭暴力吗?包括摔杯子一类。”崔律师说:“很多人都以为只有对身体上进行殴打等才算家庭暴力,实际精神暴力也算家庭暴力。”
    施颜想了想,摇头,“没有。”
    “说句题外话,你对你丈夫还有感情吗?”崔律师突然双手合十,身体前倾,语态认真地问施颜,“七年的感情,旁观者可能看不到你们感情多深,但我能理解,而且在我以前的案例中,之后再复婚的也不是没有,所以,和我说实话。”
    似乎真的是一瞬间,施颜就对坐在她对面的这个女人多了信任。
    施颜红着眼睛说:“爱,所以也恨得这么深,爱,所以也坚决不想再被他伤害。”七年的感情,她付出了那么多,爱得那么用力,若她真的轻易地用三个月时间把用在这个男人身上的爱全部收回,那她之前的爱是有多么廉价?以后谁还会相信她的爱?
    “你和板嘉东,什么关系?”崔律师抱着肩膀,目光尖锐地看着施颜,忽然又道:“板嘉东从来没主动过来拜托过我任何事,除了这一次。”
    桌下施颜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人情,她又欠了他一个人情。
    从欠一条命开始,中间不知欠了多少人情,到前几天又欠他一条命,欠得越来越多,反反复复,好似未来要么就还不清这些命和人情,要么就要用更多的事去还,突然恐惧未来。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我只是要确保他在你的婚姻中没有以敏感的角色参与过。”崔律师又继续言归正传,回到她的离婚案件上,向身体向后倚着,手指徐徐地敲着桌子,“你说你妹妹说的是你丈夫强迫的她,但你不信?”
    施颜没来由地有些紧张,不停地舔嘴唇咽口水,“不是很信,毕竟我妹妹收了我丈夫的车。”
    “你还有什么隐瞒我的事?”
    “我……”施颜心里想着胜诉,将一直以来没告诉任何人的事同崔律师说了,“我妹妹和我的关系这些年都不太好,七月份我出那场车祸,事后知道是她找人动了我刹车。”
    “你妹妹心理有问题。”崔律师手指倏地一停,直言道:“现在很多的家庭都有问题少女,而且越来越多,这跟家庭教育脱不了关系,你如果方便的话,就尽快让你妹妹来一趟,我和她聊一聊,前提是你妹妹是自愿来的,我知道你的顾虑在哪,不想让你妹妹出庭是么,但是没有实质性证据,就必须得让证人出庭,如果她能来,我就能说服她。”
    施颜有些犹豫,“其他方法可以吗?”施颜想着板嘉东说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比如朗阳就范了呢?”
    “我不建议使用这样的方法,容易被对方律师抓住把柄。”崔律师说:“你尽量把你妹妹带过来,否则我去学校找她,那样会影响到你妹妹的名声,你自己考虑,同时我会尽量不让你妹妹出庭,但如果她不出庭,我们再选择让你丈夫就范的问题,放心既然板嘉东拜托我了,我就会让你胜诉,但你必须配合我。”
    施颜放了很大的心,忙不迭点头应下,“好的,我尽量把她带过来。”
    崔律师又交代她起诉书有一些复印件需要准备的,身份证、结婚证和房产证之类的,越齐全越好,让施颜准备一下,让她第二天再来。
    施颜走的时候隐约听见有人叫她崔主任,确定了她来时的猜测,这家律师事务所确实是这位五十多岁的崔女士开的,板嘉东又一次帮了她一个大忙,欠他的真是越来越多了。
    至于感情,那是她一直不敢想、也没有想的事情,有私心,也有懦弱。
    走出大厦,车辆川流不息行人熙熙攘攘,施颜抬手,发现不知何时手心已经出了汗。
    其他都好说,房产证是个问题,有些城市可以进行网上查询,输入产权人姓名和产权证号就可以,但阜宾市还查不了,施颜还把钥匙还给朗阳了,没办法回家去拿。施颜想了想,向她妈要了钥匙。她和朗阳结婚的时候就给过双方父母各一把钥匙,意思说他们的新家,也是双方父母的家,随时都可以来。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施筱雅也曾用过这把钥匙。
    施母本不想给施颜钥匙,不想她女儿再和朗阳有任何关系,但听施颜说是回去拿房产证的,律师要用,一听可能涉及到离婚争财产问题,就给了。
    施颜回到那个家后,特别心烦,房子变得很干净,想必朗阳请了家政,可她偏就觉得肮脏。
    施颜忍着恶心,翻开他们家放着证件的抽屉,结果却没有房产证,翻了其他抽屉和衣柜也没找到,她突然脸色大变,想到是不是被她婆婆给收走了。
    施颜和朗阳闹离婚的事,虽然两人闹得很僵,但施颜始终没有和她婆婆戳破脸,没有太犹豫,便去了电话。
    寒暄着,听了婆婆说的“夫妻哪有什么隔夜仇”的理论好一会儿,实在听不进去了,她试探地问:“我想用房产证办些东西,房产证在您那吗?”
    果然她婆婆说在她那,随即又支支吾吾地反问她:“你要办什么,证还不在我手上,一时半会儿拿不回来,你是要办什么?”
    “证不在您手上在谁手上?”施颜皱眉。
    她婆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瞬间,施颜就想到了她婆婆可能办了过户。
    施颜挂下电话就立即把电话给朗阳打了过去,质问朗阳是什么意思,就算房子不是她买的,至少也要知会她一声。
    朗阳对此毫不知情,听见施颜的质问,赶忙说他会问他妈。
    “朗阳你总是这样!”施颜说完这话就住了嘴,“算了你什么样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好自为之吧,法院那边很快就会通知你了。”
    “你起诉了?”朗阳脸色大变。
    “是。”施颜冷笑着说:“或者现在又多了财产恶意转移的证据,你们朗家行,真行。”
    “不是颜颜,你听我解释……”
    又是这句万年不变的解释的词,施颜听得心烦,不等他俗套的解释,收了线。
    施颜真是被他们朗家人气得不轻,她还没离婚呢,他妈就背着他们二人办了房产过户?
    施颜刚和朗阳谈恋爱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到朗阳有些像“妈宝男”,毕竟那时候她跟她婆婆接触不多,也没有在跟朗阳的交谈上有过太多关于他母亲的内容,直到结婚后,这种感觉日益突出起来。
    朗阳很多事情都以他妈妈为前提,有时她和她婆婆有了矛盾,朗阳最常说的话就是“我妈不容易,你孝敬她点儿怎么了?”
    可问题根本不是出在孝敬不孝敬的问题上,她施颜长到这么大,活到这岁数,还没有人说过她不懂礼貌不懂孝敬,然而就是在婆媳关系上永远她的错。
    一次,她彻夜与朗阳交谈这个问题,朗阳终于明白了些问题所在,在那之后朗阳的“妈宝男”的性格轻了些,施颜又渐渐发现她婆婆也有这个问题,永远把朗阳当作没长大的孩子对待,需要儿媳妇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一定要把他儿子照顾到位,把儿媳妇儿当作佣人没差,她和朗阳有时吵了小架,她婆婆也定然要来责怪她,坚信她儿子绝对没有问题。
    这么想着,施颜真是后悔当初一根筋,为了所谓的爱情,嫁入了一个这样的家庭。
    有些鸡汤说得真的没错,嫁人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一家子人的事,否则就算夫妻二人感情再好,在面对整个家庭这些琐事时,感情真的会被磨得越来越淡,身心俱疲。

35
第35章
    朗阳回家跟他妈到底是大吵了一架,他和施颜本来就正在闹离婚的脊骨眼上,她却办了个这么事儿,气得朗阳进屋时脸黑得骇人。
    朗父不在家,朗母在家浇着花,听见“砰”的一道关门声,吓得一个激灵,回头看是朗阳,立即注意到朗阳的脸色,瞬间反应过来应是施颜告状了,放下水壶过来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他:“这也不是周末,你怎么回来了?谁惹你了?”
    朗阳擦着他妈的肩膀走过去,怒气汹汹地坐到沙发上,眼睛迸发着寒箭,仰头看她,“你又干了什么事!房产证呢!”
    朗母心一哆嗦,坐到他旁边来,拍着他的大腿语重心长地说:“你发什么火啊,妈不也是为你好吗,你要是真跟施颜离婚了,那房子不是个问题呀,现在可值好几百万呢。”
    朗阳气得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猛地起身走到客厅中央,抬脚踹倒一张红木椅,“你怎么为我好了,你儿子现在的身价还能在乎那几百万吗!本来施颜还不一定能跟我离成这个婚!你倒好!我马上就要接法院通知了!你就不能消停的,能不能不给我添乱?!”
    “几百万不是钱啊!里面还有我和你爸的血汗钱呢!我不过户回来你肯定得给她!”朗阳妈也生气,气朗阳和她大喊大叫,今天家里就她自己,朗阳爸也不在,没人帮她说话,想起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竟然为了其他女人跟她吵,顿时抹着眼泪伤心地哭起来,“我是你妈啊!我能害你吗!是谁把你养大的!你现在因为她你来说我?!”朗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撕心裂肺伤心得不行,嘶哑着喊,“我这么做不也是为你好吗!我为你好我还有错了吗!”
    朗阳心特别累,根本跟他妈讲不通,不管说什么事最后总要扯到是谁把他养大的,永远为他好为他好,她哪里知道什么是真为他好?!朗阳抬腿就走。
    朗母哭声一停,指着朗阳的鼻子大喊,“你走!你去求她!你走了就别认我这个妈!”
    朗阳真是受够了,脚只稍微顿了一下,就摔门走了出去,一道门隔开了朗母又继续发出的歇斯底里的哭喊。
    朗阳急火上来,大气喘个不停,上车猛砸方向盘,喇叭声响震人耳膜,对他这个妈彻底够了。
    他在外面有自己的公司,不缺他们二老吃穿用的,而且绰绰有余,他娶了一个贤妻接下来的目标就是生孩子,三口之家幸福过日子,二老愿意带孙子就带,不愿意就过自己的生活,这不是很好?这不就是很多人期盼的生活?可他妈却偏偏要掺和他的事!
    满车厢都向外奔发着怒火,朗阳气得领带一摘,摔到副驾驶上,踩下油门,直奔许蜜餐厅去找施颜,最后的挽回机会了,他一定要找到施颜。
    这段日子以来,他给许蜜打电话,许蜜关机;找施颜,施颜将他拉黑;他换号码再打,施颜甫听到是他就立即挂断电话;让别人打,施颜又几句话就能听出是他让的;再去餐厅找许蜜,才知道许蜜出差了;去许蜜家找施颜,却怎样敲门都敲不开,被敲门声震得不耐烦的邻居出来骂,说已经很长时间没人回来了,还敲什么敲。
    总之他一有空就到处找施颜,结果都是无功而返,原来曾经吵架时他那样轻易地就找到了她,是因为她想要他找到她,如今她不想了,他就再也找不到了。
    回首时,她站在那里,他不觉人生的完美;再回首时,她离开了,他才察觉生命的残缺。
    许蜜的餐厅仍旧没有施颜,员工的口径一样,被他询问时异口同声地说施颜没来过,陆湛斌一身白色厨师服,戴着厨师帽,跟服务员逗趣完,一转身看到朗阳,笑了一笑,“施小妹不是跟你离婚了么,怎么还找她呢,可死心吧,不知道被伤透心的女人绝对不会再吃回头草的么?真是,早干嘛去了,知道后悔了吧,不过现在你就是跪下来求她,她也不会回心转意的,我亲爱的渣男。”
    朗阳瞬时感觉到一阵刺骨的疼,直扎入他一直奢盼施颜原谅他的心,疼得心脏一阵阵的收缩。
    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攥得不能再紧,他对陆湛斌微微点头,淡淡地问:“所以施颜来过是吗?”
    “没有啊。”陆湛斌说谎都不带脸红的,摊手道:“你这么两次三番地来**,我们还能看不出来?不过我也能理解,男人嘛……你是不是两次三番找女人,被施小妹看出来了?啧啧,难怪施小妹不能忍。”
    朗阳喘着气,再次被陆湛斌说得额间青筋突起,但用力沉住气,忍了下去,“如果施颜来过,麻烦通知我一声。”
    “哎,好。”陆湛斌笑眯眯地应下。
    朗阳转身离开,但还没走多远,听见陆湛斌跟员工不屑的低骂声,“操,什么玩意儿,施颜那么好的人都敢辜负了,活该找不着。”
    朗阳身形一顿,脸色亦变白了几分,闭了闭眼,继续找施颜。
    许蜜的餐厅有两位厨师,一个是她曾经总和施颜说起的竟然也有小三的厨师,年纪不小,厨龄年头多,不管怎样做菜确实好吃,反正只要不在餐厅里乱来,许蜜就留下了他。
    另外一位就是掌勺厨师长陆湛斌,陆湛斌跟许蜜相识多年,厨艺高超,许蜜总是打趣他逢人便讲他是新东方毕业的,陈湛斌性格随意,像个**,不在意这些玩笑话,每次都听听一笑而过。
    许蜜曾经开火了的那家炸鸡啤酒店,陆湛斌就做着她的厨师,后来许蜜开得这家西餐厅,陆湛斌不仅继续做她的厨师,还入了股,虽然出资不多,但既然入了股,就对餐厅生意多少上了心,平时也跟服务员逗逗闹闹,劳逸结合地提高她们的效率。
    陆湛斌也是个不婚族,常挂在嘴边的就是他是单身,但施颜和许蜜看他身边却也没断过女人,然而无论陈湛斌怎么玩,都和施颜许蜜保持着距离,这也是朗阳听见陆湛斌叫施颜“施小妹”朗阳没有发火动怒的一个原因。
    陆湛斌做人做事都很有分寸,也正是这样,朗阳今天在陆湛斌这里吃的瘪,让朗阳呼吸久久难平。
    陆湛斌说得都对,是他自作自受。
    原来女人绝情起来比男人更甚,朝朝暮暮,过去种种,抛下得这样干脆,干脆得他还在为实现当初诺言的路上努力着,她就已经消失不见。
    可又,怨得了谁。
    朗阳实在想在收到法庭的通知之前找到施颜,又对施颜的行踪去处彻底没了办法,终究还是通过商儒白上次的调查,拉下脸上门去找板嘉东。
    不是只有女人有**有直觉,男人也有,除了上一次有人故意把施颜和板嘉东亲密照片发给他以外,朗阳直觉板嘉东对施颜还有其他意图。
    但朗阳注定又是一无所获白跑一趟,板嘉东正在医院休养中,不在公司。而朗阳不仅没有见成板嘉东,就连尹智慧都没有见到,直接被拦在了前台。
    对于板嘉东的行踪,陈雯自然不能透露,只摆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对朗阳道:“朗总吗?我这边没有您的预约,如果您和老板有私人交情,应该知道他前天出差了,或者您再和他电话联系一下?”
    “我手机丢了,今天刚换的。”朗阳扑了空,仍旧不死心,睁眼说瞎话,有礼有貌道:“把你老板的号码给我一下。”
    陈雯笑了,笑得大方得体,“那不好意思了朗总,老板有交代不能随意透露他的私人号码,这样,您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等老板回来,我转达给他。”
    朗阳当然知道他若是留了,板嘉东也不会回他电话,何必自讨苦吃丢这个人。
    “不用,他知道。”
    朗阳站在板嘉东的公司门口,突然注意到了板嘉东公司的全称,嘉迹商贸(阜宾)有限公司,突然怀疑他们所熟知的“板爷”是否是这一位,板爷的名声很响亮,不应只是一个商贸公司,要么就是商儒白弄错了,而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他在外地新签的授权代理,跟这名字
    朗阳沉默片刻,问道:“这就是你们老板的总部?还有其他办公楼吗?或者其他省份还有吗?”
    是否还有其他办公楼陈雯确实是不知情了,她的身份远不够知道这些*,但她知道其他省份也有代理,经常有其他省份的业务经理飞过来做汇报。
    然而陈雯自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微笑道:“朗总若有任何疑问,可以等老板回来后,与老板再谈。”
    “他是自己去出差的?”朗阳忽然怀疑施颜会否跟板嘉东一起走的,不死心地问。
    陈雯点头,“是的。”
    朗阳一股闷气憋在心中,只叫他无处发泄,皱着眉问,“最近是否有一位姓施的女士来找过你们老板?”
    陈雯摇头,“不清楚。”
    朗阳竟就这样被前台拦在门口,吃了一个大大的闭门羹,满身心的疲惫,回公司,回家,感受着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睡着他们曾睡过的床,呼吸着她曾最喜欢的香水,看着墙壁上挂着的婚纱照里她灿烂的笑容,朗阳按着胸口,终究接受了这个事实,一切的曾经都只能在记忆里回忆,一切的未来都已经再与他无关。
    她离开他了。
    不会再回来。
    夜半,朗阳睡得十分不安稳,翻来覆去睡不着,终于睡着却噩梦不断,等醒来后浑身只觉酸疼,又记不起做了何样的梦,一阵后怕。
    惊醒后摸了摸床边,无人,朗阳睁开眼,蓦地想起一句话——“思念熬不到天明”。
    垂头丧气地坐在床头,灯光大开,似是个失恋的孩子,抬手一抹眼睛,弹出个水滴来,朗阳自嘲地笑了笑,自作孽不可活。
    曾经他挖空了心思地讨她欢心,如今她被他挖空了心。
    原来失去一个爱他的人,是这样疼。
    朗阳这样的不安稳,也大抵是母子连心,不久,凌晨三点半,朗阳突然接到朗父的电话,声音里满是焦急,叫朗阳赶紧去医院,朗母心脏病发,正在救护车上。
    朗阳全身瞬间冒出冷汗,衣服来不及换,匆匆拿起外套下楼。
    慌张地赶到医院,朗母已经被抢救过来,正躺在急诊室里做着心电图,朗父也没换衣服,里面还穿着睡衣,坐在一旁发呆,也是被老伴儿吓得不轻,半夜睡睡觉,他突然听到老伴儿痛苦的呻|吟声,她喘不上来气儿,心脏一扎一扎地疼,他忙取了药来给她吃下,可还是不见好,当真吓坏了他。
    朗父听见声响抬头看见朗阳终于来了,抖着声音喊他,“儿子啊。”
    朗阳眼睛有瞬间的泪感,就算他妈再错,她也还是他妈啊,明白一定是白天吵架把她气得犯了病。
    朗阳走到朗母床前,低声问医生,“怎么样?”
    医生叫他到一边儿的办公室谈,“一会儿医院上班再做详细检查,但初步判断是心梗,幸好送来及时。”
    医生说冬天到了,一冷一热血管容易受刺激,再加上心情影响,这两天总有心梗送来的,她的建议是尽早做造影做支架,现在医学完全没有问题,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有个问题,做完支架基本终身吃药。
    朗阳站在急诊室外,额头顶着墙,内疚而痛苦。
    朗母的心脏一直就不太好,可能是现在大多数老人的通病,但以前也没有送进医院来过,都是不太舒服了,担心朗母发病没人知道,施颜常去日夜陪着。
    他那时候心疼她,跟施颜说有保姆就可以,施颜摇头说老人不管是大小病,只要生病,就希望跟前有子女陪着,她没关系的。
    这时朗阳满脑袋里都是施颜,他只想她此时能在他身边陪他多好,他靠着墙,按着胸口,一遍遍的执着地拨打着施颜的号码。
    而得到的,是一遍遍的冰冷的提示已关机的声音。
    至于施筱雅,她现在在施颜和家人面前正扮演着乖乖女的形象,施颜让她去跟崔律师见一面,施筱雅没有犹豫,一口答应。
    只不过崔律师并没有让施颜旁听,施颜完全不知道崔律师都问了施筱雅哪些问题,两个人交谈了什么事。
    将近一个小时后,施筱雅被崔律师送出来,脸色很差,没有与施颜对视,走到施颜身边,垂头看着脚面。
    施颜下意识猜测施筱雅是否又有事瞒着她,方才被崔律师挖了出来,她才这副表情。
    崔律师一把岁数了,见的人和遇的事委实够多,更是旁观者清,她瞥了一眼施筱雅,似是早已将她那些小心眼看穿,扬着下巴对施颜道:“回去吧,随时联系,不用担心,一定能胜诉。”
    施颜张了张嘴,问:“我还用准备其他……”
    “不用。”崔律师打断她,看了眼表,“五分钟后我有客户到,等我消息,回吧。”
    崔律师的气场太大,就像施颜每次去政府部门,公安部门或者有关部门办事时碰到的那些人员,唯恐一句话就将他们惹红了眼,接着什么事都办不成。
    施颜不再久留,道了声谢,送施筱雅回学校。
    车上,施筱雅一路无言,脸颊苍白,像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施筱雅被施颜送回学校,临下车时,红着眼睛对施颜道:“我真的很嫉妒你,为什么你身边总有那么多帮你的人。”
    施颜怔了怔,看到了她眼里的恨意,胸口疼了一下,随即收回视线,轻描淡写地说:“有坏人坏我,自然就有好人帮我。我不知道刚才崔律师和你说了什么,但筱雅你记住了,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做了太多你以为对的事情。”
    施筱雅忽然笑开,“这次我帮你离婚,对我不是没有好处,等你离了婚,我做任何事,也都不涉及道德底线了。”
    施颜顿时蹙起眉,“你——”
    施筱雅却没有再听下去,拉开车门跳下去,昂着头,踏着雪,一步步消失在曾挚爱她的施颜的视线中。
    **
    板嘉东调养得还算快,施颜感觉没多久的时间,板嘉东就重新回到了她的视线范围内,并且是回到了她的公寓小家内。
    板嘉东本就气质非凡,冬天偏爱穿风衣,站在施颜家门外,抬手敲门,面带微笑,怎一个潇洒俊朗了得。
    施颜实在不好意思再将板嘉东拒之门外,终于开了门,却也就这样引了狼,入了室。
    板嘉东这样大老远儿地给她送早餐来,让施颜觉得头疼,板嘉东则一脸的正直,“你把我当成许蜜就行,我不过是帮她照顾你一下而已。”
    施颜无奈叹道:“她是女的,你是男的。”
    他抚着衣袖,漫不经心地说:“我也是受人所托,如果我答应她的事情又不做到,岂不是言而无信?”
    施颜瞪着眼睛,惊讶对板嘉东的不讲理竟无法反驳。
    原来男人不讲理起来是这般比女人还甚?!
    许蜜的离开似乎反而让板嘉东上门来的更名正言顺了一样,不管她说什么,他都能随口反驳得她哑口无言。
    施颜深吸口气,搬着一张椅子坐在他面前,跟他谈判,“现在是非常时期,你这样让我很为难,我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
    板嘉东笑吟吟地反问她,“为什么会觉着不安稳?”
    “我一个已婚妇女,你一个单身男人,这么共处一室的,你觉着我晚上睡觉会安稳?!”
    板嘉东抬手看了眼表,“从我进来那一刻到现在,还不到十分钟,我最多也只是在你这里坐二十分钟而已,施颜,我大老远地开车到这里,给你送个早饭,君子有情止乎于礼没听过?我这可是以身作则给你诠释着,你确定要无礼地把我赶走?”
    施颜真不想在现在这个时期做出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更不想像其他女人那样吊着一个男人不给说法,那样的女人不是好女人,垂了垂眼,明明白白低声拒绝道:“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真的对你只是学长的敬重,不论身份地位背景,我和你都相差很大,而且我还将要成为离婚女人了,再谈感情就是二婚了,另外就单单谈感情的话,虽然我恨朗阳,但也是因为爱,我还没办法那么快地喜欢上其他男人,我……”
    不等施颜将话说完,板嘉东就若无其事地打断她,“我知道,算了,我走吧,改天再来,给你带上门?”
    “……谢谢。”
    板嘉东起身,还随手给她拎走了垃圾袋,施颜眼看着板嘉东拉开房间门走出去,忍不住在他身后说:“对不起……”
    板嘉东只装作没听见,动作没有一刻停留,离开得干净利落。
    施颜按着脑袋,又开始疼了起来,他走了之后,直到收拾妥当去了许蜜的餐厅,才听人提起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四号,他应是有意来约她陪她过平安夜的,心里一阵的不是滋味儿。
    圣诞节和元旦,施颜都没有过,但板嘉东的一句“改天再来”却坚持不懈,几乎每天都来,施颜彻底明白了她一失足成千古恨,不仅引狼入室了,还不知不觉中,入了圈套,开始养了狼。
    板嘉东每天都会“顺路”送早餐来,美其名曰替许蜜照顾她,似乎公司的事情也处理完了,有时板嘉东还会看她的状态来,如果她状态不太好,他就进来,大摇大摆地跟她谈心,如果她状态好,他就让她下楼跟他去楼下的健身器材坐一会儿。
    施颜仿佛感觉到自己遇到了克星。
    一个月时间很快过去,一月十九号,开庭的前三天,施颜十分坐立不安,虽然明明已经和崔律师对好开庭上会说的话,可还是紧张,紧张得在房间里无目的地乱走一通。
    许蜜要开庭的前一天才回来,作为在酒店捉|奸的目击证人要出庭,施颜什么都担心,甚至担心许蜜飞机延误,赶不到现场。
    门铃响,施颜头疼地去开门,门外的男人大摇大摆地进来,递给她早餐,“吃——”
    板嘉东给她带来了早餐,不走,并一脸正经地说要借她的电脑看一下邮件。
    “你随意。”施颜捂着脑袋往餐桌走,边无奈道:“不过也真巧,你公司离我这么远,不仅给我送了早餐来,还有邮件要收发。”
    “是特意给你送早餐来的,本想送完就走,但确实来了邮件。”板嘉东一脸平静,“是个很大的压缩文件,用手机看不方便。”
    好么,施颜自然就没有了说辞。
    她坐一旁边看电视边吃早餐,板嘉东则坐在她的桌子前用着电脑,两个人之间持续了很久的安静。
    “事实上,边看电视边吃东西,不是个好习惯。”板嘉东忽然说。
    施颜转过去,发现板嘉东头都未抬,仍旧看着电脑屏幕。
    “我知道。”施颜没好气地说。
    板嘉东弯了弯唇,似乎觉得有时候惹急了她也挺有趣的。
    早餐吃完,施颜还是忍不住地走到板嘉东面前,皱着眉看他。
    板嘉东感觉到她看了他得有五分钟那么久,终于侧眸看向她,“怎么?”
    施颜却不是赶他走的,犹犹豫豫的,语中充满不安,道:“哎,崔律师应该不会败诉吧?”
    板嘉东乐了,饶有兴致地抱着肩膀看她,“施颜我发现你从来没叫过我名字啊?”
    施颜眨了眨眼,“叫过吧,板嘉东么。”
    板嘉东乜斜了她一眼,“板爷,学长,嘉东,哪个称呼不比板嘉东好?你叫不出口?为什么叫不出口?”
    施颜登时把嘴闭得紧紧的。
    板嘉东抬手,想要捏她的嘴,伸到一半时,还是收了回来,“不用担心,崔律师这么多年从没败诉过,而且你和朗阳的离婚案也并不难,而我过几天开庭我没有身份出席,今天过来就是给你稳心的,要记得我说过,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施颜心里真的很感动,她说:“将近半年的时间,真的很感谢你的陪伴,但是……”
    “我知道。”板嘉东再次将施颜拒绝的话堵回去,抬手,轻轻将她搂入怀中,“如果你我相处仅半年的时间,就让你对我产生和朗阳七年的感情,那么你也不会是我喜欢的女人了,我不想你有压力,我知道我心中的施颜什么样,也很了解我喜欢的施颜什么样,所以,你只要跟我顺其自然,不要把我推开就好。”
    施颜眼睛微湿,沉默半晌,道:“哎板嘉东,你压到我头发了——”
    板嘉东笑了起来,笑得满面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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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4 15: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6章
    开庭这天,一月二十二日,零下二十五度,寒冬腊月,大雪纷飞。
    施颜许蜜施筱雅三人临去法院之前,板嘉东给施颜打来电话安抚她,施颜笑着道谢,实际心中紧张不已,却未敢露怯。
    板嘉东声音有些哑,鼻音也有些重,叫施颜忍不住问:“生病了?”
    “被祝宇轩传染了。”板嘉东哑着嗓子再次嘱咐她,“不用紧张,听崔律师之前教你的,准没问题。结束后是想回你爸妈家吧?我就不去接你了,省得落人话柄,我让老张去接你,路上雪滑,别让许蜜送你过去了。”
    施颜这些天来最大的感触就是喜欢上一个人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习惯一个人,她叹着气应下,“你多喝热水。”
    施筱雅听见施颜与电话那边之人的交谈声,碍于许蜜在一旁立着,只得叫一声“姐”,问道:“姐,谁打来的电话啊?”
    自打出事之后,许蜜便一直不待见施筱雅,觉得施筱雅就像古时那小户人家里的贱女,面上装得好,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又捅了亲人一刀,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许蜜将伞递给施筱雅,讥笑道:“管得怪宽的,怎么,电话那边儿要是个男的,你就又有想法了?”
    许蜜那张嘴,施颜怎的管得住,施筱雅以前还能当着许蜜的面儿跟施颜撒撒娇,现在也就只能受着了。
    许蜜和施筱雅又互相讽刺了半晌,不停落入施颜耳里,施颜实在心烦,终于打断她们,“该走了。”一边推门出去,待许蜜走到前面,施颜落后几步,走到施筱雅身边问她,“你不会临时变卦吧?”
    “嗯。”这段时间以来,施筱雅可能是和崔律师接触过几次的关系,跟施颜的态度又缓和很多,“你有那么多贵人相助,我不敢的。”
    施颜以为施筱雅指的是崔律师,便没有再担心施筱雅这一块。
    开庭之前,施颜还是碰到了朗阳,施颜再见朗阳,朗阳站在对面,静静地望着她,眼眸饱含一度她所熟悉的深情,无疑他还念着她。
    朗阳清瘦了许多,颧骨突了出来,像是这一月间,承受了不小的折磨。
    崔律师拍施颜的肩膀,施颜收回视线,缓缓垂眉,转身。
    朗阳突然开口道:“施颜。”
    施颜脚步缓停。
    朗阳几步走过来,目光虽沉,但对施颜身边的崔律师仍旧十分有礼,对她点点头道:“我有句话要问她,绝对不会影响到稍后开庭。”
    随即移步到施颜面前,低头看她,轻声问:“你是不是一定要离?”
    施颜点头,“是。”
    “还爱我吗?”
    施颜却不答话了。
    “好,我知道了。”朗阳声音里重新透露些他的温柔来,“颜颜,如果我今天放水,让你胜诉了,我们离婚,我们以前的一切都一笔勾销,好不好?”
    施颜并不与朗阳对视,只冷静地说:“我只要离婚。”
    朗阳突然抬手,揉了揉施颜的脑袋,在施颜皱眉要躲开时,他已经收回了手,“妈前一段时间心梗住院了,做了支架,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再没有人比你对我更好,也没人比你对我家人好,你现在想要什么,我都成全你,但以后我还会成为一个更优秀的男人,重新站在你面前。”
    施颜猛地抬头,朗阳却已转身离开,削瘦的背影里透露着对她的妥协,施颜并不知道她婆婆住院的事,忙皱眉问崔律师,“他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
    崔律师见得事情多了,稍一思考就咂摸过味儿来,“怀柔政策,你这丈夫不是小角色,一会儿咱们应该很容易胜诉,你要离婚,他同意,你要财产,他给,证明他最爱的还是你,看着吧,以后他还会缠着你。”方才的那一个照面,崔律师已经注意到朗阳身边的辩护律师是谁,不再是最开始的那位常胜将军,换了一个生面孔,估计已经做好败诉的准备。
    “那他怎么不直接跟我去离婚,非要走这一道程序?”
    崔律师淡道:“走给他父母看的么,毕竟涉及到财产割,这很正常,百分之九十的父母都不会同意儿子把名下财产分给儿媳妇儿,凭什么你在家什么都没做,就要拿大笔的财产?这是很多父母的想法,不会注意到女方在婚姻里的感情付出,只能看到男方在婚姻里的物质付出,人之常情。”对她微一点头,“走吧。”
    庭审现场旁听的有朗阳父母,朗母休养的精神还好,朗父仍旧话不多,时而叹气发呆,显而易见朗母出庭,不是来看儿子是否会离婚的,而是来看施颜能否胜诉拿走财产的。
    施颜父母没有过来,也是因为施颜没有告诉二老,大女儿因离婚,还叫小女儿上庭作证,这种事情太丢脸了,施颜绝对不能让二老受这刺激。
    施颜发现她自打方才听了朗阳的话之后,就变得异常平静,看到旁听席上坐着的朗阳父母时,情绪亦没有太大的波动,即使从朗母眼中读出了深深的责备。
    全体起立,**员宣布法庭纪律,审判长敲锤宣布开庭,宣读起诉书,一切按部就班没有问题,直到审判长请原告举证,这场离婚案才正式开始。
    崔律师请证人许蜜到庭,许蜜叙述先是听见施筱雅同朗阳打电话,再是捉|奸到酒店的事,崔律师递交两份视频为证据,证明朗阳的婚外情。
    对方抓住仅此一次的字眼,辩护道朗阳确实犯错了,但只是一时冲动,他有悔改之心,想继续维护这个家庭,拿七年的感情做辩护词。
    这便是施颜之前一度担心的问题,大多遇到这种情况,审判长都会做出调解的决定,半年后再二诉。
    崔律师给施颜递了一个眼神,叫她稍安勿躁,整理着资料,一边说道被告的话让他们信不得,让证人施筱雅到庭。
    施筱雅出庭,站在证人台上,不及许蜜镇定,但依旧按照之前崔律师教她的话说了,“我们是双方自愿的,朗阳曾送过我车,对我非常好,直到施颜向朗阳提出离婚,朗阳向她保证不会再和我有瓜葛后,仍旧我和有过关系。”没有临时变卦出差错。
    然而此话一出,施颜愣住了,她并不知道这件事,崔律师和施筱雅都没有和她说过,抬头看向朗阳,朗阳亦是一脸震惊,崔律师早已对庭审现场身经百战,平静地向审判长递交照片证据。
    递交的照片是中秋节那晚,施筱雅潜入朗阳房间,主动发生关系的那一晚,两人赤|裸相拥入眠的照片。
    施颜对照片里的床再熟悉不过,即使已经被朗阳伤得不再轻易伤心,这一刻还是再次被伤到了,心很疼。
    在她离开后,在他向她求得原谅、在施筱雅也向她忏悔时,他们仍旧再一次发生了关系。
    她看向朗阳,朗阳眸中满是后悔与痛苦,嘴唇轻动,像是在对她说对不起。
    无疑,这一切都是真的。
    施颜这时也忽而明白了,应是担心影响她的情绪,崔律师一直没有告诉她这件事。
    崔律师抓住这一条,反复指责被告方,夫妻感情根本没有复合的可能性,要求离婚,要求财产分割。
    朗母猛地站了起来,嚷道:“是她们姐妹俩合伙骗我儿子的!就为了骗财产!”
    施颜头未抬,只觉得浑身又是一阵凉,凉进了心里。
    朗母被请了出去,辩论继续,审判长问被告朗阳辩护律师是否能拿出施家姐妹合伙骗他的证据,朗阳在辩护律师耳边低语几句,辩护律师摇头,否认朗母说的话。
    崔律师审视的目光从朗阳脸上收回,继续辩论。
    这种案子对崔律师来说是绝对是不值一提的小案子,将近一小时的法庭辩论时间,每次对夫妻感情已经破裂并无法挽回而举证的切入点都十分精准,朗阳的律师几次无从辩护。
    起诉书上,崔律师明确了施颜的财产要求,车房公司股份均不要,只要共同财产中银行存款的一半份额,以及对公司资产进行评估后的一半份额。
    施颜在开庭之前听过朗阳说的话了,这时便也感觉到了朗阳确实是做给他父母看的,他律师作着辩护,但几次都败下阵来,说不出新的辩护词来,她们显然站在上风,即使是分割财产这一块,他们也没有太多辩护词,到最后几乎是默认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
    审判长问:“被告人辩护人是否有新的陈述?”
    朗阳摇头,辩护律师答:“没有。”
    随即。
    审判长宣判,准予原告施颜与被告朗阳离婚。
    之后审判长说的财产分割,施颜几乎已经听不到,只有“准予原告施颜与被告朗阳离婚”反复在她耳边回响。
    胜诉了,她和朗阳再无干系了。
    七年的感情,被审判长的判决,彻彻底底地切断了。
    施颜恍惚地向朗阳看过去,朗阳没有抬头,只是看着空中虚无的一处发呆,目光空洞。
    “走了。”崔律师拍着施颜的肩膀。
    施颜点头,起身时却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施颜大抵上是因为朗阳的所有的伤心难过,在这一刻彻彻底底切除,如同癌症晚期手术后成功后的病人,没有手术时,坚韧坚强,手术完毕,反而没了力气。
    崔律师抬手扶住施颜,漫不经心地说:“离婚判决书十五个工作日下,回头记得收好了,它相当于离婚证,再婚的时候还会需要到。”
    施颜全身都轻松下来,笑容也轻快了许多,“再婚指不定得哪年哪辈子的事了。”
    “那么板嘉东呢?”崔律师问。
    施颜笑容瞬时固定住,她摇头,坦然道:“不敢想。”
    “因为他太完美,而你二婚?”崔律师淡道:“离婚了,就代表了一种新的开始,没有任何人说过离婚女人配不上好男人,有也是谬论,你离婚只是你遇人不淑,与你无关,要知道如果女人足够优秀,就是三婚四婚也有人要,并且配好男人也绰绰有余,身为女人,别先给自己下了自卑的定论。”
    走出法庭,许蜜迎了上来,崔律师冲许蜜扬了扬下巴,对施颜道:“你这朋友不错,但你那妹妹还是趁早送走的好。行,你们走吧,稍后联系。”
    施颜望着崔律师离去的背影,虽然崔律师微胖,又上了五十岁,但她的言谈举止,浑身自信不认输的气场,叫施颜崇拜而欣赏。
    崔律师说的对,只要女人足够优秀,二婚也没关系。
    “胜了?”许蜜扬眉,一脸高兴,看崔律师的表情就知道施颜一定是胜了,美滋滋地说:“走走走,我打电话给管欣彤,咱仨出去好好喝一顿。”
    施颜却摇头,目光坚定,斩钉截铁地说:“先去剪头发。”
    不知何时起,女生失恋了,分手了,离婚了,总是会剪头发,象征着一种重新开始的意味,许蜜感受到那一瞬间的施颜,变了。
    施颜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等着的施筱雅,道了声谢。
    就算施筱雅再坏,让她站在庭上说她和自己姐夫的私情,仍是件难事,但施筱雅今天却做到了。
    施筱雅摇头说:“我要是做交换留学生出国,也得你给我拿钱,你过得好点,我就能过得好。”
    许蜜张嘴又要讽刺些什么,被施颜用眼神制止住。
    一切的一切,就此为止吧,施颜再不想追究任何事了。
    施颜接到板嘉东派来的老张电话,说在停车场等着,今天开的大奔,让她出去就来停车场。
    施颜说好,三人正要走,突然响起一阵哭喊声,抬头去看,施颜就看到朗阳他妈冲了过来,嘴里喊骂着她不要脸,跟妹妹合伙骗他们朗家的钱。
    朗阳拦着她,朗母还冲朗阳喊,满目凶狠和不甘,“为什么不让律师说,为什么不拿这点反驳!明显是她们姐妹串通好的!”
    “别喊了,一会儿又犯病了。”朗阳低声哄着,一边朝施颜道:“你走吧。”
    施颜像是突然之间就不需要任何人再保护她了,她一步步走到朗母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您不满意今天的判决,可以起诉,但我将会和您儿子继续接触,随着朗阳公司的发展,我拿到的财产将会更多,如果您现在就此罢手,那么我和朗阳就不会再有任何瓜葛,您儿子钱可以再赚,老婆也可以再娶,从此你们朗家的生活里都不会再有我们施家的人,您想不透这个理?”
    朗母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只不可置信地问:“你竟敢跟我这么说话?!”
    施颜说:“结婚三年,我做尽了一个儿媳该做的事,朗阳工作忙,甚至我比他还要关心您二老,那是我身为朗阳妻子的责任,我不邀功,但我从没感受到您作为婆婆对我的关爱,不说远的,只谈近的,在我腿骨折的时候,您来看过我几回?我刚听朗阳说您做了手术,开庭前我很抱歉没有去看望您,望您早日康复。而此时此刻,我希望您清楚,我和朗阳已经不再是夫妻关系,我对您也不再有任何责任和义务。”
    眼看着朗母呼吸变得急了,施颜语气稍缓了一些,但立场不变,“您好好想想,我至少没有让你们朗家人尽皆知朗阳睡了他老婆的妹妹,而今天的判决,对你们朗家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施颜把话清清楚楚地放这里,未再看他们朗家一眼人,昂首离开,没有回头。
    有句话说的好——“人就该在不违背天地之道下,让自己成为一个自由而快乐的人。”
    施颜自由了,脚踏风雪,头顶苍穹,步履坚定,行于广阔的天地间,不再怯弱。
    许蜜在她身后远远地看着,熟悉了,亦陌生了。
    熟悉的是那个跟供应商大打出手,“你敢给我上假货,我就能让你赔一年!”的人,那个跟市场经理质问道,“给顾客的活动礼品有这么大的问题,你敢说你不知道?!”的人,那个跟臭男人的老婆说,“是你老公来骗许蜜感情的,她也是受害者你他妈的瞎啊!”的人回来了。
    而陌生的,是明天的施颜,将是一个重生的施颜,是一个披荆斩棘心中不再有任何惧意的施颜。
    **
    板嘉东半天没去公司,陈戬找上门来。
    听见声响,板嘉东知是陈戬没别人,随意搭了件睡袍,走出卧室,陈戬正在客厅候着,板嘉东哑着嗓子问,“你怎么过来了?施颜不是胜诉了?还有什么事?”
    “不放心你。”陈戬见板嘉东鼻尖通红,眼睛也有些迷离,皱眉问道:“是不是发烧了?”
    “应该没有,身上不疼。”板嘉东拍拍沙发,叫陈戬坐下,他则躺在一边儿的躺椅上闭目思事。
    前两天祝宇轩看下雪觉得新鲜,非拉着板嘉东出去打雪仗,板嘉东好歹三十岁的人了,起初是拒绝的,后来着实是因祝蕊走了半年都没回来,祝宇轩越来越不开心,好不容易开心起来有了笑模样,板嘉东才不忍再拒绝。
    之后疯了一天,夜里祝宇轩便发了高烧感了冒,作为祝宇轩的爸爸,板嘉东照顾他照顾得十分到位,都把自己给弄感冒了,二老一瞧这情况,就赶紧赶了他回来,二老心疼的倒不是他,是怕祝宇轩感冒刚好,又被他给传染了。所谓隔辈亲隔辈亲,这祝宇轩还不是亲孙子呢,竟就宝贝成这番模样。
    “您今年犯太岁吗?”陈戬看着板嘉东不舒服的模样,突然道,“老太太给您找人算过吗?”
    板嘉东被陈戬这句迷信话逗乐了,睁眼看他,“施颜今年都要离婚了,我这还能是犯太岁?”
    陈戬叹道:“您今年身体不大好。”
    “没那么娇弱。”板嘉东坐了起来,向陈戬要烟,陈戬不给,只好问道:“什么事?”
    “冷清那边派人看住了,有试图过去法院。”
    “就知道她想要掺一脚。”
    板嘉东记着冷清给朗阳发他和施颜借位照片的事,冷清嫉妒心太强,大学那会儿就是任何事都要和施颜对着干,现在这毛病竟也一点未改。
    凡是施颜想做的,冷清必阻止。
    施颜不想让朗阳知道施颜跟他板嘉东见过面,冷清就拍下照片发给朗阳,闹得施颜家鸡犬不宁。
    施颜想跟她妹妹的关系亲密些,冷清就从中作梗让施筱雅做傻事,话里话外教施筱雅对感情对朗阳勇敢,使她姐妹再没办法修补这感情。
    施颜对离婚这事没有明确态度时,冷清就激将施筱雅叫施颜离婚。
    施颜对离婚这事儿抱着决心时,冷清又想掺和一脚不让施颜离婚。
    “幸好施筱雅最后听了您的话。”陈戬揶揄道:“不过您貌似把自己搭进去了?”
    施筱雅这次在庭上这么听话,实际上很大的原因都不在于崔律师,而在于板嘉东。
    是板嘉东出面找施筱雅谈的。
    施筱雅终究是个嫩丫头,板嘉东自然轻易摆平。
    板嘉东漫不经心地给施筱雅说了一套理论,如果施颜成功离婚,最大受益人将是施筱雅,比如施筱雅可以名正言顺站在朗阳身边,再比如施颜胜诉拿到的财产必然会给施筱雅用,倘若财产在朗阳那里,施筱雅又能拿到多少?施筱雅现在才二十岁,不如出国好好学着,把自己变得更优秀了,向朗阳那样的成功人士不多的是?何必在这耗着?另外她还要怀上朗阳的孩子?这做法太不可取了,她还年轻,又漂亮,有的是男人会喜欢她,何必糟蹋自己。
    施筱雅起初思路还清晰,之后就懵了,觉着板嘉东怎样说,她就觉着怎样对,根本忘了她想报复朗阳报复施颜的心。
    于是就糊里糊涂地出庭作证了。
    只是有个不太好的现象,施筱雅看向板嘉东时,目光里有明显的崇拜。
    这时板嘉东听陈戬的打趣,笑了笑,“魅力大,没办法。”实际并不把施筱雅放在心上,喜欢他的小姑娘多了去了,哪个没轻松解决掉?施筱雅成不了大器的,太自我为中心了,而且要被送出国了,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语言不太通,再加上她那脾气,看吧,有的罪受的。
    板嘉东因为感冒的原因,觉着满嘴都是苦的,向陈戬要糖,这回陈戬给了,板嘉东含着糖,觉着嘴里甜了些,方道:“施颜离婚以前我做的这些事,都不要让她知道,包括朗阳公司后续的变动。”
    陈戬理解不能让施颜知道他对朗阳公司动手脚让他接下来生意大败的原因,但不理解为什么对施颜好的事情,也不让施颜知道。
    “算计太多,会让施颜反感,女人都喜欢直来直去的感情,没有算计,没有计谋。”
    陈戬懂了,一边收到了许蜜的微信,说施颜像变了一个人,并剪了短发,少了温婉,多了帅气。
    陈戬递给板嘉东看一头短发的施颜的照片。
    板嘉东笑了起来,走到窗前,眺望着漫天盖地的皑皑白雪,天地一线,满目耀眼的白,懒懒地伸了个腰,笑道:“呵,春天要来了。”




37
第37章
    冬去春来,春暖花开时,万物复苏,冬日里结满冰挂的高树,如今披上了春的绿意,树叶闪起金光来,生机勃勃,一片盎然。冬日里涨潮都散发着寒气的大海,如今多了光的温暖,海面泛起涟漪来,波光粼粼,渔帆点点。
    午十二点钟,金色耀眼的太阳光芒,被挡在厚重的遮光窗帘外,无法如愿以偿地射进施颜的房间,施颜的室内昏暗无光。
    然而片刻后,窗帘被人一把拉开,房间瞬间变得大亮,正午阳光披洒在躺在床上的施颜的乌黑的短发与白皙的脸颊上,那一幕是美的,美得像mv中的女主角。
    因突如其来的刺眼,熟睡的施颜被扰了清梦,几乎被惊醒,长长的睫毛被金光镀上了好看的金光,轻轻颤了起来。
    窗边的盆栽开好了花,粉团簇簇,花香飘逸,一团胜过一团的美,亦是多亏了许蜜的悉心照料。
    窗边是温柔的粉,床上是静雅的白,粉得让人心情舒畅,白得令人眼明心澈。
    “起床了!!!”拉开窗帘的许蜜,却无心欣赏这光景,站在一房间乱七八糟的杂物中间,掐腰冲施颜大喊,“着火了!!!”
    施颜被包租婆的声音震得耳朵嗡嗡响,嘟囔了一声“好烦啊”,扯着被子盖住脑袋,继续睡。
    许蜜气势汹汹地扯施颜身上的被子,“我说着火了——”
    施颜抵死反抗,抓紧被角盖在头顶,“着火你去灭啊——”
    被子被施颜扯到头顶,下边儿的脚却露了出来,许蜜一声奸笑,一手拉住她一只脚腕,两手向后用力,拽——
    “哎哎,好了我起来——”施颜投降,掀开被,旅行回来太累,还没睡醒就被许蜜给这么折腾,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怒视许蜜,但睡得太深,满眼都是眼屎,几乎睁不开眼。
    “有这么困吗?”许蜜乐了,推她去洗漱,“怎么出去玩两个月,回来人还变懒了!”
    施颜清醒了些,站在洗手间里刷牙,嘴里满是泡沫,含着牙刷跟许蜜说:“买了太多东西,实在带不回来,写了你餐厅地址寄回来了,回头跟你家员工打声招呼。”
    “礼物?”许蜜倚着门框上下打量着施颜,施颜穿着深色的吊带长睡裙,虽然一头短发,不是传统的长发美女,却似乎比以前多了不一样的性感,另外施颜还是有些瘦了,锁骨比之前更明显了些,手臂上几乎都没什么肉了,可气色尚不错,应该是旅途让她疲惫,也使她精神奕奕,许蜜捻着发梢歪头笑问,“有我的?”
    施颜咕噜咕噜吐掉牙膏,白了她一眼,起床气不轻,“除了你,别人都有。”
    许蜜乐了,伸手指捅捅施颜的侧腰,脑袋搭到肩膀上偏头问,“板爷的也有?”
    听见“板爷”二字,施颜腰尖儿一麻,随即笑着轻推开许蜜,“有,买了条领带,和陈戬的一样。”
    施颜到底是不同了,若是放以前,许蜜提到板嘉东来,施颜肯定会眼睛游移躲闪,连手放在哪里都不知道,别别扭扭地像个感情新手,现在却应对自如了。
    许蜜叹息也喜欢施颜的变化,“哎”了一声,又禁不住嘲道:“你多厉害,走也不和他说一声,就算没感情,好歹他帮了你那么多,竟然就说走就走了?啧啧,心真狠。”
    两个月前,施颜的离婚案胜诉,之后判决书下来,不等崔律师解决好财产问题,施颜突然拍拍屁股不声不响地走了,走得特别潇洒,许蜜都还是几天后微信收到她发来的照片,才知道施颜一个人去旅行了。
    想也是,七年感情,三年婚姻,说离就离了,施颜本就重情,心里怎的会好过,就算朗阳再混账,对于这段感情来说,仍旧很难割舍。
   难割舍的不是朗阳,是感情。
    许蜜咂摸着施颜这样出去散散心倒也不错,没有计划没有目的,走到哪便算哪,能让她尽快恢复过来就好,不再追究她独自离开,很支持她。
    见的人事多了,心也就变得宽广了,不再拘泥于自己的小小世界,这甚好。
    只是施颜太没良心,竟连板嘉东都没通知。
    板嘉东那日来餐厅找许蜜时,身体不大好的样子,眼睛很红,似是还有些发烧,咳了又咳,哑着嗓子问她,“施颜呢?怎么手机关机了?”
    板嘉东操着的那口粗哑的声音,似是病得不轻,许蜜一颗柔弱的女人心,顿时为板嘉东心疼起来,以为板嘉东害了相思病,埋怨施颜太没良心,怎的就不能带上板嘉东一块去玩?
    至此两个月间,凡是施颜旅行到任何一个新国度新城市给许蜜发来的照片,许蜜都会转发给陈戬,让陈戬拿给板嘉东看,看一切安好的施颜,让板嘉东安心。
    春节元宵节,施颜也没有回来,只在电话里和许蜜拜年,听着外面的炮竹声,看着天空中升起的烟花,许蜜问施颜有没有给板嘉东拜年,施颜说拜了,许蜜又问施颜她和板嘉东都聊了什么,施颜却缄口不言,许蜜知道这代表着施颜和板嘉东有了秘密,作为一个彻头彻尾忠心耿耿的闺蜜,许蜜感觉宽慰又忧心。
    “说真的,两个月时间想了很多吧?比如你接下来准备以什么样的心情怎样面对板爷?”许蜜蹲在地上,翻着施颜拖杆箱里的零食,瓜子,薯片,葡萄干,许蜜多少有些好奇心,想看看有没有安全|套一类的,一个女人出去旅行有个艳遇什么的岂不是再正常不过,可却没发现。
    施颜说:“顺其自然,随遇而安。”
    许蜜问:“这意思是指如果板爷推倒你了,你也顺其自然咯?”
    “还没说完呢。”梳妆镜里的施颜不再是初醒时那样浑浑沌沌的,眼眸很清很亮,化了淡妆后人变美了,便也多了自信来,转头对许蜜眨了个眼,“并竭尽全力的变得幸福。”
    施颜在旅行时看过一本书,美学家宗白华先生曾道“绚烂之极归于平淡”,施颜思考许久,觉得加上一句竭尽全力会更妙一些,可以平淡,但也不能甘于平淡,还要再努力些,否则便与常人无异。
    “不会再逃避了?”许蜜仰头看她。
    施颜笑了,笑得极其绚烂,却未说话,直到穿好衣服,同许蜜走出公寓,被春日的阳光沐浴时,她眯起一只眼,仰头迎光与太阳对视,才道:“并竭尽所能的勇敢。”
    施颜的旅行中,去过很多地方,起初是西北西藏尼泊尔,后去了欧洲美洲,一路上遇到的人和事数不胜数,被坏人骗过,亦被善良的人救助过,见过美丽的雪山与天空之境,也见过远不及画册上宣传的世界十大必去旅行之地的糟糕景色,而令她最深刻的是有人告诉她,生活不过就一个字——拼。
    她初听时不解,待过了元宵节那晚,突然就悟了。
    人生要拼尽全力,才不会是虚度。
    老时躺在病床上,不会虚弱的悔恨,而是畅谈曾经的丰功伟绩。
    哪怕没有丰功伟绩,也会是个不留遗憾的人生。
    那才是应当向往的人生。
    迎着午日,施颜脸上绽放出的是许蜜所熟悉的自信,许蜜笑了,在施颜身边轻声叹道:“你这样真好,真好。”
    路遇荆棘,绕过便是了。偶碰爱不释手,留下便是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许蜜想,施颜未来的活法,将是她最欣赏的。
    偶遇荆棘,便披荆斩棘。偶碰爱不释手,便挥刀抢夺。
    许蜜开车载着施颜去柏氏商场,跟管欣彤会和,早前约好的三个人要好好喝一杯,还未兑现,今天终于可以一醉方休不醉不归了。
    三月末,即将四月份,商场活动主打运动装,女装这边不算忙,管欣彤今天是早班,下午三点就可以打卡下班,许蜜施颜和管欣彤约好,她们先在商场里随便逛逛,待管欣彤下班,一起直奔酒吧喝酒。
    “对了,你不是说想创业吗,想好什么项目了吗?”许蜜突然想起这么个事儿来,想着施颜现在手上有了些钱,是不是回来后就要开始启动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说,别憋着。”
    施颜自从剪了齐肩短发,就莫名多了种帅气,她一手搭在车窗上,发随风吹而变得凌乱,她随手戴上墨镜,转头对许蜜微微一笑,“想做童装。”
    唯女人和小孩的钱最好赚,如果童装做好了,可以继续儿童玩具,儿童奶粉,总而言之,要以超好的质量打出口碑来,毕竟现在很多小孩儿的奶粉出问题,玩具出问题,连衣服打着纯棉的幌子,实际赚黑钱。
    许蜜无比赞同,“你做,我支持。”
    但还是要和管欣彤仔细地谈一谈好,曾经管欣彤说过要跟施颜干的,不记得管欣彤还记不记得。
    然而管欣彤此时此刻肯定是没心情谈这件事了,施颜和许蜜到的时候,看到管欣彤正在门口跟人拉拉扯扯的吵架。
    管欣彤工装**已经被扯开,披头散发睚眦欲裂。
    扯着管欣彤衣袖的人是个六十多岁的又高又壮的老头,口里念念叨叨地说着什么,神色激动,一手拉着管欣彤的手腕,一手在管欣彤身上摸来摸去,施颜和许蜜走近了才听到老头嘴里说的是“你是我女儿,你给我钱是天经地义!”之类的话。
    管欣彤则脸色煞白,什么都不说,只是挣脱着这个老头。
    “怎么了?”许蜜忙问,“欣彤,这是你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管欣彤双眼猩红,急急地向施颜求救,“他不是,我不认识他,你们快帮我扯开他!”
    “你敢说不认识我?我可是你老子!”
    “他到底是谁?”许蜜站在一旁犹豫着,不知道是否该插手。
    管欣彤急得满目泪水,“他他他是我继父,但已经十几年没关系了!”
    施颜脸色微变,看到管欣彤不仅目露焦急,甚至多了恐惧,施颜登时联想到了不好的事情,一边扬声叫着保安,一边过去跟许蜜一起去拉扯管欣彤的继父,“叔你先放开欣彤——”
    但管欣彤的继父身高体大,大概有一米九,不是那种矮瘦的老头,三个女人在他面前仍是显得有些势单力薄。
    老头满目凶狠,似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一只手就是紧紧地抓着管欣彤的手腕不松开。
    管欣彤身体已经有些颤抖,脸白得没有了血色,老头还要伸手去掏管欣彤的裤兜,想要直接抢钱,管欣彤几乎崩溃大喊,“你放开我!滚——”
    管欣彤的手腕几乎已经紫了,施颜忽然急中生智,“你要钱吗,要钱我有,你先放开欣彤!”
    施颜拿出钱包来往外取钱,大钞小钞看都不看地就往他身上扔,可老头还是不松开许蜜,咬牙切齿地骂管欣彤,“你个不孝女!一走走这么多年,我来管你要点儿钱,你还给我脸色看?!”
    管欣彤紧咬牙关,不反驳也不看老头的眼睛,就是在挣脱,使劲地挣脱。
    保安迟迟不来,施颜觉着再这么下去管欣彤都会晕过去。
    周围围上来很多看客,却无一人上前来帮忙。
    四人僵持了许久,管欣彤的父亲仍旧紧紧抓着管欣彤的手腕,另一手在管欣彤身上掏来掏去,施颜都已经分不清他到底是来要钱的还是怎样的,为什么她明明给钱了他却仍不放手。
    “警察!警察来了!”施颜突然看见一辆警车呼啸而来,一道急刹车响,下来几个民警,估计是看客中有人报了警。
    这时老头怕了,松开管欣彤的胳膊就要跑,“不准跑!”施颜当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直觉这老头不是好人,追过去就紧紧抓住老头手腕不放手,被老头拖拽得两只脚在地上打滑。
    警察跑上来得很快,三个片警儿很快把老头给按住了,看施颜满头大汗还不松手的模样,还调侃了一句,“哎,女同志,可以松手了。”接着又道,“不过你们得跟我们走一趟了。”
    施颜没想到回来的第一天就进了派出所,许蜜也没想到,一阵无奈苦笑,管欣彤垂着眼,身体有些抖,坐在施颜和许蜜中间,垂眉不语。
    而自称是管欣彤父亲的老头坐在离她们不远的另一张桌子前,正在做笔录,说叫王金熹,是管欣彤的继父,一直在农村,说近来打听到女儿管欣彤在城里做主管,就来看闺女,哪想到闺女竟对他不认。
    民警给王金熹做完笔录,过来又来给她们仨做笔录,边问管欣彤那老头是不是她继父,管欣彤沉默不说话。
    民警失去了耐心,猛地敲桌子一声喊,“问你话呢!”
    管欣彤终于抬起头来,满目猩红,却突然露出一阵冷笑,“他十几年前就想**我,你说他是吗?”
    施颜和许蜜俱浑身一震,忽地就明白了管欣彤为什么是不婚族。
    她有童年的心理阴影,不相信婚姻,不相信男人,更有可能,不是王金熹想**她,而是已经做过这件事。
    施颜轻轻地握住管欣彤的手,给她力量。
    管欣彤感激一笑,垂下眉,眼睛一眨,便掉下泪来。
    民警每天处理那么多鸡毛蒜皮的小事,自然这种家庭伦理的大事也没少见没少听过,尤其农村更多,稍一琢磨就知道谁对谁错了,语气缓和了些,让她们仨打电话来人交妨碍治安的罚款,就可以走了。
    许蜜低声问施颜,“我联系陈戬?还是找我们家厨子陆湛斌来保咱出去?”
    施颜想了想,“我给板嘉东打电话吧。”
    施颜刚要拨电话出去,派出所门突然被推开,进来一人,施颜抬头看过去,逆着光,看不清脸,但能感觉到这人气质非凡,接着待人走进来些,门被关上,施颜看清了来人,一阵诧异,接着松了口气。
    “听围观的人形容的,像是你被带过来了,正好顺路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是你。”进来的人是商儒白,穿着一身灰色运动服,少了几分儒雅,多了几分健硕,他单手插兜,一手转着手机,像是对派出所熟门熟路的,扫了一眼大厅里的民警,便往一间办公室里进,随口对施颜道:“稍等一会儿,我去找个熟人。”
    “哎好。”施颜点头。
    许蜜对商儒白并不太熟悉,毕竟商儒白是朗阳那边的业务经理,平时不会有接触,许蜜只觉得商儒白气场很强,长得也甚好,待商儒白去找人的时候,撞着施颜的肩膀,问:“他谁啊?”
    施颜道:“朗阳的经理,叫商儒白。”
    提到朗阳,许蜜的神色微变,她咽了咽口水,不再言语。
    “怎么了?”施颜注意到了许蜜的变化,问。
    许蜜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道:“朗阳公司出问题了,他把公司卖掉了,现在ladylady品牌易主也易名了,不知道这个人还在不在朗阳的公司。”
    施颜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不可置信两个月前还好好的公司,突然出了问题,而且竟然出了这么大的问题。
    和她分得财产有关吗?
    不应该有关系的啊,就算有关,也只是周转问题,不会严重得需要卖掉。
    施颜凝神思索着。
    半晌后,商儒白回来,身边跟着俩个民警,其中一个是刚才给他们做过笔录的民警,另一个年纪稍长,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商儒白旁边。做笔录的民警指着管欣彤继父王金熹冷道:“你拘留三十天。”又对施颜三人说:“你们仨可以走了。”
    王金熹立即不满地喊了起来,满嘴乡音,“凭啥关我不关她们仨!我要找你们领导!把你们领导给老子叫出来!”
    商儒白对施颜摆摆手,叫她们走,不用管他,施颜便和许蜜带着管欣彤向外走。
    管欣彤的继父这时又恶狠狠地对管欣彤喊,“小兔崽子别以为你长大了就能违抗我了,下次我还来找你!”
    “闭嘴!”民警一巴掌拍向桌子,像是王金熹再敢多说一句话,民警就要动手了。
    施颜呼吸一紧,看向管欣彤,管欣彤脸上却没有任何同情,更是满脸愤恨,证实方才她的猜测没有错。
    施颜脚步微停,转过身去瞪着王金熹,满目愤怒,无声地咒骂,“畜生!”
    商儒白走过来,手搭到施颜的肩膀上,声音温润,“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施颜收回视线来,接着感觉肩膀一麻,看向商儒白,商儒白若无其事地收了手,“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想的,还把头发剪了?”
    “昨天刚回来……他就是个畜生,干什么不让我骂他。”说着施颜觉着哪里不太对劲儿,但一时没想出来,一边往外走一边问他:“公司出问题了?那你现在还在公司?”
    商儒白摇头,“我现在无业游民,朗阳出国了,估计三五年能回来,走之前他说还会回来,我相信他有东山再起的能力,放心吧。”说着商儒白复抬手揉了揉施颜的齐肩短发,“剪得挺好看的。”
    这一瞬,施颜感觉到是哪里不对劲儿了,商大仙今天抽什么疯?他以前从来不会对她有肢体碰触。
    商儒白带三人走到停车场,许蜜和管欣彤先上了商儒白的车,这时施颜感觉好像有人在她背后正看她,脚步缓缓顿了下来,转过身去。
    对面停着辆欧陆,一人倚着车门,戴着墨镜,抱着肩膀,身体朝着她们的方向,虽然看不见他的眼睛,施颜却能感觉到他正在看她。
    板嘉东摘了墨镜,朝施颜扬了扬眉,“回来了?”
    “啊,回来了。”施颜点头。
    商儒白已经将许蜜和管欣彤引进了车,这时叫施颜,“上车?”
    板嘉东甩了甩眼镜腿儿,完全忽视商儒白,对施颜眯起眼睛笑道:“不是说回来就请我吃饭的?正好我有时间,走?”
    商儒白看见了板嘉东,歪头问施颜,“他是板爷?”说着突然抬起手指在她嘴边儿轻轻一拨,“头发被你吃了。”
    施颜脑袋顿时一麻,好好说话不行,为什么要上手?!
    施颜下意识看向板嘉东,就见板嘉东挑着眉,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施颜忽然觉着整个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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