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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蓝石

[穿越重生] 《嫁夫》作者:灏漫(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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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7 11:1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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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九章 朝堂危机
    听得路十三的问题,明思面上一热,含糊道,‘也没什么,就是做了场戏,让他以为我是路过的,没看到他的事儿。‘

    路十三点了点头,也未深究。

    明思皱眉,有些担忧的,‘你今日这般对他,那他可会对你不利?‘

    以那人的性子实在大有可能,虽不知路十三具体身份,但他那样剑指那人,也算是极大冒犯。

    明思不能不担心。

    路十三淡淡一笑,‘睿亲王是聪明人,我是陛下的人,此番并非真心针对他,他不会乱来的。‘看明思眸中还有不解,路十三看了明思一眼,语意隐晦,‘睿亲王同陛下而今有些微妙。‘

    看着路十三的表情,明思若有所思,却也生奇--记得九年前初见时,这荣烈似乎对他皇兄挺亲昵的,四老爷也说那西胡太子甚宠他这幼弟……

    摇了摇首,明思不再去想。

    反正这些帝王家的事儿,无论发生什么都是正常的。

    不能常理度之。

    ‘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明思正想着,路十三已经起身,眸光浅浅淡淡,却定定直视。

    明思‘哦‘了一声,站起身子,想了想也只得一句,‘你自己也多加小心。‘

    人各有志,许多事勉强不得,而且以如今路十三的身份只怕也无路可退了。

    路十三眼底闪过一丝暖意,深深地看了明思一眼,走到窗前。

    明思走了几步上前,路十三顿住脚步,忽地回首,低声道,‘那秋池……你可完全了解?‘

    明思微微怔忪,一时间,不明其意。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路十三垂下眼睑,‘我并无其他意思,只是希望你过得好。‘

    言毕,不待明思回答,一个纵然便跃了出去。

    黑色的欣长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屋脊之间。

    明思呆呆地站在窗前,眉宇间一片怔忪。

    银月圆满地挂在天际,窗外一片清冷银辉。

    莫名生出一种凄凉的孤寂。

    直到一阵夜风扑面生寒,她才回神过来。关好窗户,上床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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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惊魂,心情起落跌宕,明思第三度上床后也不知自己是几时睡着的。

    翌日一早秋池上朝前过来,明思还睡得极沉,只是眉尖微微蹙起,神情不若往日安宁。

    秋池在床前站了片刻,不自觉地伸手想去抚平那蹙起的眉尖,手刚伸到半路,明思却畏光似的皱了皱眉。转了个身,身体屈膝蜷成小小的一团。朝向了床内。

    秋池手在半空一顿,片刻后,无声轻笑着摇了摇首,收回手,爱怜地看了一眼,转身轻步走了出去。

    蓝彩在外间擦拭,秋池走到外间低声吩咐道。“莫让夫人睡太久,若是精神不济,也用过早膳再歇息。”

    蓝彩有些走神。听得秋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稍稍一愣,才转身行礼后应下。

    待秋池离开后,蓝彩朝内间望了一眼,眉头顿时皱紧。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秋池未注意,但明思的一切都是她和帽儿近身打理,今早她过来看到明思的锦被换了,用过的那一床却被塞到了柜子里,桌上还摆着两人用过的茶具……

    明思睡到辰时中未待蓝彩唤醒,就自己起身了。

    身体有些头重脚轻,喉咙也有些疼,明思知道自己多半是昨夜受了寒气,赶紧唤了蓝彩去按王老御医留下了驱寒方子熬药来喝。

    蓝彩见明思不舒服,顾不得问个详细就赶紧去唤了如玉来帮手伺候,自己去熬药。

    待明思用了早膳,又喝了药,蓝彩才让如玉去帮忙照看帽儿,自己来服侍明思。

    明思在桌前坐了半晌,许久也未说一句话,只是神情间似若有所思。

    最后蓝彩忍不住,“**,昨夜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明思蓦地回神,看着蓝彩摇首一笑,叹气道,“的确有些事儿,不过现在已经算是了了。但你**我发了个誓不能再提昨日的事。你待会同帽儿也说一下,昨日的事儿千万别对任何人提及,否则咱们麻烦就大了。”

    蓝彩面色一怔,愣了愣,想到了什么,面上顿时一惊,“**,可是?”

    没有说出来,显然是想到了同那睿亲王有关。

    明思知她猜到了些,也只能无奈地笑,“没事了,咱们就当没这儿事儿就成。”

    神情终究是有些意兴阑珊。

    蓝彩看她表情,有些担忧地,“**今日好像精神不大好,要不再上床去歇歇吧。”

    明思也不知自己是因为昨夜受了凉,还是未休息好,总觉得身子没多少劲儿,人也懒懒地,听了蓝彩的话也就点了点头,上床去歇息了。

    如此般又过了几日。

    时间虽是不长,却是发生了不少同明思关系远近不同的大事。

    首先,纳兰侯府老侯爷终于上折请旨立三老爷为世子,准奏朱批在老侯爷上奏的当日就批了下来。次日,纳兰侯府“缠绵病榻”多日的三**纳兰明柔终于“沉疴难治”,“香消玉殒”。

    因与纳兰侯府立世子的大喜事相冲,再加之三**是未定亲的闺阁**,故而这丧事办得甚为低调。纳兰老太君还特意遣双福来道了一声,说明思身体不好就莫要回去冲撞,还是悉心调理好身子为紧要。

    这其中道理,明思自然明白。

    本是假丧,老太君自然不想引人注目,她现在好歹是北将军的夫人,动辄也有人关注,老太君想低调行事,所以才特意来同她打声招呼。

    除却纳兰府的这一喜一丧两件事儿,大京还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那就是贪墨、诬陷、杀人三罪被收监的襄城侯在牢中自尽。

    襄城侯的案子是太子亲自查证的。襄城侯先是贪墨数笔工程款项,因许多工人未领到工钱导致暴动事发,见事情闹大了压不住,他又并同麓郡知州合谋将罪名诬陷给一名工部参事,将此人拘禁起来,先是动用私刑屈打成招,最后杀人灭口,伪装畏罪自杀。

    这是一年前的事儿了,太子在这个时候扯出这个案子,且人证物证俱全,显然是早已准备良久,这让满朝官员勋贵都心中猜疑不定。

    加上太子欲改制的风声,顿时朝中人心浮动,暗流湍急。

    这大汉官员至清者极少,真正干净的早已被排挤出去,谁家没点脏污之事,谁也不知太子手中是否有自家把柄,这回是襄城侯,下回又是谁呢?

    何况还有改制一事,听闻太子是欲废除“举荐”,这个消息更是让四品以上的重臣,和各家勋爵心中不安。

    若真个废除了这举荐制,那日后自家子孙如何求出身?自家又如何笼络本派人手?

    但襄城侯的处置一直未下,这改制之事也未真正提出,故而大家都按捺住心思,小心观察。

    这襄城侯的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因这种种缘由,此时便成了一座众人都盯着的风向标。

    襄城侯的案子刚刚一出,也有不少朝中官员便纷纷出头为襄城侯开脱,最后太子亮出系列铁证,朝中才安静下来。

    在襄城侯的案子出来后,襄城侯的姻亲鲁王虽未出面陈情开脱,但在太子亮出证据后便突然“旧疾发作”告了病,接着,三三两两的官员和勋贵也纷纷称病告假。一时间,朝中上朝人数便每日都在递减。

    看了日间清冷的朝堂,建熙帝心中盛怒,但法不责众,面对这般情形,也是无计可施。

    而在这个敏感时刻,襄城侯的自尽无疑是在这锅暗流涌动的热油中倒了一碗水,顿时沸腾四溅。

    先是杜老夫人在宫门长跪不起,痛哭喊冤,道襄城侯绝无自尽之理,定是为人所害。

    声声泣下,涕泪纵横,喊冤不止,只差没直指是太子为了平息朝中纷乱让襄城侯做了冤死鬼。

    杜老夫人年纪大,又是有品级的二品命妇,侍卫不敢动用蛮力,万一再出了什么意外,谁也不敢担当。

    于是杜老夫人就在宫门前整整哭诉了两个时辰,每每欲晕厥却偏生又晕不过去,看得人着急。最后还是太后亲自前来劝说,才将杜老夫人请到了慈宁宫,结束了这一场闹剧。

    而后,数十名官员勋贵联名上奏,请求陛下查明襄城侯死因。奏折言道,襄城侯虽是有罪,但认罪良好,其本人乃至前代往昔也有不少功勋。按大汉律例,襄城侯罪不至死,故而“自尽”一事,疑点甚多。再则,襄城侯乃是皇族一脉,若真死得不明不白,也是损了天家威严。最后群情激愤,一致请求查明襄城侯真正死因,让真相大白于天下,方是天家公正之道。

    建熙帝看到这封言辞恳切却暗含种种含义的联名奏折差点没气得当场吐血!

    一个襄城侯的死,若是换在往昔断不会引起这许多臣子的反应。这般激烈貌似正义的“众志成城”,说到底为了还是太子欲整顿吏治和改制一事。

    襄城侯这一死,正好给这些人一个最好的理由,反将了皇帝一把。

    建熙帝气怒已极,但此番也是进退维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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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7 11: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四十章 不孝有三
    襄城侯的死的确是有疑点,但却并非建熙帝和太子所下手。

    想要查清真相也并非一日之功。而且最重要的是,建熙帝心中明白,这些臣子其实并非是在意襄城侯的死因,而是借机表达意愿,反对太子整顿吏治和改制。

    太子刚刚参政,建熙帝也知自己身体状况不佳,一直在费心替太子铺路。若是此事顺了群臣的意思,那对太子的威望是极大的不利。

    再则,建熙帝从太子搜罗到了种种证据和分析中也察觉到了民间的危机,若是任由吏治这般破败下去,那皇权迟早会名存实亡。

    可如今形势却是严峻之极。

    素来针锋相对的朝臣和勋贵在这场风波中却从未有过的,隐隐达成了一致,从联名奏折上的签名就可以看出,几乎是五五各半。

    登基十余年来,建熙帝从未预料到会出现如此情形,几日时间下来,便精神困倦,心力交瘁。

    他性格不若嘉惠帝坚韧果决,才智也不及先帝,这十几年都做的是太平皇帝。一直认为自己治下是歌舞升平、国泰民安,只最近这两年朝中两派纷争激烈,才隐隐察觉些吏治上的危机,但从未想过吏治竟然已经乱到这个地步,朝中官员也欺上瞒下到了这般程度。

    对于太子司马陵,建熙帝是深感满意。从这个儿子身上,他看到了不少于先帝类似之处。

    故而,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儿子身上。

    太子的举措,他是赞同的,只是没想到会引起如此大的朝堂动荡,让他这般的焦头烂额,进退两难。

    最后,建熙帝还是决定自己去面对承担,让太子暂避风头。

    襄城侯“自尽”事件后的第五日,太子司马陵便以为病中太后祈福的名义去了西龙山行宫。每日斋戒沐浴后,去纯元观为太后诵经祈福。

    这几日中,秋池也忙碌起来。

    建熙帝寿诞后的第二日,包不同便抵达了大京。

    每年三月积雪化冻之后,就是北府军进行工事检修的时间。

    北府军负责整个大汉北部边防,辖区辽阔,边境线绵长,故而这段时期是每年秋池最繁忙的时间。

    今年因为天气寒冷。解冻时间延迟,所以比往年还迟了大半月。

    但工作量却大大加大,因为今冬的大雪,许多工事受损情况比往年更为严重,所以也要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

    自包不同将各处上报得来的情况一一禀报后,秋池思量之后,决定亲自巡查几处最要紧的工事,让包不同去勘察二线工事,查明情况后,再决定如何拨款。

    包不同笑道。“不如让属下去北边吧,那几处工事太远了些。这一去只怕就得一两月。将军这才回来一月……”

    若是将军同他换换,那至少十天八天的还可回府一次。

    这将军刚刚才开始“齐家”,这般一走就是一两月,对夫人也太不公了。

    老夫人还特意嘱咐他带信给将军,希望将军早些添上子嗣,若是将军这一走,那岂不是又耽搁了?

    听到包不同的建议。秋池只看了他一眼,却未言语。

    包不同“嘿嘿”笑道,“咱府中人丁单薄。老夫人可盼着将军早日添丁呢,我看……”

    “好了,”秋池打断他,“此事我心中有数,你照办就是,哪里来那许多废话!”

    包不同一噎,只好应下,却在出门后疑惑地挠了挠首——将军似乎心情不大舒畅……

    可回来之前,老夫人明明隐隐透露将军的家信中言及同夫人相处甚是和谐。

    摇了摇首,包不同心道,兴许将军是在为此番修建工事的款项烦扰吧。

    包不同离开后,秋池静静地在书房窗前站了良久,眉头一直紧锁。

    他的确有心事,修缮工事的款项的确也有欠缺,但最宁他心烦意乱的却是因为昨夜从袁侍郎夫妻那里得知的那个消息。

    昨夜见过袁侍郎夫妻后,他从心如巨震到踌躇不决,一直在僻静处思量了许久,可还是下不了决定。

    该如何处置此事?

    若是明思得知,她会如何作想?

    从昨夜起,秋池就一直在问自己,却是想不出答案,也拿不出决心。

    只不过一夜间,他就觉得自己有些不敢面对明思了。

    袁侍郎夫人的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带了些尴尬又带了些劝导的笑意,“秋将军莫怪,只怕我疑心重了些,还以为是我们老爷在外头…… 我这心里头就想不开了,我也不是那心胸小的,这屋里头也不是没给他放人。这偏房伺妾加起来也是七八个——算了,算了,我也不说这个了——秋将军你看这人该如何处置?”

    他记得他还在呆愣中,没说得出话,那袁夫人又道,“依我说啊,这孩子好歹是一条命,来了也是一场缘分。又是秋将军的第一份血脉,万一是个男孩,老夫人不知该多高兴。”

    见他神色沉默,袁夫人又带了几分语重心长的体贴,“秋将军同我家老爷是忘年交,我也算上了些年纪,也是有子孙的人,这才越了些脸面同秋将军说这话。若秋将军不嫌我多嘴多事,那我就说说,若是秋将军不喜,那就当我没说。”

    他只觉心下烦乱无比,理不清滋味,闻言稍稍一顿,“袁夫人请讲。”

    袁夫人道,“听说前阵子将军夫人病了一场,还是请王老御医来诊治才好了些。”

    他颔首。

    袁夫人看着他,“听说尊夫人胎里带了些寒气,如今体内寒症还未全消。”

    他轻轻点了点头。

    袁夫人叹气,“这样将军就更该把这孩子留下了——这女子若是体内寒症最是影响受孕,轻者有孕不易,或是受孕了也坐胎不稳,而重者数年不孕的也有。秋将军对将军夫人固然是疼爱,可这子嗣也是大事。我也是做了祖母的人,日后真有个万一,秋老夫人那一关如何交待?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秋将军想必也是不会违逆秋老夫人的,将军夫人出身名门,这个道理想必也是知晓的。与其将来左右为难,不过先留下这个孩子看看。反正眼下还早,秋将军不妨向王老御医问个仔细,再则,等这边月份大了也看看究竟。反正也不急于一时,到时候秋将军再做决定如何?”

    本来心就乱,被袁夫人这么一说,他的心就更乱了。

    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他便离去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一直在一旁未做声的袁侍郎凑到袁夫人身边捋着那几根稀落的胡须,低声道,“你也太多事了些,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

    袁夫人瞪他一眼,“我可是为他好。”

    袁侍郎嘿嘿一笑,摇首道,“你以为我不知,你啊,就是见不得人家好。”

    袁夫人嗤笑,“这天下啊,就没有不偷腥的猫!你看秋将军那模样,若真是日后那纳兰六**生不出,他能不纳妾?”

    又过了两日,王老御医来替明思复诊,把脉之后发现明思着了凉,又重新替明思开了方子,嘱咐她同那每日睡前的药丸一起服用。

    纳兰笙又带话过来,太子说过几日就出发去西龙山行宫。

    因为朝中的事儿,司马陵的心情也不甚好,故而纳兰笙的神情也有些沉重。

    三人坐了一会儿,气氛有些沉闷。

    纳兰笙就让秋池自去忙,让他们兄妹俩自个儿说话。

    待秋池离开后,不待明思问,纳兰笙便将朝中的事儿和太子的烦心处统统倒了一通。

    杜老夫人宫门喊冤哭诉的事儿已经传得街知巷闻,但经纳兰笙这么一说,明思才得知详尽内情始末。

    听完之后,明思只能摇首无语——这事儿处置得也太糟糕了些,一步错,便弄得步步被动。

    纳兰笙见明思不说话,也知如今局面难解,他也没想明思能拿出主意,只是看太子压力颇大,心情烦闷,他也不大好受。

    同明思说也不过是想找个人倾述,眼下见明思摇首无语,他也只是苦笑叹气,“六妹妹,你说这事儿闹的?”

    明思笑了笑,“那陛下让太子去行宫,是打算让太子暂避之意?”

    纳兰笙颔首,“如今这事儿闹得太不安宁,陛下一时也不好处置,只能先拖一拖。”顿了顿,又苦恼道,“崩说那些个朝臣,就连老太君和咱们侯爷对太子此举也有些……”

    明思淡淡一笑,“熙熙攘攘皆为名利,事不关己才可高高挂起。”

    纳兰侯府虽也有脏污处,但还不至于像襄城侯这般大胆妄为,所以,若要清算,倒还是不怕的。

    可改制一事却非同小可,对四大侯府的影响更胜他人,当然心中会有不满。

    本来就限了四大侯府男丁出仕的品级,若是再取消这举荐制,那等于说砍断了四大侯府的枝节蔓延。时日一长,这四大侯府便彻底失去了朝堂上的影响力,岂能甘愿?

    纳兰笙也只得苦笑无奈。

    明思看了他一眼,转了话题,“这几日可还有什么事儿么?”

    纳兰笙摇首,“就这些就够烦了,哪儿还能有?”

    明思瞥了他一眼,垂眸道,“我看将军这几日似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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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7 11: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四十一章 如梦似幻
    纳兰笙‘哦‘了一声,沉吟片刻,‘应是为了修缮工事的事儿,这一冬雪大,听说有些地方老百姓把工事上的木料石料都拆光了。只怕这一修,要花费不少。‘

    明思垂眸寻思。

    秋池有心事,这几日下来,她已经可以断定。

    但真的只是为公事么?

    明思总觉着有何处不对,可秋池的确又好似是在包不同回来之后才更加沉默的。

    可是那夜路十三的那句问话又好似意有所指。

    路十三不是喜欢说话的人,更不会随意说闲话,他怎会无端端提起秋池,还问她了解多少?

    这几日秋池忙碌了,虽每日还是会过来,但话少了,笑容也少了,连蓝彩和帽儿都有些奇怪。

    纳兰笙看着明思沉思的模样,“六妹妹,想甚这么出神?”

    明思淡淡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我觉得这几日将军好像有些心事,故而才问问你。”

    “这家伙自小就这个德行,有啥事都放肚子里,”纳兰笙“呵呵”一笑,“就说去年募捐那回,请了那些世家来府里,他从头到尾没两句话。当时咱家侯爷也在场,我也不好冒头,到最后砸了吧——他就把自个儿关了书房一夜,连我也不见!后来盛德楼那回,你也看见的,他这家伙啊,就这性子。你别跟他计较,他心里一有事,就这样儿。”

    明思垂眸摇了摇首,“可我还是希望他能有事同我说。”

    虽然这个世界大多数男人都有这样的习惯,但她却不喜欢这种感觉。

    纳兰笙想了想,“那我回头说说他。”

    明思摇首。“不用了,还是我自己同他说吧。”顿了顿,看着纳兰笙,“过几日,我会凑一笔银子出来,到时候,五哥哥你拿给将军。”

    如今加盟事儿正在进行细则的敲定,过几日。这第一笔款项应该就可以出来了。

    纳兰笙皱眉,“六妹妹何不自己拿给他?如今你们二人也算和睦,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六妹妹,你难道就想一直这样瞒下去?”

    明思笑了笑,“如今还不是时候——再则,他生性好强,若说是我拿出来的,一是这银子的来路不好解释,二是只怕会让他觉得伤了颜面。”

    若真是到了水溶交融的阶段。自然不会在意那许多。

    可明显,他们两人的关系还差那么一些。

    明思想。也许等到秋池愿意将心事同她分享的时候,应该会好一些吧。

    听了明思的话,纳兰笙沉默片刻,抬首轻声,“我倒认为是六妹妹做的不对,秋池是生性如此,但他对六妹妹的一片心。我却是知道的。我同他相交十几年,他唯一一回同我主动提及私事便是因为六妹妹。但如今六妹妹对他隐瞒甚多,又如何能要求他改了性子来主动同六妹妹说心事呢?朋友相交贵以诚。夫妻当更如是。六妹妹容貌的事虽说是担心牵连府中,可若是对秋池言明真相,他应该也是知道分寸的。”

    明思默然。

    待纳兰笙离去后,明思叹气——爱情,果然不是只有风花雪月就够了……

    回到书房写了两幅字,又写了一个时辰的说书段子就到了晚膳时分。

    明思特意让蓝彩加了两道小菜,又备了壶酒,刚刚摆好,秋池便来了。

    看到桌案上的晚膳,秋池不免一怔,他已经许久未喝酒了,尤其是同明思在一起时。

    明思莞尔一笑,执壶倒酒,“今日我想喝些,你陪我,可好?”

    秋池愣了愣,看着明思巧笑倩兮的模样,心下一暖,唇边也不觉绽露笑意,“好。”

    明思抿唇,“空腹饮酒伤胃,咱们先用膳。”

    秋池一笑入座。

    这一笑,几日来的莫名沉闷似乎也散了,烛火摇曳中,屋内又弥漫起温馨的暖意。

    蓝彩含笑看二人一眼,悄悄退了下去。

    两人静静用膳,不时为对方布菜,间歇的闲说一句,气氛甚是和睦。

    饭菜用的差不多,两人放下筷箸,明思端起酒杯,盈盈浅笑间,眸若秋水,“阿敬,我酒量不好,你可得让我。”

    许久不见明思这般俏皮,秋池忍不住笑,“好,你说如何便如何,要我如何让?”

    明思偏首想了想,“我一口,你陪一杯,如何?”

    明思晚膳前特意换一身衣裳,是一件新做的粉蓝琵琶襟小袄,上面绣着小朵小朵的樱草色丁香花,模样十分娇俏。

    看着明思,秋池眸中不觉带了些宠溺的笑意,点了点头,又道,“这件衣裳是才换的?”

    明思俏皮的挑了挑眉梢,举起酒杯,明眸善睐的一笑,“只是喝酒无趣,不如咱们来点花样儿——一个问题一杯酒如何?”

    秋池微愣,遂噙笑,端起案前酒杯朝明思一举,一饮而尽后,姿势利落的将酒杯一转,星眸莹亮,“这件衣裳可是方才换的?”

    明思轻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正是。”

    秋池持壶又倒了一杯,端起饮尽,语声温润带笑,眸光柔柔地望向明思,“很好看。”

    明思一愣,继而抿唇,“这不是问题,不用喝。”顿了顿,看着秋池眼波流转的一笑,“我知道了,阿敬你是故意想贪酒喝——”

    秋池“呵呵”一笑,“那我补上便是,”停住片刻,含笑看向明思,“为何要换衣裳?”

    明思含笑轻声,“女为悦己者容。”

    秋池一怔,明思端起酒杯,轻声一笑,“这一杯,是为那夜的相救。”

    秋池愣了片刻,执壶倒了一杯,两人轻碰而回,皆一饮而尽。

    明思笑了笑,持壶替二人斟满,再举起,“这一杯,是为那雪狐大氅——明思很是喜欢。”

    秋池看着明思,明思含笑举杯,烛光下,双眸清澈动人,颊边酒涡轻漾。

    秋池举杯相碰,两人再度饮尽。

    明思又倒酒,“这第三杯,是为阿敬不嫌弃我容貌丑陋——”举杯相望,眸光柔柔动人,“自我出生,阿敬是头一个不嫌弃我容貌的外人。”

    看着明思动人的笑意,满目的柔光,秋池只觉心房柔软成了一片,静静地看着明思,他轻声道,“我从未觉得明思难看,以前或是觉得不算好看,但现在却觉得极美。”

    明思轻轻地垂下眼眸,羽睫几颤后抬起,笑靥如花,“谢谢你,阿敬,我很开心。”

    秋池含笑望了明思一眼,又看了看酒壶,“可还好喝?”

    明思轻笑俏皮,“我一口,你一杯。”

    秋池失笑,语声无奈,“夫人之命,岂敢不从?”

    说着执壶替两人斟满,又喝了一盏。

    就这样,两人一口一盏的,一边又拣了些闲话来说,秋池也放开了些,还说了些明思不知的纳兰笙儿时糗事,明思听得笑不可止。

    不多时,一壶酒便喝完了。

    虽说一多半都是秋池喝的,但明思也有些浅浅醉意。

    看着秋池微微泛红的俊容,明思唇畔笑意柔柔,双眸亮若星子,又带了些朦胧水润,轻声道,“阿敬,我喜欢你这般模样,日后,咱们都开开心心的,好么?”

    秋池怔了怔,唇边笑意微微一滞。

    明思轻声一笑,轻盈起身,“阿敬,你在这儿稍等。”

    秋池怔忪片刻,点了点头。

    明思离开后,蓝彩轻步走了进来,“将军,可还要酒?”

    秋池还在怔忪,闻言一愣,“也好。”

    不多时,蓝彩便又送了壶酒过来,望了还有些发愣的秋池一眼,笑着退下。

    待蓝彩退下后,秋池默默地替自己斟了酒,端起缓缓而尽。

    心中只觉闷闷地难受。

    王老御医的话犹在耳边,“尊夫人体质荏弱,寒毒甚重,这子嗣上恐怕有些滞碍……”

    一句话便让他呆愣原地,心底生生做疼!

    这么好的女子,上天为何这般不公平?

    这两日,他也想了许多。原本,他是打定了主意,只要明思无恙,他便让袁夫人将那个孩子处置了。

    可如今,他又该如何?

    留下孩子,明思会伤心么?

    可不留下孩子,日后母亲那关又该如何?

    秋池只觉心里烦乱成麻,却寻不到头,只一杯接一杯的猛喝。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明思的柔柔轻声,“阿敬——”

    他转首,霎时呆愣!

    还是那身粉蓝的束腰小袄,襟前还是那一串串的樱草色丁香花,可是……

    眼前的女子亭亭玉立在三步远处,静立间,只见身姿袅娜窈窕,乌发如墨,瀑布般的披泻身后。

    正望着自己盈盈浅笑。

    雪白的皮肤宛若最上等的羊脂白玉,双颊却有因那酒意有些酡颜的红晕,粉红的菱形唇瓣闪着珠光般莹润光泽,点漆般的眸子比那最美的黑宝石还要璀璨,长长的羽睫更添几分灵动。

    脸颊边轻轻漾开的酒涡却又让这张楚楚动人的面容又增了一抹魅惑俏皮。

    真正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通身的灵气让她似落入凡间的精灵,又似九天之上偷下凡尘的仙子。

    秋池只觉得自己应是醉了。

    呆了半晌,站了起来,又呆呆地看了许久,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犹不置信,“明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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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7 11: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四十二章 “酒后乱性”

    看到秋池呆傻的模样,明思在心底无奈叹了口气——这个傻子,竟然还未认出自己是他见过的那人。

    “还要喝么?”明思目光在桌案上一落,轻笑道。

    秋池愣愣转首看了一眼,回首清醒了几分,俊面一热,“不用了。”

    两壶酒都喝光了,哪里还能喝?

    再说,眼下这情形,他哪里还能有喝酒的心思。

    “去书房喝茶吧。”明思忍笑。

    秋池颔了颔首。

    明思垂眸一笑,轻盈转身先行。

    两人到了书房,秋池在茶床坐下。

    明思沏了一壶悬丝银茶,替两人各斟了一杯后,“你先坐,我去去就来。”

    转身出了书房,直向卧房行去,片刻后回转,一头披散的乌墨长发在脑后被随意的挽起,用一根碧玉簪固定簪住。

    秋池皱了皱眉,“过来。”

    明思方才走到茶床边,闻言一愣,秋池长身而起,迈了一步走到明思面前,抬手将簪子抽出,一头还带了些湿气的墨发瞬间又泻下。

    将簪子放在茶案上,秋池看着明思,白皙的面孔微微潮红,眸光却肃然,“头发还未干,挽起会惹寒湿。”

    秋池身量比明思高出一头,两人几乎贴紧而站,明思微微抬首,嫣然一笑,“你不问我么?”

    看着那动人之极的面容,秋池心中一荡,赶紧定定神,垂了垂眸,“不用问,你自然会同我说。”

    明思抿唇莞尔。走到茶案边捧了茶盏递给秋池,“赶紧喝些茶解解酒吧——要不然,待会儿,我说只怕你也当做是醉梦所见。”

    秋池咳了咳,“我酒量甚好。”

    明思轻笑俏皮,“那可不定。真醉了还好。半醉不醉的,才是最麻烦的。”

    秋池一听,不觉失笑,“你怎知道?”

    明思叹气。“所谓酒后失德、酒后乱性——”秋池面上顿时一滞,明思也未注意,继续道。“不都是半醉不醉么?所以啊,真是酩酊大醉还好,最怕就是半醉不醉。”

    这点她可是深有体会。

    她自个儿便是喝多一些就会乱说话。

    看着明思认真的小摸样。秋池按下心绪,只觉得此时的明思可爱之极,也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万万想不到真正的明思竟然这般的美,那近在咫尺的肌肤滑若凝脂,似乎吹弹可破,光洁得一个毛孔都看不见。

    一时间,心如鹿撞。

    不敢再看。赶紧挪开视线,轻咳了咳。“你一直都是易容?”

    明思笑着摇首,“不是,原先是真的,这几年药性才慢慢退了。”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现在,应该退得差不多了吧。”

    四夫人说的是十年,算来应该还差些日子,不过可能同这几年涂这易容的颜料也有关系,这颜料本身便有美白的功效。

    这还差不多?

    再没见过比明思肤色肤质更好的女子了。

    秋池愣而无语,转而不解,“那你为何一直易容?”

    哪个女子不想美貌,明思这般的美丽,为何却甘愿被人嘲弄?

    明思沉默了片刻,收住笑容,轻声道,“我不想参加宫选,我爹娘也不想让我入宫,所以就一直隐瞒了下来。”

    秋池顿时一愣,这才想起明思的身份,心中霎时惊异——这可是欺君,四老爷四夫人竟然敢如此瞒天过海……

    明思定定地望着,“阿敬,你怕了?”

    秋池呆了片刻,苦笑,伸手轻抚着明思耳后发丝,“我只是没想到你爹娘竟有如此胆量——不过,若非如此,只怕今日也轮不到你我在一处了。说来,我敢感激才是。”

    明思心中一松,抿唇笑道,“那也未必,满府的姐妹就属我长得最不好看,就算不易容,也不定是我。不过,我胆子小,还是万无一失的好。”

    秋池先是以为明思说笑,但看明思神情语气却是真的,顿时一噎无语——在他看来,即便号称大京美人的明汐也不如明思多矣,这个丫头居然说自己不好看?

    其实说来,乍眼一看,明汐的容貌的确比明思美得多,但明思是属于那种愈看愈美的女子,而且明思身上有一种其他女子所没有的灵气,若是真心细看,明思却是美得惊人。

    何况,还有那一笑之魅惑倾城。

    秋池叹气无奈,抚了抚明思的发丝,眼神宠溺爱怜,“傻丫头——”

    明思抬首一笑,卷翘浓密的羽睫扇了扇后抬起,唇畔笑意俏皮,“我很傻么?我常常还觉得自己挺聪明,”又故意皱了皱纤巧的鼻翼,“难道是被我那几个丫头给哄了?”

    看着明思这俏皮动人的模样,秋池只觉心底瞬间就变得柔软之极,一个忍不住,猿臂一带,便将明思带入了怀中,霎时软玉温香,心猿意马。

    明思一怔,愕然抬眸,秋池便从那小鹿般纯净的点漆双眸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黑宝石般的眸子那样黑亮,那样清透,那样柔柔动人,直让人深深沉醉。

    “闭上眼睛。”秋池轻声道。

    声音却有些不同于往日的低沉沙哑。

    明思没有闭眼,只轻轻眨了眨眼,蝉翼几颤间似有些茫然。

    秋池再也忍不住,俯首下去便吻上了那粉润诱人的唇瓣。

    一触之下才发现比看到和想象到的还要美好甜美。

    顿时身心酥软。

    用从未生出过的温柔轻轻的研磨,轻吮那柔软的唇瓣,慢慢地,又生出更多渴求,舌尖顶开那贝齿,向内探索。

    他并无太多经验,往昔也是浅浅及止,但这一刻,这一吻却让他体内生出了沸腾的渴求。

    先是轻柔的舔弄,而后触到那有些慌乱躲避的香舌,他却忍不住用力拨弄,交缠,直到明思有了回应,他便一个大力的吸吮,将明思的舌尖吸到了自己口中,反复的吸吮舔弄,不肯放开。

    不知何时,他的手也从明思小袄下滑入,隔着中衣,在那玲珑的腰线摩挲一阵,又顺着那曲线滑到胸前,盖住左边,按揉一阵,握住一捏——

    明思有些吃疼,身子一颤,顿时在秋池唇舌间低低一叫,挣脱未开,双手抵住秋池胸前,“阿敬——”

    语声低低婉转,柔媚之极。

    秋池蓦地一愣,回神过来,只见明思双颊潮红,一双眸子更是水亮盈盈,带了些羞涩,些许动情,似颦还嗔的看着她。

    那粉润的唇已被他吻得微微肿起,却更添魅惑。

    眸光再下,只见自己的右手还在明思衣下,正握住那柔软挺翘的左胸,虽隔着中衣抹胸,但那暖暖的弹性却是那样明显。

    舍不得放开,下腹处已经肿胀得有些疼,虽知自己酒后**会盛,但没有一次有这般的渴望。

    恨不得把这个人儿揉进自己身体中,也恨不得让自己深深地埋进她的身体中。

    可是,不行。

    秋池深深地吸了一口,将手从明思袄下抽出。

    看着秋池那强行压抑的模样,明思按捺住那些许的羞涩,迟疑片刻,“阿敬,若是你想……”

    “不行,”秋池打断她,生怕明思再说下去,自己便会动摇,“你现在身子还弱,再说,我也答应过岳父岳母,等你过了十六再圆房。君子有言必践。”

    明思心中一暖,咬了咬唇,“那,那你怎么办?”

    方才明显感觉他已经坚硬如铁。

    男人忍多了,好像不大好……

    秋池轻声一笑,搂紧明思,“还能怎么办?忍忍就是了。”

    说着,放开了明思,带笑道,“不能再抱你了,再抱下去,它只怕是不会听我的话。”

    明思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顿时面容又添三分酡颜。

    两人在茶床边分坐下来。

    秋池看着明思的玉质般的脸颊,想了想,问道,“如今你打算如何?”

    明思早有打算,便道,“眼下只怕不能即刻恢复,过几月,我再慢慢减那易容颜料的方子。对外便说寻了方子服药,这样应该不会惹人注意。”

    秋池暗忖片刻,也觉可行,遂颔首,“这样也可行。”顿了顿,“你容貌之事还有何人知晓?”

    明思笑道,“除了爹和娘,还有身边几个丫鬟和五哥知晓。”

    纳兰笙也知道?

    秋池顿时一愣。

    明思瞟了他一眼,垂眸轻笑,“五哥是那回你请我赴宴才知晓的,原先并不知情。”

    赴宴?

    秋池呆了呆,“我请你赴宴?”

    明思看着他,偏首轻声笑开,换了一副嗓音,“秋将军,你还未认出么?”

    颊边酒涡深深,乌目流盼间似流光溢彩,一笑勾魂摄魄,却是熟悉之至!

    记忆中本应遗忘但一思及便清晰无比,印象深刻的那短短相聚。

    二十年间,唯一让他深深佩服并心生亲近的那个少年——方世玉!

    秋池彻底呆愣!

    原来!原来!她便是他!

    那个让他以为自己生出了断袖之思的少年竟然是明思!

    原来近在咫尺!

    自己怎这般愚笨——一瞬间,他全然明了。

    纳兰笙为何要说她是天下最不同的女子,为何除了那句“极好”,纳兰笙便再无其他词汇来形容!

    盛德楼那夜的惊人风华,偏厅的那番聪慧言辞,那惑人心扉的一笑倾城——竟然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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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7 11: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四十三章 春风又来

    不!还不止,她还是天衣坊和云绣斋的东家,还有白玉楼!

    那《天龙八部》和那‘买椟还珠‘,也全都是她!

    秋池只觉此生经历再无比这一夜更让他惊愣无语的了!

    呆愣地看着明思,他忽然生出一种没来由的莫名心慌。

    这样的一个女子,是真正的天下无双,独一无二!

    难怪纳兰笙会同他说,若有意,镜湖畔之言千万莫忘。

    这样的她,世间万千男子也难相及!

    她能接受自己的安排么?

    她能接受自己让别的女人为自己生下孩子么?

    秋池不敢去寻求那个答案。

    一想到那可能出现的结局,他便心房蓦地一紧--不!无论是今夜之前还是此刻,他都不可能再放下!

    无论是往昔淡然从容的她,还是此际巧笑嫣然的她,他都断无可能放下!

    他终于明白自己这颗从未动容的心为何抵不过这个女子的吸引,哪怕她之前将自己的万千风华全然藏起。

    因为,她终究是她!

    被这般的女子入了心,这颗心又怎会为他人再动。

    她有千面,面面惑人,她有千般风华,般般动人。

    与之相触,心魂皆入蛊,如何还看得进他人?

    明思轻轻一笑,知道秋池已经认出,‘阿敬,你可怪我瞒你?‘

    秋池回神过来,‘我怎会怪你?如今你不是同我说了么?原先自然是不同的。‘

    他的措辞有些凌乱,明思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一笑颔首,清眸清亮动人,‘原先老祖宗想让我入宫辅助明汐,可我不愿意。故而五哥才请了你帮忙。我原本想着同你说好,待寻了合适的机会,便离开去同爹娘汇合。‘顿住,抿唇一笑。‘可五哥蓝彩个个都说你好,爹也夸你。结果便让我改了主意。‘

    原来竟是这般缘由,难怪她要同自己假成亲。

    老太君让她入宫辅助明汐,那定是让她做常妃,她这样的性子又如何会愿意同明汐共侍一夫,即便那人的太子。她定然也不愿的。

    她若真有心,凭她的本事,就是皇后也是做得的。

    太子那般风华,品貌身份皆胜过自己良多。她都不为所动,却为了自己留下了,秋池顿觉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心伤。

    长身而起,走到明思身前,轻轻搂过明思在怀中,心中千言万语梗在喉间,最后只低低一句。‘明思,我喜欢你。‘

    明思微微一愣,遂靠在他的腰腹间,轻轻‘嗯‘了一声。

    ‘我想同你白头到老,开开心心。快快活活的过一辈子。‘秋池低沉道,手臂微微搂紧。‘我再不会喜欢上别的女子。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你信么?‘

    明思贴在他腰间莞尔一笑,‘若是有也不打紧,那我正好回边郡去陪爹娘。‘

    秋池心中一颤,手臂使力,‘我不许!这辈子未遇见你便算了,可如今遇见了,我是断不会放你走的。‘

    此生若无这个女子相陪,那心只怕会永远空缺一块。

    明思轻笑,这个男子原来还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抬首笑望,语声柔柔,‘那现在可以告诉我这几日为何心情不好了么?‘

    秋池身子倏地一僵,看着那顾盼流彩的乌目,说不出欺瞒的话来,踌躇片刻,他低声道,‘明思,此时我暂不能说,待我再好好想想,等我这回巡防回来再告诉你。‘

    这几日发生得太多,他全然没有处理这里的经验,以前连想也不可能想到的事,一件接一件,让他措手不及,让他惶恐不安,让他心慌意乱,也让他惊喜莫名。

    他必须好好想一想,一步也错不得。

    愿意说就成!

    明思微微一笑,心中甚是喜悦,‘好!‘

    秋池未有再言语,只更用了些力,将怀中人搂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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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后,两人又恢复了早前的温馨和谐,而私下里,更是多了几分脉脉温情。

    蓝彩看着,心里暗暗高兴。

    还是五少爷有法子,能说明白**。

    秋池同明思说好了,等两日后送了明思去西龙山行宫,他就出发去巡防。

    而太子也答应了,让明思在行宫多住些时日,好好调养。

    明思听到这个消息,心情很是不错。

    天大地大,身体最大,她现在最最想的,就是把这幅属于不合格产品的身体给弄正常一些。

    长得已经很小白花了,若是身体再来个“黛玉”式,她真心受不了。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纳兰笙把那暖玉温泉吹得天花乱坠,她也未十成十的相信,只要有纳兰笙吹嘘的一半功效,她就知足了。

    想到纳兰笙,明思心中一动——怎么前日把那事儿给忘了?

    遂唤了蓝彩,让她去同方管家说一声,让纳兰五少爷来一趟。

    到了这日下午,纳兰笙就来了。

    明思口信到的时候,他正被叫到老太君和老侯爷跟前说话,这两位纳兰府的一号舵手和二号舵手正旁敲侧击的向他打听太子的心思。

    他自然是不能说的,可这“太极”也不好打。

    老侯爷还好,老太君却不是个好应付的,明思的这一请正好解救他于水火之中,赶紧屁颠屁颠的来了。

    来了静湪院,一屁股坐下,“咕噜咕噜”灌了一大盏茶,便开始对明思诉苦,“六妹妹,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明思轻笑,调侃道,“大京城赫赫有名的纳兰五少都没法儿过日子了,那我看着天也快塌了!”

    “六妹妹,我是真命苦。你不宽慰宽慰我,还寒碜我。”纳兰笙一脸幽怨的看着明思,“六妹妹,你也太不厚道了。快,赶紧宽慰你五哥几句,让我心里舒坦舒坦!”

    明思抿唇一笑。“出什么事儿?”

    这一问,纳兰笙立刻一脸的苦大仇深,“我这几日啊,就没得过一日松闲日子。前日郑国公来咱们府上喝茶。昨日几个舅舅又来,今儿个若不是你寻我,我还在颐养院呆着呢!”

    明思一听。片刻便明白过来,挑眉笑道,“可是作陪作得累了?”

    这些姻亲想必都是来打探消息的,毕竟明汐是太子妃,而纳兰笙是太子伴读。都是冲这些个来的吧。

    难怪纳兰笙一脸的苦不堪言。

    纳兰笙苦笑颔首,叹气道,“郑国公和舅舅他们还好,我直推说不知,含糊些也就应付了。可咱们那老太君。那可是后背都长着眼的,哪儿是能瞎糊弄的?唉。我现在有点明白那萧峰的滋味了——真个儿是左右为难啊!也不知陛下何时才能拿个章程出来,再这样下去,我可受不住了!”

    章程哪里是那样好拿的,明思淡淡一笑,只怕建熙帝现在是只能行个“拖”字诀。

    眼下的局面明显是进退都不得,退,必然会伤天家颜面,更何况还关系到太子的威望,所以定然是不能轻易退的。可进呢,倘若没有一个万全之策,这一瓢水下去,只怕会炸开锅,到时候只怕比如今更难收场!

    “五哥哥莫急,再过两日不就可以脱身了。”明思笑道。

    秋池不能陪同,故而请了纳兰笙陪同她去西龙山行宫。

    纳兰笙无奈叹气,“就因想着这个,我还能有点精神。”

    唉声叹气半晌,将苦水吐得差不离了,纳兰笙才想起是明思寻他来的,“六妹妹,你寻我可有事儿?”

    明思颔了颔首,将自己的意思说了。

    “你想做只带机关的手镯?”纳兰笙愣了愣,有些讶异。

    明思笑着点了点头,想了想,“一只怕是不够,还是做两只,五哥哥可有门路?”

    这是她前两日就想好的。

    经过那夜之后,她深深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其实还是没有绝对保障的。

    生活中危机处处有,路十三虽救了她三回,可“天使”也不是回回都能保证出现的。

    求人不如求己。

    除了那些什么小敲小打的麻药泻药,她决定自己还是得再添些品种。

    襄城侯的事儿,她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定然同那变态有关。

    当然,或许还有路十三。

    不过,这都不关她的事儿,宫斗她都没兴趣,更别说这种牵涉到两国谍战的事儿——那是有多远躲多远。

    再来一回,被那变态知道了,估计路十三也救不了她。

    回想起大夫人,她得了些灵感。

    路十三的信箭得贴身带着,还有她那些保命东西,放在荷包里也不合适。一是太显眼,万一被人看见,那可难以托词。二呢,也不太方便。

    那夜不是她做了那噩梦,估计路十三来的时候,只怕她已经魂游地府了。

    想到大夫人藏信的镯子,她想起了心思。

    若是能再改进一下,弄成一截一截单独的空间,那就最好了。

    纳兰笙见明思没有细说用途,也知道她的性子,便没追问。

    冲着“嘿嘿”一笑,他得意道,“你五哥别的本事没有,就门路多。此事好说,交给我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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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7 11: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四十四章 小别之夜
    “这可是你说的。”明思莞尔一笑,进到书房取了一张图纸,“五哥哥,我想要这样的。”

    图纸上是一边是彩图,画了一只带花纹的黄金手镯,上面镶嵌了几块翡翠,并标注了尺寸。另一边是墨线勾勒的分解图,将镯子分成了四个空间,开口不在外侧,而在镯子内侧。

    明思觉得这样的设计更安全,更不易被人发现。

    “款式不定要一模一样,大致相同便可。”明思指着图纸认真道,“不过尺寸必须要按着图纸来造。这几处的开口尽量做得隐秘些,用些花纹做装饰,不要让人看出破绽。”

    纳兰笙呆了呆,终究没忍住,“六妹妹,你弄这个干嘛?”

    明思笑,“有些东西须得贴身带,用这个方便。”

    纳兰笙摇首,将图纸叠好收入袖袋,“罢了,我也不问了。直接跑腿就成,谁叫我是当哥的呢!”

    明思抿唇轻笑,取出两张银票,“五哥哥,一张是这镯子的费用,一张——”

    纳兰笙接过一看,一张三千两,一张五万两,哪里还不明白,打断明思,“不就是给那小子的——”,说着气哼哼又是那句,“这家伙,便宜占大发了!”

    明思忍笑,这个五哥哥,她同秋池不好时,他使劲,可每回说到这银子,他却又要吃醋。

    “五哥哥放心,在明思心里,五哥哥永远在最重要的人里面。”明思看着纳兰笙,虽是带笑,眼里神情却极为认真。

    纳兰笙一怔,白皙的面孔微微有些红,有些不自在的,“我可不是吃那小子的醋——好了好了,我先去弄这镯子的事儿,早点弄好心里也踏实。”

    如此般又过了两日。便到了出发去西龙山行宫的日子。

    明思斟酌了一番,将蓝彩留了下来。

    白玉楼加盟的事儿虽有强哥儿跑腿联络,但毕竟还是不能主事。故而,明思对蓝彩交待了一番,让蓝彩留下处理相关事务。

    帽儿休养了几日,也好得七七八八,这日一大早,明思便带着帽儿同秋池一起出发。

    到西门外同司马陵和纳兰笙的马车汇合。朝西山方向行去。

    西龙山在西山的最末端,行了大半日官道,又走了一个多时辰的御道,这才到了。

    所谓行宫,不过也就是一座皇家别院。只不过比一般富贵人家的别院还要奢华些、外加精致些、然后占地面积还要大些。

    正因为沾了皇家的身份,所以才冠以“宫”名。

    再加上这座行宫真正的用途不过是给皇后“泡澡”所用,并非帝王避暑避寒所在,所以,同真正的皇宫还是相差甚远的。

    当然那气势却是非寻常人家能比。

    不过别的,就这西龙山整个的一座山。若没有圣旨懿旨,也是不能踏足的。

    上山的道被称为“御道”。山脚处,也是层层把守。

    下了马车已是黄昏,西边天际一片金红,霞彩绚烂。

    看着那一丈多高的宫墙,明思心道,这种高度,安全系数应该还是比较高的。明故宫的宫墙才九米,这高度至少得有十三、四米高。

    顿时心安不少。

    忽地察觉自己方才的想法,明思不觉一滞——看来那变态给自己还是留下了些心理阴影啊……

    纳兰笙左瞧右瞧。神情兴奋,“这儿景致倒是不错。”

    司马陵静静地看着明思。

    天气渐暖,明思今日穿了一件一字襟葱青绣花小袄,配着一条鹅黄月裙。

    简简单单,却别样的清新雅致。

    犹如清晨初开的那第一朵颤颤的兰花,还带了几滴水晶般的露珠。

    司马陵突然发觉,明思从未像其他贵女贵妇一般穿过什么鲜艳的搭配,每回见她都是素雅浅淡,却是不能细看。

    因为一看久,那股清新灵气便愈加明显,让人挪不开眼。

    秋池从帽儿手中接过那件石青披风替明思披上,“山上风大,仔细过了风。”转首又看着帽儿,“我不在时,你好生伺候,早间晚间须得稳妥。”

    帽儿捣头如蒜,笑得憨厚,“将军放心,蓝彩姐姐嘱咐过奴婢了。”

    司马陵眸光一闪,视线在那石青披风上一落,前尘往事瞬间纷来,顿时心绪莫名,目光停了须臾,便垂了眼睑,将眼底情绪隐去。

    待秋池替明思系好那带毛球的披风系带,司马陵神情淡淡地转身提步先行,“走吧。”

    听到司马陵那有些清冷的两字,明思抬眸看了一眼,却只见司马陵欣长的背影。

    纳兰笙凑过来附耳低声,“六妹妹莫在意,殿下这几日心情不大爽快。”

    明思弯了弯唇角,“五哥哥,我省得。”

    碰上这种局面,谁都不会有好心情。不说别的,就冲着这暖玉温泉,明思也是能体谅的。

    行到行宫内,玉兰迎了出来。

    司马陵此番是为太后祈福而来,玉兰是跟着太子辇架先到的。

    当然辇架是真,司马陵却不在其中。

    玉兰向几人见礼后,司马陵道,“可安排好了?”

    玉兰恭声道,“殿下的东华宫已经打理好了,另还打理了玉清宫、泰和宫同康乐宫三处。”

    司马陵微微颔首,转身道,“纳兰你便住泰和宫,”又看向明思,不觉放缓了些语气,“康乐宫同泰和宫比邻,但离暖玉温泉所在的天粹宫稍远。玉清宫则同天粹宫临近。除了玉清宫,天粹宫旁的其他两座宫室是我皇祖母同我母后所用,故而安排不出别的。不知你们是愿住哪个?”

    明思看了纳兰笙一眼,有点犹豫。

    这温泉自是天天要泡的,太远了也不方便,进来看了才知这行宫面积只怕不是一般的大,可她又想同纳兰笙离得近些,这样来往说话方便。

    秋池想了想,“还是住玉清宫吧。”

    司马陵颔首,玉兰福身笑道,“那三位请跟奴婢来。”

    秋池和纳兰笙朝司马陵点了点头,便跟着玉兰走了。

    司马陵原地站了片刻,朝东华宫去了。

    是夜,司马陵邀四人在东华宫晚膳,明思本有踌躇,但秋池同纳兰笙都说无妨,也就一同去了。

    晚膳用完,几人又移步园中饮酒,明思便告了退。

    在侍女指引下,明思带着帽儿慢慢走回玉清宫,消食得差不多了,换过一身衣裳跟着侍女去了天粹宫。

    那暖玉温泉的确名不虚传,明思虽不确定具体能有功效几何,但泡在其中确是舒服之极。

    至少比起纳兰侯府西山别院的温泉应该不可同日而语。

    根据水的气味,明思推测这其中应该含有不少稀有的天然矿物质。

    还有那暖玉,其实这温泉号称暖玉温泉,却并非是真正暖玉沏成的池子,而是一种形色如玉的黑石。不知是温泉还是地热的效果,用手摸上去石头带有天然的暖意。

    这段时间,身体比之前看似好了许多,但明思自己才清楚,她的体力、抗疲劳力还有耐寒力比起以前是明显差了许多。

    天气稍冷的时候,一到夜间,她的手足怎样都不能暖和起来。

    今日这一泡,明思顿觉浑身舒畅。自这场大病以来,身体还从未有过这般全身都暖洋洋的感觉。

    泡了一个半时辰,明思才恋恋不舍的起身,回到玉清宫便是昏昏欲睡。

    秋池还未归来,明思等了一会儿,实在抵不过倦意就上榻歇息了。

    在花园中的秋池想着明日的分别,虽有心早归,但看太子一直心情不展,纳兰笙又在一旁使劲说些闲话逗趣儿,他自然也不好开口。

    等到这酒筵散了,秋池回到玉清宫,才见明思已经睡得极为香甜。

    那涂了颜料的小脸上,仔细看还能看出红晕。

    又听帽儿将明思夸赞的话转说了一遍,秋池即刻生出心喜——这皇家的东西果真能有奇效也未必。

    伺候好秋池洗漱,留了一盏照夜的宫灯后,帽儿退到外殿值夜。

    窗外月色如水银般的泻入,殿内一片朦胧的宁静安详。

    秋池觉得自己的心也是又暖又安心。

    看了看一侧帽儿铺好的软榻,又看着纱帐锦榻内睡得乖巧之极的明思,站了片刻,还是没挡住内心的诱惑,轻手轻脚的上了锦榻。

    轻轻掀开锦被躺下,凝望了明思乖巧的睡颜半晌,秋池忍不住轻轻伸臂将明思揽入怀中。

    纤巧的柔软顷刻满怀,心一下子酥软得胀满。

    喜悦满足之后却是惆怅伤怀。

    凝视着明思那小小惹人怜爱的脸庞,长长的羽睫浓密卷翘,在朦胧如水的月华中,根根睫毛都带着黑亮的光泽,如同这满枕的青丝一样,给人丝缎般顺滑的感觉。

    月光照在她沉睡的面容上,浓翘的睫毛投下两片淡淡的阴影,菱形的嘴微微翘着,像婴儿般可爱,又有着少女的俏皮。

    看着看着,秋池只觉自己的心忽地隐痛起来。

    上天为何如此不公?

    他究竟该如何做,才是最好的?

    心中是从未有过的茫然。

    这时明思忽然动了动,先是朝他怀中偎了偎,他正当心喜,谁知明思未睁眼,却伸手在他胸口戳了戳,眉头顿时皱了皱,随即转身脱出了他的怀抱,睡到了内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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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7 11: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四十五章 明思划策

    无论以前还是现在,除了四夫人,明思不习惯同任何人贴着睡觉,更不用说抱着。秋池的身体显然和四夫人的柔软大不相同,明思虽是睡得迷糊,但一触及秋池那硬而有力的胸肌,就直接把秋池当成了床板,本能的躲了开去。

    秋池一滞,望着明思躲开背对的身影,只得无奈地摇了摇首,拉过锦被盖住胸口,阖上了眼。

    一切等回来再说吧,秋池如是想。

    翌日一早,照旧卯时,秋池就起了身。

    虽然未带长枪过来,但还是到院子里打了一趟拳才回来。

    回来后明思也起了身,宫人送了早膳过来,两人用了,秋池便准备出发。

    明思倒未有太多的不舍,在她的前世今生中,总是离别多于相聚, 不过是一两个月,她并不太以为然。

    再说,秋池不过是去巡防,又不是打仗,不会有任何的安全问题,自然不用太过担心。

    而秋池心中却是复杂。

    心里眷念虽浓,但同样的,他又觉得自己面对明思无法思考,希望借此机会,让自己好生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秋池还要回将军府去整理行装,带黑云上路,故而用完早膳,两人也无多话,只笑了笑,秋池便起了身。

    明思刚将秋池送到殿外,纳兰笙便来了。

    纳兰笙陪着秋池去到东华宫向太子告辞后,秋池便让纳兰笙回去陪明思,纳兰笙也不跟他客气,同他挥了挥手,就哼着小调回了明思的玉清宫。

    到了玉清宫,只见帽儿守在外殿,那内殿的门却是阖上的。

    纳兰笙生奇,“六妹妹在作甚?”

    帽儿望着殿门口侍立的两个宫女,凑到纳兰笙耳畔低声道。“**在锻炼身体。”

    原来明思见这宫殿地面全是黑玉石所砌,打磨得光可鉴人,正可当做舞室来用。

    在别院的时候,她每日晨昏都会练习半个到一个时辰的芭蕾舞。自回了纳兰侯府,已经有足足十个月没有再跳过了。

    明思想,自己那几年身体一直没出过什么大问题,应同她一直坚持练舞也有关系。

    毕竟这也是一项全身的运动。

    所谓流水不腐,生命原本就在于运动。

    古代这些大家**大多稚弱无力。就是因为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缺乏运动。

    连喝口茶都有人伺候,身上如何还能锻炼出肌肉?

    昨日一来,明思就起了这个心思,给自己制定了计划。

    早上跳一个时辰的芭蕾,晚间再去泡一个倒两个时辰的温泉。白日无事,也要多出去走动走动。只是可惜,不能慢跑,只能把走动散步当做锻炼了。

    见纳兰笙不明白。帽儿笑着低声,“**说了。让五少爷过一个时辰再来。”

    纳兰笙只好走了。

    在行宫转了一大圈后,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他才又回来。

    明思正好在沐浴,帽儿沏了茶,看着外面阳光好,纳兰笙让宫人在院中置了案几,让帽儿把茶端出去。自个儿在躺椅上阖眼翘着腿晒太阳,很是悠哉。

    明思换了衣裳出来,便是见到纳兰笙这副悠闲得意的模样。

    抿唇一笑。明思没有坐躺椅,在茶案边的一张圈椅上落了座,“五哥哥,今儿个心情倒好。”

    纳兰笙睁开眼,偏首“嘿嘿”一笑,“六妹妹不是说过么?这人啊,高兴也是过,难过也得过。我想着也是这个理儿。再说了,这风和日丽,花红柳绿的,怎么也得配个好心情才衬得起吧!”

    明思莞尔,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帽儿说你方才来过,怎不去寻太子殿下?”

    纳兰笙从躺椅上坐起,懒懒道,“殿下去纯元观为太后诵经了,晌午后才能回呢。”

    明思一怔,她还以为建熙帝的圣旨只是让太子暂避风头的托辞呢。

    “太后真病了?”明思问。

    纳兰笙颔首,“太后是真带了恙。自去年那场病后,身子好像就不大利索了。最近朝中又多事,前几日被那杜老夫人那一闹,这几日便有些起不得了。殿下便打算这七日内斋戒,为太后娘娘祈福。今日才第一日呢!”

    明思轻轻地颔了颔首,道,“太子殿下倒是孝道。”

    心里却想,那岂非心情是心情更加不好!

    纳兰笙叹气,又左右看了看,压低了些声音,“我看殿下也真是可怜。昨夜咱们喝了两个多时辰,就没露过张笑脸,话也少得紧。”

    这些年三人在一块儿喝酒次数也有数十次,就没一回比昨夜更让纳兰笙难受的。

    太子同秋池两人都不怎说话,就他一人唱了两个时辰的独角戏。有心说早散吧,太子殿下也没开口,他自个儿呢,也开不了那口,真真难受得紧。

    明思垂了垂眸,沉吟片刻,“其实这事儿也不是没有办法——”

    纳兰笙呆了呆,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明思的言中之意,“六妹妹,你是说朝中这档子事儿?”

    明思左右看了看,宫人都在廊下守着,应该听不见他们说话,遂轻轻颔首,“嗯。”

    纳兰笙一愣,有些不敢置信,愣了片刻,语声惊异无比,左右一看后紧盯着明思,双目放光,“六妹妹你可说真的?”

    看他惊喜不置信的模样,明思有些失笑,前几日听纳兰笙说了之后,她心里便有了些看法。

    倒不是她有多能耐,只是如今这朝中局面对她而言并非陌生,在她所知的历史中,也曾出现过多次。

    从商鞅变法到王安石变法,再到光绪变法,都是君主支持的变法,最后却都以失败告终……

    以史为鉴,除了自己的认知,还有那么多专家学者的论文可以借鉴,自然能总结出些经验。

    当然也不可能同纳兰笙详说,微微一笑后,明思道,“你先把如今的情形同我详细说说。”

    得了明思肯定的回复,纳兰笙顿时大喜,对于明思的性子他是熟悉的,若没有七八分的把握,断然不会信口开河。

    强按捺下心中激动,他将这连日来朝中的情形,各方的动态,连着司马陵原本的措施计划,统统详尽的同明思说了一遍。

    “直接取消举荐制?”明思皱了皱眉。

    纳兰笙点头,“殿下说这是吏治弊病之根源。”

    明思摇首,“若皇上真下了这道旨意,只怕情形就不好控制了。”

    现在都有三分之一的朝臣称病,若真个下来旨意,只怕勋贵世家和其他朝中重臣都会联手起来抵制,到那时,即便尊贵如天子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粥。

    纳兰笙也颔首,又有些无奈道,“殿下自一年前便下了决心整顿吏治,如今是断不肯退让的。那些个人也太胆大妄为了!北七郡这一冬就减免了一万五千人口,却只报上来数百人。还有那景县,一共人口才不过万人,这一冬饿死的,动乱的,去了西胡做流民的,竟然有五千人,足足占了一半!若不是殿下早早派了人去查,皇上哪里能知道!”

    纳兰笙也有些恼怒。

    明思听得也一愣,忽地又想起路十三的经历,叹了口气,也是默然。

    半晌后,低低叹了口气,摇首轻声,“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语声虽低,纳兰笙却听得分明,吓了一大跳,余光左右再看了看,这才放了心,“六妹妹,这话可说不得。”

    明思自然是看着无人才说的。

    看纳兰笙这般紧张,她淡淡一笑,也不过多评述,只端了茶来喝。

    纳兰笙却叹了口气,“还好咱们生在这样的人家。”

    这个明思倒是同意。

    上天待她还是不薄的,若不是投到了这个身体里,换做穷苦百姓家的女儿,那她纵然有上辈子那些学问本事,日子想必也是不好过的,说不定,连长大的机会都没有。

    “六妹妹,你可有法子?”感概了半晌,纳兰笙想起正事,目光希翼地望着明思。

    明思沉吟片刻,“容我好生想想,明日给你答复。”

    纳兰笙大喜过望,“当真?”

    明思颔首笑了笑。

    翌日一早,纳兰笙便过来候着了。

    明思照例关着殿门在练舞,等练完了舞,沐浴换衣出来,纳兰笙已经在廊上转了无数个圈子。

    见到明思出来,立时便迎了上去,“六妹妹?”目光祈盼。

    明思笑了笑,带他到内殿,递了一张纸给他。

    纳兰笙低头一看,上面只有三条,每一条下面都有详细的注解。

    几目扫过,纳兰笙顿时神情几变。

    先是一愣,紧接着眸光大亮,眉头几松几皱后,纳兰笙不置信的抬首,“六妹妹,你,你……你如何能想出这些?”

    明思心下一紧,垂了垂眸,复抬起,噙笑道,“自我三岁起,爹便读史书给我听。爹书房里的书我全都看过,间中也会胡思乱想些。”

    纳兰笙听后也就释然,但心中也明白并非每个人都能从书中得悟,这跟人的悟性聪慧是分不开的。

    看着明思面上的浅浅笑意,纳兰笙还是摇首感慨,“六妹妹若为男子,直堪将相之才!”

    明思笑了笑,“我可没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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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8 10: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四十六章 捅破真相
    让帽儿在外守着,两兄妹坐下来细细说了半晌。不多时,便到了午膳时分。

    用过午膳后,纳兰笙便满身劲头的兴冲冲走了。

    将明思写的纸朝怀里一塞,直奔东华宫。

    东华宫中,司马陵刚刚归来。因在斋戒当中,过午不食,每日也只能用早上一膳,故而回来换衣之后,司马陵便在书房练字。

    王栓安静地守在一边伺候笔墨。

    玉兰则伺候茶水。

    门口宫人禀告后,纳兰笙大步走近书房,见案前已经堆了厚厚一叠写过的宣纸,遂一笑,“殿下这性子倒跟我六妹妹一样,心里一有事就喜欢写字儿!”

    司马陵执笔的手霎时一顿,那一横便歪了些,垂了垂眼睑,将紫毫笔朝王栓一扔,抬眸看了纳兰笙一眼,提步从书案边行了出来,瞥了纳兰笙一眼,语声淡淡,“何事高兴成这样儿?”

    纳兰笙正是满心兴奋,同明思聊过之后,心中更是有底,闻言“嘿嘿”一笑,“回殿下,臣还真是高兴。”

    司马陵“哦”了一声,心中有些生奇。

    纳兰笙向来有眼色,明知他心绪不佳,定不会无缘无故这般说话。

    纳兰笙看了看左右,司马陵看他一眼,抬手挥了挥,玉兰同王栓便会意,各自行了一礼,无声退了下去。

    “可以说了吧。”司马陵瞟了眼他。

    纳兰笙吞了吞口水,定定神,“殿下,臣有了几个主意,您看可行否?”

    司马陵一怔,随即领会纳兰笙的意思,顿时眼底光芒一闪,“说!”

    纳兰笙整理了下思绪,“举荐制不可废!”

    司马陵霎时皱眉。脸色顿沉,纳兰笙赶紧道,“不可明废,但可行釜底抽薪之策!”

    釜底抽薪?

    眸光几闪后,司马陵走到书案前落座,又朝房中茶座一指,“坐下说!”

    纳兰笙落座后,“如今咱们朝中官吏两分。一为举荐,二为科举。被举荐者皆为举荐者门生,而科举得仕者也多会拜入门下求得出身——”

    这些司马陵自然清楚。

    正因为如此,所以朝中官员在入仕之时便划分了党派,才导致不受皇帝辖制,也正是如今吏治混乱的源头。

    司马陵没有多言,纳兰笙继续道,“如今咱们也不必废这举荐制,只加两条。其一,无论举荐的官员还是科举得仕的官员。统统都金銮殿授职,统一拜入皇上门下。称‘天子门生’即可!”

    司马陵眸光霎时惊亮,心中大动,定定地看着纳兰笙,“继续说!”

    “这其二,举荐制不废,但可加一条——若要述职,五品以上。同一职位,科举得仕者优先。若举荐者不服,则可面圣殿试。由陛下定夺。”纳兰笙看着司马陵。

    司马陵只觉自己的心有些失跳,几不可查的深吸了一口气,“还有么?”

    纳兰笙颔首,再吞了吞口水,“国之安,吏治虽紧要,却只是那地面楼宇大厦,若真要稳,还得要地基牢靠。如今这吏治要整顿,但还有一件更紧要的——”抬眼看了司马陵一眼,“便是这土地。”

    司马陵蹙眉沉思片刻,未得其解,抬眸,“此言何解?”

    “吏为器,民为本。”纳兰笙望了一眼司马陵,有些胆怯,却还是鼓起勇气低声道,“大汉子民万千,为官者不过万分之一。可如今这万分之一却占了大汉**成的土地。在分封地眼下都是各郡税赋自定,少者五税二,多者五税三,还有四税三者。若是丰年,百姓还可得个半饥饱,但凡遇上不好的年头,便只能砸锅卖铁,卖儿卖女,长此以往,难保不生乱。故而,眼下这土地太过集中,绝非良兆!”

    司马陵一直半垂着眼睑,听纳兰笙说完,沉默了少顷,手放在书案上轻轻叩了几下,“可有良策?”

    见司马陵没有动怒的倾向,纳兰笙心中稍安,“臣估摸着,如今这土地一半在世家勋贵手中,还有一半应在各地官员和富户手中。殿下可请陛下拟一道旨意,按捐地数量不同给予嘉奖。若是普通富户,可御赐名目不同的御笔匾额,若是普通官员可考评加分不等,倘若是世家勋贵,则可进爵不等。”顿了顿,“不过这究竟该如何嘉奖,还得将这各地土地状况,包括数量总数,还有这集中分布的情况都了解详尽了,才好定下这嘉奖的具体。届时,只要有几个领头的,这局面想必就能打开了。”

    书房博古架上更漏缓泻,南面打开的窗扇外,花木清香轻柔的沁入窗内。

    屋内却是针落可闻。

    纳兰笙紧张地望着太子,虽然同明思商讨了许久,他心里也深以为然,但面对太子,还是有些敬畏心虚的。

    司马陵静静端坐,眸光垂落在书案上方才歪斜的那一横上,手指已经停止了轻叩。半晌后,他习惯性的抬眸朝对面墙上望去,却见一副前朝大家所绘的《富贵牡丹图》。

    顿时蓦然回神,心中似涨似喜,说不出是喜悦还是其他。

    这些连父皇和他都想不出的,也想不到,却不得不让人惊赞、惊异,甚至是惊叹的主意和主张,断断无可能是纳兰笙想出来的。

    只能是她!

    早知她聪慧,却不曾想她竟然聪慧至此!今日不听纳兰笙说这番,他更不知她有这等见识!

    乍喜还忧,又是失落,又是怅然,一时间,百味陈杂。

    当初若娶的是她,那此生还有何憾!

    此刻,脑海中忽地浮现起前日宫门前的那一幕,顿时心中一刺!

    纳兰笙心里有些七上八下,一直望着司马陵,可那精致绝美的面容上却看不出半分情绪。

    迟疑片刻,纳兰笙嗫嗫开口,“殿下……”

    司马陵抬眸,唇角微微勾起,“这些主意可是你所想?”

    纳兰笙心中一跳,噎了噎,“这……”

    司马陵长身而起,缓缓度步到他身前,突地伸手在他襟前一扯,只听“哗啦”一声轻响,明思所写的那张纸便到了司马陵手中!

    瞥了面色呆愣的纳兰笙一眼,用纤长秀美的手打开折好的纸,垂目一扫,只片刻,抬首便眸似冷电,冷笑道,“纳兰笙,孤怎不知你何时会写这簪花小楷了?”

    纳兰笙顿时面色一白,身子一颤,遂起身拜倒,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太子早许了他和秋池私下你我相称,也几乎从未在他面前以“孤”自称——这般严厉的语气,两人熟识以来,还是头一回!

    如今这纸被发现,明思先前教的话说了也是不管用,纳兰笙只觉心“砰砰”直跳,急得额前冒汗,却怎么也想不出合适的说辞。

    半晌后,才听见太子清冷的声音,“只给你这一回机会,你愿说就现在说,不愿说,就即刻给孤离开!”

    纳兰笙闭了闭眼,默然片刻,“殿下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他并非蠢人,到了如是地步,倘若二人易地而处,他也能猜到,何况是原本就比他聪明数倍的太子。

    司马陵垂着视线,静静地看着他匍匐不起的脊背,眼底慢慢浮起一抹伤感,语声低沉,“这本是天大的功劳,我断不会为难于她,你为何不肯同我说实话?”

    听着太子低沉的声音,纳兰笙的身子莫名地颤了颤,蓦地生出些惊疑和心慌。看着珵亮照人的黑玉地面,太子的面目隐约倒映其中,有些模糊的面目中,那神情却是他从未见过的……

    霎时冷汗冒出,身体也僵住!

    不,不可能……

    殿下对六妹妹……

    怎么可能?

    心里迭声的否定,但心底却有一股愈加强烈的感觉,让他无法将这否定肯定下去!

    脑海中,不知为何忽地闪现出那日在北将军府花园门口时,太子面上那副惊痛表情……

    顿时心房一缩——遂无力地闭了闭眼,也许,那日并非是自己看花了眼……

    很快地,他便得到了答案。

    耳畔传来太子带着冷意的声音,缓慢地,一字一顿,“你为何要助她嫁到北将军府?”

    纳兰笙顿时面色惨白,“殿下……”

    道了两字便无法说下去——那理由如何说得出口!

    而这个问题,司马陵已经问过自己无数次,并非是没有答案,却是自己一直不想,也不愿面对。

    见纳兰笙沉默,他也未在逼问,垂了垂眸,语声愈加清冷,“纳兰侯府郑氏串谋上官常妃毒杀大长公主,并隐匿其谋嗣罪行而不报!纳兰明汐谋害欧阳侯府世子嫡女欧阳倩,诬证郑世子!”在纳兰笙颤栗的脊背上一扫,淡淡道,“你说,若是太后父皇知晓这种种,你们纳兰侯府会如何收场?”

    纳兰笙说不出话来,匍匐在地,面色一片惨然。

    纳兰侯府会如何?

    只这第一条禀报上去,纳兰侯府只怕就会永堕深渊。

    明思不清楚,他却是清楚得很……

    皇室宗法中有一条——四大侯府若牵连谋嗣罪名,最低最轻的处置,也至少是削官去爵,从四大侯府中除名,由皇室宗亲另选世家替代。

    一个在后族中除名的世家还能有何希望?

    便是没有牵涉那谋嗣罪名,也再难在这大京乃至大汉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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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8 10: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四十七章 男人之争 (三更)

    更何况,还有欧阳倩的一条性命……

    此事若揭露,纳兰侯府只怕即刻便会被其他三大侯府孤立!

    四大侯府利益牵连甚深,虽也有竞争,私下较劲,但根本利益却是一致的。故而这多年来,彼此已经形成默契,绝不会触及彼此底线。

    而欧阳倩不仅是欧阳侯府世子嫡女,还是欧阳太后最为喜爱的后辈。

    若此事揭露,明汐必死无疑!

    老太君也只能让明汐去死,否则欧阳侯府岂能甘愿!

    甚者,明汐杀欧阳倩的理由恐怕也是见不得人的,要不然,纵是明汐再心狠大胆,也不会冒此奇险。

    纳兰笙虽对明汐有怨,可毕竟是自幼相伴的手足至亲,姐弟二人也不是没有情谊,他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明汐去死!

    可是,眼下太子的咄咄逼人,他又该如何面对……

    心中痛至极点,纳兰笙闭眼叩首,“殿下,臣愿一死替罪!”

    司马陵眸光倏地一凝,一脚踹到纳兰笙肩上,却还是留了余力,只将他踹得后倒。纳兰笙翻倒在地,也知太子是留了余地,心里再一痛,飞快地翻身爬起跪倒,忍不住流下泪来,“殿下,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殿下若有气,随意处置臣,臣绝无怨言!”

    司马陵轻轻闭了闭眼,“是她不肯进宫?”

    纳兰笙双手伏地,额头抵地,泪落无语。

    司马陵望着他,轻声道,“纳兰,你知道么?我这一生是断不能没有她……”

    纳兰笙霎时一颤,心房缩紧。

    又听太子语声似飘忽,“你那五姐、二姐,我从未碰过她们一根手指,我只等她。九年前。我被人锁在纳兰府冰窖,便是她救了我。我一直都在寻她,可怎么都寻不到。后来,常妃在那金玉果中下毒,又是她在我袖袋中放了字条,还故意撞翻了会引我毒发的酸梅汤。纳兰,我全都知道了,可恨我知道得太迟!那《苍鹰图》。那首推松令,全都是她所作!她的容貌也是易容,那方世玉,也是他……”

    纳兰笙呆怔无语,甚至自己何时抬首他都不自知。

    只见太子静静地望着他,那凤目中的眸光却似有千种伤悲,万种沉寂,“纳兰,你知道我是何时知晓的么?”

    纳兰笙呆呆望着,只觉自己的心也抽痛起来。唇几动,却无一字。

    司马陵的眸光轻轻垂落地面。垂下的眼睫掩去那无尽心痛悲凉,语声低低无尽,“是在她嫁入北将军府的那夜,你醉后吐言——你说,我该如何?我哪里及不上秋池,为何你们个个都要选他,却避我如蛇蝎——”

    纳兰笙头脑一片空白。面色同样惨白无比,眼中也是痛色。连他自己也分不出,这痛是为了自己的亲人。还是为了眼前的太子。

    相识十数年,他从未见过太子如此悲凉的表情。明明是最贵不可及的天之骄子,此刻,那眸中却似那冰山之巅的最冷的那抹孤寂……

    一时恍惚,纳兰笙神色悲凄地喃喃道,“殿下,你若真喜欢她,就请成全她吧。她的命已经够苦了,为了我这哥哥,被父母遗弃,又被亲生姐姐害得差点丧命。她这条命也是靠老天保佑才活了下来,我怎忍心……殿下,我们都成全她吧!”

    司马陵面色一变,俯身一把捉住纳兰笙的领襟,“被父母遗弃?——”顿了顿,眼底寒光几转,往昔许多疑窦处顿时浮上心头,心下立时一颤,语声倏地寒冽几分,低声一字一顿,“你是她亲哥哥?”

    纳兰笙这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面上一僵,遂无力苦涩,“一母同胞,龙凤双胎——殿下,明思她是我嫡亲的龙凤胎妹妹……”

    司马陵顿时呆怔!

    他自然是知道纳兰笙曾有个龙凤胎的妹妹,可是,不是早夭了么?

    纳兰笙望着司马陵,“当初,大伯母为了爵位一事,想过继我到大房。在我们二人出生之时定下计谋,请了乾天师批下克父克母的命数。谁知阴差阳错,下人将我和六妹妹出生顺序弄错。这克父克母之命便成了六妹妹。她出生便先天不足,加之我娘产后血崩,爹又摔了腿,他们便信了此言。只过了不到十日便将我六妹妹送了出去。老祖宗私下得知后,半道劫了六妹妹送到了边郡四叔名下。”顿住惨然一笑,“四叔四婶本不愿回京,却因宫选不得不回。哪知一回来,六妹妹便差点丧命—— ”

    司马陵愣了片刻,松手起身,定定地看着纳兰笙,“就因为是惊雷吓得她落水,所以四老爷四夫人才替她易容的么?”

    纳兰笙摇首,“六妹妹身子不好,四婶给她服下的药物有调理之效,但却会影响肤色发色。六妹妹的容貌也是这两年才恢复的。”停住,望了一眼司马陵,低声道,“不过,四叔四婶不愿让六妹妹入宫,也的确同当年落水有关系。”

    “那她呢?”司马陵静静垂眸,“她也是怪我害她差点丧命才不愿的么?”

    纳兰笙默然片刻,“六妹妹未曾提及过落水之事,可她的确不愿进宫。宫选旨意下来后,我娘和五姐想让六妹妹入宫,老太君逼迫六妹妹,被我听见,我才知晓六妹妹的真正身世。”又沉默片刻,“我知道她的心意,故而,才去求了秋池……”

    原来如此……

    司马陵心中沉沉绞痛,她是嫡出嫡女,她的身份原本就该是他的太子妃!

    却是一错再错……

    命运何至于此!

    让她受苦,让自己错过!

    “起来说话!”司马陵转身,语声淡淡,“你说你知她的心意,她如何心意?”

    纳兰笙望了一眼司马陵朝窗前缓步的身影,撑起爬起,朝前迈了两步,轻声道。“六妹妹她心往自在,不愿被缚高墙之内,更不愿再内宅中同妇人勾心斗角。”

    司马陵走到窗前负手站定。听到最后一句,眸光微微一闪,顿了顿,“那如今呢?难道北将军府就定比皇宫自在?”

    纳兰笙一滞,顿时嗫嗫,想说什么,却又怕触怒了司马陵。

    司马陵缓缓转身,“我可以允诺你不问纳兰侯府之罪。也可允诺你留纳兰明汐一命——”

    纳兰笙一呆,只见司马陵眸似深潭,“可你也要允诺我一事!”

    纳兰笙心下疾跳,犹疑片刻,鼓起勇气,“殿下,六妹妹如今同秋池已经情投意合——”

    “是么?”司马陵垂了垂眸,又轻轻抬起,语声淡淡,“那你敢允诺我。若是他日明思弃了秋池,我便可将她留在身边——你敢么?”

    凤目中精光闪闪。惊亮若星!

    弃了秋池?

    太子殿下何敢如此肯定?

    纳兰笙眸光浮现不解和猜疑。

    看着纳兰笙眼中的惊疑,司马陵垂眸一笑,“纳兰,你我三人名为君臣,实为挚友。我而今确实嫉秋池,可他若真能给你六妹妹想要的日子,我虽不甘。也会退让。”顿住,抬眸湛然有神,“可你不如我了解秋池多矣!秋池可为知交。也是良臣,但他绝非你六妹妹所求之良人!”

    话声虽不重,却是笃定!

    纳兰笙不相信,对于秋池的为人品行,他自信不比太子少。何况,就凭秋池对明思的那份情意,也未必少于太子殿下……

    见纳兰笙面上神情,司马陵淡淡一笑,“不信么?那你敢允诺我么?”

    纳兰笙咽了咽口水,还是摇首,“我虽不信殿下所言,但六妹妹之事只能六妹妹自个儿做主,即便我今日应了殿下,他日也不是我能替六妹妹决定的。”

    司马陵淡然一笑,“人总是会变的!当初她不也没想过会对秋池动心么?你焉能知晓她就一定不会选择同我一起——她要独宠,秋池给得起,我同样给得起!你说你不能替她做主,我也不逼你。你只需答应我,今日之言,你不会对任何人提及!一切维持原样,若她真的过得称心如意,我司马陵可对天盟誓,绝不强人所难!”

    纳兰笙一惊,顿时惊吓,又迟疑,“殿下,你,你真不会为难他们?”

    司马陵垂了垂眸,唇角淡淡一笑,踱步过来,到了纳兰笙跟前,静静看着他,“若他们二人果真情比金坚,难不成我还能不顾兄弟之谊,君臣之情么?”

    纳兰笙心下五味成杂——两个是自己情同手足的好友,一个是自己发誓守护的嫡亲手足,他谁也不想伤害,但也不希望这三人之间生出任何怨恨不和。

    若是殿下此言为实,那也不失为一个解决之道。

    司马陵望着纳兰笙眼中神情,“你该知道,我若只顾自己意愿,数月之前,我便可以动手。四夫人的身份我早已得知,老太君想必就是用此事逼迫她同秋池成亲的,我说得可对?”

    纳兰笙神情一滞,只能默然地颔了颔首。

    “你大可放心,这天下间,我最不愿伤害的便是她。”司马陵眸光稍稍柔软,停顿片刻,轻声缓慢地吐出两句,“而秋池——这一场男人之争!无论我,还是他,输赢皆应无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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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8 10: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四十八章 君子协议
    此时金乌西沉,有些昏黄慵懒的阳光漏进,正正地投射在司马陵的右侧脸颊,涂抹上一层淡金。那精致的眉眼带了些朦胧,他整个人也似乎也笼罩上了一圈金色的光晕。

    让人有些看不真切。

    纳兰笙呆了呆,望着司马陵呐呐道,‘殿下,你……做了什么?‘

    司马陵淡淡一笑,‘我什么也没做!‘

    玉兰之行事也并非受他指使,虽有私心,但也非完全--对于秋池,他看得比纳兰笙更明白。他不相信秋池会比他更能适合明思。

    他说的是真话,若明思真是接受了秋池,他断不会不顾及兄弟君臣之谊,也更不会强逼于她。

    不过--垂了垂眸,司马陵心道,倘若秋池真是辜负了她,那便是天意--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放手!

    但凡她肯给自己机会,她能对秋池动心,焉何不能对自己生出情意?

    纳兰笙默然无语。

    到如此地步,他也无话可说。

    同司马陵,是君臣,也是兄弟,更是知交!

    他还能再说什么?

    只能默然应允。

    司马陵见他神情便知他算是默允了,唇角微微一掀,负手走到书案前坐下,‘再过两日,你便启程吧。‘

    启程?

    纳兰笙一怔,只见太子眉目舒展的挑眉一笑,懒懒道,‘不是要勘察各郡土地详情么?难道还有人比你更合适做这太子特使?‘

    这般大事眼下应为绝密,自然不能泄露风声出去。这点纳兰笙还是明白的。

    便是藉着别的名目却搜集资料,但要查探到详尽的资料,定然要牵连户部、工部,乃至各地参政等数个部门,也必须要一个有身份的人才能胜任这特使一职,不是太子随意派遣那些暗部的手下便能行事的。

    若是往昔被委以如此重任,他定然是欣喜,踌躇满志。可此刻。他却有些迟疑。

    司马陵冷冷一笑,‘大丈夫当有所为!你这般,可真真叫孤失望!你非但看低了孤,也更让孤看不起你!‘

    纳兰笙心中霎时一凛,顿时清醒过来,太子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也是给了他,给了纳兰侯府天大的宽容。,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不过是看在同他的交情,也是看在明思的份上!

    无论太子还是秋池,至少纳兰笙可以肯定一点,这两人对明思的情意都是真的。

    事情到这一步,已经并非他所能意愿,能听得太子殿下这番承诺,往后的事也只能看天意了。

    至少他能肯定一点,太子殿下并非昏聩无情之人,他不会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和同秋池还有自己的情谊。

    那就但凭天意吧!

    遂吸了口气。沉声道,‘臣纳兰笙愿听凭殿下差遣 !‘

    司马陵唇边露出一丝笑意。‘好!我明日便回宫让父皇下旨,赐你特使之名,查探统计各郡县人口详细!‘

    统计人口?

    殿下倒是想了个好名目,也正好方便自己行事。

    纳兰笙愣了愣,也生出些豪情,颔首笑应道,‘殿下英明!‘

    司马陵瞟他一眼。将手中捏得有些皱痕的纸张放到案上,目光在那最后一条上胶着片刻,垂眸一笑。‘温水煮青蛙--‘眉宇一片柔光,唇边噙笑,‘此喻倒是绝妙!‘

    纳兰笙素来性子也干脆,既是心里想通了,也就立时丢下包袱。

    此刻闻司马陵之言,便‘嘿嘿‘一笑,带了几分得意,‘六妹妹说咱大汉皇帝不穷,国库也不缺钱,既不图抄家充盈国库,眼下清算那些个贪臣污吏也没啥意思,反倒是打草惊了蛇。若要废那举荐制,那些个勋臣重臣只怕会拿国律宗法说事,可这天子门生,谁敢说个不字?咱也别想着一下子走一百步,就十步二十步的走,日子一长,这举荐不用废,也等同于名存实亡了!‘

    司马陵轻轻笑了笑,抬首眉目清朗,眸中带笑,俊容上一片光风霁月,似叹似惑,‘你说--你们纳兰侯府怎能养出一个这般的女子?‘

    纳兰笙一愣,无奈苦笑地摇了摇首,抬眸却见太子殿下已经垂了眸,面容宁静的望着那纸上墨色,眉宇间一片宁和柔光。

    纳兰笙怔忪片刻,再度在心底摇了摇首,最后低低一叹……

    司马陵当夜就回了宫。

    听了太子之言,建熙帝愈想便愈是觉得绝妙,不由大为欣喜欣慰。父子二人商谈至四更末,才意犹未尽的歇下。

    翌日一早,只睡了一个多时辰的建熙帝一扫多日来倦意,精神百倍的上了朝。

    到了朝堂之上,建熙帝却是满面沉色,不露一丝喜意。

    群臣奏议完毕之后,建熙帝眸色寒厉的宣读的第一道旨意便是以‘失察渎职御下不严‘之名,将户部尚书周怀仁停职查办。

    群臣噤声。

    看着殿中臣子的表情,建熙帝心里一笑,沉声颁了第二道旨意,赐太子伴读纳兰笙黄马褂,以天子特使身份赴各郡勘察统计实时人口。三日后出发,命各地各级官员全力协办,不得有误!

    一听是这道旨意,群臣心下顿时松了口气。

    有了先前北方七郡的事儿,陛下此刻勘察统计人口也属正理。

    再听见建熙帝颁下的第三道旨意,朝中众人便彻底的放了心。

    第三道旨意是一月之后,四品以上官员所举荐的人员同今年春闱及第的学子一起,同上金銮殿面圣……

    顿时心安。

    有臣子用余光瞄了一眼建熙帝左侧下首那张空置的雕龙宽椅,又很快垂眸隐去眼底得意,微不可查地轻掀了掀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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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思自悠闲惬意。

    早上起来用了早膳,在庭中散会儿步,回内殿练芭蕾。偌大的空间内,一个人自哼自跳,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用了午膳,再消消食,睡半个子午觉,起来用柳体写两个时辰段子当练字。

    用了晚膳,在行宫花苑散两刻钟的步便去泡一个半时辰的暖玉温泉。

    这几日是自明思来到这个世界后的最为舒心闲适的生活。

    在纳兰府别院那几年虽也自在,但宫选未过,心里始终还是有些沉沉的压抑在,并不能像如今这般万事无忧,一派轻松。

    如果可以,明思真的希望自己能将这样的心情持续下去。

    可是,她也明白,人生永远不会是一帆风顺,谁也不能保证永远的未来。

    不过明白这个道理也不会影响她此际的心情,未雨绸缪太过,就变成了杞人忧天。

    人生得意须尽欢,能开心的时候那就尽力让自己开心快活。

    在这行宫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消息难以沟通。

    算算日子,四老爷四夫人出发已经四十多日了。按行程,前几日应是到了边郡。

    按照四老爷四夫人的性子,再过十来日,应该差不多也有书信来了。

    而秋池已经同司马陵说了,让明思直接住到他从边防巡查归来,这样一来,四老爷四夫人的家书只能等回去之后才能看了。

    也不知他们现在如何了?阿刁有没有同他们汇合?

    明思微微遗憾。

    这日晚间,明思刚泡完温泉回来,却见月色下,一身崭新宝蓝长衫的纳兰笙正在玉清宫门口翘首张望。一见明思和帽儿的身影,即刻露出清朗笑意,“六妹妹快来!”

    明思加快了些步子,到了跟前,打量了他几眼,目光在长衫下摆用银线绣的竹枝兰草叶上扫过,抿唇一笑,“五哥哥今日打扮如此俊俏,可是要月下会佳人?”

    宝蓝的缎面长衫,襟口镶了银色的镶边,配着银线的刺绣,显得尤其斯文俊俏。深幽的宝蓝又将他原本白皙的皮肤衬得更是面若冠玉。

    活脱脱一个俏儿郎!

    纳兰笙唇边带笑,望着明思的眸光却有深意,抬了抬眉梢,回以调侃,“六妹妹说得不错,你五哥我今日正是要月下会佳人!不过这佳人并非他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明思失笑,点漆眸子星芒闪亮,弯唇笑道,“五哥哥该不是说的我吧?”

    纳兰笙“嘿嘿”一笑,并不作答,拉起明思就朝玉清宫内走,“进去看了你就知晓了!”

    两兄妹拉着朝内行,纳兰笙未将明思带进殿内,而是拉着明思行到了玉清宫的花圃之中。

    到了花圃中心八角凉亭处,纳兰笙得意的朝明思一抬下颌,“六妹妹你看!”

    明思早已怔住。

    凉亭周边本是一片空旷,此刻却数落有致地摆满了各色奇花。

    有紫色和黄色的郁金香,又各色名品的牡丹,还有盆栽的叠瓣抓丝海棠,最外侧则是白色的木香花……

    难怪刚刚走到花圃附近便闻到了浓郁悠远的花香。

    她心里还在生疑,这香味明明是七里香,只有七里香才有这般清郁却又深长的花香,还能传播这么远。

    可如今才三月,今春又是迟暖,七里香至少要四月才能开花,哪里能这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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