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溪网

 找回密码
 立即注册

快捷登录

版块导航

管理反馈
疑问建议
楼主: 汤圆儿

[穿越重生] 《良陈美锦》作者:沉香灰烬(完结)

[复制链接]

参加活动:0

组织活动:0

初中三年级

Rank: 10Rank: 10Rank: 10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4 11:23 | 显示全部楼层

马上注册,结交更多好友,享用更多功能,让你轻松玩转社区。

立即注册 已有账号?点击登录

x
第一百一十九章:驾崩

    高氏正在给叶限做的冬袜。他手脚容易冰凉,要把冬袜做的厚厚的才好,她又在收边的时候用细密严实的针脚缝边,做得十分漂亮整齐。

    高氏把做好的冬袜放在笸箩里,抬头起来觉得脖颈酸痛,一旁的丫头忙帮着按摩。

    “他还在书房里抄书吗?”高氏问道。

    丫头恭敬地回答:“正抄着呢,世子爷的书童带了一盒福橘、柿饼的过来,说是顾家那边送过来的。”

    叶限已经在她这儿关了好几日了,高氏不许他跨出院门一步。什么李先槐之流请示了数次要见叶限,高氏也都把人统统撵了回去。叶限是长兴候世子爷,是他们的主子,但也是她的儿子,要服她管教。

    高氏看到槅扇外连绵不断的秋雨,又有些心疼叶限。书房里只放了一张贵妃椅。她上次去看他,叶限这样高高个子的人蜷缩在椅子上,身上只盖着单薄的被衾,书房的窗户又开着,屋子里十分冰冷。她回到房里又让丫头送了手炉和棉被过去……

    高氏想了很久,才让丫头把东西收起来,她准备去看看叶限。

    叶限则把福橘下的字条拿出来,展开看了一眼,又揉作一团放进衣袖中。

    之书小声说:“李护卫说是快马加鞭送过来的,估摸一个时辰之后就会传出来。侯爷那边已经入宫去了,恐怕要下午才能回来。萧先生在厢房那边没有动静……”

    叶限没有说话。

    字条上只有四个字,巳时驾崩。

    这四个字,传递了无比复杂的讯息。当今皇上酒色亏空,身体不好是早几年的事了。前段时间更是重病在床,才让张大人有了整治朝廷,清除反对党羽势力的机会。但是无论如何,他的死讯也来得太突然。还是在长兴侯府内忧外患的时候,实在雪上加霜。

    皇上驾崩,讣告会在午时贴到奉先殿。随即京师戒严,不鸣钟鼓。而后官员陆续穿孝进宫哭灵。全城服丧二十七日,天下服丧十三日。

    这实在是个好时机……叶限想到了睿亲王谋逆一事。如果他要想有所动作,趁着官员和三品以上诰命进宫哭灵的时候,就应该动手。这时候宫里最是鱼龙混杂。

    他沉思片刻后跟之书说:“告诉李先槐,派人注意睿亲王府。还有萧岐山那边,就是有个小厮想出去,都暗中给我拘起来审问一番……”

    之书应诺,提着篮子往外走时正巧遇上前来看人的高氏。他笑着行礼问安。

    高氏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篮子。

    之书就打开给高氏看:“……夫人,这是今年的塘栖福橘,还有柿饼和龙眼,您要不要尝尝?”

    高氏就不再疑心,让他赶紧走:“……这些东西不是燥热就是性凉,以后少拿给世子爷!”

    之书尴尬一笑,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幌子……他行了礼离开。

    高氏进了书房,看到叶限果然在认真地练字。她让丫头把她熬的一盅白菜蜜枣煲羊肺汤放在旁边的小几上,叶限给她请了安,又继续练字。高氏看叶限写字还跟个孩子一样,一笔一划十分端正,字迹更是工整隽秀,就说:“……你都练了一上午了,喝了汤再写吧。”

    叶限早闻出是羊肺所熬制的汤,他不喜腥燥。“孩儿不渴,母亲不用担心。”

    高氏正欲说什么,却有丫头过来通传说外院的大管事要找她,有十分要紧的事要说。

    高氏心中一紧,大管事一向只找长兴候说事的。这来找到她,必定是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她嘱咐语芹监督叶限喝汤,自己忙带着丫头婆子出去。

    而皇上驾崩的消息,很快在京城的勋贵圈子里传开。午时奉先殿发了讣告,更是坐实了这件事。

    整个燕京无论王公贵族、官员庶民,都很快知道了这事。

    帝崩,这是国丧。

    冯氏让人赶制守丧的丧服、麻鞋。而顾德元和顾德昭却赶忙换了丧服,套了马车去宫中。

    一会儿五夫人被冯氏叫过来。

    冯氏让她坐在罗汉床上,握着她的手说话:“……这世上的事,也是说不准!圣上驾崩太突然,也不知道宫中的人如何了,你母亲是封的一品诰命,肯定是要进宫哭丧的。我想着长兴侯府也没个主事的,不如你回去看看,也托人回来告诉我一声,让我老太婆心里安稳……”

    五夫人心里明白,冯氏这是让她回去打探消息的。看看这次皇上驾崩会不会对长兴候家,或者对他们顾家有影响。她起身行了礼道:“母亲放心,我这就回去看看。”

    锦朝在旁没说话,她其实很想让五夫人不要回去。在接下来的几天内,长兴侯府会乱成一锅粥。连叶限都要用半年来清理长兴侯府混乱的势力,何况是五夫人……也不知道会有多凶险!

    冯氏脸上的忧色藏都藏不住,但凡天子驾崩,哪儿有不动荡的说法!

    五夫人很快收拾了细软回长兴侯府。冯氏连账本都看不进去了,跟锦朝说:“……陪我去外面走走。”锦朝应诺,扶着冯氏的手出了书房。

    其实她倒是觉得冯氏不必担忧,这朝堂之上的事自有顾二爷处理,冯氏此时照顾好内院就够了。她却也没说这话,而是和冯氏说坛子里种的菊花种类,冯氏听着神情渐渐放松了,还夸她:“……连我都不知道这些!”

    锦朝服侍冯氏几天,冯氏对她十分满意。这顾老三的女儿也不想自己想得那样骄横,而且为人处世十分得当,做事又是任劳任怨的,不该她说的话一声不吭,该她做的事也绝不偷懒。这样心性的人,怎么在外界的传闻里就如此不堪呢。

    冯氏想不明白,却也对顾锦朝渐渐好起来,顾五爷送她一篮子怀远的玛瑙石榴,她都送与了顾锦朝。

    锦朝望着开得正好的簇簇黄华,心中还想着宫变的事。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这也正是时候了。

    进宫的官员陆续出了宫,到了傍晚才回来。明天才要正式进宫哭灵。长兴候携着高氏回府后,刚解下额上黑色的角带,问她去见皇贵妃时说了些什么。

    皇贵妃是长兴候的胞姐。

    高氏脸色慎重,和长兴候低语:“圣上虽立了皇后娘娘所出三皇子为太子,但是太子如今才十岁。即便登基也是被张居廉挟政。皇贵妃娘娘是替皇后担忧。再说皇上生前立了不少妃嫔,除了皇后、皇贵妃、贤妃有出,别的都难免要殉葬……她也是心中难过。”

    长兴候想了想就道:“明儿你再进宫的时候,也去见见皇后娘娘。有我压制着张居廉,量他也不敢真的挟天子以令诸侯。”皇后和皇贵妃的关系一向不错。

    虽说都是人间至尊了,但是皇后不过妇人,太子也还是孩子。这样的孤儿寡母,在如今的情况下也是束手无力,任人鱼肉了。

    两夫妇又说到了叶限的事,高氏就提及了顾锦朝:“……去了人家的闺房,他实在不像话。这些天我都拘着他练字。那顾家大**是什么样的人……他竟然一点都不避讳!”

    长兴候也头疼他这个独子的性格,“他从来都是如此,任性妄为惯了,也该好好管教了。”

    正说话这时候,却有丫头过来通传,说刘侍卫有急事来报。长兴候整理了衣襟,去了花厅见他。

    刘州还带着魏先生,脸色凝重如霜:“……侯爷,睿亲王府那边有动静了!”

    长兴候脸色一肃。他们等了这么久,“睿亲王终于按捺不住了?”

    刘州颔首继续道:“睿亲王府傍晚时偷偷出了一队护卫,去了西城兵马司。我们随即跟从,发现睿亲王从东环山带了重兵前去宫内,已经过了承天门了,恐怕此刻已经进了午门……”

    长兴候勃然大怒,“皇上刚死,他竟然就敢带禁军闯皇宫,他这是想逼宫不成!”他吐了口气,问刘州,“老侯爷那边知会了吗?”

    魏先生就道:“知会了,老侯爷说马上就过来。”

    长兴候听了就点头道:“去把萧先生请过来。”

    萧岐山很快就过来了,听了之后面色也不太好。

    “睿亲王要是逼宫成了,恐怕长兴候府会接连被殃及……不过以我之见,睿亲王所带之兵并不精锐,最多能对付金吾卫和兵马司,锦衣卫里高手众多。睿亲王恐不能拿下。怕只怕他有什么我们不知的底牌……”

    萧岐山说得很是犹豫。

    长兴候听了就冷声道:“我征战沙场这么多年,冲锋陷阵,要打要杀就痛快些!他睿亲王不过是养在皇城里的废物,还想带人逼宫!我看他能不能过我这关!”他沉声道,“魏先生,你立刻召集德胜关的铁骑营兵马,随我一同入宫!”

    老侯爷这时候刚过来,听了儿子的话脸一沉,“你这样闯禁宫,也不怕被人诟病!”

    长兴候叫了声“父亲”,就说:“如今这时候,儿子也顾不得这些了。”

    老侯爷却冷哼一声,又对刘州说,“侯爷带铁骑营去皇城的功夫,你就赶紧去请兵部尚书赵寅池,让他带旗牌调集五军营和三千营前去。”

    赵寅池曾是老侯爷的副将,后来平定倭患有功,又精于行兵指挥,年过五十做了兵部尚书。老侯爷请赵寅池过来,不仅是要帮衬长兴候,还是要长兴候定个说法,免得他闯禁宫日后被御史诟病。

    刘州应诺去了。RS( )

参加活动:0

组织活动:0

初中三年级

Rank: 10Rank: 10Rank: 10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4 11: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二十章:谋逆

    槅扇外雨一直没停,叶限手撑开看了一眼院中,高氏的几个得力的婆子丫头都不在。

    母亲应该是在父亲那边……

    灰墙顶上却突然冒出一个戴着斗笠的脑袋,看着院子里没有什么人。纵身一跃踩到了倒座房的窗沿上,几步下到了院中。两个婆子守在院子外小声交谈,丝毫没听到声音。

    那人压低了斗笠,往书房快步走来。

    叶限看到那人是李先槐。心中就有了不好的猜测。他这样偷摸翻墙进来,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了。他打开了槅扇,那人闪身进书房,门又很快合上。

    李先槐进来之后就摘了斗笠,就着世子爷递过的披风擦了擦满身的雨水。他个头中等,一张方正的脸,眼睛却很细长。说话带着浓浓的四川口音:“……世子爷您不知道,刘州那个龟儿子,老侯爷让他去给兵部尚书赵大人带信,他骑马出门跑去了明照坊喝酒!奴才就派宋四去给赵大人送信,但估摸有点赶不上……”

    叶限皱了皱眉,李先槐说话总是不找边际。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从头到尾说。”

    李先槐才拱了手,把长兴候要调集铁骑营去攻打睿亲王的事说了。

    “奴才听下属一说就着急了,睿亲王这摆明就是鸿门宴。和萧游勾结了要陷害咱们,偏偏奴才知道的时候侯爷已经出门了,奴才就赶忙找人跟踪刘州,他果然没去找赵大人!奴才等不及之书给您送信,就亲自来跑一趟,世子爷,您快想想办法吧!”

    叶限一听长兴候带铁骑营进宫,也是脸色一肃。想不到睿亲王这么快动手。

    萧游和睿亲王勾结,制造逼宫的假象。等长兴候带着兵马到紫禁城,肯定反而被睿亲王诬陷一个逼宫的罪名,到时候父亲可就百口莫辩了!睿亲王这个时候。联合金吾卫斩杀了父亲,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叶限心思转了一圈就有了主意,既然如此,他还不如将计就计……

    “你让宋四给赵大人送信。怎么请得动他,你亲自去跑一趟!……萧游那边也要派人看着,不能让他出去了。”李先槐忙应诺,眼见世子爷提步往外走,他也忙跟上去。外面下着雨,世子爷竟然就这样走进雨幕中。

    他又回书房拿了披风小跑着跟上去:“世子爷,您好歹披件衣裳!”

    门口两个婆子也看到叶限出来,忙站起来:“世子爷,夫人吩咐您不能出去,何况还下着雨……”

    叶限看了她们一眼。轻轻地道:“带我去找夫人,不要多问,耽误了时辰我就杀了你们。”

    两个婆子被吓得噤了声,世子爷平时虽然不正经,却从不曾说过要杀谁的话。

    他要说。那肯定就是真的要杀。他从不吓唬别人。

    李先槐眼看着世子爷走远,只得把披风系在自己身上,赶紧到外院牵马去找赵大人。

    高氏在长兴候那里,本就坐立不安的。老侯爷先回去歇息了,她做针黹也不能静下心。不时地让丫头挑帘子看长兴候回来没有。

    长兴候没有盼回来,却看到她儿子一身雨水地进来。高氏大惊:“你这是做什么……不是在书房里练字吗?”她高声喊外面嬷嬷,要把叶限送回去。

    叶限说:“母亲。您现在就随我入宫。带我去见皇贵妃。”

    高氏瞪大眼,“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你去见皇贵妃做什么。如今宫里正乱着,你不要跟着添乱就好了。”

    叶限知道高氏的性子,他十分平静地道:“母亲,我现在要去皇宫救父亲。如果时辰晚了。恐怕父亲有性命之虞。孩儿虽说一向随性,但这些事上可从来没玩笑过。”

    高氏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时间愣住了。

    雨丝细密绵软地飘下来,皇城里五步一哨,十步一帆。处处都结着丧。皇极殿匍匐于青白石须弥座之上,周围汉白玉石栏,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枋下浑金雕龙雀替。显得端华而森严,殿内停灵,有锦衣卫、金吾卫重兵把守,内里传来宫人飘渺的哭声。

    细雨无边无际,羊角琉璃的宫灯光华淡淡。

    长兴候坐于骏马之上,身着盔甲,他身后跟着一**着黑色重甲的行兵,呈扇形列于御道之上。周围是将他们团团围住的金吾卫和神机营官兵,执红缨长枪,表情冷漠。

    长兴候抬头看站在汉白玉石阶上的睿亲王,雨水沿着冷冰冰的盔流到他脸上。他嘴唇紧抿,眼神沉稳,显示着令人胆寒的坚决。

    睿亲王身穿麻衣,戴黑色角带,长得高大而和祥。他笑吟吟地道:“长兴候以万钧之势闯宫门而入,可是想逼宫的?本王见你着实没有忠臣之心,皇上尸骨未寒,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不怕为天下人所不齿吗?”

    长兴候一生不擅勾心斗角,他的智慧都穷尽在了行兵打仗身上。但是看睿亲王的穿着,再看早已经准备好包围自己的神机营,他也能隐隐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他平静地道:“睿亲王心里明白,究竟谁才是乱臣贼子!以此手段来斗争,实在太过小人!”

    神机营指挥使就站在睿亲王旁边,叹了一口气道:“侯爷这又是何必呢,睿亲王和我说您要谋反,我是千万个不信。谁知您今天真的带铁骑营闯进皇城……您本已经是极福极贵的身份了,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韪,非要谋逆篡位呢!”

    长兴候冷哼一声:“谋反?如果我真要谋反,你觉得你区区神机营挡得住吗?如果我真要谋反,当年何必平定成亲王叛乱!你明明就是和朱载献沆瀣一气,要置我于不义之地!”

    睿亲王闻言冷笑:“侯爷这话轻巧,难不成是我和指挥使拿刀逼着你闯禁宫的?我们如何能置你于不义之地。你谋逆还要找如此多借口,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不管他是不是要谋逆,只要睿亲王认为长兴候在谋逆,那他自然就是谋逆的。

    睿亲王却向神机营指挥使使了个眼神,藏匿在六方须弥座下的神机营侍卫,举起了手中的弩弓。

    夜色模糊,又下着小雨。长兴候却眼睛一眯就看到远处的黑影,低声道:“圆盾阵。”

    他身后训练有素的行兵立刻持着圆盾合拢,严丝合缝。

    睿亲王脸色一时不好看,手伸出一划。冷声道:“攻!”

    无数锦衣卫神机营持长枪攻上,神机营副指挥使更是拿过自己的长刀于长兴候打斗起来。神机营副指挥使也是从刀上面滚出来的,刀法狠辣刁钻。长兴候穿重甲不宜近战,竟被打得退了好几步。

    他看到远处还有无数神机营的官兵从凝祺门和昌泽门涌进,心中一沉。他只带了两千人……对方却不知在这皇城之内藏了多少人,就是用车轮战,也能把他们打死了!

    刘州去请的赵寅池却还没有来!

    小雨细密下着,皇后的凤撵却刚过了宁寿门,经西庑房旁到了御道。

    太监喊了驾到,皇后的声音就传出来:“这是在干什么。皇上停灵的皇极殿前面,竟然也敢动刀动枪,都是些什么人?”皇后的声音一出,打斗的官兵也都停下来。

    睿亲王看到皇后来就已经愣住了,他特地让人关了宁寿门。就是不想等着小太监宫女的去通风报信,怎么皇后还是知道了?他和神机营的指挥使忙从石阶上下来,神机营副指挥使是个直肠子,看到皇后来了也没停手。直到被皇后厉声喝止,“都给我停下来,不然统统拉去午门砍头!”

    他才狠狠瞪了长兴候一眼,收刀退到神机营后面。

    睿亲王和指挥使与皇后请了安。长兴候也上前请安。却看到站在凤撵旁边的正是叶限,大为吃惊,心里却涌出复杂的情绪。儿子虽然看也没看他,却是连夜来救他……

    正是如此,既然长兴候闯禁宫已是既定了,叶限只能请皇后帮忙让此事换个说法。他就和高氏一起由玄武门入紫禁城。高氏是诰命。以皇贵妃的名头入了宫门,皇贵妃听闻后也知此事重大,连忙带他们去见皇后娘娘。叶限和皇后说了几句,皇后就起了重视之心。

    对于皇后来说,损失了长兴候一派的势力是最麻烦的。皇亲有睿亲王,朝堂有张居廉,没有一个能护着她和太子的势力,恐怕日后会被这些老狐狸生吞活剥!她也不是完全不知道

    睿亲王看到是叶限站在凤撵旁边,心里暗咒一声。长兴候家这个世子一向都让人不省心,不知道他如何得知的消息……还把皇后请来了。

    谁不知道皇后性格一向柔和,最不愿意卷入争斗之中。

    他忙拱手道:“回禀皇后娘娘,微臣也是听说长兴候意图谋反,才在皇极殿布下埋伏。长兴候夜闯禁宫,又是在皇上刚刚驾崩的时候,其行迹实在让人怀疑啊!”

    站在旁的叶限笑了一声:“睿亲王这话轻巧,你如何听说侯爷谋反的?侯爷要是真想谋反,岂不是早带了铁骑营包围皇城,还用得着和你神机营的人纠缠,你这可是欲加之罪啊!”

    睿亲王冷道:“欲加之罪?长兴候带精兵闯禁宫可是事实!不然深更半夜,他是出来闲逛的不成?”

    皇后也穿着守丧服制,头上戴一顶明珠冠,黑色角带。长得白净丰腴,她听后慢慢地说:“睿亲王此言差矣,长兴候是本宫请来的,怎么能算是私闯呢。倒是你睿亲王,勾结神机营和锦衣卫,挟兵自重关闭宫门。我倒是不知了,这皇宫如今是以我为尊……还是以你为尊?”

    睿亲王脸色微变。皇后这话……是真的想护着长兴候家了!

参加活动:0

组织活动:0

初中三年级

Rank: 10Rank: 10Rank: 10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4 11: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二十一章:中箭

    睿亲王干笑着问道:“不知皇后娘娘请长兴候过来做什么,这样深更半夜的带着重兵闯宫门,也实在容易误会吧!”

    皇后冷笑道:“好你个睿亲王,我想请谁过来——用得着你过问吗?”

    睿亲王一时语塞。

    叶限身边却悄无声息出现一个矮小的汉子,正是李先槐早先派出去的宋四。他身材瘦小,早年又练过缩骨功,走哪儿都十分方便。他低声和叶限说:“世子爷,李护卫带着赵大人到午门外了。”

    叶限轻按下手示意他知道了。

    这个时候赵寅池进来,不过只是能保下父亲,他要是想让睿亲王不得翻身,那就得让他做点大事,才能名正言顺地杀了他。

    叶限看着睿亲王缓缓道:“王爷和神机营两位指挥带着人在皇极殿外埋伏,行迹恐怕更可疑吧!您说我父亲谋逆,这谋逆的究竟是谁,您心里最是有数了。我父亲要是真想谋逆,怎会带这区区两千人,光是一个神机营就能打得过了,何况还有锦衣卫呢。可别谋逆不成反被灭杀了。”

    睿亲王将军不成反被叶限反咬一口,心中恼怒:“好你个叶限,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话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却突然顿住了。

    睿亲王心中出现一个极为疯狂的想法!

    正如叶限所说,现在神机营听从于他,锦衣卫和金吾卫的指挥他都是相熟的,而且东环山还有他的私营。长兴候只带了两千人,如果这个时候神机营和锦衣卫把长兴候拿下,他再携令皇后和太子……那谁还能管他呢!到时候整个天下都要听他的,长兴候和张居廉又算什么东西!

    如此好的时机,为什么他不趁机谋逆,反而要帮张居廉那个老贼铺路,替他清除长兴候呢!

    睿亲王心里有些埋怨萧游,他只想着算计长兴候府。怎么就没想到谋逆这一层。亏他还是成亲王的幕僚!……等到他当了皇帝,谁还能阻挡他呢!

    睿亲王嘴角浮出一抹冷笑:“世子说得对,长兴候区区两千人,怎么打得过神机营和锦衣卫呢。”他暗中还埋伏着弩箭手。

    神机营两位指挥使听他这话。心中暗道不好。帮着他对付长兴候是一回事,帮他逼宫就是另一回事了。谋逆者非名正言顺,几个能有好下场的!偏偏如今他们跟睿亲王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就是今天不帮着睿亲王,恐怕等长兴候回去了,更不会放过他们。

    皇后听着这话,皱紧了眉头:“睿亲王这是什么意思?”

    睿亲王轻慢地看了皇后一眼,冷冷地道:“您急什么呢,微臣这就给您看看。”

    他低声说了句:“两位,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们帮我这一次。事成之后,我许你们侯爷的爵位!”

    神机营两位指挥使对视一眼,便指挥身后的人围攻而上,将长兴候人马连同皇后一起团团围住。拥护睿亲王,他也是有皇室血统的。总归有个说法。还不如为了富贵放手一搏!

    皇后大惊失色,她可没想到睿亲王胆子这么大,竟然真的敢谋反!

    她惊慌地看了叶限一眼,她也不过是长期位于高位,一遇到危机就乱了分寸。

    叶限示意其稍安勿躁,对身后的人说:“去把皇极门打开吧。”

    两军缠斗不休,皇极门却在沉闷中缓缓打开。细雨飘零,门外却出现夜雾中无数模糊的黑影,正是兵部尚书赵寅池坐在骏马之上,身后跟着五军营和三千营的无数将士。

    赵寅池冷冷地道:“朱载献,你好大的胆,竟敢勾结神机营和锦衣卫谋逆叛乱!你当我们五军营和三千营不存在了?”

    话音刚落。他身后无数将士立刻放出浩荡的应和声,一阵阵如浪潮般,声势浩大。

    睿亲王看到赵寅池来了,脸色大变。

    这个时候……怎么赵寅池会带着人过来!

    他什么时候把五军营和三千营的人集结起来的?

    赵寅池却很快下了马,行兵立刻如潮水般涌入皇极门。从两边包抄将神机营和锦衣卫的人团团围住。神机营和铁骑营还在缠斗,长兴候已经砍死了好几个神机营的人。三千营和五军营加入战斗之中,局势立刻呈现压倒性的反转。长兴候冷冷地看了一眼站在神机营中的睿亲王,手中的长刀再次挥向神机营的官兵。

    赵寅池走到皇后面前跪下,沉声道:“微臣前来救驾,娘娘受惊了!”

    皇后勉强一笑:“你来得正好……”她一生顺顺当当的,刚才可当真是吓到她了。

    叶限看了一眼正在负隅顽抗的神机营众人,和赵寅池说:“……睿亲王勾结神机营意图谋反,实在是其心可诛。大人可不要手下留情,要将之斩杀殆尽才好。”

    他的语气十分柔和。

    赵寅池立刻拱手道:“世子放心,一个都跑不掉!”

    睿亲王却怒吼道:“叶限,一定是你!你……”他话没说出来,就被突出包围的长兴候一刀砍中后背。睿亲王根本没穿铠甲,这一刀就砍穿他的胸膛。睿亲王看着自己胸口冒出的银白的刀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长兴候抽出长刀,睿亲王就倒在地上,血渐渐蔓延出来,他睁大的眼睛再也合不上了。

    看到睿亲王倒下,两个指挥使也害怕了。刚才不过凭着一股劲头想谋逆,如今睿亲王死了……他们还能怎么办?神机营的人也起了退却之心,招招下去都有破绽,很快就被铁骑营的人生擒。余下的被三千营和五军营围到角落里,再没有反抗之力。

    擒贼先擒王。杀了睿亲王,就等于削弱了他们的精神力量。

    长兴候看着战局已定,便收回了长刀向自己的儿子走过来。

    他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盔甲上甚至还有鲜血。

    叶限很少见到父亲的脸上有这样赞许的笑容,他对自己总是十分威严的。

    长兴候想给儿子一个拥抱,或者是一句赞许的话,但他还没有走近,就看到叶限脸色大变,似乎大声说了句什么,他还没听清楚。就觉得自己心口一凉,他低头一看,发现是一截箭头。

    还没来得及走到叶限身前,他就摇晃着回退一步,腿先软下去,整个人轰然倒下。

    周围铁骑营的兵立刻冲上去,把长兴候抬起来,声音一片混乱。

    皇后看到长兴候中箭,花容失色,这究竟是谁暗中放箭……本来都是大局已定了!她忙向身边的太监喊:“快去传御医过来!”

    太监应了诺往太医院跑去。

    赵寅池上前指挥官兵把长兴候抬到月台之上避雨,再解开他身上的重甲。

    雨丝飘下来,叶限的脸上全是雨水,显得苍白极了。他慢慢朝长兴候走过去,紧咬着嘴唇,手握得近乎颤抖。

    长兴候紧闭着眼,帮他解开盔甲的将士满手的血。叶限则看着那截箭头,父亲穿的是重甲,寻常的箭头不可能穿得过!

    那是一支自己惯用的特制箭头……箭柄上有个小小的叶字篆书。随即赶过来的李先槐也看到了,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长兴候中箭……箭却是世子爷用的!

    这事要是传出去,恐怕会引起人无数的猜测!

    他低语道:“世子爷,现在这箭也不敢拔出来,要是让别人看到了,您恐怕说不清楚……究竟是谁这么狠!”

    还能有谁呢?叶限心里很明白,除了他萧游,还能有谁会这样缜密。料想好了无数种可能,长兴候要是成功被神机营指挥使斩杀,那么事情很顺利。要是神机营打不过长兴候,他还留了后手,安排了人用叶限的弩箭暗中伏击。长兴候是中叶限的箭身亡的……他这可真谓是一招比一招毒辣!

    叶限抬头看了一眼周围,阴沉地道:“把皇极门、宁寿门全部给我封起来,谁都不准出去!……长兴候家出了叛徒,谁能把他抓住,重重有赏!”

    铁骑营的人立刻把皇极门、宁寿门关上。又有人去皇极殿里端了灯笼火把的出来,五军营和三千营的指挥使立刻指挥官兵开始搜查须弥座,东、西庑房,捉了许多藏匿的弩箭手出来。

    李先槐也不得不佩服叶限,他当场指出叛徒存在,让人捉拿,这不是就洗脱了自己的嫌疑。要是以后追问起来再说,难免就有掩饰之嫌。这样大方说出来,反而不会让人疑惑。

    御医很快就赶过来了,长兴候被抬进皇极殿中医治,生死未卜。

    李先槐想和叶限说什么,却看到他望着黑沉的夜色,紧抿着嘴,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和冷漠。

    他顿了一下,便把那句夸赞的话咽了下去。

    萧游半夜被外面喧哗的声音惊醒,披着件道袍走出厢房门,发现是刘州回来了。厢房外守夜的小厮蜷缩在庑廊下,睡得死死的。

    刘州手里提着细颈的青瓷酒壶,笑着跟萧游说:“我看这夜先生也睡不踏实,特地从明照坊给您带了壶黄米酒回来。还切了熟牛肉和烧鹅,我陪您喝两盅吧。”

参加活动:0

组织活动:0

初中三年级

Rank: 10Rank: 10Rank: 10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4 11: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二十二章:射杀

    萧游让他进来,又关了槅扇。两人坐到了炕上,刘州从怀里掏出还热乎的纸包,萧游拿过茶杯倒酒。

    萧游喝了口酒才说:“老长兴候也真是精明,留了心眼请兵部尚书帮忙,你可真去赵寅池府上了?”

    刘州大笑:“我出门后就去了赵寅池府所在的明照坊,在坊市里遛圈子,还在黄老酒肆里多喝了几杯。算着时辰睿亲王也该把长兴候诛杀了,才去赵府通传的。他在皇极殿埋伏神机营六千人,锦衣卫两千人,暗中还有弩箭手。要是这样都还拿不下长兴候,也真是太无能了。”

    萧游笑着摇头:“睿亲王本就是无能,要不是有我们帮着,他能说得动神机营……”

    刘州叹了口气:“今晚过后,长兴侯府恐怕就要开始衰败了,世子年少,身体又羸弱……不过说到世子,我倒是想起在黄老酒肆遇到的人……您猜,我遇到了谁!”

    萧游眼皮都不抬,“我可不想猜,你不说就罢了。”

    刘州得意洋洋,忍不住要跟萧游说:“我遇到一个从顾家放籍出来的小厮……不是大兴这个顾家,是原来顾郎中的适安顾家。他和我说了不少他们大**的事……就是世子进人家闺房那个!”

    这种市井之内,传话的人多了,大家对达官显贵的家事又出奇的感兴趣,一点都不奇怪。

    刘州有些急:“您可别不信,这人真是从顾家放籍出来的,他们老爷迁家,原来许多下人都放了。”

    “他说他们那个顾大**啊,也是个厉害的人,为了防止姨娘争宠,帮她父亲选妾。后来她母亲死了,她把这个争宠的姨娘赶到偏院里,还逼人家削发为尼……那姨娘还怀着孩子呢。孩子都没了,人也变得疯疯癫癫。她们大**管内院的时候,有管事不服管教……她就让侍卫打断了腿扔人家出去。啧啧,世子要是真喜欢这样的。恐怕娶进门没几天就要上房揭瓦了!”

    刘州也不管那小厮说的话有几分夸大,一股脑都说给萧游听了。其实大家心里也知道这些事半真半假,但是人家说得眉飞色舞,实在引人入胜啊。

    他没想到萧游听了他的话,脸上的笑容却收起来。

    萧游听着觉得这事不对……顾锦朝不是找他给宋姨娘治病的吗!她那宋姨娘明明就没病,还让自己开了温养的药方……这个姨娘怎么会没了孩子,人还变得疯癫了?那顾大**明明就是个温吞善良的人,怎么可能做得出打断管事的腿扔人家出去的事!

    萧游突然想起顾锦朝曾经问过他,他所开的药物有什么相生相克的东西。她怕姨娘误食了……

    难不成,那个时候顾锦朝就根本不是让他救姨娘。而是想害那个姨娘的?

    萧游又想起刘州所说,世子爷进了顾锦朝闺房的事。他一时不明白这两者之间的关系,但是越想越觉得不对,既然顾锦朝是如此心机深沉之人,那叶限去找她做什么?

    他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绝对不是谈情说爱!

    叶限做出这种举动,意味何在?萧游这样一想,冷汗都要冒出来了。他怎么忘了,叶限身边的李先槐武功超**,谁能在他们背后跟踪而不被发现呢……除非,是他们刻意让他知道的!

    萧游突然站起来。“刘州,这事不对……你……你快去皇城看看,睿亲王若是事成,会打开宫门。若是事败,定会宫门紧闭!”

    刘州十分疑惑,“先生可是想到什么不对的……睿亲王这时应该已经斩杀长兴候了。您不要担心。”

    萧游瞪了他一眼,“你快些去!要是迟了……小心咱们小命不保!”

    萧游也希望是自己多虑了,他在心里安慰自己,世子爷只不过和顾锦朝说话而已。怎么可能这么巧呢,一个深闺大**。再厉害又能知朝堂的事吗……

    刘州也被萧游吓得怔住,不过萧先生说的总是有他的道理,他忙站起来收整好,再次出了门。

    萧游在房里踱步了一圈,就看到刘州灰溜溜地回来了。

    “先生,不用去了,长兴候回来了……”

    萧游脸色一白,刘州就连忙道:“您别担心,他是受了重伤被抬回来的,世子爷请您去给侯爷医治。”

    萧游松了口气……那就是说计划还是成功了一些。

    他脸色稍霁,问刘州道:“那谋逆之事可有结果了……成了吗?”

    刘州摇摇头小声道:“不知道,我看跟着侯爷的侍卫个个都有伤,许是杀出重围的……您还是快去裕德堂看看吧,晚了恐怕世子爷起疑心……”

    萧岐山让小厮进来收拾了药箱,往长兴候所在的裕德堂去。

    裕德堂里灯火通明,不断有小厮丫头端着铜盆出入,正堂、厢房、倒座房都有铁骑营重兵把守,密不透风。高氏、从顾家赶回来的叶氏,还有老侯爷,此刻都站在西次间里。东梢间不断有太医出来,个个都脸色凝重。赵寅池站在庑廊下和叶限说话,随即赵寅池离去,叶限跨进了西次间。

    老侯爷双眼通红,偏偏又是铁血汉子,流血不流泪,硬逼着没掉一滴水。高氏却抱着叶氏小声哭着,叶限看着家里老人妇孺,一时间没有说话。

    长兴候家……到了他该担担子的时候了。

    魏先生脸色凝重地进门,道:“萧先生过来了……”

    叶限就道:“快请先生进来。”他又向外走迎上萧游,神情悲伤道,“先生来得正好,快帮父亲看看。睿亲王也实在过分,竟然在皇极殿外埋伏父亲,父亲突围之际还中了箭……如今实在危急!”

    萧游按手,温和安慰他道:“你不用着急,有师父在呢。”

    叶限领着他进了东梢间,长兴候正躺在红木拔步床上,床帘用银勺勾着。他面色苍白如纸,一看就是失血过多的样子。

    床边还站着两个太医,长兴候胸口的箭已经取出来了。他们正在包扎。

    萧游神色一敛,上前几步搭上长兴候的脉门。两个太医便退到旁边,有些惊异地看着叶限,这个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还敢抢他们的位置。叶限则示意他们先出去。

    萧游闭眼细听长兴候的脉搏,尔后放开长兴候的手,又解开他的衣襟看伤口。和叶限说:“这箭用得蹊跷……应该是淬毒的。不过幸好偏了一分,没伤到心肺,你替我取药箱里的银针来,用火淬烤。”

    萧游的医术毕竟超**,替长兴候医治后很快他就止住了血,气息也平稳多了。

    萧游心里还很犹豫,长兴候没死,那睿亲王就不算是成功清除长兴候势力。他恐怕还要继续在侯府待下去,自然要尽力医治长兴候的伤……他要是把长兴候治死了,老侯爷恐怕不会放过他。

    “且等着,要是两天之内伤势不恶化,侯爷的命才算保住了。”萧游和叶限说。“我开一副益气补血的方子给侯爷,应该能好得快些。”

    叶限担忧地看了一眼长兴候,感激地低语道:“多亏了先生……不然父亲恐怕有性命之虞。”

    萧游叹了口气:“你我师徒,说这些实在太客气。”

    萧游去了书房写药方,叶限脸上的神情立刻平淡下来。一会儿李先槐进来,和他说:“奴才已经把刘州等一干人拿下。赵大人过来说,皇极殿那边也都处理好了。谋逆的神机营指挥使和官兵全部抓进大牢,皇后娘娘那里留下了五军营的人守着……睿亲王留在东环山的私营也被铁骑营收编了。”

    叶限颔首道:“……知道了。”

    两人从东梢间出来,萧游已经写好了药方,浑然不知远处的一切已经平息,睿亲王党势力一夜之间被铲除干净,余下那点小鱼虾。也是翻不起风浪的。

    他把药方拿给叶限,说:“按这个方子煎药服,这个方子配了膏药外用。”

    叶限接过方子,让管家过来照着方子去抓药,又和萧游说:“这大半夜的。也是麻烦先生了。您不如先回去歇息吧,我恐怕还要守着父亲的。”

    萧游叹了口气,看叶限还是有些阴郁,就说:“你也睡一会儿,可别把自己累着了。”

    叶限勉强笑了笑:“您放心,徒儿记得。”

    萧游转身往门外走,他也确实有点累了,还是想回西厢房睡一觉,再说明日的事吧。

    叶限看萧游走到了院子的青石径上,手伸向李先槐淡淡道:“把弩箭给我吧。”

    李先槐愣了一下,世子爷……什么意思?

    他想到萧游做的那些事,就什么话都没说,解下自己腰间的弩箭弓放在叶限手上。

    叶限淡笑着举起弩箭弓,随意地瞄准了萧游的后背。

    弩箭破空疾驰,声音尖锐。萧游觉得后背一凉,不可置信地回过头,他瞪大了眼,努力看着庑廊下站着的叶限,他的徒儿。正举着弩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眼神却冰冷又残酷。

    他张了张嘴,“不……不可能……”叶限怎么敢杀他,叶限怎么会杀他呢!

    后面质问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他嘴中就涌出鲜血。因为失血他踉跄着倒在地上,看到周围的铁骑营官兵,竟没有一个上前过问。他睁大眼睛一直看着叶限,好像从来就没有看清楚过他这个徒儿。

    他还是错了,叶限才是真正狠的那个人啊!

    谁有他这份果决,前一刻还请他给长兴候治病,后脚就敢放箭杀人!

    萧岐山很不甘心,他努力想和走到叶限身前,和他再说些什么,但是手脚并用使劲,也再也站不起来。

    最后,他再也挣扎不动,死的最后一刻,脸上竟然有类似悲伤的表情。

    叶限看着他师父的尸体渐渐不挣扎了,表情竟也淡淡的,低声和侍卫说:“拖出去埋在乱坟岗吧……就当叶家从来没有过这个人好了。”

    而此时已是星宿西沉,天空泛起深蓝,能隐约听到薄暮的梆声了。

参加活动:0

组织活动:0

初中三年级

Rank: 10Rank: 10Rank: 10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4 11: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二十三章:拿捏

    卯正起床,天还没有亮。

    锦朝坐在妆台前的绣墩上,青蒲帮她梳头。

    “奴婢在西梢间里给您寻了炉子和手炉出来、天气渐渐冷了,等您以后从太夫人那儿回来,就可以暖和手……”青蒲放下篦子,拿了一支紫檀木的簪子帮她绾发。

    锦朝嗯了声,和她说:“……你们若是也觉得冷了,也去私库找被褥,就不必和我说了。”

    青蒲应了诺。梳好发髻之后采芙端了一碗山栗粥、一叠煎果子酥、糟银鱼进来。吃过早膳之后青蒲随着锦朝去了东跨院。

    太夫人今天起得比往常早些,西次间都亮起灯光了。顾二爷身边服侍的管事正站在庑廊下面,垂手立等,锦朝看到他不由得缓下了脚步。顾二爷这么早就来找冯氏,必定是有大事要商议的。

    锦朝想到了长兴侯府的事。

    等到她走到庑廊下,管事给她行礼问安,一旁的松香进去通传。

    她很快就进了西次间,一看不仅顾二爷在,自己的父亲竟然也在里面。冯氏坐在罗汉床上,穿着一身麻制的褙子,左手盘着菩提珠子。看到顾锦朝进来,笑着拉她坐在自己身边:“咱们朝姐儿竟然都来了。”又侧头和顾德昭说,“她是个乖巧的人儿,每日不到辰时就过来伺候我,循规蹈矩,做事又勤快麻利,我可是十分喜欢的。”

    锦朝就笑笑道:“祖母是夸赞我了。”她能感觉到冯氏的手心冷冰冰的,有种涂抹香膏之后的腻。

    顾德昭看着自己的女儿,有些责备地道:“祖母夸了你那就是你的好,可得要受着。父亲让宝坻的掌柜给你新做了几件缎袄,连带着你外祖母捎给你的糕点,一并送到你的妍绣堂去。”

    锦朝道了谢,心里却想着父亲实在不该在冯氏面前提这些,这该私下和她说的。

    果然冯氏听了这话之后面色就不太好。

    当年顾德昭要和纪氏结亲的时候,她和纪吴氏闹得有点僵。

    顾德昭似乎也觉得自己说那话不妥当。咳嗽了几声,又说:“替朝姐儿制冬衣不过是顺便,主要还是给母亲也做了缎袄,怜姐儿、澜姐儿几个都是有的。如今府上的下人也都要做冬衣了。我也就一并吩咐宝坻的掌柜做了。母亲要是请别人做,难免人家会多赚。在儿子那里做自然分文不取。”

    冯氏脸色好了不少,难免要说顾德昭几句:“……你开个成衣铺也是做生意的,母亲怎么好占你的便宜,下次可不要如此了。”却也没说要给银子的事。

    在冯氏看来,顾德昭回了顾家,那他的财产自然也是顾家的了。不过是她不好开口让顾德昭拿出来罢了,毕竟顾德昭现有的财产,多半是纪家帮衬才有的。但是顾德昭一家在顾家吃用,要是不拿点钱财出来。她又实在心有不甘,顾德昭能这样不吝啬,自然是好的。

    顾二爷却突然开口道:“既然如此,我和三弟就先走了。长兴候爷病重,您可记得下午去探望一番。也好好安稳一下五弟妹。”

    冯氏点头说:“我醒得,你们还要进宫哭灵,就先去吧。”

    顾二爷和顾德昭离开之后,丫头才陆续地捧了薏仁粥、酥蜜饼、黄饼和一碟拌的新嫩黄瓜丝上来。锦朝服侍着冯氏吃过早膳,又替她剥了一颗塘栖福橘。

    冯氏靠在大迎枕上,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今天起得太早了,她精神就不怎么好了。

    锦朝却想着顾二爷说的事。长兴候受了伤,而且伤还严重到需要冯氏亲自去探望的程度……前一世长兴候是当场身亡的,既然这一世他没有死,而且看顾二爷的反应,如果长兴候背负了谋逆的罪名,那肯定是避之不及的。但他还要冯氏前去探望。那就证明长兴侯府还算是躲过这一劫了。

    也不知道叶限是怎么救下长兴候的。

    既然谋逆的罪名没有落到长兴候身上,睿亲王会这样简单的善罢甘休吗?

    锦朝什么都不知道。

    她想了想,就伸手替冯氏揉着太阳穴,轻声道:“我看祖母还累得很,不如先去小憩。二伯和父亲这么早就来找您说话。您恐怕也没休息好,父亲也不说注意些……”

    冯氏没有睁开眼,眉间的紧绷放松了许多。她缓缓道:“事情紧急,也不能怪你父亲……昨夜睿亲王谋逆被侯爷斩杀刀下,侯爷又受了重伤,这事还是你五伯母连夜让人送信来说的,可放松不得。祖母也想休息,不过下午要去京城,这府里的事只能现在处理了……”

    睿亲王谋逆被杀?

    锦朝有些不可置信,被扣上谋逆罪名的……不是长兴候吗!怎么变成了睿亲王谋逆被杀?

    事情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改变,睿亲王陷害长兴候不成,自己反而丢了性命!实在是让她觉得蹊跷。但这事是发生在叶限身上的,叶限心思有多缜密,心机有多深,她可是清楚得很。

    难不成是叶限做的?这样借刀杀人的手笔确实像他。

    锦朝不由得感叹这些人心机谋略之深,朝堂政斗的事确实太复杂,瞬息万变。饶是她能得知先机又怎么样,要是和这些人作对,恐怕也只有败北的份。

    她不再想叶限的事,看冯氏确实太累,不由说:“祖母还是去睡会,今天不如就让二伯母先过来帮衬着。您下午要去京城,路途上更是劳累的……”

    冯氏想想倒是真是,下午还要出门呢。让嬷嬷去叫了二夫人过来,松香就服侍着冯氏休息了。

    锦朝去了书房。冯氏虽然休息了,她也没有就此离开的道理。

    二夫人来得匆忙,耳边只戴了一对莲子米大小的南海珍珠,再无别的饰物。这时候来给太夫人请安的人见冯氏没起,都陆续的回了。管事嬷嬷和大丫鬟则络绎不绝的进来。

    二夫人处理着内院事宜很是娴熟,看样子是没少帮着做。

    不一会儿顾怜过来了,和二夫人撒娇说了会儿话,就靠在二夫人身侧,随手拿书案上的砚台玩。

    这是在冯氏这里,二夫人怎么能让顾怜如此不守规矩,就说她:“怎么还靠着母亲,坐没坐样的。把你祖母的砚台放好。”那一方澄泥砚是原先太老爷亲手雕刻,冯氏平日都不要别人碰。

    顾怜撇了嘴,又拉着冯氏的手道:“女儿的被褥薄了,昨夜一直没有睡好……”

    冯氏听了就心疼了:“罗嬷嬷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快让母亲看看。”又要拿手试顾怜的额,生怕她有个头疼脑热。哪里还记得她不守规矩的事了。

    锦朝坐在高几旁的红漆圈椅上看闲书,闻言看了两人一眼,又垂下眼看她的书。二夫人人精明能干,为人处世又圆滑,只有在教养顾怜上最糟糕。她大堂姐顾锦华不也是端重温和的人,怎么顾怜就成这样了……

    顾怜避开了母亲的手,脆脆生生地道:“女儿倒还没有什么,澜姐儿才是可怜呢。她自己私库里又没有东西,府里还没给她分。昨夜睡觉都是丫头把冬日穿的缎袄搭着睡的。不像某些人有大家宠爱,自己手里东西又多。反正女儿心里是可怜她,觉得过意不去。这姐妹之间的,总要有情分……”

    锦朝听后抬起头,看到顾怜正冷冷地看着她。心里觉得有些好笑,顾怜这些话什么意思,想帮顾澜出头吗?这倒是好笑了,顾澜对她做的那些事哪里像是姐妹之间的了,她未必还要不计前嫌,甚至不计较母亲的死。顾澜缺什么东西,自己就给她送什么去不成!

    这话肯定不是顾澜让顾怜说的,她才没那么笨。

    果然二夫人听后脸色就是一沉,问顾怜:“这些话,是你自己想说的,还是澜姐儿跟你说的?”

    顾怜还以为自己说那些,母亲会同情顾澜呢,谁知道她的脸色反而不好看了。她嗫嚅了一下,就说:“是女儿自己想说的,澜姐儿实在可怜。”

    二夫人却不信。她疼爱幼女,顾怜和顾澜说话作伴,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但是顾澜要是敢拿她的女儿当枪使,那就别怪她不留情面!

    二夫人让罗嬷嬷把顾怜送回去,又走到锦朝身边,笑着跟她说:“怜姐儿不懂事,你可别把她的话放心上……伯母那儿有一盒干果,等一下送到你那儿去。”

    顾锦朝自然不在意顾怜的话:“二伯母不用多说,怜堂妹还小不懂事,容易被别人诱导了,想必这些话也不是她想说的。二伯母可不要怪罪了她,免得伤了怜堂妹的面子。”

    顾澜送上门来的错处,她可要好好抓住才是。

    周氏一边在心里想顾锦朝懂事,一边又不满顾澜……竟然敢这样教唆顾怜!这几天她没给顾澜立规矩……她就当自己是好欺负的不成!

    顾锦朝却是没事人,下午冯氏去了京城,她就闲了下来。刚好顾漪和顾汐要做缎袄,请她去帮着看花样。锦朝带着擅绣工的采芙和白芸过去,却看到怡香院的院子里跪了一大众的大小丫头。

    深秋里的青石板冰冷极了,木槿带头跪着,眼眶通红,顾澜房里几个小丫头也小声哭着。顾澜所在的正房却房门紧闭。

    看到顾锦朝进来,顾汐探出头伸手招她过去,样子神神秘秘的。

参加活动:0

组织活动:0

初中三年级

Rank: 10Rank: 10Rank: 10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4 11: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二十四章:得知

    锦朝进了西厢房,屋子里烧着炉子,暖烘烘的。顾汐和顾漪的丫头都在里头,帮着量裁布料。

    顾汐拉锦朝坐在大炕上,让丫头帮锦朝盛一碗热热的桂枝甜汤,小声跟她说:“长姐你刚才没过来,可是吓死我了……从来没见二伯母这么生气过!”

    顾漪性子愈发的沉稳,闻言就握了握顾汐手道:“可别危言耸听,不过是惩治丫头而已!要是往外说出去,让二伯母听了心生罅隙该怎么办。”

    顾汐就笑笑:“二伯母怎么会听了去呢!”她也缩了脚坐到大炕上,小声跟锦朝说,“……下午申时左右,二伯母带着一众的丫头、婆子来怡香院,还抱着被褥和棉衣。二伯母说是给二姐送的,二姐还很高兴呢……谁知二伯母转脸就变了色,把二姐房里的丫头统统罚了,说她们伺候不力,二姐缺东西也不来禀报一声。要跪到天黑才准起来,二姐听到后气得手都抖了……”

    顾漪也无奈,只能挥手让满屋的丫头先去西梢间。虽然下人都是一直跟着她们的,但听了难免不好。

    顾汐根本没注意,小脸红通通的,继续说:“这还不算完呢!二伯母罚了她们的月例银子。本来二姐手头就紧,平日吃喝都非常讲究,经常从外面托人私买东西,这下手头可拮据了!”

    锦朝到还不知道顾澜从外面买东西的事,顾漪最清楚,就接着补充:“这还是咱们来大兴之后开始的,二姐原来在府上吃穿用度讲究,但那时候咱们月例都是十五两,父亲也从来不缺什么。她的花销多些就不打眼……如今来了大兴后,月例只有五两,二姐还要像原来那样开销,可不是撑不住了。”

    锦朝也没有在意过月例银子。这么一说她才知道顾家的月例这么低。

    她就问顾漪和顾汐她们的月例够不够用,顾漪就笑:“咱们又不要什么,府里分的东西都有得多。哪里有用得着月例银子的地方……长姐可不要多想!”

    锦朝笑着点头,却暗想回去后也和徐妈妈说一声。看她们是不是缺什么。

    二伯母这样借题发挥,哪里是要惩治丫头,分明是拿捏顾澜的。这样下来顾澜屋子里的丫头知道顾澜好拿捏,恐怕也会不如原先听话了。

    顾澜所在的正房什么声音都没有,院子里只有小丫头啜泣的声音。

    ……

    长兴侯府重兵把守,出入都会被仔细盘查。

    高氏和叶氏衣不解带地照顾着长兴候,叶限则开始审问刘州等一众人。

    刘州等人收押刑部,刑部侍郎郭谙达与长兴候家交好,动了极性逼供。拷问出睿亲王和张居廉暗中有勾结,而且张居廉肯定在谋害长兴候的事上出了不小力。但都是口头的证词。张居廉是个成精的人,不可能给睿亲王留下丝毫能威胁他的把柄,他们也不能仅凭几句话就奈何张居廉。

    最后刘州等人皆按谋逆论了罪。

    老侯爷则被皇后娘娘召见进宫了。如今长兴候重伤,能暂时总领铁骑营的就是老长兴候,铁骑营算是半个叶家的私兵。里面的将士小旗很多曾是老侯爷的部下。皇后娘娘这是被睿亲王吓到了,手里要抓着什么救命稻草才舒心。

    老侯爷回来就叫了叶限去书房说话,面色凝重:“……张居廉如今和陈彦允等人控制内阁,他们稍有动静,朝廷都要震颤。陈彦允原先又是詹事,太子一向听从于他,恐怕咱们是动不了他们的……”

    叶限想了很久。才说:“等三日哭灵过了,太子就要和内阁协政。司天监选定了黄道吉日新皇登基……届时我们要是不掌握实权,恐怕长兴候家举步维艰。”他顿了顿,却很坚决地说,“……祖父,我想入仕。”

    老侯爷很久没有说话。叶限就离开书房去看了父亲,父亲还在昏睡中。

    叶限从父亲那里出来,走在回廊上,看到深秋的湖泊上飘着淡淡的水气。

    他突然就想去见见顾锦朝,不管怎么说。他想和顾锦朝说一声。顾锦朝毕竟帮自己这么大的忙。

    李先槐跟在世子爷身旁,看着他更加瘦削苍白的脸,心里一阵不忍。

    世子爷身体一向不好……这样折腾着怎么得了!

    叶限说让他备马,他还愣了一下。等他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看到世子爷已经往影壁的方向去了。

    他只能暗骂了自己一句,又去给世子爷备马。

    锦朝刚从二夫人那里吃了晚膳回来。

    二伯母请去西跨院与她同吃的,也算是赔顾怜话的不是。顾怜却一个晚上都委委屈屈的,不时拿眼睛瞟锦朝。锦朝暗想顾澜蛊惑别人的功夫倒是一流的,原先蛊惑顾锦荣,现在就是顾怜。

    她好像挺会挑人下手的嘛。

    她回来后不久二夫人送的干果到了,是一个六格的圆木盒子,描红涂黑样子精致。里头放了桂圆干、荔枝干、葵瓜子、香榧、杏仁、糖渍梅子六样吃食,满满的一大盒,也是难得的东西。

    锦朝让徐妈妈挨个捡几样送给顾汐和顾漪。

    佟妈妈又进来给锦朝看父亲帮她做的缎袄,都是素净的花样,用的是素缎、细布这样的料子。其间还有个缂丝的手炉套,锦朝觉得料子太贵重,收进了私库中。

    事毕后锦朝梳洗了,脱了发簪窝在炕上准备把上午未看完的书看完。

    临窗的大炕烧得很暖和,锦朝窝在炕上,就着炕桌放的松油灯看一本讲金石点评的书。

    因晚膳是在二伯母那里吃,锦朝没吃太多东西。不一会儿采芙端了盘红枣桂花松糕上来,松糕切成了小块,表面点缀桂花和红枣,里面则有亮晶晶的肉和核桃做馅。吃起来十分松软,甜中有咸。

    采芙小声道:“……奴婢看您去西跨院,就给您备下了,一直放在蒸屉里热着。”

    锦朝笑着夸她:“你手艺倒是越来越好了。”

    她刚吃了两块,佟妈妈就进来了,脸色有些古怪。

    佟妈妈行了礼道:“**。长兴候世子爷来找您了……”她顿了顿道,“悄悄过来的,现在在花厅等您……您要去见吗?”

    叶限这个时候过来找她?锦朝有些奇怪,上次他向自己道谢。她还以为世子爷是要划清界限的。

    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佟妈妈看她没说话,就小声地道:“奴婢斗胆想说一句,天都是半黑了,您要不就歇下吧。

    长兴候世子爷这半夜偷偷来见大**,实在是不妥。

    锦朝却深思片刻,还是决定去见叶限。

    他总不会这个时候莫名来找她,应该是有要紧事要说。

    她穿了一件素缎的褙子,只绾了简单的发髻,让采芙陪着她去花厅。

    叶限背手站在花厅的亭子里。冷冷的月辉落在廊柱上,他的身影有些伶仃,却站得笔直挺拔。

    花厅里只种了一排冬青树和刚落叶的腊梅树,暗处站着叶限的侍卫。

    听到锦朝徐缓的脚步声后,叶限转过头。手微微一指,让她坐在花厅摆放的绣墩上。

    锦朝才看到叶限秀美精致的脸有些憔悴,脸色更是苍白,眼下有淡青,这些天他应该是没一夜睡好的。叶限没出声,锦朝也不说话。过了会儿他才说:“我从京城出发的时候才未时……没想到到这儿已经这么晚了。”他顿了顿,“本来没想这么晚来的。”

    锦朝哦了一声。心里腹诽他就不会算好时辰吗。还用什么没想到这么晚当借口……他不是十分聪慧吗?

    叶限却垂下了眼帘不再说话。

    锦朝连发簪鬓花都没有戴,这样一身素净又随意的,总让他有种她洗尽铅华的感觉。

    连她如春日海棠的容色都淡雅了下来,好像就和平日里不一样似的。更显得亲近了几分。

    不过看她恭敬又平和的神色,却没什么不同。

    叶限过了好久才说:“……睿亲王和萧游勾结,设计想陷害我长兴候家谋逆之罪……我们将计就计。把谋逆的罪名栽到睿亲王头上,他被我父亲当场斩杀了。”他寥寥几句陈述完,说得很平淡,锦朝却能感受那种扑面而来的血腥之气。

    “我本以为大局已定了,但是却有人暗中放箭。重伤了我父亲。”叶限笑了笑,“用的是我特制的箭头。想将父亲的伤栽赃到我头上,你猜这人是谁……”他把藏在袖中的箭放到石桌上,箭身刻着一个小小的叶字隶书,箭头相比一般的箭更锋利,却乌沉沉的不起眼。

    这是伤长兴候的箭?锦朝不知道他给自己看这根箭的用意是什么。但是叶限说的话却很容易猜,整件事都是萧游在暗中策划,能想到这样一石二鸟的法子,又能轻易接触到叶限随身之物的,除了他还能有谁呢……锦朝突然想到叶限跟她说,当年他和萧游生活在贵州的事。

    有这样狠毒算计的师父,叶限心中应该十分难受吧。但面上偏偏一点都看不出来。

    锦朝想了想,轻轻地道:“世子爷既然收起了箭,那就是事情都处理周全了。原先的情分自然不用理会了,权当过眼云烟吧。”

    叶限叹了一声:“也只能是这样了……”他看向顾锦朝,她坐在绣墩上,素色的挑线裙子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朦胧,连锦朝的脸都有点淡淡的光辉……“我只是想谢你一声,你日后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说,我不会拒绝。”

    锦朝笑了笑:“世子爷放心。”她帮助叶限,是不是也存着这样的心思。她和别人一样,都想讨好这个人,不同的是别人是知道他的身份,她是知道他的未来。

    既然话已经说完了,锦朝就起身行礼道:“世子爷其实知道的,这些事总都是要过去的……夜深露寒,世子爷还是去找个酒馆住一晚再回京城吧。”她委婉表达了一下自己要先走的意图。

    叶限把石桌上的箭收进袖里。

    锦朝等着他说话,过了好久才听到淡淡的声音响起:“……是我亲手杀了他……你先走吧。”

    锦朝心中一震,却也半点没有表现。屈身后带着采芙离开花厅。

参加活动:0

组织活动:0

初中三年级

Rank: 10Rank: 10Rank: 10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4 11: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二十五章:刁难
    叶限看着顾锦朝离开了花厅。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其实他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睿亲王陷害父亲的那一晚,他淋了一夜的雨,又是身心俱疲,接下来几天都没有休息好,如今还奔波百里来见锦朝,脑海里是浑浊一片,身子都有些虚晃。

    他有些支撑不住,身子靠在廊柱上,慢慢从衣袖里拿出一个青花白瓷的细颈瓶,倒出两粒鲜红的药丸服下。刘州说过,他常年服用的药丸里含有一定的朱砂。古时道士常用其来炼丹,但是《本草经书》早已有注,朱砂是有毒的,短期服用并无大碍,长此以往却是不得了的。

    难怪他的病这么多年都好不了。

    侍卫见他有虞,忙上前道:“世子爷,您脸色不好,是不是……”

    叶限摆摆手道:“倒是不碍事,我们现在就回京城。你明天去东交民巷请御药房的吴德莲过来……”吴德莲擅辩药,药味一经他鼻就能闻出七八分。他这种药丸自然是不能再吃了。

    一行人又用了攀墙的三抓钩,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顾家内院里。

    锦朝回了妍绣堂,却一整宿都没睡好。她靠在黑漆描金的拔步床上,看着床顶的承尘思索,叶限今日来见她,是带了护卫的。那么这只能说明,长兴候家的情况还很危急。这一世发生的事与前世相差太大,仅是一个叶限,就能完全反转局势。

    她帮了长兴候家,其实也是帮了自己。至少父亲的官位从此是稳当了,张居廉党也不至于猖獗到把持朝政。但是她心里还有一事未解……

    前世长兴候因谋逆身亡,长兴候家更是扣上了乱臣贼子的帽子。叶限究竟是怎么洗脱长兴候家的罪责的?她记得叶限最终是入仕做了大理寺丞,随后一步步掌握了大理寺。这才干出了那等荒诞的千刀凌迟之事,那时候皇上才十五岁,竟被他几句话逗得哈哈大笑,完全没理会此事的残酷。倒是满朝文武都变了脸色,觉得这位小侯爷是想杀鸡儆猴的。果然在此之后。别人看见他都要绕道走……

    锦朝还记得听拾叶口述的事,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假。京城的贵族圈子就这么大,叶限又是刻意要立威的,自然传得飞快。她当时听了就咋舌此人年纪不大,手段倒毒辣……

    叶限究竟做了什么,她不知道。但从他能果决杀了萧游这事来看,他的性子恐怕是没变的。

    锦朝和叶限熟稔了,倒是觉得此人不坏。不过但凡聪明之人,总是比旁人想得更多,想做的事更容易达成,世俗能束缚他们的就少了。叶限这个性子,很可能又变得和前世一样……

    她想了一会儿就觉得头疼了,叶限以后如何……关她何事?她说的话叶限莫不成会听?

    锦朝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让青蒲吹了灯,才慢慢睡了。

    第二日冯氏还没回来,二伯母照例请她去吃午膳。

    二夫人的院子在西跨院东边的娴雅堂,旁是顾二爷几个姨娘同住的常安阁,顾怜舍不得离母。冯氏也疼爱她,就让她和二夫人同住。

    从妍绣堂到娴雅堂,只过一片回廊和木芙蓉林,再走一个夹道,就能看到二夫人院子的门楣。门楣外的一口鱼缸养着只有手指长的鱼,旁又有凋落的木芙蓉花落到水里,十分雅趣。

    别的不说。顾家祖家的院子,处处都精致。

    二夫人身边的妈妈来请锦朝进来,又笑着道:“……堂**来得巧,几个姨娘还在里头说话呢。”

    站在正堂外穿蓝绿色比甲的丫头帮锦朝打了帘子,锦朝进去的时候果然看到几个姨娘在,还有慧哥和瑞哥。顾怜在和她的丫头兰芝说话:“用鹅黄的绢花来配那支嵌蓝宝石的婴戏纹金簪好。红色太土气了。你还不如澜姐儿会打扮呢……”把兰芝推到一边,自己配了花给二夫人看,笑着问,“娘亲,这样好不好?”

    二夫人却已经看到顾锦朝来了。笑着请她坐下:“正盼着你过来呢。”

    几个姨娘在这儿连说话的身份都没有,就行礼后纷纷告退了。

    母亲不搭话,顾怜就有些委屈。锦朝看到红漆描金的罗汉床上放着好几个首饰盒子,绢花、簪子、花钿、耳环什么的摆了许多。那些样式精巧极了,锦朝都少见到。

    ……顾家也确实是宠顾怜了。

    “怜姐儿这些东西倒是十分好看,那花钿更是各式各样,我还没见过这样精致的……”锦朝坐在锦杌上,笑着奉承了几句。

    顾怜不说话,慢慢地收拾她的东西,心里却有几分得意。顾澜跟她说过,顾锦朝的好东西很多,那私库里头的东西,更是堆得闪人眼睛。

    她这样的夸自己,岂不是自己的东西比她的还好?

    二夫人就笑着道:“她那点东西,只是拿出来显摆罢了!听说姚家二公子几天后要过来,递了拜帖要请教你二伯父制艺,这不就挑上了首饰吗……”

    锦朝一听二夫人这话,就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人家姚文秀怎么说也是文华殿大学士的公子,姚大人是翰林里熬出来的,制艺什么还需要请教顾二爷吗?分明就是凭这个名头来见顾怜的。

    即便是订了亲,女子和男子也很少见。这是有点不合规矩的,不过二夫人并不在意,恐怕是把这事习以为常了。

    锦朝就笑了笑:“早闻文华殿大学士家的二公子一表人才,又知书达理。我怜堂妹倒是有门好亲事啊,不过怜堂妹长得可人,又是个心思恪纯的,自然是郎才女貌。”

    好话有谁不愿意听的,顾怜紧绷的脸就松了许多。

    要说她不喜欢顾锦朝,除了澜姐儿说她心狠手辣,欺辱庶女外。还有她自己心里的不满。本来大姐出嫁后,顾家只有她一个嫡女,谁都要夸她宠她的。

    现在顾锦朝来了,祖母由她服侍,连母亲都对她赞不绝口。昨晚母亲让她喝一碗天麻猪脚汤,她嫌腻味不肯喝。母亲急了还说她一句:“你锦朝堂姐都是没母亲的人了,样样懂事听话……你再瞧瞧你,都要嫁入姚家了,还这样的小性子,白白让我心里着急!”

    顾怜觉得很委屈。顾锦朝没有母亲了关她什么事,母亲说她懂事听话,她又不听话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跑去找顾澜说了一通。顾澜还安慰她:“……二伯母是关心你呢,其实我长姐没了母亲,也事事不容易,你不要和她计较,她总是喜欢做出讨好长辈的样子。”

    “你看她如何待我,我搬到顾家,就把我房里的丫头全换了,她房里御寒的被褥多得是,给丫头都不会给我……我也不想和她计较的。要是事事都和她计较,那可是要累死的……”

    顾怜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如今对着锦朝的应承,也能应一声,说:“堂姐客气了。”

    几人说了会儿话,二夫人就喝了口茶道:“一会儿子有头有脸的丫头婆子都要过来,你把这里搞得这乱,我还怎么见她们。”让顾怜把东西收进她所住的西梢间里。

    一旁的丫头帮衬着收拾,人都去了西梢间。

    不一会儿内院的大丫头和管事就陆续过来,顾澜也跟着过来了。她穿着一件新制的淡粉菱花纹缎袄,外面套着麻衣,眼眶下是淡青,头发却梳得整整齐齐的圆髻,还配了两朵指甲大小的珠花。

    没想到顾锦朝也在这里,顾澜表情有些惊愕。但随即就笑起来,轻柔地给二夫人、锦朝以此行礼。

    二夫人盖上茶杯,什么话都没说。顾澜略一咬下唇,又说了句:“二伯母安好。”

    二夫人这才抬起眼皮,冷笑道:“这才在我这里伺候多久,现在就学会耍懒了?都辰时过了才来。也是我不好啊……澜姐儿身子娇贵,我哪配您伺候呢,不如我去回禀了太夫人,就说是我高攀不起。”

    顾澜脸色一白,周氏这也太过分了!

    她屋子里的丫头跪了一下午,都是行动不便了。给她打个水都要老半天,哪里有不迟的!

    周氏这是设了连环的套子,等着自己钻呢!顾澜微抬头一看,就发现顾怜不在这儿……以往她来,顾怜都是在的,周氏就不至于难为了她。恐怕她是真的生气了,也怪顾怜,她不过着重描述了一下自己生活的凄惨,顾怜就眼巴巴要为自己去求东西。反倒是弄巧成拙!

    她忙说:“二伯母多虑了,是我昨个没睡好,才起来晚了。我一心想着伺候您,怎么会耍懒呢!”

    二夫人哼了一声,过了会儿,却把目光放在她的缎袄上,又笑起来:“这圣上刚驾崩呢……天下缟素的时候,你竟然还穿着这样颜色花纹的冬袄。咱们顾家是书香世家,你二伯、你父亲都是两榜进士,你这样不守规矩的事传出去,人家还不参我们一本!你倒是招摇好看了,我们如何是好?”

    锦朝在旁听着,心里暗自感叹这位二伯母一番话说下来,罪名给顾澜安了个遍,实在厉害!难怪把顾二爷和众小妾拿捏得稳稳当当的。她乐得在旁看戏。

参加活动:0

组织活动:0

初中三年级

Rank: 10Rank: 10Rank: 10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4 11: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二十六章:转机
    顾澜脸色更是不好看,这身淡粉菱纹的缎袄,是二夫人昨天才送给她的,旁的还有两身。

    她穿二夫人送的缎袄,本意是讨好她的。却没有想到她还在这里给自己留一手!

    二夫人这是存心挑她错处,她若是穿了,就说她不守规矩。她要是不穿,指不定就说她看不起自己,嫌弃自己送的冬袄了。

    顾澜看了眼锦朝牙白色绣折枝纹的挑线裙子,心里腹诽,那顾锦朝还穿着有纹饰颜色的裙子,二夫人却视而不见,这不是想拿捏她吗?再说这深院里的妇人,又有谁知道她穿了什么衣服,何况淡粉色并不娇艳!

    她忍了忍,却只能道:“是我考虑不周……二伯母教训得是。”

    二夫人这才嗯了一声,却是余怒未消的样子:“你既是犯了错,我便不能不惩罚你。你祖母最爱用桂花露泡水洗手,西跨院往你五伯母那儿去有几株晚开的桂花,你去摘了做桂花露吧……可别再让我发现了你躲懒,撺掇了别人来帮你。”

    顾澜行礼应诺。等伺候完了二夫人,她就一个人捧着梨花木的匣子去摘桂花。

    如今已是深秋了,桂花开得稀稀疏疏,香气又淡。她采了许久都只采了薄薄的一层,眼看着天都要黑了,她一双手冻得没什么知觉了,才去给二夫人回了话走人。

    木槿等着她回来,却见自家二**一双手通红,样子十分疲倦。她忙扶了顾澜坐在大炕上:“奴婢帮您烧了炉子,但一时半会儿还暖和不起来。不如先用热水烫脚吧……”

    说着就高声喊那两个小丫头的名字,让她们热一壶水过来。过了半天才看到一个丫头磨磨蹭蹭地过来,提了一个空水壶说:“木槿姐姐,这时候再起火烧炭又要耽误时间,不如就在火炉上烧了。”

    木槿看上去柔和,那训斥起人来也是不留情面的:“我看你就是躲懒了!这炉子**还要取暖,怎么能坐水。今早也是。一个个都说腿疼起不来,那中午管事来分东西的时候,不是个个都比兔子快!去把**的水烧好,再晚了就去外面给我继续罚跪!”

    丫头小声嘟嚷:“早上是腿疼不能起身……中午不是缓过来了吗……”

    木槿听着更是气了:“还敢顶嘴了!我看你是皮痒了。不如我明儿就去禀了董妈妈,打你一顿板子松松皮!”

    丫头听到董妈妈的名号终于不再说话,应诺后提着壶出了西次间的门。

    顾澜冷冷地看着这个丫头的背景,低声问:“她叫春江吧……”

    木槿又柔声道:“**切莫和这些人计较,都有奴婢帮您看着呢。她们胆子再大,那也不敢违逆您的。”又悄悄从袖中拿出一个信封,放在顾澜手里,“这是递回来的信……”

    顾澜皱了皱眉:“原先外祖母递信回来,都会包一两张银票或是别的物件,怎么这次什么都没有?”

    木槿也不知道。这东西是送菜的长工转给她的,被长工拿了也不是没可能。

    她拿过小几上的烛台,让顾澜可以看得更清楚些。顾澜用小刀刮了封蜡,才取出信纸看。

    这一番看下来,顾澜脸上却慢慢出现了微笑。又把信纸合起来。拿烛台点了。

    木槿有些疑惑不解,这信上究竟写了什么东西?怎么二**看了就笑了。

    顾澜过了会儿才道:“难怪不送东西呢,现在什么东西都不需要了……”看木槿还盯着她,顾澜就说,“外祖母这是要和我说喜事的,原先的大理寺卿年事已高,上一月致仕了。你还记得吗?”

    木槿再聪明也不过是个丫头,眼界窄得很。在她看来,这些朝堂的事她一辈子都不沾边,那里会记得这种消息!她老实地摇摇头:“**,您知道奴婢是个愚笨的!”

    顾澜悠悠地道:“安大人离了大理寺卿的职,如今就是空缺了。外祖父又和陈大人交好。陈大人进入内阁之后,早提议让外祖父担任大理寺卿的职,现在朝廷的诰封是正式下来了……外祖父如今是冠五梁、配金革带的正三品大员了!顾家官位最高的二伯父才是正四品的右佥督御史,我看有得他们讨好我的!”

    她向木槿笑了笑,轻声道:“外祖母说。等这几日哭灵过了,她就来看我。”

    等有了宋夫人撑腰,她要顾家这些人,欺负她看不起她轻慢她的,包括顾锦朝……她要她们好看!

    而冯氏不在的日子,锦朝正好把自己置在倒座房的暖房整理了。

    要做暖房需得用玻璃窗,即便不是也要用透光的高丽纸。玻璃太贵重,她不好用。倒不是缺银子,实在是在顾家花销,她总拿自己的银子贴补是真的不好。糊了高丽纸,又挖了地龙,把花房洒扫得干干净净的,新培了秋天的菊花和寒兰。锦朝刚从太夫人的书房里找了本菊谱,她前世养菊并不多,还得摸索着养。

    草莺帮着培土,望着这些长得差不多菊苗,很是好奇地问:“**怎么分得清它们谁是谁,奴婢看着都差不多啊。您这些究竟是什么菊花啊?”

    锦朝就跟她说:“不过是赤脂瓣、栗留黄、银绣球、绿荷衣几种,并不难记。”

    采芙笑她:“等着**种茶花株的时候,才有得你头疼的!”草莺领着另一个总角的丫头照看暖房。她也引以为豪,觉得自己也能管人了。

    正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佟妈妈过来传话。是冯氏和五夫人从京城回来了,五夫人有孕在身,就回了东跨院歇息,冯氏传了二夫人去说话。

    佟妈妈说完了又道:“……还叫了两位少爷过去。”

    ……看来她今天不用去请安了。

    锦朝乐得清闲,整理了花房出了身汗,她沐浴后倒是一身的清爽。又和丫头做了会儿针黹。罗姨娘过来找她说话,她如今住在西跨院那边,锦朝住在西跨院和东跨院间隔的妍绣堂,顾德昭又住在外院,来往上十分的不便。

    顾德昭如今守制,罗姨娘那里去了也是坐坐。罗姨娘一到这里没有个说话的人,更是惶恐了。幸而又渐渐和顾五爷的一个姨娘熟络了,才不觉得孤单。

    到了祖家就要注意身份,她也不能常来找顾锦朝,这一来倒是蹊跷。

    锦朝让丫头给罗姨娘上了一杯茶,她捧着杯子,惴惴不安的坐了很久,才和锦朝说:“……太夫人常叫妾身去,问我的行经的日子,还送了许多进补的东西。妾身觉得此事要和您说一声,妾身上次去的时候,看到老爷身边的水莹、碧月两位姑娘也被叫去说话了。”

    男子守制,一般不能与女子行房的。但是这个规矩实在形同虚设,守制中小妾、通房丫头怀孕得多得是,大不了等守制过了再往外说。世家贵族是如此,平头百姓就更是了。

    但是冯氏这样急迫的做法,还是让锦朝心里略微不舒服。她似乎一点都不顾忌纪氏的死一样。

    顾家一向人丁单薄,嫡子只有三人,庶子两人。顾二爷是已过中年,顾五爷那里又有个长兴候府嫡**的五夫人在,不可能随意让顾五爷纳妾收房。冯氏的心思自然就放在了顾德昭身上。

    等着父亲一年守制过,说不定只等到过九个月,冯氏就要张罗着给父亲娶继室了。

    冯氏这样的人,可不会问你愿不愿意,喜不喜欢。

    但是她作为晚辈,断是没有开口说的道理。罗素这是怕冯氏把水莹、碧月两个丫头抬了姨娘,或者更是怕这两个丫头有了孕……那她就更岌岌可危了,所以才想来请她帮忙。

    这人也是慢慢起了心思的。

    锦朝看了她一眼,说道:“此事我却不能插手,你倒也不必关心这些。如今我母亲不在了,父亲的冬衣还没有人为他做,你不如替他做了这些,总是好的。”

    罗素听了就明白了顾锦朝的意思,脸红着说了句:“……是妾身多思了。”随后不久告辞离开。

    锦朝就亲自找了两匹质地好又颜色清淡的尺头,送到罗姨娘那里。也给她做冬衣用,免得整日闲着,容易胡思乱想。

    她刚挑完尺头,却看到佟妈妈去而复返,走得十分急迫的样子。

    锦朝就笑着问她:“怎么了?瞧着你样子匆匆忙忙的。”

    佟妈妈摇了摇头,才笑着轻声地道,“大**,您说这事奇不奇怪。咱们太夫人刚回府一个时辰不到,这就有人上门拜帖要求见了,是宋少卿宋家的夫人……咱们原先宋姨娘的本家。”

    锦朝微一挑眉,心里有些惊讶。宋夫人上次被父亲赶出来后,就不可能再有脸来顾家了。而且如今又没了宋姨娘,她要是还来顾家插手顾澜的事,给她撑腰。那可是说不过去的!

    ……宋夫人一定是多了什么底牌!她才敢拿着这张底牌,趾高气昂地来和顾家拜会。

    但是这个底牌究竟是什么呢?

    锦朝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冯氏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她最是清楚不过了。谁对她有利,谁就是乖巧可人的,要是以后有个宋家在背后帮顾澜支应着,顾澜还不翻了天去。

参加活动:0

组织活动:0

初中三年级

Rank: 10Rank: 10Rank: 10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4 11: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二十七章:撑腰
    不一会儿冯氏那边小丫头过来传了信,让顾锦朝去冯氏那里一趟。

    锦朝换了衣服,梳洗了一番才往东跨院去。

    冯氏在花厅摆了桌,顾澜、二夫人、五夫人几个都在,宋夫人则穿了件暗花缎的褙子,耳上戴着一对嵌黄碧玺的钑花金坠子,头上是戴了箭笄服国丧。宋夫人一向是个喜欢华丽打扮的人,这样已经算是素净了。

    顾澜却没穿昨天那身淡粉的缎袄,而是穿着件单薄又素净的上襦,就站在冯氏身侧。眼里含泪,面上却带笑容。

    松香通传了,冯氏才招锦朝过来,笑着和宋夫人说:“……是朝姐儿过来了!”

    锦朝几步走近,一一行过礼,冯氏就拉着她到自己身边来,“平日里朝姐儿和澜姐儿是最要好的,我也让她来拜见你一面。”又和锦朝说,“你二妹的外祖母难得过来一次,还给你们姐几个带了不少东西,一会儿子都送去你们各自那儿。”

    锦朝觉得冯氏有点过于热情了,宋夫人即便是正四品的诰命,那于冯氏来看也没必要这么讨好。她再看宋夫人的服制,虽说是在服国丧,那戴的可是黄碧玺的钑花金坠子,暗缎的花纹又是孔雀纹的……宋夫人这是三品诰命所有的饰物了!

    锦朝想起皇上驾崩之前,安大人致仕了,大理寺卿的位置是空出来了。如今宋大人恐怕已经成功坐上这个位置了。难怪宋夫人有底气跑到顾家来,宋家老爷如今是正三品的大理寺卿了,陈大人有意提携的人。谁敢把他们家小瞧了?

    宋夫人心里是恨死顾锦朝了,怎么会给她好颜色看。丝毫不提锦朝的事,而是很冯氏说起来:“……澜姐儿一向是性子怯弱的,我看她这性子实在不好,别人要是想欺负她她该如何好?听说曹三夫人还来了顾家,想给澜姐儿说穆家大公子的亲事。顾老夫人应该没有答应吧?那穆家大公子是怎样的人,嫁过去岂不是害了我们澜姐儿。”

    冯氏其实已经和二夫人商议过。等正式的媒人上门,就把这门亲事定下来。

    如今听宋夫人这么一说,也只能硬着头皮道:“自然不会的!不过澜姐儿已经及笄,又没有定亲。我看着心里也着急……”

    宋夫人笑了笑:“顾老夫人心疼澜姐儿,我都是瞧得见的。”

    她可不是瞧得见吗,大冷的天里,顾澜连件袄裙都没得穿。人又瘦了不少,她看着打心窝里心疼。

    “……要是换个厉害的,肯定要挑澜姐儿礼仪、穿着的不是。说不定还要借此生事,罚澜姐儿去做些糙活呢!”宋夫人这话说得指桑骂槐,二夫人的脸色立刻就难看了。

    但是冯氏并不知道二夫人和顾澜的那些事,以为宋夫人真是在开玩笑呢。

    宋夫人让婆子抬了担子过来:“早闻顾老夫人喜欢礼佛,就想着给您送一尊老山檀的弥勒佛像。”

    绸布揭开后。众人就看到一尊雕工精湛细腻的佛像。那老山檀的木质光华,更是纹理流畅,恐怕没几十年是养不出这样的光泽的。檀木的佛像易求,这样老料的东西却不好找。

    冯氏看了十分喜欢,她自己有串老料的老山檀手串。已经是舍不得戴。没想到宋夫人还给了她这样的好东西!笑着谢过,让婆子把东西收起来。

    宋夫人又说道:“我这次来看澜姐儿,却也不只是想送些东西的。咱们家老爷如今和陈大人交好,陈大人升任了户部尚书,想着给顾郎中牵引一下,能认识陈大人毕竟是对顾郎中的仕途有好处。可惜顾郎中今天不在府上,这些话只得由顾老夫人代为转达了……我还想去澜姐儿那里坐一会儿。和她说说体己话。从她娘出事之后,我们祖孙俩也没得个亲近。”

    冯氏听了连连点头,第一次拉着顾澜笑着说:“……好好陪你外祖母说话!她难得来一次。”

    随后冯氏让众人都离开了,却独独留下了二夫人说话。

    顾锦朝也随即回了妍绣堂。

    宋夫人此番前来,其实目的很明确,就是想给顾澜撑腰的。

    但是只让别人知道顾澜有她这么个外祖母。显然是不够的,她还抛出了一个对于顾家来说巨大的好处,顾德昭的升官之路。顾家太爷原先曾做到过三品的太子宾客,死后加封了正二品的太子少师衔,那才是顾家荣宠最盛的时候。如今顾家顾二爷不过四品佥都御史。还是分管的五城都察院,人家五城都察院手下自有五城兵马司,隶属于兵部。顾二爷这个官职是有点虚的。

    顾五爷更不必说了,要不是有五夫人在,他在顾家根本没有存在感。

    冯氏一心想着家族的荣宠,顾二爷已经指望不上,原本顾德昭出了延平王的事,也是没希望的。却眼见宋家搭上了陈家这条船,那顾德昭要是能和陈三爷搭上关系,还怕不能升任户部侍郎?这可是个有实权的三品大员!

    宋夫人带着这样的话过来,冯氏焉能有不动心的道理?

    顾锦朝想了许久。如果宋家对父亲的仕途真的有好处,那她自然不会说什么。但是前世宋姨娘还成了父亲的正室呢,宋大人又可曾帮过父亲谋求官职?宋大人可不比宋夫人,那是个精明又聪明的人。父亲没什么能力他早看清楚了,不可能还帮父亲牵线搭桥。

    恐怕……这些话根本是宋夫人自己编了说的,只是想为顾澜谋求一席之地罢了。

    不过她还摸不清顾澜想做什么,有了宋夫人撑腰,她必要为自己谋求更有利的地位。但只要顾澜别动到她头上来,顾锦朝还是不会理会她的。

    顾锦朝想了片刻,便亲自去了小厨房给冯氏做了几样点心,让采芙送去东跨院。

    那边宋夫人刚进了怡香院,顾漪自然要出来请安。丫头婆子跪了一排人。

    宋夫人身后跟着抬东西的婆子,三角眼瞥了一眼众人,才慢慢问:“哪些丫头婆子是你的?”

    顾澜指了木槿、春江、春溪出来。

    宋夫人觉得自己气得两肋疼,顾澜再不济,那也是顾家的大**吧!同是庶女的顾漪都有四个丫头。两个婆子。顾澜身份还比顾漪高呢,才三个丫头使唤,其中两个才九、十岁大!

    顾家也太欺人了!

    宋夫人高声道:“澜姐儿的丫头,都给我赏了!”旁的有嬷嬷立刻上前。打赏了上等的封红。顾漪在旁觉得面色不好看,却也没说什么。等到宋夫人和顾澜进屋去了,她才嘱咐了一个丫头:“……你借口扫庑廊,去正堂转转……能听到什么就是什么。”

    那丫头也是个机灵的,掇了把笤帚就往正堂扫庑廊了。

    顾澜的两个丫头打开封红,坐在廊下欢天喜地的数钱,都没有看到这个小丫头。

    宋夫人和顾澜进了内室,好一阵的抱头痛哭。宋夫人早先听到自己女儿流产,人又疯癫的时候,就已经夜夜心痛了。偏偏宋老爷阻拦。不让她到顾家来。她又陆续听闻顾澜的事,更是心疼得不得了。

    女儿这样了,好好的一个外孙女,她都不能为她撑腰。要眼睁睁看着顾锦朝、顾老夫人一众人欺负她。还想把她嫁给穆知翟那个傻子,以谋求门路。门儿都没有!

    宋夫人最后得知这件事后。终于忍不住和宋老爷大闹了一场。宋老爷才妥协了,准许她来看看顾澜。

    宋夫人这一见才是真的觉得惊心,顾澜正正经经的一个**,穿得不如冯氏身边的丫头。屋子这么偏僻,还是和顾漪挤着住的,真正能伺候的恐怕就木槿一个丫头了。

    宋夫人说了许多怜惜顾澜的话,顾澜擦了擦眼泪。带着笑说:“有外祖母来看我,我就不怕他们了……外祖母这次过来,可是外祖父说了什么?”

    宋夫人摇头:“你外祖父那个脾气,我都懒得说他,他是不愿意的……那说为你父亲给陈大人搭桥的话,也是我自己说的。怕我走了后他们看轻了你。这样你始终有个倚仗的。”

    顾澜心里有些失望,她当时听宋夫人的话,就觉得不像是外祖父说得出来的。

    宋夫人又拉了她的手,笑着道:“你也不要怕,你想对付顾锦朝。为自己谋求东西,你知道最好的法子是什么吗?”

    顾澜想过很多,但是一说到有效的法子,她却有些愣住了。

    宋夫人意味深长地道:“你要这么想,但凡继母进门,对原先嫡母留下的孩子,那可是深恶痛绝的。要是给你父亲续一门心气高的继室,我看折腾不死顾锦朝。”

    顾澜很是犹豫:“但是……这我自然都知道,却不知要怎么去做。”

    宋夫人摇摇头:“你做这些干什么……我自然会帮你的。”

    她又说起顾澜的婚事,“……你现在是庶女,即便不嫁给穆知翟,也嫁不得好人家。何况又有穆家的流言在先,恐怕更是艰难了。外祖母别的事都能帮你,这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澜想起来也是一阵黯然,但她却很快笑起来:“我怕什么,要说名声,顾锦朝比我差数倍,如今又是丧服长女。我倒是还有人提亲的,她却连个提亲的都没有!”

    宋夫人听到顾澜这么说,心里却一阵犹豫。要说到顾锦朝的亲事……

    她心里可有个好主意。

参加活动:0

组织活动:0

初中三年级

Rank: 10Rank: 10Rank: 10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4 11: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二十八章:许配
    宋夫人第二天才走,留了许多东西给顾澜。等顾澜第二日再去向二夫人请安,果然看到二夫人对她的态度有了极大的转变,还给她备下了酥蜜饼、醋搂黄芽菜,还有一碗皮薄肉馅的馄饨做早点。

    二夫人昨天留在东跨院,被冯氏训斥了一顿。说她操持内院,怎么一个正经大**没冬袄穿,她都没有理会呢,这是如何持家的?还白白让人家宋夫人看了笑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顾家要没落了,**都没有冬袄穿了呢!

    二夫人被骂得不敢说话,其实冯氏也一向待顾澜苛刻,不过冯氏觉得在宋夫人面前失了面子,才会这样训斥她给自己找台阶下。她自然不敢还嘴,不然冯氏那个性子,更是要折腾你的。

    顾澜心里舒服了不少,却也没有明显表现。吃过了早点,又恭敬地服侍二夫人茶水,一点都没有恃宠而骄的样子。二夫人看了心里才好受了不少,要是顾澜敢趁着这个机会和她拿乔,她更是要记恨顾澜了。

    过了会儿顾怜练了琵琶过来,要弹给二夫人听。

    顾澜听后就夸赞她:“大珠小珠落玉盘,我可算是见识了。”

    顾怜笑嘻嘻地,把琵琶给了一旁伺候的兰芝。和顾澜说话:“……我看你身上穿的不是我母亲送的缎袄,你不是说你十分喜欢那个颜色样式吗?”

    宋夫人走后,冯氏就派几个婆子给顾澜送去了一大堆的东西,还亲自指了自己身边的二等丫头松萝伺候她。松萝来的当晚,春江、春溪那两个丫头就乖顺得跟兔子一样,让干什么都跑得飞快。

    顾澜就笑了笑:“二伯母送的东西我是舍不得穿,想着等要过年的时候再穿。”

    顾怜就过去挽了二夫人的胳膊,“还是我的功劳,我和您说了话,澜姐儿才有了冬袄穿呢!我就知道母亲是待我最好的,怜姐儿说的话您都记得。”

    二夫人闻言看了顾澜一眼。顾澜笑得柔和又温婉。

    她竟然没把这些事说给顾怜听……而且言语之间还有美化自己的意思。倒是让二夫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一直觉得是顾澜撺掇顾怜来和她说这些的。如今想想看,顾澜似乎也不像是这样的人。

    顾家的那些事,她还是大概清楚的。顾家这几位**都不容易。顾锦朝好歹还是嫡女,有父亲和远在通州的纪家为她撑腰,才让祖家的人都待她恭敬。但是顾澜没个依靠,亲生的姨娘又变成了那样……

    二夫人不由得想起去年看见宋姨娘的场景,那样出彩又温婉的人。

    其实最要紧的是,顾澜现在有个宋家撑腰了,而且宋家还明显关乎了顾德昭的前途。二夫人也不得不待她慎重起来。

    顾怜弹了一会儿的琵琶就腻味了,央求要去冯氏那里看祖母,二夫人自然准她去了,还说了一句:“……让澜姐儿也跟着你去吧。”免得冯氏又以为她苛待了顾澜。

    顾怜十分高兴。高声让兰芝拿她那件湘妃色团花纹夹袄过来,要穿去给冯氏请安。

    顾澜看了一眼那件鲜艳又漂亮的夹袄,什么都没说。

    东跨院这边,顾锦朝在帮着冯氏整理多宝阁上的账簿,冯氏这些日子奔波劳累了。在内室小憩。她把一些放置散乱的账簿整理好。

    冯氏治家习惯把什么都控制在自己手中,二夫人分管内院的事宜,她就要拿捏着二夫人。顾家的各类商铺作坊,更是要她一笔一笔亲自过目。每房每院的月例开支,都是她亲自看过的。

    老太太本来是该含饴弄孙的时候,偏偏没有适龄的嫡孙可以教,让她教养那两个庶出的。她又看不上。整天的没事做可不只有注意着这些了。

    锦朝想起来便要一笑,冯氏倒也不嫌活得累啊。却又看到一尊青黄釉福寿长生纹陶梅瓶下面,还压着一摞账簿本子,似乎是刻意压在下面的。锦朝看到账簿上写了“三河”“祥云”几个字。

    父亲在三河有一个酒楼就叫祥云楼,那是最赚钱的一处地方……

    她拿开了陶制梅瓶,轻轻的翻开了账簿。掌柜的名字她果然认识。

    门口还站在冯氏的婆子。时不时就要那眼睛瞄一眼顾锦朝,似乎怕她偷东西一样。

    下面还有一厚摞,一样的封皮,恐怕都是父亲的东西。这些本该是父亲看的东西,为什么现在在冯氏这里。冯氏为什么把账簿压在梅瓶底下,怕她看到了不成?

    锦朝心里闪过很多念头,父亲把这些交给冯氏,那现在就是冯氏在打理这些东西了。恐怕父亲那头的商铺现在都握在冯氏手里了。他们回了祖家,父亲名下的东西理应成为顾家财物的一部分……这都是无可厚非的。

    锦朝把梅瓶放回去了。

    不多一会儿顾怜和顾澜一起来给冯氏请安,冯氏也刚醒过来。拉了顾怜和顾澜同坐,让松香去拿她新得的一盒带骨鲍螺出来。顾锦朝听冯氏提起过,顾怜是最喜欢吃带骨鲍螺的。但是带骨鲍螺难得,冯氏得了一般会特意为顾怜留着。

    松香除了端上一盒带骨鲍螺,还有福橘饼、松子糖和橄榄脯几样吃食。

    冯氏也让锦朝过来,丫头给四人都摆了瓷碟。顾怜飞快地夹起一块带骨鲍螺放进冯氏的小碟,又夹了一块放进顾澜的小碟里。笑得十分可人:“祖母辛苦,祖母先吃。”

    冯氏笑她:“……怕有人跟你抢一样,你锦朝堂姐还没有呢,你可不要厚此薄彼。”

    顾锦朝也觉得莫名其妙,顾怜对她有种淡淡的敌意。虽然她从没对顾怜做过什么事,不过有时候人的讨厌就是鲜明又没缘由。她笑了笑道:“都是自家姐妹,怜堂妹这是和我亲昵呢。”

    冯氏很满意顾锦朝的懂事,吃过了带骨鲍螺,顾怜却看到旁边站着的松香。松香长得高挑而明艳,一张温柔的鹅蛋脸,嘴唇丰润,低眉顺眼的。

    顾怜和冯氏说话:“我怎么觉得松香都服侍祖母好久了,她如今应该有十六了吧?”

    冯氏就说道:“松香是打小跟着我的,今年都快十七了。我琢磨着她也到了该放籍的时候了,只是一时没个合适的人选。府里的小厮我嫌低贱,管事又都是有妻的。倒不如嫁去田庄的管事或是铺子的掌柜。也不至于亏待了她。”

    松香听着都羞红了脸,不过主子说话她不能插嘴。只等冯氏说完了才低低的道:“奴婢愿意一直伺候太夫人。”

    冯氏哈哈大笑:“你想一直伺候我,我倒还怕别人说咱们顾家耽误了你。倒不是怜姐儿今儿提起,我才想着这事的,这事我是考虑许久的。不过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罢了。”

    顾澜一直没说话,听到这里却放下了筷子,笑着说道:“提起丫头,我倒是想起长姐身边有个丫头,如今也过十七了。长姐爱怜这个丫头,一直没有放籍……好像就是陪长姐来的这个,这丫头是叫青蒲吧?”

    她的目光转向顾锦朝身后站着的青蒲。

    顾锦朝冷冷地撇了一眼顾澜。这境遇才刚好转些,就迫不及待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来。即便青蒲要嫁,那也该是她挑一个稳妥忠厚的,别耽误了青蒲的一生。谁知道冯氏兴起之下,会给青蒲指一门什么样的亲事!

    冯氏果然挺感兴趣的。

    她仔细打量着青蒲,青蒲就低下了头。

    冯氏说:“我这几日也常注意到她,朝姐儿身边难得的好丫头。不说容貌如何了,人长得就十分精神,又懂事听话。前些天我院子里要摆菊台,还是她帮着搬的……如今她年岁大了,再伺候主子难免不好了,不如我也做个主,就嫁了我们府上的人,朝姐儿觉得如何?”

    丫头过了岁数还不放籍嫁人,难免会被别人说道。

    锦朝袖下的手握着锦帕,面上笑得淡淡的:“这丫头呆板木讷的,也就是伺候我不讲究罢了。祖母可别被她骗了去……又哪里是个懂事的。”

    顾澜又是笑了:“长姐可别抹黑了人家青蒲姑娘。您在适安的时候,不是事事都是青蒲帮衬着吗……青蒲姑娘还有几分功夫在身呢,这是更加难得的。”

    冯氏听了觉得不妥,一个深闺的**的丫头,竟然是有功夫在身的。在她眼里,书香世家的**,就算不学琴棋书画,也要遵了女德女训,身边丫头都是要有几分书香气的。

    顾锦朝知道冯氏这个喜好。

    她继续道:“瞧澜姐儿这话说的,她哪有什么功夫。不过是比一般丫头力气大些,能帮着我做事罢了。澜姐儿在家里一向不爱到我那里来往,怎么还能注意到我的丫头是不是有功夫在身呢?”

    顾澜只能笑了笑:“许是我记错了,不过青蒲姑娘也到了岁数了,长姐可不该一直留着人家。”

    顾锦朝继续笑道:“澜姐儿这是多虑了,我的丫头我自然是有打算的。青蒲伺候我多年,要是随意的指了别人,岂不是亏待了她。”

    冯氏又看了一眼青蒲,却没有说话了。

    顾澜不再提青蒲的事,吃过了点心又和顾怜一起回西跨院了。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Archiver|版权声明|免责声明|小黑屋|屯溪网 ( 皖ICP备14001316号-1 )

GMT+8, 2025-5-2 22:54 , Processed in 0.175601 second(s), 66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4

Copyright © 2001-2021, Tencent Cloud.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